第6章
“能站起來嗎?”
段棋鋒聲線偏冷,沒什麽情緒,即便是他認為語氣溫和,在康嫣聽來也是很嚴厲的。受到藥物影響,康嫣臉還紅着,在段棋鋒的目光下,下意識的點頭,沿着病床往下走,兩腿一軟差點跌倒,被段棋鋒一胳膊架起來。
“逞強。”段棋鋒口氣不太好,冷聲說:“以後在我這兒說實話。”
康嫣有些怕段棋鋒,這種怕跟怕範思明的不一樣,後者帶着惡心卻是自己懦弱無法反抗,前者康嫣還沒分辨出來是什麽。
段棋鋒不管康嫣想什麽,謹聽醫囑的摟着康嫣去了衛生間。
醫生說發洩出來最好。
那就是自己動手了。
康嫣瘦瘦小小的,段棋鋒單手拎着就像是拎了個小朋友似得,絲毫不費力氣。等到了浴室,段棋鋒望着康嫣傻呆呆遲遲不動手的樣子,微微蹙着眉,說:“你是要我幫忙?”
“什、什麽?”
段棋鋒這人做事講究的是效率,不愛動口舌,對着康嫣雖然與其他人不一樣,稍微特殊些,但做事的原則沒改動,一手摟着康嫣的腰,另一手直接去解康嫣的褲子。
康嫣剛想明白段棋鋒口中的幫忙是什麽意思,腰間褲子上一只大手,臉漲的特紅,想也沒想兩手捂着,碰到了段棋鋒的手,連忙松開,說:“我、我自己來就好。”
“你可以?”
康嫣點頭如搗蒜,段棋鋒也不強求,扶着人,一臉冰冷,居高臨下說:“弄吧。”
……
康嫣半天沒動,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脖子,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臊的。
段棋鋒受不了這樣磨蹭勁兒,要是放在他手下早就炒了。可懷裏的人不是下屬,段棋鋒收斂了不耐,望着康嫣那瘦小的臉,想到什麽,最後那一點的不耐煩也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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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我教你。”
“會。”康嫣捂着自己褲子,對方救他到醫院是個好人,便壓下心裏的羞恥,擡頭老實說:“我不好意思在您面前……”
段棋鋒沉默了一秒,沒想到是這種原因。
“你一個人可以?”
“可以。”康嫣就差發誓保證了。
段棋鋒松開了手,轉身出去,還帶上了門。
浴室裏康嫣松了口氣,低着頭害臊的解褲子,手放上去都覺得難堪,這是因為初次時被譏諷造成的。
康嫣發育晚,別的男孩初中就有沖動了,康嫣一直上了高二那年才有沖動,睡醒來褲子黏糊糊的,又是夏天天氣炎熱,小房間通風不好,康嫣也上過健康課,知道怎麽回事,以前一直擔心他身體有病,因為同學都有過經驗,現在好了。他剛松了口氣,然後偷偷摸摸去洗內褲,結果回來的時候大媽在門口守着他。
整天沒事弄這些下流東西,難怪學習不好。
真跟你媽似得……
王翠萍的話就像是将康嫣扒了一層皮抽似得,尤其還冒犯了康嫣母親。那是康嫣唯一一次跟王翠萍吵架,羞憤愈加,盯着王翠萍直直讓道歉,給他母親道歉。
最後驚動了暑假在家的康靈,還有買早點回來的康愛軍。
王翠萍嘴巴碎,倒打一耙說康嫣不學好看下流東西,将家裏弄得烏煙瘴氣,把她□□壞了。
最後道歉沒有,反倒被人奚落嘲笑,盯着他像是看什麽不堪的東西。
……
浴室裏發出壓抑憋在喉嚨裏的悶聲,發洩後,康嫣紅的一張臉溫度略微下去,但随之而來的不是生理上的愉悅,而是自責惱怒自己,像是做什麽罪惡的事情,将手裏東西洗幹淨,處理好浴室地面,洗了把臉這才腳步虛軟的出來。
“康先生,我推你去病房。”老凱推了張輪椅守在外頭,見康嫣四處看,解釋說:“老板在跟醫生說話,讓我先送你上樓,老板一會就過來了。”
除了身體酸軟、體溫略高外,康嫣覺得他沒事了,原本想回宿舍的,可再怎麽樣也要見到段先生,道謝外還有今天的醫藥費……
“不去病房了,我不想去病房。”康嫣搖頭拒絕,想急診費他還能負擔,要是去住病房又要加錢了。
走廊外。
段棋鋒往病房走去,想着醫生剛說的話,……病人身體偏弱,營養不良,思慮過重,加上這次的藥,底子本來就不好,現在更差了,後期還是要食補最好。
走到病房門口,正好聽到康嫣說不要去病房。段棋鋒開口:“坐好。”
康嫣骨子裏有些怕這位冷着臉不好接近氣勢很嚴厲的段先生,聞言腿像是不聽使喚乖乖坐在輪椅上。
“回家。”段棋鋒跟老凱說。
老凱也不問為什麽改主意不去病房,直接點頭應是,推着康嫣往出走。
“我——”康嫣要拒絕,可被段先生看過來,吓得又沒了聲。
段棋鋒上位者當久了,發號施令說一不二,自然不是康嫣這個渾身弱氣的學生能頂住的壓力。
上了車,小六将輪椅折疊放進後備箱,康嫣與段棋鋒坐在後面,身上穿着他那件羽絨服,才發現上面都是斑駁的血跡,不由心疼的摸着,幹掉了也不知道好不好洗。
一番折騰夜色已深。
車子彙入車流中行駛,不知道上了幾環,康嫣對北京還很陌生,更別提是深夜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此刻藥力過了渾身只有疲憊,沒有了藥物影響,這會康嫣臉色煞白沒半點血色,靠在座椅上,被暖氣烘的不知不覺得就睡着了。
不知多久,康嫣迷迷糊糊醒來,聽到段先生跟他下屬說話,讓聲音小一些他睡着了。頓時清醒過來,有些懊惱自己竟然在陌生人車裏睡着了,不過段先生救了他,沒占他便宜還送他去了醫院,不會是壞人的。
發現自己被段先生抱着,康嫣連忙道:“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段棋鋒低頭看了眼康嫣,沒有說話将人放下,看了小六一眼。小六忙推着輪椅連到了康嫣面前,康嫣乖乖坐下,這才發現是在院子裏,面前是漂亮的三層樓,亮着燈光。
跟電視裏看到的地方一樣。
康嫣坐在輪椅上更不敢開口了,小六推着人跟在老板後面進了客廳。管家上前,段棋鋒将外套遞過去,吩咐說:“給康嫣準備卧室。”
管家注意到輪椅上新面孔,恭敬問:“先生,是給康先生準備客房嗎?”
“放在二樓我旁邊次卧。”段棋鋒想到康嫣那副身子骨,腳步頓了下,道:“食補你會吧?”
管家彎腰應是,“還是要看補哪一方面。”
“明天再說。”段棋鋒冷聲說,擡腳上樓去洗澡,衣服上都蹭着康嫣的血跡,忍到現在已經是極致了。
段棋鋒一走,康嫣更局促不安,他這裏誰都不認識,而且這個環境對他無異于是陌生的,緊張的攥着衣角,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許久結結巴巴開口:“您、您好,我是康嫣,房間就不用準備了,我、我想回學校。”
“康先生您客氣了,先生說留您下來,您要是想回學校,可以跟先生商量。”管家語氣緩緩溫和笑着說,注意到康嫣身上血跡,管家神色未變,繼續道:“這樣,您先上樓去洗漱下,等先生有時間了,您有什麽要求再跟先生提,怎麽樣?”
剛剛提出要走也是因為段棋鋒沒在,康嫣才鼓着勇氣說出來的,現在一聽管家說話,暈頭暈腦的也不知道怎麽的就點頭了,跟着管家上了二樓,聽完了次卧介紹。
“……您先洗漱,這裏是幹淨的毛巾。”管家将東西擺放好,收走了康嫣因為熱脫掉的羽絨服,帶着門出去了。
康嫣穿着洗的發硬磨毛的毛衣立在原地,渾身裝扮,與這個整潔精致時尚的衛生間格格不入,腳下的棉鞋在地毯上留下一只黑色鞋印,康嫣發現瑟縮了下,彎腰脫掉了鞋放在一旁地磚上,又用紙巾去擦那塊地毯。
拘束、自卑、又怕弄壞了東西要賠償。
這裏看起來很高檔,不知道地毯多錢。康嫣望着擦不掉污跡的地毯有些失神,他已經欠了段先生好多錢了,急診費、藥費、還有現在這塊地毯。
‘咚咚——’
管家在門口道:“康先生,給您找了幹淨的睡衣。”
一門之隔,康嫣像是做了什麽壞事似得,緊張的眼睛睜大。開了門,接了衣服,小聲道歉,“對不起,地毯我弄髒了,多少錢我陪您。”
“清洗下就好了,不用賠償。”管家看到那塊被挽救擦過的地毯,臉上有了笑容,放緩了聲音安撫說:“您先洗澡,先生洗完澡一會還要見您。”
康嫣接了睡衣,窘迫的點頭,想着自己耽誤了功夫給人家添麻煩了。
快速洗漱,康嫣沒換睡衣,穿着自己的衣服,他手機在羽絨服口袋,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推門出去,外頭靜悄悄的,從樓梯下去,看到段先生在餐廳用餐。
段棋鋒聽到腳步聲看了過去,見康嫣穿的那身舊衣,皺了下眉頭,不過想到自己居家服對于康嫣來說太大,也不計較這些,眼神掃過旁邊椅子,直接道:“坐。”又跟管家說:“給他上份粥。”
“不不用了。”康嫣下樓時打好腹稿的,剛說了個頭,被段先生目光看過來,立刻坐下。
段棋鋒吃的差不多,放下手裏的筷子,擦了擦手,跟康嫣交代。
“吃完就去睡,明天讓小六送你去醫院做檢查。還有衣服——”段棋鋒看向管家,“這個交給你。”
完全是命令式的。
“好的,先生。”管家應是。
康嫣沒敢動面前的粥碗,小聲說:“謝謝您,我明天就回學校……”
段棋鋒臉冷了,看着康嫣,“我的話不會再說第二遍,我說你做,不許頂嘴,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康嫣吶吶點頭。
段棋鋒面色稍微好些,見康嫣白着一張小臉,想了下剛才自己語氣,不太會安撫人,于是硬邦邦添了句,“蟹黃包不錯,你嘗嘗。”站起勁直上樓回房間去了。
客廳靜悄悄的。
康嫣被訓的坐在椅子上,大氣都沒敢出,管家還真端了蟹黃包出來,一看康嫣那模樣就知道吓着了,輕聲說:“包子您試試,先生就是看起來冷了些,還是關心您的。”
管家不知道康嫣的身份,但她伺候段棋鋒這些年,從沒見段棋鋒帶什麽人回來,更別提這樣照顧,直接安排在二樓次卧,哪怕就是段棋鋒母親過來,也是當天來當天走,從未留宿更別提上二樓。
這位康先生,先生看上去很重視,而且聽話音像是要常住了。
康嫣倉惶的點頭,神色茫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其他人面前好像能鼓着勇氣說出自己想法,該怎麽樣拒絕就怎麽樣拒絕,可到了段先生這裏,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要被看一眼,整個人就僵硬了。
根本不敢反駁。
康嫣低着頭認命的吃着薄皮餡鮮的蟹黃包,完全沒嘗出什麽滋味,跟完成任務似得,小包子吃了一個,小碗的粥喝了半碗,他實在沒胃口,實在吃不下了。
管家察言觀色本領練出來了,見狀便道:“康先生您早點休息。”
“謝謝您。”康嫣感激的看了過去。
晚上睡在陌生的床上,床墊不同宿舍硬邦邦的,舒服的像是切合人體的弧度似得,全身被包裹着,被子幹淨蓬松,屋裏暖和溫度适宜,康嫣緊張的睜着一雙眼睛,在漆黑的房間裏特別明亮,明明是陌生人的,段先生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
是不是段先生需要換什麽內髒,所以養着他。
康嫣被自己想法吓到了,惶惶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康嫣雙魚座,腦洞大愛幻想,現在只是暗搓搓的想。
段霸總前期真的很霸道,不然也不會非要養了。
明天解決範思明。
麽麽啾,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