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您打吧。”
康嫣壯士斷腕似得鼓着勇氣，可整張臉連帶着脖子都紅完了。明明快十八歲了，還要被打屁股，擱誰都覺得羞恥不好意思，康嫣也同樣，可一想到惹段叔叔不高興，會被趕出去就很怕了。
不到一個月時間，康嫣已經喜歡上這裏了。喜歡小六陪着他，帶他一起玩，喜歡管家王姨做的點心，更喜歡每天晚上段叔叔抽出時間陪他聊天關心他。
“叔叔，打了我您別氣了。”康嫣松開了握着睡褲的手，慢慢的移到了段棋鋒面前。
其實段棋鋒說完看到康嫣這樣已經有些後悔，不該說打孩子的，康嫣本身性格就有些自卑沒安全感，他本意是想康嫣養的自信活潑一些，又是個男孩子，調皮搗蛋常有的事情。
他不該用成人的世界要求康嫣的。
“不打了。”段棋鋒說道。
康嫣怕了，以為段叔叔嫌棄他不要他了，哀求道：“您打我吧，叔叔。”彎腰擺出挨打的姿勢了。被段棋鋒拉住，康嫣一顆心跟外頭雪天似得，連打都不願意打了，段叔叔真的生氣了，咬着唇，覺得自己恬不知恥段叔叔這樣嫌棄他，他還想留下來，沒忍住小聲說：“叔叔，您別趕我走，我以後都會乖乖聽話的，不熬夜了，求求您別趕我走，不然我在這裏當傭人也可以的，叔叔……”
聲音帶着哭腔，低着頭眼淚一滴滴的打濕了段棋鋒的手背。
段棋鋒握着康嫣臉頰看到滿臉淚痕，還有怕極了慌亂無助的眼，那冰冷塵封的心一下子慢慢瓦解，他以為這段時間相處，讓康嫣已經有了歸屬感，現在有是有了，但康嫣不踏實，更怕了。
怕他丢掉他。
段棋鋒想到曾經的自己，也被人丢棄過，身上氣息冷冽，康嫣感受到了渾身顫抖，然後就感受到溫暖陌生又熟悉的溫度，段叔叔好像…抱、抱着他？
“是我的錯，叔叔不會打你，以後都不罰你了。”段棋鋒聲音溫和，将瘦小吓得渾身冰冷的康嫣抱在懷裏，生澀又溫柔的一下下撫着康嫣的背，許諾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叔叔都不會趕走你，這裏是你的家，你是這裏的主人。”
康嫣沒忍住哭出了聲，一聲聲叫着叔叔。
段棋鋒就這樣抱着康嫣，沒有不耐煩，一遍遍耐心的告訴康嫣，不會走，他犯了什麽錯誤都不會走，這裏就是他的家。
過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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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嫣停住了哭聲，打着嗝，才反應過來他跟個小孩一樣在段叔叔懷裏哭了半天，被段叔叔哄着，有些不好意思，聲音沙沙的小聲說：“叔叔，我以後會聽您的話。”
“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不用聽誰的話。”段棋鋒摸着康嫣的腦袋說道。
康嫣沒有說話，段棋鋒一看就知道這次吓壞了康嫣，再也沒有給人一次希望機會，又去打破這個希望來的殘酷，他剛剛就這樣做了。
“好了，我看看你剛再玩什麽？”段棋鋒岔開了話題，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養孩子這件事上可以慢慢摸索着來。
“我用手指亂畫的，亂糟糟，叔叔不要看。”康嫣有點羞澀。
段棋鋒已經看到了，櫃子上的白紙上色彩斑斓的塗鴉，手法簡單幼稚，卻能感受到畫這副畫的人心裏溫暖明亮帶着對生活的熱愛。
這是康嫣那一刻的狀态。
“是落葉？”火紅的楓葉染滿了一地。
“段叔叔你看出來了？”康嫣羞澀中又帶着被段叔叔肯定的喜悅，開心說：“有點醜，我還以為看不出來。”
“很漂亮。”段棋鋒看着紙上的畫，“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康嫣受寵若驚，他随手的塗鴉要送給段叔叔，點着腦袋，語氣裏透着開心。
“可以的可以的。”
上面顏料還未幹，段棋鋒拿的小心，看向穿着睡衣光着腳的康嫣，叮囑說：“好了早點睡。”
“段叔叔晚安。”
等段棋鋒一走，康嫣去洗了腳，乖乖上床，房間漆黑一片，窗外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這一晚又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被段叔叔接來那一晚，也是下着雪，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可現在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
康嫣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今晚段叔叔抱着他暖洋洋的，心裏不再那麽怕了。
段叔叔還誇了他的畫好看。
康嫣迷糊睡之前嘴角都是上揚的。
段叔叔可真好。
第二天一早。
用了早餐，段棋鋒要上班，手裏帶着文件夾遞給老凱，轉頭跟康嫣說：“下雪了，晚上咱們一起出去吃火鍋。讓小六直接送你過來。”
“欸，好，叔叔再見。”康嫣反應過來答應下。
段棋鋒沒耽誤，上了車。車上安安靜靜的，司機專注開着車，昨晚下雪路滑，老凱坐在副駕駛，透過後車鏡看到老板打開放在手邊的文件夾，裏面沒什麽文件，是一張色彩斑斓絢麗溫暖的楓樹塗鴉。
看老板樣子還挺喜歡的，也不知道多錢投來的。有錢人的愛好跟他們不一樣。老凱剛感嘆完。
段棋鋒開口說：“老凱，讓你大哥別打孩子，暴力教育不好，會吓着孩子的。”
老凱不懂老板不是看畫麽？怎麽話題突然拐到教育上了，再說他外甥那個猴子樣子，翻來覆去的惹得他有時候都手癢要打一頓了，不打不行太翻天了。
“有時候憋不住，尤其寫作業的時候，老板你是不知道，太皮了。”
“哦，那我們家嫣嫣乖巧聽話多了，不該打的。”
老凱懵了下，怎麽從老板話裏聽出自豪感來了？不過一想康嫣确實聽話乖巧，十七八的男孩子哪裏有不瘋玩不叛逆的時候，就康嫣那樣确實他家七八歲狗都嫌的外甥比不過。
“你看這畫，嫣嫣第一次畫的，用的是破損的三個顏色，你看色彩調的多好。”段棋鋒讓老凱看一眼。
老凱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老板洗腦了，還是戴着自己人的濾鏡，竟然也覺得這畫還真的挺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漂亮。
回到公司，段棋鋒就将畫交給了助理，語氣鄭重說：“小心點，裱起來挂我辦公室。”
助理雙手接了文件夾，一看是副A4紙大小的畫，是滿地的楓葉和楓樹，角落還有個小小的指紋，老板這麽珍重，這畫得不少錢吧？哪個新銳出道的畫家得了老板青眼了？
助理小心翼翼的捧着畫出去。
段棋鋒沒先工作，而是撥通了康嫣去的那家補習班電話。
“……段叔叔說好看。”
小六一聽，替康嫣開心，彩虹屁不要錢吹：“老板都說好看那一定是你畫的特別好，康康你在這方面有天賦的，可惜我沒看到，你下次再畫送我一副好不好？我買都成。”
“你別這麽誇我，我沒學過畫畫，瞎畫的。”康嫣聽到誇獎沒飄飄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老實說：“你和叔叔都是因為我才說好看的。”
康嫣從小除了一張臉好看外，沒什麽其他特長，學習差，嘴巴也不甜，就算繪畫課老師表揚過幾次，但班裏同學都說中考高考又不考美術，這些沒什麽厲害的。康嫣是自卑慣了。
“我沒看過确實不能發言，不過你要相信老板，老板是那種騙你的人嗎？”小六開着車随口一捏一個準。
康嫣搖頭，認認真真說：“段叔叔從來沒騙過我。”
“看吧，是你厲害了。”小六笑說。
到了補習班，康嫣背着書包上樓，晚上哭過眼睛有些腫，但誰都能看出今天康嫣心情很好，整個人都輕松愉悅的樣子。
“康康你還能笑，果然這段時間好好學習有把握，一點都不怕随堂考，我就糟了，最近一直沒學……”高萌萌碎碎念頭都要大了。
“随堂考？”康嫣的笑漸漸消失。
“是啊，周一就說了。”高萌萌發現不對勁，“你忘了？”
康嫣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了，僵硬的點頭，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空，昨晚背的政治歷史都混了，還有英語單詞什麽來着？數學公式是什麽？
高萌萌看到康嫣怕的臉白，湊過去說：“就小考，你別那麽擔心，這半個月你最努力了底子一定有的，放心了，別緊張，還是你考不好家裏人要打你？”
網上人肉出康嫣身世高萌萌知道，但相處快一個月了，高萌萌聽康嫣提及過還有個叔叔，現在康嫣跟着這位段叔叔過了。再看康嫣這個吓得模樣，不由替康嫣擔心，畢竟不是親的爸媽，康嫣考不好他叔叔不會打他吧？
“沒，段叔叔說不會打我了。”
不會打？那以前是打過了？康嫣真可憐。高萌萌有些生氣，說：“你那個段叔叔要是敢打你你就找我，我有私房錢，我幫你，我們可以報警，不能随便打人的。”
康嫣不喜歡萌萌這麽說段叔叔，好像段叔叔是壞人一樣，解釋說：“是我沒說清楚，叔叔沒打過我，我不聽話叔叔都不打我，他對我可好了，給我報班讓我學習，我就是擔心我考不好辜負了叔叔的心意。”
“這樣啊，我誤會了，對不起。”高萌萌真心實意道歉，而後說：“聽你這麽說，你那位段叔叔對你這麽好，不可能因為沒考好生你氣的，你努力過別有心理壓力。”
康嫣想到昨晚他沒聽話熬夜畫畫，段叔叔發現了沒打他，還抱着他跟哄小孩一樣哄他，耳朵輪廓微微發紅，人也鎮定了。
叔叔不會因為這個生他氣不要他的。
康嫣心裏莫名的有了底氣。
作者有話要說： 康康不能打，以後不家暴，是要寵的【昨天評論叫打屁股的你們一群小壞蛋
要是不寵上天，就現在的康康哪裏來的勇氣給段叔叔下藥啊。
不預告不預告了【怕打臉
麽啾小壞蛋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