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專家公寓

羅佳佳的心思,季雲霄沒功夫去猜，也不覺得她注冊公司是什麽大事，反正她的公司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實施運營了。

豫州那個小江同學已經成了季雲霄的“長工”,服務得可盡心了。

羅佳佳已經專科畢業,她沒有去分配的縣醫院,為此還和家裏鬧了一架。

羅春福和李素琴都覺得,一個女孩子還是要有穩當的工作才好，賺錢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男人。

“咱們家裏現在也不缺錢,縣醫院多好的單位啊，旱澇保收,過兩年諾一也畢業了你們在一起上班……”李素琴一聽到女兒要放棄鐵飯碗自己做生意,滿心的不同意。

羅春福也覺得這事不妥當,“這事，你跟諾一商量了嗎？你們再過幾個月就結婚,這麽大事不要自己拿主意。”

羅佳佳和白諾一兩個人磕磕絆絆好幾年,中間有一次差點退婚，但是好在後來白諾一突然開竅了一般，不管羅佳佳這麽鬧騰,他都不說什麽了,兩人不溫不火的奇特的相處模式倒也堅持了下來，提出結婚,是白家的主意。

這幾年羅家眼瞅着節節高升，家裏的房子都變成了二層，羅佳佳更是出落得越發水靈，這麽好的媳婦，白家心裏沒底啊，所以想着兩個孩子一畢業就結婚,誰知道白諾一大四又被推薦讀研究生，畢業至少又是三年後了，好在國家并不控制研究生結婚，白家一合計，那就結婚吧。

原本以為，羅家會提出什麽條件，誰知道這事竟然出奇順利，羅春福兩口子和羅佳佳都沒說什麽，白家這邊自然不敢怠慢，從開春以來，就一直在準備兩人的結婚的相應事宜。

白老二那愛顯擺的性子依然沒有改，逢人便說，等我家辦喜事來喝喜酒啊。

羅白兩家的親事在村裏吵吵鬧鬧過了這麽多年，總算要修成正果，大家也都笑着祝福，都說這倆優秀的孩子真是村裏年輕人的榜樣啊。

閑話之餘，自然少不了這出戲裏面的另一個主角，季雲霄這幾年的日子在村裏人眼裏就太艱難了。

季成功雖然外出打工掙了些錢，表面上小日子也過得不錯，但是季雲霄已經是23歲的年紀，連個說媒的都沒有，這在村裏就成了笑話。

再加上這季雲霄要不悶在田裏種地，要不就是一個人跑到西山樹林發呆，在二井村很多人眼裏，季雲霄已經是一個瘋傻之人了。

凡事就怕比較。

不修邊幅的季雲霄，在越來越時尚的羅佳佳的對比下，越發顯得灰頭土臉。

這讓楊春紅都很發愁。

“雲霄啊，你說那個神醫這兩年咋還不來了呢？”

“媽，你想說什麽？”季雲霄幾乎能猜到母親的心思，說：“我真沒病，我不是傻子，我不是都跟您說過嗎，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強……”

“……”楊春紅嘆了口氣，“話是這麽說，但是我聽到別人說你，心裏不好受啊……再說你老實告訴媽，你和那個小江到底是咋回事，你到底是咋想的啊？”

季雲霄心裏一驚，原以為家裏不會知道她和江山奇的事情，怎麽楊春紅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

季雲霄看着眼前的電話座機有些愣神，江山奇差不多一周打電話一兩次，每次說不到五分鐘，還基本都是關于實驗室的“公事”，楊春紅是怎麽猜到的？

“……啥咋回事啊？”季雲霄決定裝傻。

本來麽，江山奇那個壞小子一個人瞎琢磨，說什麽要季雲霄等等他長大，他要娶她……季雲霄覺得好笑的很，她對這個時代的男女情愛之事并沒有多大的興趣，這兩年她的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花在治療李傲通的失憶症上了。

老頭子到現在還不認得她呢。

哪有心情談情說愛？

知女莫若母，楊春紅也是過來人，看到季雲霄遮掩，笑了，“江山奇那孩子不錯，小幾歲不是毛病，你要是沒什麽大意見，就考慮考慮，別讓人家等太久了，能這麽多年守在你身邊多不容易啊……”

楊春紅着話裏有話，聽得季雲霄一臉懵，過了很久，季雲霄才搞明白，原來狡猾的小江同學，已經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定了未來丈母娘了。

說到底，季雲霄在感情上是存在缺失的，她對小藥房的興趣遠大于江山奇，這一點江山奇心裏也明白，這個神奇的醫藥天才不是一個一般女子，但小江同學也不是常人，季雲霄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也正是吸引他的所在。

正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季雲霄對感情的“不開竅”在江山奇的眼裏恰恰是另外一種可愛。

到了晚上，楊春紅在悄悄打電話。

“……我問是問了，只是那丫頭啊是個不開竅的……但有一點，她絕對不讨厭你。”楊春紅聲音很低，一邊說一邊往門口瞅着，生怕誰聽了去。

那邊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我過兩天回去……”

過了兩三天，江山奇大包小包地進了季雲霄的家門。

那天下午接近黃昏，院子裏沙荊花挂了果，紅紅火火，江山奇穿了一件紅色的T恤，灰色的牛仔褲，已經個頭到了一米八三的江山奇在落日餘晖下鍍上了一層金邊。

季雲霄就覺得眼前的畫面有些不真實，這幾年雖然經常見面，但是季雲霄還是有些記不清這人的容顏，今日突然見到，江山奇褪去稚氣的臉龐越發顯得帥氣，讓季雲霄覺得有些情緒似乎在不受控制地生長着。

這個小孩，不，已經長大了，而且，越長越好看了。

“喲，小江來了，快到屋裏涼快，外頭日頭大的，熱壞了吧？”

楊春紅的話拉回了季雲霄的思緒，看着江山奇進屋的背影，那一瞬間，季雲霄有些恍惚，這些年，她一個人面對這一切，雖然不費勁，但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她突然覺得，這個肩膀真寬闊，寬闊得她想去靠一靠。

季雲霄應該就是那天突然開竅的。

那個暑假，江山奇在季雲霄家裏呆了一周多，随後就到了大學報道的時間，季雲霞和江山奇一樣，都被中原醫科大學錄取，不同的是，季雲霞是自己正兒八經考上的，而江山奇卻是學校特別保送的，從本科到博士直讀。

季雲霄本來沒打算去送季雲霞去豫州，季雲霞這幾年的助手不是白當的，寒暑假跟着季雲霄沒少去豫州，早已經是輕車熟路，再加上又有江山奇這個“準姐夫”向導，家裏都很放心。

就是小江同學不高興了。

他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季雲霄啊，自己苦哈哈地熬了好幾年總算成年了，他千算萬算的是沒想到季雲霄不是故作矜持，在感情上，她是壓根不熟啊，他都已經暗示得那麽明顯了，季雲霄竟然愣是沒有聽明白。

“跟你大姐說說，讓她送你去上學。”江山奇迫不得己找救兵。

季雲霞樂了，這個比自己還小幾個月的“小姐夫”這幾年可沒少被自己奚落，好在這人臉皮夠厚，也很有耐心，不然一般人遇到季雲霄這樣的石頭人，怕是早就放棄了。

“……那你給我姐做的水煎包可不可以加一個人的份量？”

江山奇這幾年在董記包子鋪軟磨硬泡，終于打動了李傲通，算得上半個入室弟子，如今他的手藝也不差，雖然味道不可能和李傲通做出來的一模一樣，但一般人是分辨不出來的。

“……沒問題，一周的早餐我包了。”

季雲霞對付季雲霄只有一招，那就是——磨。

甚至都不用說一句話，膩歪歪地往季雲霄身上一靠，“大姐”兩個字一開口，季雲霄就覺得頭皮發麻，這個老二什麽都好，就是這兩年變得越發肉麻了，有時候還會飙港臺腔，着實讓季雲霄受不了。

“打住，你這次又要幹嘛？”

季雲霞笑了：“姐，你送我去上學呗，你看東西不少，我自己拿不了……”

季雲霄不覺得這是個事，“不是還有江山奇？他可以幫你拿，再說你拿那麽多行李做什麽，我那個宿舍什麽都有，缺什麽我下個月過去的時候給你帶去就是了……”

季雲霄現在已經是許志遠的助教，學校為了方便她的研究，還給她配了一間單身公寓，當然正常來說是不可能有的，這背後都是江山奇的功勞。

“……姐，人家來那個了嘛，跟一個男的一起走，不方便的……再說了，開學了，許教授那邊你不也得去啊？”

季雲霄：“……”

季雲霞的三寸不爛之舌功夫爐火純青，季雲霄根本不是對手，就這樣，季雲霄跟着季雲霞和江山奇一起去了豫州。

城際高速通了之後，交通方便了了很多，現在從二井村到豫州開車只要三四個小時，江山奇這兩年基本都是自己開車回來了，技術是真的很好了。

季雲霄現在已經不暈車了，或許是在這個環境久了，身體已經又了适應力，又或許是小江的開車技術高超，總之，江山奇這個司機讓她很滿意。

羅佳佳已經畢業，但是白諾一還在學校，所以這個暑假她一半時間在家裏，一半時間在學校，明面上說要陪着自己的男朋友，其實她暗裏也在忙活自己的公司。

季雲霄在許志遠實驗室的事情并不公開，季雲霄也不常來，一個月最多來一次基本也都是選在節假日，盡量避人耳目，所以幾年過去羅佳佳和白諾一并不知道季雲霞的這一層身份。

江山奇把姐妹兩個送到教師公寓的路口，自己先去找地方停車去了。

季雲霄和季雲霞提着行李迎面碰到了一位熟人。

看到季雲霄提着大包小包，羅佳佳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再一看她身後的季雲霞，她才明白，原來這是送妹妹上學來了。

“雲霄，送雲霞過來上學啊？”羅佳佳甩甩頭發，一臉的笑容，“報到了嗎？知道宿舍怎麽走嗎？要不要我帶你們過去啊？”

“不用了。”季雲霞先開了口，“我們這就到了。”

季雲霞說着指了指前面的小紅樓。

看着兩人拿着行李輕車熟路地進了教工宿舍區，又進了那棟“專家公寓”，羅佳佳一肚子問號，專家公寓？季雲霄什麽時候成了“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