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聞楓晉升主任後的第一步動作就是和C大校醫部達成協作,每年在C大開展四次心理講座和開通免費咨詢通道,因此今天也受邀參與了校慶,過後又跟一群醫學泰鬥來飯店吃飯。

他站在遠處,從長廊盡頭睥睨着一場熱吻,看他們瘋狂的糾纏和緊貼的身體,他該怎麽評價?聞楓開始沉思這個問題。

是太放縱這孩子了,都被人帶壞了,聞楓有點惋惜,輕抿了下唇,他不會怪餘遂不聽話,餘遂在他這裏犯什麽錯都可以無條件被原諒。

至于和餘遂糾纏的男人,聞楓終于輕瞥一眼,沒帶什麽情緒,只是同樣惋惜這年輕人不該教壞餘遂,不該讓他看到餘遂從未展露過的另一面,本不該不可能出現的另一面。

徐正陽推開餘遂想結束這個吻,餘遂卻追逐着他的唇像是還不滿足,徐正陽啄他嘴角,擡手掌着後腦勺安撫,好一會兒餘遂才伏到徐正陽肩頭,毫無防備的倚靠着。

“餘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徐正陽問他。

抛光玻璃磚上影影綽綽的虛影着兩具擁抱的身體,餘遂雙目失神,從徐正陽肩胛看出去能看到他的背和自己的臉。

餘遂逐漸找回理智,想和徐正陽拉開距離,徐正陽卻不幹了,緊箍着他的後頸子問,“你把我當什麽餘遂?幾天一個想法,想不回家就不回家,想不接電話就不接電話,現在呢,親完又想甩開,真覺得我這那麽好說話?”

餘遂這是真在徐正陽這撒瘋了野,換做任何人,那都是不可能的,餘遂的心裏很矛盾,他想讓徐正陽當這個渣男,他想徐正陽對自己揮之即來招之即去,想徐正陽不要那麽認真對待自己,想兩人的關系像一夜情或炮友那樣。

但他不敢說,因為徐正陽又要生氣,他只能說:“徐正陽,我親你你可以推開我的,就像我不接你電話一樣。”

徐正陽:……

氣死他算了。

餘遂有些想拉開距離,被徐正陽給摁住了,徐正陽盡情占着便宜,繼續說:“又瘦了,你幹嘛了?故意搞成這樣好讓我心疼?”

餘遂有些臉紅的敷衍:“沒有。”

徐正陽一而再的縱容餘遂,有一部分原因來自林老,上次在吉林研究所給餘遂送藥,林老就跟他說,“餘遂是個走路很慢的人,你多包容他,等等他。”

“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啊,餘遂。”徐正陽埋進他肩窩,像吸貓一樣的蹭,他打不開餘遂心裏禁閉的那扇門,心裏憋着一股窩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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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要鬧就鬧吧,在他這鬧在他這別扭,總歸還在他這,人還在呢。

徐正陽先折回包廂,等餘遂回到包廂,隔着圓桌看到徐正陽在應酬,他收回目光喝水,突然手機響了一聲,他打開看。

【徐正陽:好好吃飯,別敷衍我,否則收拾你。】

餘遂擡頭又去尋徐正陽,徐正陽卻像沒發過這消息似的,依舊在應酬。

迫于威逼,餘遂拾起筷子吃飯。

結餐時,服務員把兩間包廂的信用卡收據弄混了,簽字時才發現的不對,省得服務員再跑一趟,徐正陽跟着去收銀臺結單。

聞楓穿一套銀灰色的西服,人堆裏都太顯眼,魚貫而出一群人,細看,處于中心位的就是聞楓和一年紀更長的六十多歲老頭。

一群人停在飯店大堂,還有點話沒說完,收銀臺離得不遠他們的談話徐正陽多少聽見了些,還有那道沉實的聲音,徐正陽熟悉。

徐正陽并沒有避開一群人,避開也不禮貌,上前打了個招呼。

黃雲飛見着徐正陽笑開眼哈哈道,“聞楓啊,你說巧不巧,我剛跟你提的人就他,正陽,這甘霖西醫的聞主任。”

甘霖西醫是霖城最大的私立醫院,兩人都只是輕點一下頭算打了招呼。

聞楓和徐正陽比起來很難說誰更略勝一籌,單從外貌形象上來看,聞楓像一塊溫潤細膩的圓玉,沉穩大氣又溫和,徐正陽也夠韻味十足,不如聞楓深沉比他多些朝氣,年輕又向上的感覺,特別好。

黃雲飛跟徐正陽他爹私交很好,對方也總糾正他該喊他一聲黃叔,上次他從陳一那裏借人脈替他出面,一來不想在老爺子那落了口舌二來就算餘遂真察覺出什麽也不會找到他頭上。

算很細心的,維護着餘遂的尊嚴。

這次情況不同,怕林老等不起,那餘遂該難過,幾天前助理攙扶着酩酊大醉的徐正陽離開,從魚龍混雜的酒局脫身而出徐正陽立刻站直了身,收了醉态恢複清明,手指松開一些領帶乘電梯上樓去會黃雲飛。

助理跟在身後目瞪口呆,這人演技太好,連他都騙過去了,主要是酒局上真喝了不少,等趕去下一場又喝上,助理都替他捏把汗。

兩人都是為着餘教授找他,剛黃雲飛還跟聞楓說徐正陽也為這事兒找過他,安兩人的心道:“你們放心吧,老先生那我們會盡力做工作的。”

聞楓淺笑,“得您多費心,老先生脾氣緊前不久還狠罵了那孩子一頓,委屈得不行我瞧着都心疼,若真讓他遺憾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導他。”

“聞主任肯定心疼,那孩子也算你瞧着長大的,就你最了解他了,”聞楓跟黃雲飛也認識,回來聞楓就拿着酒去找人喝過一臺,兩人此刻話語裏也盡顯熟稔。

黃雲飛拍他手臂道,“這事兒上餘教授确實是花費了大心血,誰都看在眼裏的,老先生那肯定會為他解釋的。”

徐正陽微不可察的蹙着眉,一言不發跟着送走黃雲飛,黃雲飛走前還招呼他有時間去他那坐坐,而後剩下誰都以為彼此認識的徐正陽和聞楓。

習習涼風從門口吹進來,卷着城市的冰冷氣息像能把人穿透。

“不進去麽?”聞楓側着身子問徐正陽。

他很有禮貌,嘴角含着溫和的弧度,徐正陽淡淡瞥他一眼。

飯店一樓的會客沙發區,徐正陽和聞楓對坐着,聞楓跟服務員要一杯熱茶,問徐正陽要喝點什麽,徐正陽拒絕了。

他們一時都沒說話,聞楓從容靠在沙發背上,雙手交握着食指輕敲手背,等服務員送上熱茶才換了動作拿起茶杯抿一口。

聞楓不會允許任何人打破他和餘遂長久以來的平衡狀态,是他錯了,以為餘遂不可能這麽出格,沒有任何人,能扭曲無聲的陪伴着一個人,拉着他沉在底,和他背光沉淪,當然就不可能這麽輕易放飛一只想沖破縫隙逃什天的飛鳥。

聞楓是個心理醫生,從專業角度來看最能拿捏人的情緒,他像和朋友聊天一般說一些往事,十四年,光這一點徐正陽心裏就已經不平靜了。

徐正陽這個人怎麽說呢,對情感有潔癖,打小沒見着過多神仙的愛情,于是心裏對感情就畏之敬遠,捧得很高。

“我的話餘遂總是聽的,他是個好孩子。”聞楓闡述事實般的篤定,“他也離不開我,徐先生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餘遂信任我,非常信任,”他發問得真誠,回答又這般糊弄,像是溜人玩,倏而又認真着說,“我比誰都了解餘遂,甚至超過他老師,徐先生,這樣回想是不是覺得餘遂什麽都沒跟你說?”

聞楓一句十四年,不管其他徐正陽就挺挫的,壓根說不了什麽,但他只問了句,“餘遂是不是生病了?”

這年輕人很沉得住氣也很聰明,聞楓稍稍驚訝。

“17年,餘遂的老師帶着他找到我,餘遂的老師說他參加了個什麽實驗,他親自上陣,作為研究對象,那實驗對身體損耗很大,基本等于是慢性自殺。”

聞楓拿着餘遂刺徐正陽,他确實如願以償,徐正陽陷入了沉默,良久問了句,“後來呢?”

聞楓吹了口茶喝,“徐先生怎麽不問我餘遂為什麽要選擇慢性自殺?”

“其實也不重要,”徐正陽忽而笑了一下,探究別人傷疤這種事情他不想,何況是餘遂的,就算過了今天,以後他也不會問餘遂,那種要對方把自己剖白才能獲得安全感的愛情,太遜了。

聞楓起身扣起衣扣闊步離開,經過徐正陽身邊只道:“徐先生,那孩子離不開我,他依靠着我,只要我想,他永遠走不進新的生活,我一句話他不也放棄你了麽?”

徐正陽真的嫉妒瘋了,去他媽的十四年,去他媽的離不開你,去他媽的沒有新生活,一拳掄在聞楓的下颌骨上,聞楓毫無防備連連後退幾步,卻揚起笑。

徐正陽看不得他這樣耍威風,拿餘遂在他這找痛快,毫無理智的又一拳砸上去,聞楓也真夠狠一拳不回手就這麽挑釁。

電梯門一開一群人就見識了這般場景,大堂瞬間就亂了,老黃臭猴他們還在懵逼裏餘遂就已經沖出去了,攔着徐正陽的腰,捏住他拳頭問手有沒有事兒。

宋小寒也跑得快,摁着聞楓朝徐正陽喊,“老板,還打嗎?”

陳一對這場面愣怔了一下,忽而他才意識到,徐正陽這次來真的,崇禮靜落在人群最後,她就有種難以名狀的心虛感和久久不能平複的認知颠覆錯覺,現在這場面也把她看愣了。

徐正陽掙開餘遂,他力氣之大餘遂連退幾步,胖子摁着他肩膀,“幹嘛呢,這餘教授,火氣別亂撒,怎麽着了,一會兒功夫就打起來了?”

崇遠聰明人不說什麽只攔架,但胖子一群人不一樣,真心實意的兄弟護也護說也要說,人是好心好肺的,就冤孽在他是個直男上,察覺不着這微妙的氛圍,還一直在和事老。

徐正陽不理會胖子,隔着他跟餘遂對視,“所以家不回,電話不接,突然就不想跟我好了,餘遂,你因為他是不是?”徐正陽眼神兇狠得很,幾乎又沒理智的吼了句,“你他媽知道我每天晚上等你到幾點嗎?”

“你就因為他?你跟我鬧?行啊你餘遂。”徐正陽看着餘遂搖頭,失望得不行,轉身離開,“這我受不了餘遂,真的。”

他在ICU快死的時候都還想着跟人好,餘遂輕易因為別人一句話就放棄他,徐正陽就跟餘遂生過這麽一回氣,都不是氣那十四年。

氣氛又驟然僵至冰點,所有人都愣住了,胖子機械的轉頭,“老,老楊,我剛是不是幻聽?”

楊意覺也還沒緩過神,信息量太大了,先不說徐正陽好的人是男人,原來徐正陽最近感情不順的對象就是餘教授,這點太他媽驚天動地了。

餘教授那麽谪仙一人,跟徐正陽?跟徐正陽?

不敢深思,還有徐正陽那麽生氣,嘴裏的那些話,怎麽看怎麽想餘教授也不像那種…不安分的男人吧。

“餘遂,你兩怎麽回事兒啊?”顧絨齊才是那個最難以置信的,這兩人在他眼皮底下都能偷偷摸摸的搞到一起去,操,媽的。

餘遂卻突然找回神智一般,扔下一幹大眼瞪小眼的懵逼群衆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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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徐老板:我打架,我老婆問我手有事沒?我員工給我摁着問我還打不?至于其他人,自閉ing,诶~我就是驕傲。

小魚:我估計是還要糾纏我老公的,畢竟我還沒水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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