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後兩天無事, 等到又一日發夥食的那天,葉初秋親自去暗宮膳房監督,确保他們做出來的飯菜是能給人吃的。

少宮主的身份确實好使, 從烹饪到裝碟再到分發,一切都循規蹈矩, 沒有出現一些纰漏。

夥食分發完,葉初秋為了避免系統又給她派發亂七八糟的任務,就縮在自己的寝殿。經歷上次無暇閣那無緣無故的金蓮招魔符一事, 葉初秋現在也不敢再用這個系統玩消消樂。

她喚醒面板端詳,指腹撫摸那金色的蓮花Logo印記, 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

這破爛系統鐵定與神機閣有點聯系,只是諸多信息還得親自去神機閣探尋,偏偏她又不想被他們認出自己是奪舍而來的。

破爛系統自那日無暇閣一事後, 似乎多出一個目錄欄叫【我的收集】。

葉初秋眼尖發現了,點進去一看,是一頁印着“絕塵青蓮劍”的展示頁面。

絕塵青蓮劍由劍柄、劍鞘、劍身和劍尾四個部分組成, 那日她偶得劍柄, 劍柄化為一朵青蓮花鑽入她的眉間,現在顯示面板上, 劍柄的那一塊是有圖案的,其餘的三塊部分都是灰蒙蒙。

那是否意味着破爛系統是要讓她收集完這把神劍呢?

可即便收集完整, 這把劍也有自己的靈識,會自己選擇主人,這并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顯示面板上除了這把神劍,其背景圖案看起來像是一塊地圖, 共分成四塊, 只不過它們看起來就像打了層模糊的水印, 無法辨析地圖上的內容。

葉初秋憶起來,這絕塵青蓮劍是前魔尊蕭熔和芳華劍尊相愛時所鑄。前魔尊蕭熔被封印後,絕塵青蓮劍便一分為四,《青蓮劍歌·芳華》也下落不明。

葉初秋心尖一跳,既然上一卷中的仙魔大戰,神劍由四方而來的部分組合而成,而劍柄又恰好在滄銮宮的秘境裏,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分為四的絕塵青蓮劍是由八大世家的其中之四分別保存,而剩下的四大家族則是保管《青蓮劍歌·芳華》呢?

這個想法一旦産生,葉初秋又看了看【我的收集】交互面板,愈發堅信就是這麽一回事!憑她多年閱讀小說的經驗!

不然為何一開始系統推薦她學習的心法書目裏會有《青蓮劍歌·芳華》?

葉初秋只覺得後背發虛,那種無意間知曉了一種驚世大密的感覺,她唰地一下關閉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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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絕塵青蓮劍認主固然是件好事,一旦有了《青蓮劍歌·芳華》那更是如虎添翼。

葉初秋對神劍和劍譜倒是沒什麽興趣,她只想快些攢夠積分。

可是如今神劍之一的劍柄就在她手裏,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難保其他人知曉了不會對她做什麽。

葉初秋還是很關切自己的小命的,她只覺得心跳如雷,越是情急之下再去回想那日青蓮劍鑽入她眉心的細節,倒是想得愈發清楚:

阿冬和劉傲那日都重傷昏迷,能見到的便只有裴燼。

小羊羔這會因當還不知道那青蓮劍是何物,所以也不會……

不一定!誰知道那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小羊羔心裏又想着的是什麽心思?

葉初秋捂着胸口,上一卷裴燼紮她那一下的痛倒是又被她回想起來。

這些天,裴燼對她的态度着實奇怪,竟然還對她撒嬌,求着她摸他。

算算日子,正好是從無暇冰淵出來後開始的。

會不會是故意的?他想要這把劍?或者想讨好她,求她放過他?

——不論裴燼是出于什麽心思和目的,葉初秋都不會遂他的願。

将劍柄歸還回無暇冰淵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眼下她便只能好好練功提升修為,随時壓着那小羊羔一頭。

次日傍晚葉初秋從練武場回來,忽然接到系統虐男積分的提示。

就當葉初秋以為又是劉傲等人對他私下用刑時,立馬有暗宮的獄卒過來禀報:“少宮主不好了!小羊羔不知為何頂撞獄卒,吵着鬧着要出去,您的靈寵百般阻撓,小羊羔竟和雪蟒打了起來!”

“小羊羔”是裴燼的編名,葉初秋後來讓人改的,一個名字自然是随便少宮主的心意來,他們暗宮裏的人也犯不着為這事得罪她。

聽到這個消息,葉初秋着實一驚,阿冬的通識也緊随其後傳過來:“主人,他執意要出去,屬下攔不住,就傷了他……屬下知錯,望主人恕罪……”

“你看住他。”葉初秋心慌,劍入劍鞘,輕功躍起,奔向暗宮。

輕車熟路抵達裴燼那一間牢房,便見到少年倒在地上嘶喘,渾身都是血。

身上剛新換的衣服被撕破,頸間的狗皮膏貼也被扯掉了毛,他捂着右臂肩膀,那側有兩道雪蟒的牙印。

雪蟒的獠牙很尖銳,尤其阿冬現在臨近分化期,下起手來更是沒輕重。

那兩道牙印就像四個窟窿,涓涓不斷的鮮血從窟窿裏面流出。

早知道把淼淼也喊過來了……

幾個獄卒手裏拿着鞭子顫抖,剛才一番争執他們沒少往裴燼身上抽,此刻害怕葉初秋會怪罪,紛紛把鞭子藏起來。

葉初秋将那些獄卒遣散,囚牢頓時清冷不少。

少年在地上蜷縮,頭發雜亂散開,一雙黑眸泛紅地望着葉初秋,血跡淌了一地,弄髒了他的臉。

阿冬幻化成孩童的模樣,規矩地跪在一邊,嘴角也挂着血跡,只不過都是裴燼的血。

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事,抱拳舉着手行禮,一動也不敢動:“主人……屬下一時情急……”

葉初秋擺手,讓阿冬也一并出去。

阿冬愣了片刻,低頭看一眼裴燼,起身未置一詞離開。

葉初秋皺着眉,心裏徒然生出一股躁意。

小羊羔這條胳膊才剛接回去沒多久,眼下又受了重傷……

阿冬的獠牙有毒,葉初秋常年随身攜帶解藥,她摸出藥罐倒出一枚,彎腰塞進少年的嘴裏:“吃下去,解毒。”

裴燼嗆了一口血将那藥丸吐出,眼裏的血絲愈發通紅,他正憤怒地瞪着她。

葉初秋眉頭皺得更深,已然察覺到小羊羔似乎又變回了第一卷裏對她充滿敵意的樣子,她不明白原因。

“怎麽了?”葉初秋耐着性子道,将那顆藥丸拂去,又重新給他倒了一顆,“乖乖把藥吃了。”

省得一會被毒死害她完不成任務。

裴燼別開頭垂眸,捂着傷口在地上掙紮,像一頭倔犟的牛,偏偏要朝牢門外爬。

葉初秋受不了他前些日子還裝模作樣地在她懷裏哭鼻子撒嬌,這會連個眼神和回話都不給她。

血跡淌了一地,少年固執地爬到牢門口,血跡斑斑的手為了支撐自己,狠狠地握住滿是鐵鏽的欄杆。

葉初秋蹲在地上,望着他的背影,心情五味雜陳,有些心疼,又非常惱火。

裴燼一只膝蓋爬出囚牢的時候,葉初秋緩緩捏了個訣,那束魔繩默認是要往他頸間上套。她望向他後頸上的那撮狗皮膏貼的毛,心念一動,繩子圈在了少年的腰際,将他拉了回來。

這根束魔繩嘗到魔族的鮮血很是霸道,将裴燼重重地摔在地上。

少年的後背猝不及防砸在堅硬的鐵板上,疼痛讓他倒吸涼氣,生理性的眼淚就快溢出,卻被他硬生生克制回去。

葉初秋掌間的靈力消散下去,束魔繩聽從她的號令,将他的四肢都束縛緊。

她低頭,就對上少年倔強又脆弱的眼神,那漆黑而閃着淚光的瞳眸,像是随時都會被摧毀一般。

葉初秋本想發火的心平息了些,許是他臉上的血跡看着不順眼,她掌心貼在他的颌骨側,徐徐靈力流轉而出,便将那些污漬消散:“怎麽了?”

第二遍問話顯然比第一遍多了不耐煩,一字一句注入了靈力,帶着威壓,在逼迫他回答。

裴燼偏過頭,啞着聲音質問:“郝婆婆呢?”

葉初秋怔愣片刻,少年的情緒已然失控,近乎咬牙切齒:“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聽你的話,她便會安然無恙的!”

“你為何要騙我!”他喘着氣,胸膛震得厲害,身上的傷口裂開,血又溢出來。

葉初秋感知到事情的不對,卻還惦記着他身上的傷。

她從系統面板裏兌換了一些常見的止血草藥敷到傷口上,換來的卻是裴燼的怒吼:“你別碰我!”

葉初秋徹底火了,一大把藥草全砸在他身上、臉上,青綠色的藥汁濺得到處都是。

少年下意識緊閉雙眼,任由那些汁液在臉上肆意侵染,拳頭攥緊,指骨發白,腦海中頻頻回想的是郝婆婆的聲音。

郝婆婆并非修士,無法靠靈力或者魔息通識,但是娘親之前給過他一張通識符,普通人用這張符咒也可以和修士對話。裴燼将那張唯一的符咒送給了郝婆婆,以報答她将近四年的養育之恩。

他拜入青淵門成為魔修修士,被世間所不容,沒有臉面回去見婆婆。但是他發過誓,只要婆婆遇到危險撕毀通識符,他無論如何都要去救她!

他原以為葉初秋拿郝婆婆威脅他,是已經将郝婆婆關在了滄銮宮,她的生命安全暫時有保障,他也願意相信葉初秋不會真的亂來。

可是方才那張通識符被撕毀,他聽到郝婆婆被人抓走的呼救聲,聲音裏隐隐約約傳來魔息施展的聲效。

他是魔修,知曉魔息和靈力的不同!郝婆婆現如今身處水生火熱中!

“你既用她威脅我,我也照你的話做了,你為何不保她平安!”裴燼喉結滾動,面上的藥汁随着他開口說話,淌過他幹裂的唇瓣流進嘴裏,暈開濃郁的苦澀。

嘴裏苦,可是心裏更苦,好像黑暗裏唯一的那束光也滅了。

明明他才對她動了心啊。

作者有話說:

親媽(笑):哎呀呀吵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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