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我站在輝煌的大殿裏,四周站著的都是平素對我尊敬有加的大臣、貴族和侍衛隊,将我像觀賞困獸般團團圍住。

古老莊嚴的大殿裏流光溢彩,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我身上。埃利奧特高高的坐在王座上,一截截階梯刻畫著遙遠的距離,壓抑著心口。

他離我太遙遠,疏離的笑容挂在嘴邊。

天降大雨,嘩嘩的雨聲沖擊著抑郁的心情。幕簾如流華,雨點拍打樹葉,搖搖欲墜。

昨天一群侍位帶著武器沖進我的玫瑰島,不由分說的搜查起我的書櫃。

我氣得夠嗆:“喂喂!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好歹也是你們的王族殿下,有什麽話給我說清楚了,你們這麽做小心觸犯王室法!”

“對不起,伊甸殿下。但是我們最高軍事委員會剛剛接到一封匿名通告,顯示您有通敵的可能性。”領隊拿出搜捕令,“根據艾茨的法律規定,凡是觸犯此罪的嫌疑人,不論地位身份一律接受徹底搜查。”

“胡說八道!通敵一詞是戰時用語,現在各國講究友好發展,哪有什麽敵人不敵人一說!”

我的抗議沒人聽,一個人高馬大的衛兵上來就取出我放在書架頂層還沒來得及的書。

“喂,你們察就察,不要把我的書弄亂了!”

“哇,你們看,這是什麽!”這時一位士兵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的驚喜,他手頭捧著一本古舊的魔法書,我已經看完很久了,裏面記載了許多有趣的魔法器物。

我把看過的書就随手丢在書架底層,已經有段時間沒去整理了,但我也不認為裏面有什麽值得在意的東西。

於是我也湊過去,他手裏拿的是一封信件,普通的信封随處可見,也沒什麽特別。

我不記得自己寫過,心裏一沈,預感十分不好。其他人個個來了精神,争著拆開信封。

裏面只有一張紙,寥寥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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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茨目前軍事情況穩定無波,近期與格瑞絲使者有秘密會談。奧森是其最大的威脅這一共識已經正式達成,艾茨召開首腦會議,并未排除會有新增間諜進入奧森。望謹慎。”

我的臉色變了變,這玩意肯定不是我寫的,而且就算是想栽贓我,這封短信也寫的漏洞百出。

先不提這信息是否是真的,光說這內容就明顯說的都是廢話。如果所有間諜都只會說廢話,那這間諜要了還不如不要。

可惜這種話我此刻說了也沒用,只得讓得意洋洋的士兵把我帶走,都興高采烈像是立了大功。

有人想陷害我,沒人對這種事還能無動於衷,只想著盡快讓埃利奧特哥幫我澄清冤情,再把那個可惡的家夥抓起來。

按說以我的地位應該直接移送到陛下手上親自審問,可誰料到我直接被帶到了監禁室,呆了一晚上都沒人搭理我。

越想越不對勁。

就算我現在未成年沒有正式參政,但誰都知道以後我就是艾茨的第二把手,誰那麽大的膽子敢擅自派人闖我的私人島嶼還進行搜查?

除非有更大的勢力在指揮。

直到這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是偶然也不是計劃不周,而是我進入了陷阱,有人在一旁笑。

到底還是孩子,我越想越怕。結果第二天就被鄭重其事的帶到了大廳禮堂,參與審訊的竟然有整個艾茨的高層。

滿滿的一個會場,好像只有我一個人這麽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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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我調皮又恣意,但長這麽大從來沒被審判過,現在站在大殿裏腿難免發軟。

“伊甸,你知道這次的指控是什麽嗎?”因為坐在最上邊的是我哥,心情還略有緩和。

我點點頭:“知道。一級通敵罪。”

“證物是一封未寄出去的信件,在你私人島嶼的屋子裏搜出的,你承認嗎?”

證物一詞明顯是定罪後使用的,當時我卻沒反應過來,當然不可能承認,趕緊搖頭:“雖然是在我的屋子裏發現的,但絕對不是我寫的。”

殿堂裏七嘴八舌的傳來質疑聲。

我試圖分辨,“這次明顯是有人陷害我!”

“據我所知,玫瑰島是你的私人領地,沒有人可以随意進出吧?”

我啞口無言,意識到情況不對。

埃利奧特於情於理都應該幫我一把,我是他的弟弟,我身為艾茨的殿下,根本沒有理由背叛奧森。而且我才300多歲,在聖域就一沒長大的小孩,哪兒有能力背叛?

我急了,埃利奧特坐在王座上的身影顯得太遠,附近的探尋目光讓我不由自主的膽怯。

“埃利奧特哥哥,我真的沒有通敵。我的私生活極其簡單,哪裏接觸過什麽敵人,艾茨連異種族的人都很難看見,就是想也不會有機會!”

“伊甸,請稱呼我為陛下。”埃利奧特的聲音冷冷的,清冷到凍結周圍的空氣。

我沈默片刻,緩過神來,諷刺的說:“陛下,您不會懷疑我想對你取而代之吧?”

我只是開了個過火的玩笑,卻聽埃利奧特冷笑:“只不過是個毛孩子,你以為自己辦得到嗎?”

氣氛僵住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原本以為只是誤會一場,卻不想似乎陷阱就是埃利奧特布下的。

我只是不明白,一直以來關系挺好的哥哥為什麽忽然來這麽一手。

我生性散漫,喜歡寧靜的生活,也一度把幫助他一起保衛艾茨作為理想。我沒有一點多餘的心思,一心只想著學好魔法或當個厲害的勇士,實現作為伊甸殿下的責任。

我不懂,順利登基的埃利奧特為什麽要針對我。

出身王室,看似那時候對政治鬥争模模糊糊有一點了解,其實還沒有什麽概念。

遇到什麽事想法也簡單,根本不會想到那麽深遠,終歸是孩子,遇到一點事就慌了神。

的确是很懦弱,卻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沒有人能不經歷一點挫折就完美自然的長大,更沒有人能不懂愛卻收獲一份完滿的愛情。

窗外流雲暖光就像是對我的故意嘲弄。

我滿腔怒火和委屈沒處發洩,這麽多人看著更不能哭出來。

這種丢面子還只能遭到諷刺的事我還是明白的,但是心裏實在五味雜全憋在那裏難受的要死。

埃利奧特端正了身子:“伊甸,這封信中提到的首腦會議,也只有艾茨少數高層人員知道,請問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怒氣沖沖:“我見鬼的知道什麽啊,我都說了我從沒見過這該死的信!你們要有人想污陷我能不能換個有點水平的理由,這種破借口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我跟艾茨無怨無仇,艾茨毀了我不是也沒有好結果?”

“但是無風不起浪,我事到如今不可能對你繼續縱容。伊甸你記住,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你若一次接一次的觸犯我的底線,下次我便不會輕饒你。”

我氣的說話直嗑巴,“埃利奧特陛下,舉報我的人只說我通敵判國你就信了,那要是說我企圖秘密行刺您呢,您是不是就打算把我就地正法呢?”

“想行刺我,你也得要那個本事。”埃利奧特哼了一聲,不屑的把額頭抵在手背上,悠閑的看著四周的艾茨高層人物,“不過,難道此刻的這些人裏就有你安排人也說不定啊。”

現在震驚慌亂的輪到這些議政大臣。

“不是的,陛下做選擇要慎重啊,我們對陛下都沒有二心的!”

“陛下不能聽信嫌疑人的一面之辭,這樣是有失公道的!”

“通敵的密信既然在伊甸殿下的私人領地發現,那麽伊甸殿下無論如何都有無法避免的責任,理應好好查清。”

他們嘈雜的聲音讓我覺得惡心,這麽快我就變成了嫌疑人喽,只是因為一張小小的短信,我就面臨著被禁锢的危險。

我一聽就好笑起來,禁不住嘲諷:“陛下想多了。您說的沒錯,我就是有什麽想法也得有實力去實行它。我連安插一個人都辦不到,更何況通敵再把艾茨重大決策暴露給奧森呢?

埃利奧特的聲音冷漠和嚴肅,“伊甸,你是我弟弟,我當然不可能一點也不相信你,但更做不到完全信任你。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可好,你先去緊閉黑塔好好反省一番。”

“我不要!不去!”

禁閉黑塔是囚禁無期刑犯的地方。看似環境優美視野開闊,實際上前方只有一個很小的花園,看得到自由開闊卻無法親自體驗,才是禁閉黑塔最折磨人的地方。

那種地方我一點也不想去,哪怕一個小時也不願去。

“來人,把伊甸殿下帶到禁閉黑塔裏。”埃利奧特拍拍手,從外面近來了一隊親衛隊。

其中有個人過來扭住我的手腕,輕而易舉的将我的胳膊拽到後面。僵持的動作惹的我手肘疼痛。

“住手,你們放開我!”

我使勁嚷嚷,窗外的雨聲嘩啦嘩啦的零亂而暴躁。

“你理智一點好不好,我怎麽可能會出賣艾茨呢?別說是跟他們通信,我才多大想出賣艾茨他們也不會信我的!”

埃利奧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一枚戒指戴在他有力的手指上,相當於權杖一般,艾茨最高權力的象征。

複雜又繁複的花紋,古老的圖騰和靈族語言雕刻的文字,一代又一代,極致的權利和地位。

聖域中的人民很少存在篡權和奪位,很多較高的地位都可以通過努力獲得,但王權卻只有一種方式。

“伊甸,你的辯駁我會考慮,但是法律面前你不可以特殊化,讓你在禁閉黑塔裏冷靜冷靜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方法,平靜之後說不定你可以想起什麽,比如有誰可能陷害你等等。。。我不會故意和你過不去,就算你被禁閉這件事我也會派人徹查,如果是虛假的我自會懲罰造謠的人,但是目前我只有這種辦法。”

埃利奧特又做了手勢,剛剛退開的士兵又抓住了我。

覺得心灰意冷,我連繼續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埃利奧特一直是我最親密的親人,我現在都在懷念小時候他抱著我給我講故事的時光。那時太小,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但是往昔溫柔和藹的哥哥還是一只長存於我心中。

因為那段記憶,我從來沒有讨厭過恨過埃利奧特陛下,即使有欺騙和隐瞞,我也一直尊敬他。

但是此時此刻,我只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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