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行了行了,別畫皮了,你每次一化妝,滿屋子都是脂粉的庸俗氣味。”

“你懂什麽。”葉瑝瞥了眼蓬頭垢面,大嚼薯片的宋秉春,難免鄙視,“說的就像二十五歲以後才知道愛美,還專門腆着臉去迪X專櫃學化妝的人不是你一樣!”

又在胡言亂語,宋秉春無奈地搖搖頭,看葉瑝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智障。

不過說公道話,瑝瑝這化妝技術來的也真是突然,前些天還連眉毛的不會畫,現在就把整張臉當成了畫布似的,一天一個妝容,基本上沒有重樣,哪怕只有一盒眼影,也能畫出幾十種妝容。

可怕。

二十五歲麽?宋秉春摸摸自己的清水臉,撇撇嘴,反正她現在還不想碰那些庸脂俗粉。

“你真要跟蔣老師約會啊?”

“那不然呢?”葉瑝抖掉刷子上多餘的散粉,做了最後一步定妝,左看右看,覺得十分滿意。

拎起包,拉開門。

“乖兒砸,在家等爸爸回來哦~”

“滾!!!”

宋秉春的怒吼響徹整個樓層,葉瑝忽然覺得心情更好了,将鬓角的發絲挂在耳後,整個人神清氣爽。

昨天也只不過是逗他而已,誰知道竟然将人氣哭了。葉瑝想着,臉上挂起寵溺的笑容,擡頭望望空中的炎日,暗自祈禱蔣老師今天身體不會出問題,他們能快快樂樂地度過第一次約會。

“蔣老師!”

依舊是熟悉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稍長但不淩亂的黑發,随意倚靠在牆上的姿勢。蔣老師沒有多麽出衆,卻是她一眼就能夠認出來的。

上前去,葉瑝想了想,還是伸手挎着他的胳膊,“你等我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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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蔣秋風低頭不敢看她,昨晚他可謂是窘相畢露,葉瑝要幫他擦眼淚,他哪裏肯讓她看自己那涕泗橫流的臉,好容易将人打發走,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收拾起來。

再加上昨夜也沒歇着,渾身疼得厲害,心裏也不舒服。今天一早,兩只眼睛都是腫的。

“包給我吧。”

“幹啥?”葉瑝先是一愣,随即醒悟道,“蔣老師,你不會想幫我拿包吧?”

“......”

見他默認,葉瑝搖搖頭,“不行,我覺得你比這個包都輕。”

比包都輕?真是胡說八道!

蔣秋風身為一個男人,只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語氣難免有些不善,“拿來。”

“我要是不給你你會怎麽樣?”眨眨眼睛,聽他言語間難得的不容置疑,葉瑝心中覺得好玩,毫不猶豫地發揮起自己毒舌的優勢,“你會哭嗎?”

說罷,空氣忽然安靜。

完蛋了,說錯話了。

她早就發現,三十三歲的蔣老師終究還是年輕,雖說生活已經将他身上的棱角磨的産不多了,但終究還是留了些鋒利之處,他比五十歲的時候要情緒化。會生氣,會吃醋,還會哭,更像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了。

自己有幸能回到這個時候,保住他僅存的一點鋒芒,真好。

只是......

“你是故意的吧?”

他試圖抽出手臂——葉瑝這是在捉弄他嗎,和其他人一樣捉弄他嗎?

“你和他們一......”

樣字還沒出口,葉瑝像一貼膏藥似的粘了上來,抓着他的袖子就再不肯放,“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被捏着袖口的蔣秋風背後一冷,他忽然發現,今天的葉瑝有些奇怪。

前幾天她拉着他的手臂,都會自然地将腦袋貼上來,好不親昵。如果是道歉的話,她肯定會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可是現在,卻只抓袖子。

自從方應的事之後,葉瑝就再也沒跟他那麽親近過。

為什麽?

她還是生氣了......

意識到這一點,蔣秋風暗罵自己又得寸進尺,竟然還想跟葉瑝發脾氣......真是愚蠢,這樣一來,只會愈發消磨掉她的耐心。

你不是最能忍嗎,為什麽遇到對你好的人就不能忍着,原本是看你可憐才對你好,你這樣,還會有誰疼你?

回憶起這句話,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背影。栗色卷發,頗為商務化的短裙套裝,是這個人,對他說過這些話......

生生将怒氣逼了回去,蔣秋風點點頭,“沒事。”

“诶?”

這麽快就沒事啦!

蔣秋風想的着實太多,他以為葉瑝還沒消氣。

實際上呢,葉瑝的确是有意不再跟他親昵,卻是有其他緣故的。畢竟,這個時候二人還沒确定關系,她也明白了,感情這回事,順水推舟更好一些,如果太急,就是拔苗助長,到時候隐患也随之多起來。

比如蔣老師太主動的時候,自己無法接受,最終釀成慘劇。

是以,在确定關系之前,她一定忍住少對蔣老師動手動腳。

周末一來,這座北方小城少得可憐的幾個影院酒吧,處處都能碰到熟人,也不适合蔣老師去;畫展藝術展之類,學校裏就有畫廊,但是太過安靜,和蔣老師這樣本就安靜的人搭配在一起,就成了她靜靜悄悄地看畫,他安安靜靜地看她。

“師傅,我們去歡樂谷。”

“好嘞!”

游樂場一直是葉瑝喜歡的地方,她覺得沒有目标的時候去那裏肯定沒錯。喜歡驚悚,有恐怖屋;喜歡浪漫,有旋轉木馬和摩天輪;如果喜歡刺激,那就玩過山車跟跳、樓機。要是都不喜歡,還可以看看表演,吃些小吃。

豈不美哉?

“......”她不是在說真的吧,蔣秋風以為,葉瑝說的出去玩,也不過是去公園逛逛,吃些東西,再不然去看電影。

游樂園這種地方,他只在畫冊和電視上見過幾次,從沒去過......

有時候他也很想回憶自己的童年——沒有零食,沒有童話,也沒有母親。有的只剩下父親轉嫁到他身上的恨意,愈合又綻裂的傷口,還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黑暗和恐懼。

蔣父憎恨他,在他很小的時候将他塞進鐵籠裏,宛如在養一只寵物。

不對,不是用來寵的,是用來折磨的牲畜!

“蔣老師,想什麽呢?”葉瑝身手想幫他拭去額上的冷汗,忽然意識到什麽,收回手,換了餐巾紙來,“怎麽啦,不喜歡游樂園麽?”

“葉瑝。”他答非所問,“我找不到路,千萬別......”別丢下我。

“我知道啦,我會好好跟着蔣老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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