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是那一個先引起争端的人。」

「什麽争端?」

導師停了幾秒後,口氣斟酌的說:「宇楓今天放學時在籃球場上跟別人打架。」劉觀钰因此失神一下。

泉湧上來的憤怒并非完全因為周宇楓惹了事,而是自己女兒受了傷害,也連帶傷到自己。又氣又痛的讓劉觀钰挂上電話後便起身跟朋友說有事先離開,鄭玉燕和蔣秋豪還納悶着怎麽一回事時,只有古婷芬心裏有數的說:「我們就自己吃啦!」讓兩個朋友沒多問一句。

開車回去的沿途上,劉觀钰的情緒相當極端且複雜-她好難過傷害了自己的女兒、她好氣女兒怎麽可以這麽不懂事、她煩着女兒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她好心疼女兒獨自一個人難受。

劉觀钰突然的領悟到一件事-原來她可以給女兒的有限。

她開始痛恨起來,不曉得該怪天還怪地,她也無法怪罪女兒,于是她幹脆就怪自己。她怪自己疏忽了,才會讓周宇楓越陷越深而如此的難以自拔。

在家的周宇楓将聽不爛的黃立行專輯放進音響裏播放,開始深深後悔自己的魯莽行為。她到底要去氣她什麽?

一直與自己奮鬥無非就是不想讓她操心,搞到後來她做的事卻總是讓她擔心,她覺得自己到底在幹嘛啊?

她很懊悔,想起導師看到這一幕想必是通知劉觀钰了。

接着她就聽到房門外有人回家的聲音,周宇楓的呼吸因此急促起來。那腳步聲聽起來好急,踏在地板上的每一個力道也好重。

當自己的房間門被敲響起來時,周宇楓五官扭曲一起微顫身體。恐懼、煎熬、忏悔盤根錯節在心裏,最後提起勇氣的起身走向門,打了開面對她。

兩人神情幾乎是一樣的凝視彼此,周宇楓看到劉觀钰的表情像小時候有一次背着老媽跟玩伴去附近溪水玩,結果有個抓耙子跑去跟劉觀钰通風報信,周宇楓皮皮抓的回到家一見到劉觀钰時,立刻哭了出來。

不是因為劉觀钰一臉想打死她,而是因為她流露出來的盡是擔憂。所以周宇楓感到後悔,她覺得自己添了麻煩給劉觀钰,她覺得自己傷害到劉觀钰。

劉觀钰現在也是同樣的表情。

沉默良久後,劉觀钰盡量以理智的口吻說:「妳為什麽要這樣?」周宇楓稍微把臉偏向一邊,鼻頭酸澀起來。「妳到底想要我怎樣?我到底該怎麽做才可以讓妳回到像以前一樣?」周宇楓因此強烈的顫抖嘴唇抑制下眼淚,劉觀钰看了很不好受而口氣激動點說:「如果妳有什麽難熬的事情,妳就說出來!我不要妳是以這樣的方式去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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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宇楓聽了便看向劉觀钰,劉觀钰因此也大吸幾口氣的看着周宇楓。見周宇楓垂落眉頭,微啓的雙唇在音快要發出來時又吞了回去,便單手遮着眼睛,另一手則握緊拳頭的再也控制不住而低音啜泣起來。

她還是不能說,就算說出來讓劉觀钰知道這荒謬的事會比她惹事生非還要能讓劉觀钰理智處理,可是她要怎麽去說她為什麽不能給自己不一樣的這種心事與牢騷?

這本來就是沒辦法的事啊……雖然她們是如此的親近并且血溶于水-可是一但觸及到禁忌的界線上,她只能退到最後面保持遙遠的距離。

她無法對她說拜托不要屬于別人的,請妳試着接受我。這是一個妳想以任性、無理取鬧以及豁出去的方式說出來都不允許自己這麽做的事。

劉觀钰看着周宇楓的淚水滲出掌心邊緣滑落也緊閉雙眼,咬緊牙根的輕搖幾下頭說:「宇楓……」說到這邊便擡起頭來,淚水也在眼眶四周盈繞着,以軟弱卻鄭重的氣音說:「我不可能……真的陪妳到老啊。」

說的人與聽的人同樣肝腸寸斷,劉觀钰不是給不起,而是給不了。周宇楓保持一樣的姿勢,沒有嚎啕大哭卻是強烈抽泣着,拳頭越握是越緊。

劉觀钰難受的別過頭,這間屋子裏有史以來出現了如此凝重的氣氛,她只能用心一橫來形容自己心情的靜靜聽着周宇楓那苦悶啜泣聲。

差不多半個小時過後,母女倆一個坐在客廳、一個卷縮在房間床上,兩人的雙眼都同樣呆滞。哭過以後思緒似乎也清楚許多,周宇楓已經好久沒像現在感到如此平靜。

床頭櫃上的音樂正播放到黃立行的《黑夜盡頭》,周宇楓的雙眼失焦,燈光因此而暈了開來。

她忽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對劉觀钰保證過的事。

劉觀钰此時也還坐在客廳沙發上,沒有開燈,只有外頭的街燈照光進來。她将揉成一團的衛生紙抵住鼻子,然後吸了幾下鼻水。腦海中有好多畫面,由泛黃到彩色,像在翻相本一樣從她上幼兒園翻到了上小學,再看着她進入青春期到現在要升大學。

她感到很抱歉,但是她沒必要去對周宇楓說這一句。就劉觀钰的立場而言,她可以理解體諒并且不大驚小怪,可是她終究還是只能以母親的角度去看待周宇楓。

若說了道歉,恐怕會混淆了周宇楓拼命厘清的關系。

想着想着劉觀钰又哭了出來,盡管她心知肚明這沒有合理的解釋,但總還是會想着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雖然,周宇楓直到最後還是選擇什麽都不說。

周宇楓突然走了出來,她看見劉觀钰坐在客廳沙發上垂下頭的樣子相當于心不忍,她覺得自己很王八。

嚴格說起來,是她傷害了劉觀钰吧?

她走了過去,劉觀钰一擡起布滿血絲的雙眼,周宇楓就蹲了下來擡起頭看着劉觀钰。

劉觀钰吞了一口口水的看着周宇楓抽了一張衛生紙,便舉起手幫自己拭去淚水沉沉說:「媽,對不起。」然後低下眼思忖一下後又看着劉觀钰。「我會懂事點……妳就再也不用為我擔心了。」

劉觀钰繃緊雙唇的看着周宇楓,在好久以前她聽過類似的話讓她有了勇氣走到現在;這一次,是周宇楓鼓起了最大勇氣親手把這情結打成死結的繼續走下去。

第二十七話(END)

一直到四月底,母女倆見了面雖然還是簡單幾句的招呼,可是周宇楓的态度不再跟之前一樣象是看到仇人而不想和劉觀钰講話似的。若想要回到像更久以前一樣,劉觀钰明白那是不可能了。

可是至少,至少周宇楓那溫和的樣子回來了,不會再像之前得看她心情才能聽見她跑來向自己說句貼心的晚安。

雖然少了以前那樣的熱情互動讓劉觀钰感到遺憾,但周宇楓經過這次的心态轉換後,脫離更多高中稚氣了。跟先前簡宥穎感覺到她變得成熟比起來,現在還多了一份內斂氣息。

往另一方面想,這樣也很好,就當做過去經歷的那一段日子是她成長的蛻變過程吧!她要是一個大人了!

「吶。」導師在黑板上寫完幾個字後就轉身看着臺下所有同學說:「避免讓你們在心中只癡盼着六月到來而忽略了另一個重要日子,所以今年不例外的要做同樣一件事。」就用筆敲了兩下黑板,上面寫着鬥大的六個字:『我想對母親說……』

全班有一半以上的人發出怒吼哀嚎聲,翁晨潔說:「都幾歲了還在寫這種無聊玩意,老師妳就不能有創意點嗎?」

「要有什麽創意?不然妳天天換老媽嗎?」

「每年、每年都要寫,我對我媽已經無話可說了!」郝士偉回。

「不管啦!反正就是跟往年一樣,寫完以後還要給你們老媽簽名!如果被我發現到是你們自己簽名或者寫的內容是什麽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這國小生等級的,我告訴你們,我還是有辦法讓你們繼續留在這裏受罪一年!」

「哇靠!老師妳竟然為了大家的老媽跟我們玩這麽大!?」

「就當作是我私心吧!我從小到大最注重的節日就是母親節,所以你們就巴結點吧!第二個禮拜過後的隔天就交給我知道沒!」

「沒老媽的怎麽辦?」周文堯問。

「你總也還是有個媽生的吧?寫一寫給你老爸簽名。」

「沒老爸也沒老媽的怎麽辦?」翁晨潔問。

「那妳到教師休息室來寫,我幫妳簽名。」

翁晨潔聳了肩膀轉頭看着郝士偉說:「這一輩子就這樣玩完了。」

周宇楓沒有跟着一起打嘴砲,但導師沒有起疑是因為周宇楓往年也沒提出意見過,她很清楚周宇楓跟母親的感情很好,前兩年她寫滿了很多話。

可是導師并不知道現在的周宇楓把這小作業看得多深重,以前她認為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題目了,随便筆一揮就洋洋灑灑好幾行。

可是她現在對母親的感觸是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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