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既然應息澤打來電話, 人還在劇組拍戲,鹿知微也就順便關心一下他,以及桑晚慈的拍攝情況。

應息澤說一切順利, 一切都好。

和剛進組那會比起來, 現在的桑晚慈像是終于願意放過自己,不再高強度消耗,逼着自己突破了。

只是在鹿知微和老戲骨殺青之後,她拍完戲總是習慣性地環視現場,像在找什麽人。

“不會是在找你吧, 姐。”應息澤在電話裏頭開着玩笑。

但鹿知微知道這不是玩笑。

桑晚慈的确在找她。

或許是習慣了每次演完戲都能看見她站在場外, 朝她投去鼓勵、贊許的目光。

在鹿知微心裏, 像桑晚慈這樣的人, 就是要多誇她, 肯定她做的每一件事,肯定她付出的每一次努力,她才會意識到自己在別人眼裏是如星如月的存在。

或許等到以後,有各大影視金獎加身,她便不再需要此時單薄的言語鼓勵了。

就像長大的孩子,羽翼漸豐, 會逐漸意識自己也可以獨自振翅高飛。

“能被那麽優秀的桑老師記挂,那可是我的榮幸啊。”鹿知微笑着說道。

應息澤:“應老師也記挂你啊, 這不是你的榮幸啊?”

鹿知微冷酷無情:“不是,你比不過桑老師。”

應息澤:“……

“鹿知微, 你傷害了一個無辜少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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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在你給我織的帽子那麽好看上,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這一回。”

鹿知微笑得眼睛彎彎的:“行行行,謝謝應老師高擡貴手。帽子你喜歡就好啦。”

想了想,又忍不住多囑咐一句:“我不在的時候, 你也要堅守‘男德’,不可以一心二用,要喜歡就認真地只喜歡一個人,知道了嗎?”

應息澤在電話另一頭點着腦袋:“知道啦,男德男德,歪瑞古德。”

鹿知微:“嗯,上道。”

挂了電話之後,應息澤還要自拍放到微博去臭屁。

配文:我姐給我織的小帽子[玫瑰][玫瑰]

粉絲紛紛留言。

@喵咪嘛咪哄:生日快樂寶[愛心][愛心]

@失戀陣線聯盟:好家夥,你哪裏來的姐?

@浪客行你不行:這是大帽子[狗頭]

@稀爛的手氣:這做工真的也太好了吧,請這位先生不要拿着外面買的東西,無中生姐[狗頭]

鹿知微用大號給應息澤點贊就下了。

反正她現在還是個默默無聞的新人演員,不論給誰點贊都不會掀起水花。

接着她打開微信,看着備注“桑老師”三個字陷入沉思。

殺青離開劇組之後,她和桑晚慈的聊天記錄也像凝固一般,停在殺青之前。

并非她不想和桑晚慈聊天,而是離開劇組之後,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話題去打攪桑晚慈。

她們是朋友。

普普通通的朋友。

還遠不能到那種可以随意打攪的地步。

但是想起應息澤說的話,她又忍不住想打攪一下桑晚慈。

哪怕不在劇組,哪怕不在她身邊,她也想誇一誇她。

——你很好,你很優秀,要永遠自信。

抱着這個想法,她戳了一下輸入欄。

思來想去,又發了那個小貓咪探頭的表情包。

希望不會打攪到她休息吧。

鹿知微小心翼翼地想。

表情包發出去之後,并沒有像上次一樣立即收到回複。

過了約有十分鐘的時間,屏幕上才跳出桑晚慈的回複。

[桑老師]:【可愛.JPG】

又是跟上次一樣複制她的表情包。

這讓她感覺很驚喜。

緊張的心情瞬間平複,連聊天的欲望都更輕松更濃烈了。

[鹿知微]:桑老師你在休息嗎?

[桑老師]:剛洗完澡。

[桑老師]:怎麽了?

[鹿知微]:也沒什麽事,就是剛剛跟小應聊天的時候提到你了,所以就冒昧打擾一下你

[鹿知微]:【貓咪趴趴.JPG】

[桑老師]:他說我什麽?

[桑老師]:壞話?

鹿知微看見這兩字,忍不住笑了一下。

[鹿知微]:當然不是啦

[鹿知微]:他說你工作認真,演得越來越好了,還說要向你學習

[鹿知微]:我們桑老師果然優秀得人見人誇!

[鹿知微]:【鼓掌.JPG】

桑晚慈看着這四條消息,心裏頭像是被暖陽撫照,漫起舒服的暖意。

她看得出來是鹿知微想誇她。

她的親粉絲,就算遠隔兩處也要用自己的方式鼓勵她。

鹿知微等了好幾秒才等來桑晚慈的新回複。

簡單又透着了然的兩字:[謝謝。]

鹿知微不由得沖着屏幕笑。

窩在暖和的被窩裏給她回消息。

[鹿知微]:不要跟我客氣

[桑老師]:應息澤的帽子是你送的?

[鹿知微]:被桑老師發現了

[鹿知微]:手藝比較差,織得普普通通,桑老師不要笑我

[鹿知微]:【不好意思.JPG】

[桑老師]:織得很好。

[桑老師]:比外頭買的都好。

看見桑晚慈這麽誇自己,鹿知微內心不禁冒出一點點的小驕傲,很不好意思地摸着後腦勺。

——沒有啦沒有啦,也沒那麽好啦。

[鹿知微]:如果桑老師喜歡,我也可以給桑老師織

[鹿知微]:不止帽子,什麽都可以!

桑晚慈看見後面那句話時,忽然覺得鹿知微很厲害。

她已經把手工針織精通到什麽都可以織,這還不厲害嗎?

桑晚慈絲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很厲害。]

鹿知微怪不好意思的。

[桑老師]:你自學的?

[鹿知微]:嗯嗯,自學的

[鹿知微]:我時間比較多嘛,就可以随便學雜七雜八的東西

人一旦閑着,連拿把鑷子把草莓籽一粒粒扣下來的事都幹得出來。

更何況像她這種,除了上班,吃飯,睡覺,剩餘的休閑時間什麽事都沒有的人,不給自己找點事做,真的很容易活活無聊死。

而且學手工有好處,可以自己縫制東西。

作為一個只能靠自己的人,她花錢格外節省。

如果衣服不小心弄破了,又破得不是很徹底,還能穿,她就舍不得丢,縫縫改改後又是一條新衣服。

看着改造完的衣服,她也能從中獲得成就感。

感覺自己像個設計師。

不為人知的小設計師。

至于衣服改得是醜是美不要緊,符合她審美就好了。

反正別人如果覺得醜,也不會一直記得有多醜。

她又何必去在意別人的目光?

人活着,是為了自己。

他人的目光皆不重要。

畢竟別人又不能幫她上班睡覺,又不能替她過完這一生,所以別人究竟有什麽好在意的?沒有。

就算沒有這個透明體質,她也會堅持這個處世态度。

桑晚慈知道她說的“時間比較多”是什麽意思。

當即默了默,眼眸裏的光淡淡的,像随時會熄滅的微弱燭火。

她想安慰鹿知微。

可當手指頭停在屏幕上時,腦海中卻憋不出來任何一個字眼。

鹿知微不需要她安慰。

或者說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她已經是一個足夠強大的生命體,所以才會好好地活到今天。

然後陽光樂觀,積極向上地出現在她桑晚慈的面前。

翻湧的情緒逐漸平複。

落下的指尖變得從容。

[桑晚慈]:很厲害。

[桑晚慈]:等我有需要了,你再幫我織一件,好嗎?

[鹿知微]:沒問題!

爽快又輕快的回答。

隔着屏幕,桑晚慈似乎能看見她的無害又燦爛笑顏。

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充滿力量。

……

這一次的新年在二月份。

《鳳》的劇組在那之前可以結束拍攝工作,讓大家回去過個好年。

最先到來的自然是元旦。

今年安城元旦晚會請了孟憐玉。

鹿知微最近很清閑,要等新年之後才會開工,所以有的是時間守孟憐玉的節目。

孟憐玉今年的節目也是唱歌。

她人保養得好,精氣神充足,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但整個人看上去依舊紅光滿面,氣質出衆。

穿着紅色的禮服往舞臺上一站,成熟的萬種風情盡顯。

老伍在操作間裏,一邊吃水果拼盤一邊看鹿知微滿眼興奮地追孟憐玉的節目。

其實他不是很懂。

鹿知微為什麽那麽喜歡孟憐玉?

是什麽讓她哪怕是桑晚慈這樣極其圈粉的人放在她面前,她都堅持把孟憐玉放在首位?

這就是粉絲對偶像不講道理的喜歡?

他把疑惑一說。

鹿知微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因為我們孟老師好啊!”

老伍:【……】

感覺你說了跟沒說沒差呢。

鹿知微躺在床上調整了一下姿勢,抱起自己做的葉子圖案枕頭。

視線還老老實實地跟着屏幕上的人走。

“因為她不一樣。”

她撐着臉頰,目光停在電視上,卻像是在更遠的從前。

“她是第一個回應我的人。”

她從小就喜歡孟憐玉。

說她是看着孟憐玉長大的,一點也不誇張。

孟憐玉的星途從一開始就很順利。

一出道就爆火,一直紅到現在,早已經是演藝圈地位不可撼動的老前輩。

有名氣的人上電視是常态,更別說那時候就家喻戶曉的孟憐玉。

鹿知微小時候打開電視就能看見她。

毫無意外的,好幾次都聽到她在采訪中的潇灑言論。

“我懶得管別人怎麽看我,日子是我自己的,別人沒資格插手。”

“太在意別人的目光,折磨的是自己。”

“就算孤身一人,也要把日子過得精彩,這樣才能不辜負來人世這一遭。”

就是這個潇灑又豁達的态度,将鹿知微從被忽視的黑暗裏拉拽出來。

她看着電視上笑容飒爽的人,心裏有了新問題。

——人還可以這麽活着嗎?

但她還小,她不知道該怎麽做,不明白要怎麽樣才能開導自己。

于是她學着別人的樣子,開始給孟憐玉寫信。

她笨拙地在信裏表達對孟憐玉的喜歡,用簡單的詞彙寫下自己的困境,表示想成為她那樣灑脫的人。

一封信寫了又改,改了又寫,遇到不會的字就用拼音代替,拼了命要寫好這封信。

然後用攢了很久才攢到的那點零花錢,前前後後寄出去十幾封。

每一封都要看着工作人員放進郵袋裏才勉強放心。

她怕丢。

怕信不能順順利利送到孟憐玉手上。

怕連信都會像自己一樣,會被丢在世界灰暗的角落裏,無人問津。

所以才會選擇用數量寄托這份奢望,希望有一封信能獲得好運,送到孟憐玉手上。

信寄出去後,她等啊等。

結果等了足足一個月都沒等來回信。

那時候的她是失望的,是無措的,也是茫然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信沒送到孟憐玉手上,還是孟憐玉也忽視了她的信。

她仍舊不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個環節被人遺忘,因為不論何時何地,她總是最容易被抛下的那一個。

鹿知微想起小時候的自己,覺得很苦。

苦卻不想哭,只是無奈地笑笑。

她說:“我那時候真的還挺慘的。”

被世界排擠,被身邊的人遺忘,卻沒辦法開導自己。

像一只被困在籠子裏的小鳥,掙紮到奄奄一息也無人在意。

如果死亡來臨,那一定也悄無聲息。

老伍抿了抿唇,別開了視線,沒有再看着她。

藏在鏡片下的眼睛裏,隐隐藏着一絲不忍。

【然後呢?】他問。

鹿知微語調乍然輕快,像是小孩子在炫耀棒棒糖:“然後孟老師就給我回信啦,一下回了三封呢!

“那三封信我到現在都還存着,我丢了那三封信都不能丢。”

她就像一個生活在黑暗裏,突然看見光的孩子。

當那三束光落在掌心時,她才發現,原來黑暗之外的世界,是如此的溫暖耀眼。

老伍緊揪的心忽然得到安撫。

哪怕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他這個聽衆也還是忍不住為當時的小鹿知微松一口氣。

——拿到就好,見到就好。

【信上寫了什麽?】

老伍不自覺揚起一個笑。

鹿知微對信的內容如數家珍,回憶時,就像在向別人描述自己遇見的寶藏。

“她讓我愛自己,教會我該如何樂觀,告訴我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我們自己更重要。

“她還誇我是個可愛的孩子,誇我的字寫得很可愛。

“天曉得我當時寫的字真的很醜,跟狗爬似的。

“可我那時候真的好高興,高興到抱着信,躲在房裏哭了很久。”

真好啊,世界上還有這麽溫柔的人。

而這麽溫柔的人,能夠看見她,願意耐心溫柔地給她回信。

雖然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像孟憐玉一樣對她,那三封信仿佛花掉了她人生中所有的運氣,但她無所畏懼。

因為她已經學會愛自己,明白沒有別人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的道理,別人的目光在她心中已經不重要了。

這就是今天的鹿知微。

樂觀向上,凡事都會往好處想的鹿知微。

操作間裏。

老伍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似是想揉去眼睛裏的酸澀。

原來藏在透明身體之下是千般萬般的苦澀與艱辛。

如果她還在這,一定會為鹿知微感到心疼,會想盡自己所能對她好吧……

鹿知微看不見老伍,也不知道他什麽表情,于是自顧自說着:“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努力才能有機會和孟老師合作。”

或許孟憐玉已經記不得那三封信,也不記得當初那個寫字像狗爬一樣的孩子。

但那也沒關系,她記得就好了。

——曾經有人将光漫不經心地灑在她的世界裏,點亮她整個人生。

【嗯。】老伍道,【你可以的。】

他的女兒這麽努力上進,一定可以的。

他的女兒這麽善良可愛,以後什麽都會有的。

他正想着,就看見鹿知微情緒轉變,突然抱着枕頭沖着電視嗷嗷叫:“啊啊啊孟老師絕美——

“姐姐殺人不用刀,全靠臉!

“啊,這腿,我無了,請把我厚葬,墓志銘就寫‘我愛孟老師一萬年’。

“嗚嗚,好漂亮啊她,怎麽會這麽好看呢……”

老伍:【……】

看來你平時在桑晚慈面前裝得還挺含蓄。

……

安城A大。

南4棟,女生宿舍。

下午六點半,天色昏暗。

四人間的宿舍裏,坐着一個面容嬌嫩的少女,靈動有神的雙眼裏盈滿了焦躁。

她這幾天總覺得心緒不寧。

——因為想不起來事。

她隐約記得從記事開始,每年一到這幾天,她就會變得莫名煩躁。

因為每到這個月,她就會忘記自己想要記住的某件事情。

永遠想不起來。

卻永遠都記得很重要。

重要到如果不記得,會有人很難過。

可她連那個人是誰都不大記得。

感覺腦子裏像是有一團缥缈無蹤的霧。

每年一月就打卡上班。

讓她年紀輕輕就開始不記事。

她煩躁地将筆戳在桌上,發出篤篤的聲響。

躺在床上的短發女孩劉茗茗探出腦袋,喊了一聲:“鹿思嬌。”

鹿思嬌擡頭看去,眼波流轉,撇着嘴:“幹嘛呀。”

劉茗茗:“我知道複習很煩,但請您老冷靜,不要把自己逼瘋了。”

鹿思嬌:“去,我想事呢。”

劉茗茗見她煩躁,收起手機,挑眉看着她:“想什麽事呢這麽煩?該跟哪個追求者交往?”

鹿思嬌這張小臉蛋在他們系格外受歡迎。

被告白這件事對她來說,可謂家常便飯。

鹿思嬌提筆指着她:“你,爪巴。”

劉茗茗:“嗨呀,人家關心你呢,你好兇哦。”

鹿思嬌左顧右盼:“我刀呢?”

劉茗茗朝她笑了笑,下床拍了拍她:“走,買飯去,吃飽了才能複習嘛。”

鹿思嬌看了看空出來的兩個位置問:“你不等她兩回來一起去?”

劉茗茗:“等什麽,你忘了?這兩崽子去給老鄉過生日了,晚上才回來呢。”

鹿思嬌“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接着愣住了。

生日……生日!

她錯愕又驚喜地看着桌上的筆記。

她想起來了!

是她忘了姐姐的生日!!

……

鹿知微坐在窗邊,穿着淺綠色的動物睡衣,外頭披着一件外套,就這麽趴在窗沿看着外頭紛紛揚揚的細雪。

今天是一月九日了。

明天就是臘八節,也是她的生日。

她正在思考明天要怎麽慶祝自己的生日。

主要思考要吃什麽。

她剛拍完一部戲,賺了點小錢,除開房租,日常花銷以及需要存起來的,手頭剩的也夠她霍霍一回生日了。

這個時候她永遠是最自在的。

不用考慮別人想吃什麽,不用考慮會有多少個人到場,不用考慮要不要提前預訂位置。

只需要考慮自己。

只有她。

她把手裏的手機翻了又翻,屏幕不曾亮起。

她的父母沒有給她發消息。

沒有問她最近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

就算她套上了男主光環,在家人的心裏,好像也是一個透明的孩子。

今天的世界格外安靜,就像遺忘前的默契。

這一個生日也沒有人會記得。

但是無所謂,這不妨礙她高興。

她今年的生日和臘八節是同一天。

大家慶祝臘八節的同時,她也可以當做大家是在慶祝她的生日。

這麽想着,她忽然就很高興,臉上不自覺帶着悠悠然的笑。

她拿起手機一看,居然已經快零點了。

悠閑的時光,果然都是過得最快的。

老伍看見她在笑,突然很莫名其妙,感覺這孩子傻兮兮的,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傻孩子,在笑什麽呢?】

鹿知微臉吹得久了,冷,于是關上窗,脫了外套鑽回被窩裏。

她的聲調很輕快:“明天就是臘八節啦~”

老伍頓時覺得好笑:【臘八節你高興什麽?

【不是應該為你明天生日高興才對?】

鹿知微笑意一滞,下一秒盈盈笑意在她眼中蕩漾,聲音裏透着滿滿的滿足:“哇,老伍,你記得我生日。”

老伍的聲音充滿了理所應當:【這不是媽粉該做的?】

鹿知微笑道:“好的,謝謝老伍媽媽!”

她不貪多,有一個人記得就夠了。

哪怕這個人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老伍好笑道:【所以你剛才高興什麽呢?就因為明天是臘八啊?】

鹿知微點着腦袋:“對啊,難得生日跟臘八節重合诶。”

“別人慶祝臘八節的時候,我也可以偷偷當做是大家在幫我慶祝生日。

“全國那麽多人一起幫我慶祝生日,怎麽不高興?”

老伍:【???

【還能這麽算的???】

鹿知微一臉淡定:“當然能,凡事都要往好處想。”

老伍:【如果碰不上臘八呢?】

鹿知微神色悠然:“那就是上天慷慨,讓一月十號成為獨屬于我的節日,這也很值得高興呀!”

【……】

老伍忍不住笑了。

她還挺會說。

【行吧,你是壽星,你說了算。】

鹿知微點頭。

老伍又道:【來猜猜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是誰。】

“你。”鹿知微答得不假思索。

【我除外。】

“那我不猜了。”

【為什麽?】

鹿知微往被子裏縮了縮,顯然對這個游戲不感興趣:“不記得很正常,我不能給自己希望。

“有了希望就會忍不住去期待,一期待就會落空,心情難免會不好。”

她從來就沒期待身邊的人會記得自己的生日。

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

她再樂觀也是肉做的,受了傷害,也會難受,也會哭。

再說了,她對別人來說算什麽?

連血濃于水的親人都不記得她的生日,她憑什麽要求外人記得?

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想到這,她的心情還是止不住低落了片刻。

于是把臉埋進被窩裏,黯然神傷,不言不語。

時間在這一刻悄無聲息跳至零點。

就在那一剎那,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把被窩裏的人驚得一跳。

——是她設置的生日提醒。

她探出腦袋,百無聊賴地關掉鬧鈴。

能這麽準時準點記得她生日的恐怕就這個鬧鐘了。

她熄滅屏幕,正準備放下手機睡覺,手機屏幕便搶先亮了起來。

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是桑晚慈。

鹿知微不敢置信地看着備注,又揉了揉眼睛。

這才抱着“我不是在做夢吧”這樣虛浮的心情接通,小心翼翼的:“……喂?”

桑晚慈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莫名有幾分溫柔:“還沒睡?”

鹿知微聽得耳根子發癢,像有根羽毛在撓:“沒睡……”

“沒打擾到你休息就好。”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松了口氣。

“怎麽了嗎?”鹿知微問。

“有話想對你親口說。”

“什麽?”

接着鹿知微就聽見她在自己耳畔輕柔地說:“謝謝我們鹿老師又平安長大一歲,希望你能永遠開心。”

鹿知微不由一怔。

“生日快樂,鹿知微。”

桑晚慈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

溫柔得像一場美夢。

“謝謝。”

鼻尖突然湧來酸澀,鹿知微低頭用力地擦去眼眶裏的淚,啞聲又重複了一遍。

“謝謝……”

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句祝語……可她真的好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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