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鹿知微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一開局就接連拿到這種沒有好下場的劇本。
要不是故事的時代背景不同，她都要以為是老天爺在暗示她未來的命運了。
為女主生，為女主死。
幸好他們是法治社會。
鹿知微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 轉回和桑晚慈的聊天上。
[晚慈]：嗯, 請多指教。
[晚慈]：我之後可能會找你對戲。
[晚慈]：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随時找我。
[鹿知微]：好說好說
[鹿知微]：好啦，早點睡覺吧，晚安
[晚慈]：晚安。
放下手機關上燈。
明天又是打工人搬磚的好日子。
……
郭慧導演和李導一樣，對劇本圍讀是強制要求, 任何一個演員不得缺席。
在她的帶領下, 《問仙門》的劇本圍讀進行得很順利, 演員和主創團隊也将劇本磨合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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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是試配造型。
桑晚慈的女主一角, 開局是個宗門的小弟子, 前期造型和其它弟子沒有多大差別，主要靠顏值撐起一片天。
等她走出宗門之後，造型才開始花樣百出，樸素、華貴皆有，就像在玩換裝小游戲。
鹿知微就不一樣了。
她這次的角色，前期在所有人的眼裏是活潑開朗, 身份尊貴的宗主之女，造型發飾上自然要比其他弟子顯眼明麗, 以此彰顯她的身份。
後期魔化的造型，以紅色為主調, 比靈動活潑的前期，多了幾分漂亮妖冶。
雖然沒有女主角和女配的造型多，但是卻足夠亮眼。
桑晚慈看見她穿着深紅色的紗裙從裏面走出來時，不由得一愣。
鹿知微很白。
纖長的手指在深紅色的廣袖裏半遮半掩, 白得就像冬日裏的雪。
原本看着只是覺得舒服的長相，在化妝師幾筆勾勒之後，好看得不像話。
眼波流轉間，竟隐隐流露着一絲妖異的媚态。
好像她只要勾勾手指，就沒有得不到的心。
桑晚慈目不轉睛地看着。
她頭一次發現，原來鹿知微是這麽好看的人。
郭慧對鹿知微魔化之後的造型尤為滿意。
前期還需早調整一下，她希望造型要符合人物的天真靈動。
還希望造型師大膽發揮想象力，不要局限在同行給出的模板裏。
仙俠仙俠，當然要靠與衆不同的想象力啦。
“你剛剛那個神态特別好，後期照着演就行。”
郭慧伸出手拍了拍鹿知微的肩膀。
“你叫什麽來着？鹿知微是吧？啊，我聽李導提起過你。加油加油，我看好你。”
鹿知微受寵若驚，連忙謙虛道謝。
媽耶，這就是男主光環的威力嗎？
只是演了一個小小的丫鬟角色，就能被大導演念念不忘，還會在其他導演面前提起。
這可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劇情啊。
老伍不否認這是光環的作用，但也不否認她的努力。
【你努力了，光環才能放大你的優秀。
【感激光環的同時，最該肯定的是你自己。
【加油啊，傻女兒。未來可期，走花路！】
鹿知微被誇了心情好：【好的，沒問題！】
別說花路。
硌腳的鑽石路她都願意走！
她左看右看，找到正看着自己方向的桑晚慈。
于是提着裙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問：“怎麽樣，好看嗎？”
桑晚慈的視線随着她的腳步而動，誠實地停留在她身上。
聽見這個問題之後，輕輕點了一下頭。
“嗯，很好看。”
這不該是默默無聞的小透明。
她應該是天上璀璨的星。
“鹿知微，你很适合紅色。”
“是嗎？那就好，我還怕我撐不起來這造型。”
“沒有，很漂亮，很好看，沒有人比你更适合。”
鹿知微聽得一樂：“哇，這可是我們桑老師至高贊賞，看來我真的很好看啦。”
桑晚慈很認真地點了一下腦袋，就像是在肯定一件重要的事情。
鹿知微目光逐漸柔和，本能的又想說“謝謝”，幸好及時反應過來，連忙抿緊嘴唇，免得惹桑晚慈皺眉。
她輕輕捏住桑晚慈的指尖：“晚慈也好看，不論是哪一套都好看。
“我們晚慈就是全場最漂亮的孩子。”
桑晚慈卻挽起她的長發，搖了搖頭，溫聲道：“比姐姐差一點。”
鹿知微現在在她眼裏，是一顆會發光的星星。
璀璨明亮的星星，總是引人注目。
不遠處，邱駱正展臂由着工作人員調整人物衣着。
稍稍偏頭，就能看見桑晚慈和鹿知微的溫情時刻。
似握非握的指尖，親昵的挽發動作……
那暧昧的氣息現在就跟不要錢似的直往他英俊的臉上招呼呢！
最要命的是桑晚慈還沖鹿知微笑。
又乖又甜。
啊，媽的。
他也好想桑晚慈這麽對他笑哦。
——不要氣。
邱駱把臉別過去，沒有再看那又甜又溫馨，還很紮心的場面。
他安慰自己：沒事的，桑晚慈肯定不喜歡鹿知微，她只是把她當姐妹，只是當姐妹。是鹿知微在利用性別之便靠近她，嗯，一定是這樣的……
……
鹿知微在房裏看自己的劇本，研究人設。
小師妹是所有人眼裏尊貴的宗主之女。
但那僅僅是在弟子們和個別長老眼裏是這樣。
只有宗主和兩位長老才知道，真正的宗主之女另有其人。
小師妹只是一個用來替宗主之女擋災、續命的工具罷了。
宗主之女出生之後身子羸弱，纏綿病榻，命格更是一塌糊塗，多災多難。
有人為愛女心切的宗主獻上一個古術：竊命。
找到一位和他女兒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時辰生的女孩子。
這位女孩需得是體态健康，命格耀耀之人。
找到之後便可行上古之術，強行改換二人命格。
這個術法不在一時之間，而在一朝一夕，于無形之中偷天改命，需得十六年的時間才會盡數轉換完畢。
不過這道古術是逆天之舉，乃是禁術。
修真之人都知道，使用禁術極有可能遭天譴。
但驕傲自大的宗主還是這麽做了。
區區天譴有什麽好怕的？
不過是幾道天雷，熬過去就好了。
他宗門那麽多法寶，總有那麽幾件能避天雷。
再說就算是遭天譴，也就他一個人遭天譴，有何可懼？
但他的女兒不一樣。
屆時，他的寶貝女兒将會重煥新生，一生順遂。
至于那個可憐的女孩？
她不重要。
而小師妹作為被蒙在鼓裏的可憐女孩，在竊命成功之前，一直以宗主之女的身份活躍在大衆眼裏。
因為命格轉換，她總是很倒黴，極其容易遇見大大小小的危險。
小到被門檻絆倒，大到出門歷練總是莫名其妙被妖獸當成靶子到處追。
而女主，恰好是那個數次救她于危難中的人。
所以在她的眼裏，女主是救命恩人，是了不起的人。
是星星，是月亮，是最特殊的存在。
鹿知微摸着下巴，“嘶”了一聲。
有一個問題困擾她好幾天了。
恕她直言……她怎麽覺得這個最特殊的存在，不太對勁呢？
“不是……”
她忍不住出聲。
“有看見師姐跟別人好就吃醋，放着軟塌不睡，大晚上鑽師姐被窩，偏要摟着師姐和師姐睡硬床板的姐妹情嗎？？？”
怎麽哪哪都充斥着一股不同尋常的微妙氣息呢！
老伍揚了揚眉：【嗯……這不就是？】
鹿知微深感費解地撓了撓頭。
這究竟是你這個小師妹不太正經，還是我交友經驗少會錯意了？？？
她決定明天問問編劇。
只有問清楚了才能更好地演繹角色。
她之前也看過《問仙門》編劇的作品。
這位編劇真的是個很愛埋伏筆的人，包括一些配角的感情線。
有的角色全劇沒說過一句喜歡和愛，但觀衆依舊能從角色的行為舉動裏，感知到那份炙熱又深情的感情。
比說出口還動人。
這位編劇還很喜歡放煙霧彈。
《問仙門》裏，和小師妹親近的不止有女主一個，還有其它的同門弟子。
小師妹有且只有一場告白戲，就是對同門的，還表白錯人了，但是往後的臺詞也沒說她想表白的是誰。
所以鹿知微不敢妄下判斷。
明天再問個清楚好了。
第二天，鹿知微拿着問題去找編劇。
編劇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鹿知微心道：果然。
然後編劇拉着她的手說：“但是你不要告訴別人。”
鹿知微：“？”
編劇慢條斯理地說：“觀衆看劇，是從每一個出現的人物視角去展開。
“小師妹的心意在劇裏是隐晦、秘而不宣的，其餘的人沒有同性概念，當然也就只是把她當成一個黏着姐姐的妹妹，不會往那方面想。
“不告訴其他演員是因為保持這份神秘，他們能演得更自然，觀衆站在他們的視角看小師妹的時候才不會太快覺察端倪。
“等全部的線收束了，觀衆再細細挖掘，那又是一個彩蛋。”
她說得神采飛揚：“我喜歡給觀衆彩蛋。”
鹿知微：“……”
您那分明叫煙霧彈。
編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光明正大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暗戀。
“加油，希望你能演出這種感覺。”
“好的，您放心，我會努力的。”
鹿知微肅然道。
……
先拍的是女主的弟子時期。
弟子時期，自然不能少了小師妹。
桑晚慈穿着天藍色的弟子服，柔順的長發披散下來，只用一條發帶點綴。
她微微側首看向旁邊往袖子裏裝蘋果的鹿知微。
鹿知微的頭飾較多，造型偏可愛，動起來的時候，垂落的短流蘇還跟着一動一動的，特別喜人。
察覺到視線，鹿知微扭頭看去，發覺是桑晚慈的時候沖她笑了一下。
桑晚慈回以一笑。
見此情景的邱駱：羨慕，嫉妒，酸！
裝好道具，兩人便和其他演員一起，坐在劇組擺好的蒲團上。
臨上場前，桑晚慈聽見鹿知微輕輕地喊了一聲：“師姐。”
桑晚慈愣了愣。
突然聽比自己大的人喊自己“姐”……
感覺還怪有意思的？
她的眼眸裏多了一絲興趣，含笑看向鹿知微：“怎麽了？”
鹿知微摟住袖子裏的蘋果道具，看着腳下的路：“哦，沒事，我就是提前喊一聲，讓你習慣一下。”
鹿知微怕她在稱呼上有心理負擔，于是安慰道：“沒事，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喊我姐，我喊你師姐，咱兩各論各的。”
桑晚慈：“……”
她好像也沒有不好意思……
開頭第一幕，是弟子靜坐課。
鹿知微飾演的小師妹是個不安分的主。
她坐在師姐身後，偷偷掏出蘋果，準備啃上兩口。
啃之前伸長脖子看了看前邊正看向別處的清心長老。
想了想，她伸出手輕輕戳了戳師姐的腰。
“師姐。”她壓低聲音喊着。
桑晚慈飾演的師姐做了一個微側首的動作。
從鹿知微的角度看去，身姿挺拔，玉骨天成，長得就像是個要幹大事的主角。
小師妹見師姐回頭了，忙欣然低聲道：“師姐你再坐得直一點，我想吃蘋果。”
師姐：“……
“你要專心。”
就像個遵守班規的三好學生。
——如果她沒有在說完之後直起身子。
小師妹高興了：“嘿嘿，謝謝師姐。”
旁邊的弟子見了，低聲道：“小師妹，我也要吃。”
另一個也道：“我也要我也要。”
小師妹白了他們兩個一眼，一邊用法術分蘋果一邊道：“幹嘛不早點說，我就帶了一個。
“下次記得提前說，我袖子扒拉扒拉，還能再塞兩個呢！
“給，別給發現了。”
結果蘋果還沒啃上，從清心長老的方向就彈過來三枚靈氣彈。
三人應聲倒地，嗷嗷喊疼。
畫風輕快不已。
清心長老背着手，點了他們三人的名：“不好好上課，吃什麽蘋果！你們三個現在去掃照月壇！”
又點了女主的名字：“喬鏡，你去看着他們。”
“遵命長老。”
女主起身。
“咔！”郭慧喊停，“效果不錯。”
桑晚慈和鹿知微立馬聚到導演身邊看拍攝效果。
這一場很簡單，不需要情緒外發。
桑晚慈難得沒有要求再來一次。
不過這一次，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停在自己的小師妹身上。
監視器裏，鹿知微把小師妹的天真靈動演得無可挑剔。
稍動一下眉眼，便是嬌憨動人，處處都透着可愛。
連切蘋果時的碎碎念都可愛。
她把視線挪到鹿知微本人身上，只見她得到導演許可，正愉快地啃起蘋果。
見她投來視線，她吃蘋果的手微微一頓，繼而揚唇一笑，比了個口型：吃嗎？
她搖了搖頭。
鹿知微的嘴立馬成了個圓形：噢。
然後繼續快樂地邊啃免費的蘋果，邊看監視器。
桑晚慈不自覺多看了她一會才收回視線。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可愛了呢？
……
拍攝過程很順利。
邱駱雖然是個自戀的人，但畢竟曾經是被蓋章的優秀男主，業務能力絕不會差，工作上不需要別人操心。
煩人的就是他總是聽不懂桑晚慈的拒絕，還愛冒出各種油膩言論。
“桑小姐，我今天買了個盒，什麽盒？我們的天作之合。”
“……”
“桑小姐，這麽好的天氣，你需不需要一個英俊的男人陪你逛逛？”
“……”
“桑小姐笑起來真好看，像極了我的下一任女朋友。”
“……”
桑小姐、桑小姐、桑小姐……
終于把桑晚慈逼到忍無可忍，找了個時間把人揪出談話。
“邱駱，我再重申一遍。”
桑晚慈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對眼前的男人毫無興趣。
“我不喜歡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沒關系桑小姐，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真香’。”邱駱淡定地撩了一下假發套，“我願意等。”
桑晚慈幾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不用等，你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邱駱聞言，決定把這個投其所好進行到底：“那什麽在桑小姐的考慮範圍之內？我可以為了桑小姐改變。”
桑晚慈雙手環胸，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死纏爛打毫無意義，我不喜歡你這個人，那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喜歡。”
她不懂。
有些人為什麽總是要追尋、強求得不到的愛情？
表露心意之後，得不到回應不應該就潇灑地抽身離開嗎？
用時間治愈心情，何必在此浪費雙方的時間？
對她來說，喜歡是很珍貴的一件事，不該消磨在不會回應的人身上。
桑晚慈沒興趣聽他說話，又開口道：“去喜歡別的女孩子吧，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如果沒有心儀的女孩子……”
“那就換個性別。”
邱駱：“？”
桑晚慈一本正經：“談戀愛時不要卡死性別，多個性別多條選擇。”
邱駱：“？？？”
我喜歡你，你卻建議我當g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