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桑晚慈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女人。
或者說, 她沒想過自己真的會對任何一個人心動。
她從踏進這個圈子的那一刻起就決定好專注事業，其餘規劃都放在未來。
只是她忘了，感情這件事, 從來都沒有辦法被規劃。
她預料不到很多意外。
料不到會遇見鹿知微, 料不到世界上還存在着這樣一個人，像風像水又像太陽，在無聲的溫柔裏溫暖着所有人。
這樣的她令人着迷，心馳神往。
所以心動也好，喜歡同性也好, 都沒有關系。
因為是鹿知微。
她值得任何人去愛她, 值得她心髒的每一次跳動。
雙臂圈緊, 她更加用力地抱住鹿知微。
如視珍寶, 生怕被人搶走。
鹿知微根本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因為在她這裏, 桑晚慈本身就是個會撒嬌的孩子，那一聲聲“姐姐”喊得可一點都不含糊。
故而她一如往常地輕撫桑晚慈的腦袋，什麽也沒說，繼續自己的擺盤大業，任桑晚慈抱着。
切開一個紅色的小番茄，輕輕分開放在鮮嫩的菜葉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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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規中矩。
她擺盤的技術比較一般, 不能說“特別好看”，只能說“還行, 能看”。
她随口問了一句：“怎麽樣？”
桑晚慈抱着她說：“嗯，好看。”
可以說是很給面子了。
鹿知微忍不住笑道：“感謝桑老師給我面子。”
桑晚慈的呼吸掠過她的耳畔：“感謝鹿老師給我做飯。”
鹿知微扭頭看着她：“舉手之勞。”
桑晚慈的視線擦過她的唇, 最後定格在她的眼睛裏：“開口之勞。”
突如其來的學人精。
鹿知微覺得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想去洗手，桑晚慈就跟着她挪過去，根本不放開她, 跟個樹懶似的。
鹿知微終于發現一絲不對了。
今天的桑晚慈格外黏人。
——格外黏她。
她關上水龍頭：“怎麽了呀？在外面受欺負了，心情不好？”
她擔心桑晚慈心裏委屈不願意說。
就像那些小孩子一樣，受了委屈就會回家緊緊地抱着大人不放手，小臉皺成一團，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可桑晚慈和這些小孩子不同的地方，可能只有喜怒不形于色。
“沒有，”桑晚慈回答得格外鎮定，“沒人敢欺負我。”
就連邱駱那個自戀的男人都被她一只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鹿知微更加不解了：“那怎麽今天這麽黏我？”
桑晚慈伸出手抽了張紙，低眸幫她仔仔細細地擦去每根手指的水珠。
“因為覺得你好。
“喜歡姐姐。”
很喜歡。
特別喜歡。
喜歡到想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只看着我，只照耀我，只愛着我。
鹿知微以為她是在感謝做飯的事情。
明白了，是小孩子的撒嬌。
她笑着回應道：“我也喜歡我們桑老師。”
桑晚慈以前也對她說過喜歡。
不止一次。
所以這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麽好誤會的。
人孩子心思單純得很，她這個做姐姐的不能老往亂七八糟的方向沖。
鹿知微：這多不好，不健康！
桑晚慈一聽她這個回應就知道她不喜歡自己。
說到底，鹿知微也只是把她當自己的後輩，當關系好的妹妹。
可她不想當她的妹妹。
她想做她的獨一無二，想成為可以讓她心髒怦然而動的人。
鹿知微沒有讀心術，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面色如常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乖，幫我把菜端出去，該吃飯了。
“吃完飯消消食，你就該洗澡睡覺了，明天早上不是還有戲要拍嗎？你的休息時間很寶貴。”
但是聽見她這麽關心自己，桑晚慈還是很高興的。
會關心，就說明心裏有她。
只是分量可能沒那麽多，定位也沒有那麽特殊重要。
不過沒關系，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們還有很多相處時間，慢慢來吧。
菜飯湯都齊活了。
鹿知微在地毯上坐下，把菜往她面前推：“今天也辛苦我們桑老師了，多吃點，補充體力。對了，你和邱駱……的戲拍得怎麽樣，他沒有再煩你吧？”
她其實想問的是吻戲，但又不好意思直觀地表達自己對這件事情的在乎。
大家都是演員，拍一場吻戲算得了什麽？
她又有什麽資格去介意？
希望人間油田不要搞事吧……
桑晚慈給她夾了一塊肉，接着單手撐着臉頰看她：“沒有，他不敢。”
鹿知微拿着筷子：“？”
這天底下，除了犯法，還有自信的人間油田不敢的事情？？
好家夥，這可太稀奇了！
“他為什麽不敢？你做什麽了？”
“沒做什麽，”桑晚慈從容不迫道，“開拍前跟他友好交涉了一下。”
鹿知微：“友好交涉？”
桑晚慈：“嗯，握了一下手，他說疼，我就放開了。”
鹿知微：“……”
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被桑晚慈一手糊住臉的糗事。
那手勁……确實不是蓋的。
她下意識摸了摸後頸，眉頭緊蹙。
想起這件事，脖子還隐隐發疼……
故而不需多說，她已經明白這個“友好交涉”是個什麽“友好”了。
果然是超綱女主角，永遠在出乎意料，永遠不會讓人失望。
桑晚慈見狀，擔憂地靠過去問：“你脖子怎麽了，不舒服嗎？”
漂亮到極致的臉蛋倏然在眼前放大。
鹿知微愣了一下，連眨眼的動作都變得很僵硬。
她又想到了那個水果味的吻。
那時候她們也是這麽近的距離。
不，比這更近，更親密……
“沒事，”她回神連忙按住桑晚慈的肩膀，極輕地拍了拍，不好意思地笑着說，“只是想起你當初按住我臉的事情了。”
桑晚慈：“……抱歉。”
她那時候真的是下意識的反應。
再加上和鹿知微不熟，所以身體對對方仍抱有警惕。
現在不一樣了，她不會再拒絕鹿知微的靠近，甚至對于她的靠近求之不得。
“以後不會這樣了。”她溫聲保證。
從今往後，不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會接住她，就像把星星擁入懷中那般珍重。
鹿知微倒是不放在心上：“沒關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誰讓她們那會的确不熟呢？
誰又能料到一眨眼兩個不熟的人都已經同桌吃飯了。
桑晚慈坐回原位，想起小球說過的事，又開口道：“你明天要走？要去做什麽？”
“哦哦，對，忘了跟你說了，”鹿知微想起來了，“我經紀人手上有一部劇的試鏡，我要去試試，明天走，後天回來。”
原來是試鏡……
桑晚慈颔首：“什麽劇？”
“現代偶像劇。”
“什麽角色？”
“嗯……女主吧，想試着争取一下。”
她看着桑晚慈的表情，只見對方面無波瀾。
她忽然有些好奇：“晚慈你……難道不會覺得我想争取女主不合适嗎？”
“為什麽不合适？”桑晚慈反問。
“因為對現在的我來說太異想天開了，還不夠格？”鹿知微托着下巴，表情若有所思。
桑晚慈聞言，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堅定的目光牢牢抓住她的視線。
“知微，在我心裏你已經具備站在主演位置的資格，缺的只是機會。現在這個機會來了，去試着抓住就好。
“不要認為自己異想天開，不要覺得自己不夠格，你不比任何人差，你比你想象的還要優秀耀眼。”
鹿知微會鼓勵她。
她也會鼓勵鹿知微，也想讓鹿知微知道她在她眼中的模樣。
“我們知微不僅要樂觀，還要自信。
“因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顆無法忽視的太陽。”
這是鹿知微聽到過最動人的鼓勵。
她愣愣的，連回答都忘了。
原來我……也能成為太陽嗎？
老伍說她不比別人差。
桑晚慈也說她不比別人差。
他們都覺得她好，覺得她能行，一直堅定地相信着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的光芒忽然變得堅毅無比。
“好，我會努力的，我一定可以！”
就算拿不到，就算這次失敗了也沒關系。
她還有以後，還有未來。
小透明已經不再是看不見未來的小透明了！
桑晚慈見她精神抖擻就放心了，親昵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這樣才對。”
接着就去吃飯了。
鹿知微木愣愣地眨了一下眼。
被桑晚慈撫摸過的肌膚，似還停留着屬于桑晚慈的溫度。
帶着幾分親密無聲的熱度，好似要滲入肌膚，燙落在她的心尖上，然後在她心上留下一個獨屬于桑晚慈的印記。
感覺……又被撩了一下。
她匆匆轉頭看向一直開着的電視。
撩而不自知，最為致命！
這不是超綱女主，這是致命女主！
此時電視裏正播着一部偶像劇。
男主角要去應聘。
女主角說自己一直是個有好運的人，打算分他一點，然後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
之後男主就應聘成功了。
整個過程甜得不得了。
鹿知微：“……”
我吃飯還不夠，還要在這裏吃狗糧嗎？
桑晚慈的視線在她和電視劇之間悄然來回。
然後若無其事，面不改色地繼續吃飯。
…
因為桑晚慈明天早上還有工作需要早點休息，所以鹿知微的休息時間基本都和她一致。
這樣就不會打攪到對方了。
拉上窗簾，熄了燈。
兩人在光線昏暗的環境裏同床共枕。
鹿知微想起試鏡的事情，反而有點睡不着。
她又擔心桑晚慈已經睡了，故而翻身的動作都極為緩慢小聲。
結果當她準備翻第三次的時候，身邊的人緩緩開口了：“睡不着嗎？”
鹿知微吓了一跳：“你還沒睡？”
桑晚慈道：“沒那麽困。”
鹿知微：“噢……”
桑晚慈問：“要聊聊嗎？”
鹿知微點頭：“好。”
桑晚慈打開床頭燈。
橙黃溫暖的光線霎時從精致漂亮的燈罩裏灑落下來，像一場潤物無聲的雨。
她躺回鹿知微身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問：“你為什麽睡不着？”
鹿知微看着天花板：“嗯……想到試鏡的事情，有點緊張，畢竟我之前都沒試過女主角嘛。
說着說着，她不禁笑道：“別說女主角了，女二我都沒演過。”
那些能被叫得上名字的角色，似乎從來都和她沒有關聯，反而是那些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和她緊緊相依。
這個情況，還是拿了男主光環之後改正不少。
至少現在的不是什麽默默無聞的角色了，就是下場老是死……
現在有一個争取主演的機會在眼前，雖然有男主光環加持，但她就是忍不住緊張。
畢竟這将會是她第一次試鏡女主角色。
“別擔心，放輕松，”桑晚慈指尖溫柔到地撩開她的頭發，“你可以的。”
鹿知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還是放松不下來。
桑晚慈見狀，突然來了一句：“那你要不要我分你點運氣？”
鹿知微聞言扭頭望向她。
桑晚慈淡定道：“我的運氣也很不錯。”
鹿知微想了想，那确實是不錯。
桑晚慈自出道到現在，每部劇都是主角。
可能這就是女主光環的作用，也可能是因為她本身就運氣好加有實力。
總之，有的蹭就蹭一下吧！
“好啊，分我一點，”她抓住桑晚慈的手，使勁搓了一把，“好，蹭到了，謝謝桑老師。”
桑晚慈：“？”
誰跟她說是這麽蹭的？
她剛剛吃飯的時候是怎麽看的電視劇？
“你這樣會分不到我的運氣。”桑晚慈一本正經地說。
鹿知微頓時一臉茫然：“……那要怎麽做？”
桑晚慈義正辭嚴：“按電視劇裏演的，需要我親你一下。”
電視劇？
鹿知微忽然想起兩人吃飯時看的那部劇。
桑晚慈不會是在學那部劇吧？
天啊，她怎麽會這麽正經啊！
演電視劇的人，居然也會信電視劇裏的套路？
這是哪裏來的可愛小朋友？
但想是這麽想，鹿知微還是很老實地把臉靠過去。
任務需要她和桑晚慈多親近。
而且有勝于無，親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桑老師請。”
又含笑道：“我要是拿下女主了就是桑老師的功勞，你明年的餃子我都承包了。”
桑晚慈看了看她指的地方：“……”
不上道。
這時候難道不應該果敢地指着自己的嘴嗎？
她覺得鹿知微就該多拍幾部偶像劇，了解一下偶像劇的套路和發展，不要這麽規矩，這樣會阻礙她們關系進步。
雖然有些可惜，但桑晚慈還是靠過去了。
一個溫柔柔軟的吻落在鹿知微的臉側。
她的手指來不及落下，指尖也在不經意間觸碰到那片軟得叫人心神蕩漾的唇瓣。
心也跟着亂了一瞬。
接着她感覺腰上一緊。
等她再回過神來時，桑晚慈已經抱着她的腰躺下，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
舉止無比親近，已經把她當成最為親近的人。
她沒察覺出來這個親近的抱姿有哪裏不對。
因為桑晚慈抱過她，之前過年的時候還抱着她說喜歡她呢，所以她只會把這個當成是妹妹對她的撒嬌。
怔愣片刻，她的手輕輕落下，放在桑晚慈的腦袋上，一下又一下地摸着。
她能感受到桑晚慈的呼吸輕柔地蹭過自己的肌膚。
有點癢，還有點暧昧。
“晚慈，癢……”她輕輕動了一下肩膀。
她本意是想讓桑晚慈調整一下姿勢，倒不是要把人趕走。
桑晚慈聽見之後也的确調整了一下姿勢。
——她直接壓了上去。
不僅壓上去，還把臉徹徹底底埋在她的脖頸間。
然後緩緩啓唇，朝她的側頸吹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放在她腰上的手也開始使壞。
“姐姐，我幫你緩解一下緊張。”桑晚慈如此道。
鹿知微瞬間警覺，但已經來不及了。
“等——哈哈哈……
“別鬧晚慈，別別別，癢！癢哈哈哈……”
整個房間都是她的笑聲。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只能無奈地喊一聲：“桑晚慈！”
雖然是連名帶姓，但卻喊出了告饒的氣勢。
她現在是不緊張了，但癢得不行。
只求桑老師能放過她的腰和脖子。
桑晚慈頭一次被她連名帶姓地喊，果然停下了動作。
一擡頭，便是四目相對。
鹿知微的眼角噙着晶瑩的淚光，眉頭微皺。
看起來就像是被她欺負過似的，處處透着可憐。
在這一瞬間，她越發想親吻鹿知微的眉眼與唇。
但她沒有這麽做。
只是擡起指尖，輕輕地幫她抹去淚光。
動作溫柔如風。
氣氛倏然變得輕和暧昧。
鹿知微在她身下，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豔麗眉眼，喉嚨就像被不知名的火燒過，幹燥無比。
這一刻，連氣息都充滿了勾引的味道。
而後鹿知微看見桑晚慈俯身下來。
她的唇印在她的眉間，帶着最隐秘的愛和最真摯的祝福。
“祝你一切順利，晚安，姐姐。”
桑晚慈關了燈，又返身回來摟住她的腰，直接這麽睡去了。
“晚安……”
她應得很遲緩。
黑暗中，她的臉開始不住地發紅。
——這個小孩怎麽就這麽會呢？！
……
鹿知微已經跟郭慧那頭打過招呼要離組一天半，會在拍攝前趕回來。
她收拾好來時穿的冬裝，等溫瑤來接自己時帶回去。
這樣她拍完離組時，行李能更輕松點。
溫瑤來接她走時才知道她之後也會在桑晚慈這頭住着。
溫瑤有點吃驚：“知微姐，你跟桑晚慈關系這麽好了嗎？”
鹿知微提醒她看路，而後道：“緣分妙不可言。”
她也沒料到看着清清冷冷，正兒八經的女主角，會變成現在這個抱着她的腰睡覺，會喊姐姐的小朋友。
溫瑤對此喜聞樂見：“那也不錯，多個朋友就多條路嘛。”
不論在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而且桑晚慈的名氣比鹿知微大多了，日後指不定鹿知微有事需要桑晚慈幫襯一二呢。
鹿知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她這句話。
接着默不作聲地看着窗外的風景。
溫瑤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擡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明天的試鏡加油，盡力就行，選不上也別太難過，都很正常。”
【放心吧，】老伍突然出來說話，【肯定能選上。】
要是選不上，他們的主角光環豈不是吃白飯長大的？！
【鹿知微準備走花路吧！】
老伍久違地又扛起了他的媽粉及事業粉的大旗。
鹿知微聽得都忍不住笑出聲。
她回頭看向溫瑤，颔首穩重道：“放心吧，我都明白，盡人事聽天命嘛。”
溫瑤：“嗯嗯。”
今天的夜來得格外快。
鹿知微躺在家裏的床上，看着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房間，又看了看空蕩蕩的身旁。
一股不習慣的感覺洶湧而至。
她好像……有點不習慣一個人生活了。
…
桑晚慈今天熬夜拍戲，淩晨四點才收工。
她看了一眼時間，這才發現已經到了鹿知微試鏡的這一天。
算來，她也快一天沒看見鹿知微了。
她突然開始想鹿知微了。
一旦發現自己的心意，便總是想着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
情不自禁，無法控制。
點開鹿知微的對話框。
[桑晚慈]：試鏡加油，早點回來。
想了想，又開始打字。
[桑晚慈]：休息好了再回來，別太累。
[桑晚慈]：路上注意安全。
…
鹿知微早早醒了。
第一反應是摸手機看時間，一看桑晚慈居然淩晨四點多給她發消息，整個人都傻了。
這難道是熬夜拍戲了？
[鹿知微]：熬夜拍戲了？
[鹿知微]：好好休息
[鹿知微]：我知道啦，會早點回去的
她爬起身，刷牙洗臉吃早餐，然後出門跑圈鍛煉。
時間一到，溫瑤就來接她去面試的地方。
面試在市區的一家酒店裏。
報名的人很多。
大多都是鹿知微不認識的生面孔。
大家分散站着，誰也不認識誰，也不跟對方搭話。
很快就輪到鹿知微了。
她深吸一口氣，走進試鏡房間。
導演劉昭原本一臉枯燥地坐着，一看見她，眼睛裏忽然多了一縷生氣。
甚至不等她說自我介紹，直接讓助理把小提琴遞給她。
“你拿起來看看。”
鹿知微一頭霧水地照做了。
劉昭又額外提了幾個基礎的表演要求。
鹿知微一一照做，表現格外好。
劉昭看完之後大為滿意，就像是在看一個特優生。
他想喊她的名字，又發現自己根本記不得，于是不好意思道：“你叫什麽來着？”
旁邊的面試老師尴尬地低聲提醒：“劉導，你還沒讓人自我介紹呢……”
“哦哦，對對，”劉昭滿眼期待，“你現在自我介紹吧，回頭記得把你們經紀人的聯系方式留下。”
鹿知微看他這個反應，突然就看見了希望。
她從前還沒這麽被充滿期望過呢。
試鏡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直到坐在副駕駛上，鹿知微還沒什麽實感。
那可是主演……她也能當主演了？
溫瑤看她愣愣的，立馬就是一通熱情雞湯。
直接兜頭撒下去，把她都喂撐了。
“只要你努力，就一定會有回報！
“當然，這個回報可能會來得比較慢，需要你耐心等等。
“反正你要相信自己，你很棒的！”
溫瑤慷慨激昂地說着。
“好好好，我知道了。”鹿知微無奈地笑着。她想了想，開口道，“去一趟菜市場吧，我要買點東西。”
溫瑤應了聲好。
鹿知微拿起手機登錄自己的微博大號。
接着習慣性地點進“喬喬呀”的首頁。
她的首頁又多了一些新的安利。
取材自《鳳》的正式預告。
而且還多了幾條新評論。
@我也有青玉流啦！：太漂亮了姐妹，這是你畫的？
@今天的我好可愛哦：太太約稿嗎？約稿嗎太太！
@gww給我出陰陽！：我先在這裏占一個粉絲坑位，萬一正片出來我被鹿知微錘進坑裏了呢？
鹿知微看着看着，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
她點進喬喬的私信，非常認真，非常真摯地發了一句話。
[謝謝你能喜歡我，我會繼續努力的，謝謝]
…
熬夜拍戲的桑晚慈今天休息。
吃完早餐，午飯直接略過，一覺睡到下午。
等她醒來的時候，鹿知微已經回來了，正在輕手輕腳地系圍裙。
鹿知微一系好圍裙，就被人從身後抱住。
“你回來了。”猶帶睡意的沙啞聲調飄落在耳邊，有點好聽。
“醒了？你吃過飯了嗎？”
“吃了個早餐……”
“只吃了早餐？現在都幾點了，過會都要吃晚飯了。你先吃點別的墊肚子，別餓壞了，我現在去給你包餃子，好不好？”
“好……”
桑晚慈依依不舍地放開她，在沙發上坐下，随便拆了包餅幹。
一扭頭，她發現鹿知微的手機就放在自己的旁邊。
屏幕還在亮着，顯示着鹿知微和粉絲“喬喬呀”的私信聊天。
桑晚慈不經意掃了兩眼。
喬喬誇鹿知微的小荷眼神有力量，光是一個預告都讓人期待不已。
還表示會一直一直支持她。
鹿知微非常禮貌地回複謝謝。
而就在剛剛，喬喬發了新的消息過來。
[喬喬呀]：我看見應息澤的微博了，他那頂帽子是你送的嗎？
[喬喬呀]：接下來的話可能有點涉及隐私，但我真的有點好奇
[喬喬呀]：姐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桑晚慈：“？”
喜歡誰？？
鹿知微正在和面，兩手都是面粉。
一扭頭，她就看見桑晚慈拿着她的手機和餅幹出現在廚房門口。
“你粉絲問你是不是喜歡應息澤。”桑晚慈毫不拐彎抹角。
鹿知微的手微微一頓，滿臉疑惑：“？”
她腦子已經糊塗了。
誰說她喜歡應息澤？
她粉絲說她喜歡誰？？？
“知微，”桑晚慈面不改色地看着她，語調莫名危險，“你喜歡應息澤嗎？”
鹿知微：“……”
她怎麽感覺自己要是說喜歡，應息澤會活不過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