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霸總和他們的悲慘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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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純理論派選手,冷邪厲對酒吧印象還停留在“小白蓮來打工被人占便宜,霸總從天而降英雄救美”上,因此他一進門就好奇地打量四周,企圖尋找一個小白蓮,誰知白蓮沒找到,自己屁股就不知被誰捏了兩下。
冷邪厲:“……”霸總在外面也要保護好自己。
他不敢亂看,忙跟着厲望,穿過喧鬧的舞池,徑直上了二樓。這裏相對樓下安靜了許多,人也少了點。
他們一上來,就有個懶洋洋窩在沙發裏的男人,沖厲望揮了揮手:“呦,厲少,換了個新人?”
厲望皺眉:“我朋友。”
那人仔細打量了冷邪厲一眼,歪頭笑了笑,一臉“你不承認我也沒辦法”的神情。
厲望也沒法管他的想法,正準備向冷邪厲道歉,卻見他一臉激動:“這就是家訓第一千三百六十八條寫到的內容嗎,霸總只要帶着個人去酒吧,就會被認為是他的新情人!可我倆只是單純的情敵關系?這個時候我要不要客串一下你的小白蓮,嘤嘤嘤哭着跑走,你追出來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想侮辱你的意思!’我就要果斷甩開你的手‘我不聽我不聽!’然後我就被車撞飛,在空中來一個托馬斯全旋側身旋轉三周半接720°轉體後空翻再劈個叉?”
厲望:“……”他一把把冷邪厲按在座位上,恨恨道:“我看你是腦子劈了叉。”
冷邪厲無辜:“沒事,只要是主角,腦子劈叉也救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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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望活了這麽久,第一次遇到這麽難纏的對手,自己就不該一時腦抽喊他來喝酒。他按着快被自己咬碎的牙,生硬地轉移話題:“好了,你看看想喝什麽?”
這可把冷邪厲問懵了。在他的知識庫裏,小白蓮不管喝什麽都會暈,被霸總拉回去醬醬釀釀,大家都想看結果,誰注意過程啊。
他把酒水單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這上面要麽是看不懂的法文,要麽是“鄰家玫瑰”“潮汐”這種文藝的中文名,怎麽看都不靠譜。
他倒是很想給游戲人間的二哥打個電話,不過這個點,估計二哥又在和妹子們玩多人游戲,衆所周知,打擾人玩游戲是要被罵的。他猶豫了一會,看向厲望:“有推薦的嗎?”
厲望卷袖口的動作一頓:“你沒來過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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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純理論派·邪·蜜汁自信·厲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又立馬補充道:“雖然沒來過,但我一點也不虛,你知道的,我,霸總,千杯不倒。”
“是嗎,”厲望慢條斯理整理好袖口,擡頭沖他一笑,“那來杯‘長島冰茶’?”
冷邪厲覺得這笑裏透着幾分不對勁,但他沒多想:“好啊,聽名字估計度數不高。”
“當然,對霸總來說一點也不高,”厲望沖服務生示意,“老樣子,再加一杯長島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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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長相秀氣的服務生端上來兩杯酒。厲望把暗紅色的那杯放到冷邪厲面前:“嘗嘗?”
這顏色像是冰紅茶,冷邪厲聞了聞,酒味不濃,倒是有種說不出的清香。他放下心來,大膽地喝了一口,辛辣中透着絲絲清甜,是他能接受的範圍。
他嘿嘿一笑:“這個還挺好喝!”
厲望看着他泛紅的臉,微笑道:“那你多喝幾口。”
“不,我要先聽你講故事!你不是有什麽悲慘童年要講嗎?”冷邪厲勾住他脖子,“別說沒有。”
厲望一愣:“嗯?”
“這個時候不用和我‘嗯’了吧,別說你沒有,不是每隔幾屆霸總裏就得有個身世凄慘心理扭曲不相信任何人,最後還是被小白蓮治愈了的人嗎?我查你都沒查到,說嘛。”
厲望沒想到他嘴上叫得厲害,酒量差成這樣,雖還沒醉,但也差不了多少了。他沉沉望了冷邪厲半晌,道:“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我有一個姓暖的母親罷了。”
“什麽!”冷邪厲震驚:“姓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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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家和暖家很早以前就是聯姻關系,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時霸總還不是霸總,而是霸道王爺、皇上、将軍之類的,後人将他們的故事寫入家族史,流傳至今還是不朽的傳說,比如什麽《霸道王爺傾城妃》啦,《霸道将軍在上:夫人太嚣張》啦,這一類的。冷家似乎只有生多胞胎男孩的基因,而暖家女兒多,除了嫁入冷家的,其他都是招贅,後代男女比例不定,但暖家傳統就是讓女兒繼承家族,因此對女孩的教育更嚴格些。
喜歡家族外的小白蓮,還是從冷邪厲爺爺那代開始的。冷家罵也罵過,可惜感情這事沒辦法。太爺爺拽着爺爺去暖家道歉。那時是民國時期,暖家繼承人是個留過洋、受過西方先進思想的進步青年。她堅決反對這種包辦婚姻,早早就和冷邪厲爺爺商量好,兩人結了盟。
沒想到雙方子女都反對,兩家人坐在一起開了個會,幹脆廢除了聯姻這條家規,讓族人自由戀愛。結婚那天,冷邪厲爺爺牽着他的小白蓮,暖家繼承人扶着她的年下小狼狗,一起在長輩面前磕了個頭。
按理說規矩廢了,也沒那麽多事了,但族外的人,也不全是真心實意的人。
冷邪厲記得他七歲那年,有段時間他媽媽天天往暖家跑,去安慰她閨蜜,暖家繼承人暖水萍。他爸冷總自從好不容易把老婆追回來,一天天恨不得把她供在眼皮子底下,對此竟然難得沒亂吃醋。
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家族秘密,因為那時他同歲的哥哥們已經飛去國外上了大學,只有他每天背着比人大的書包屁颠屁颠上小學,晚上還因做不出題目打越洋電話向哥哥們哭訴,結果次次都被他們毫不留情地嘲笑。
那時他唯一的樂趣就是纏着他爸爸,拿圓規算他眼裏到底有幾分薄怒,嘴角到底含了幾分譏笑……
扯遠了,總之,冷邪厲因為太傻(劃掉),留在了家裏,因此知道了暖水萍和她遇上的渣男的故事。
暖水萍錯嫁的這個渣男,婚前甜言蜜語,婚後顯露本性,自己吃喝都靠暖水萍,拿她錢去養他的爸媽和五個兄弟姐妹,暖水萍一提錢,他就氣急敗壞:“你就是嫌我窮對不對,你有錢有什麽了不起?我最恨你們這種有錢人。”最後還用她的錢去追別的女人。
冷總眼裏的怒火噌噌噌漲到了十分,他拍桌而起:“該死!這男人竟然敢這樣!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妹妹,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平日裏細聲細語的暖水萍擦了擦淚:“冷哥,我想再給他最後一個機會。”
……後來聽說他們離了婚,再後來聽說渣男一家被送去非洲感受異域風情,再再後來……暖家有了新主人,赫然是渣男曾經想追沒追到的女人。
這像是個皆大歡喜的故事,除了一個人――暖水萍和渣男生的兒子。
畢竟是自己身體掉出的一塊肉,暖水萍對他倒沒什麽沒偏見,但族內人不這麽認為,看到他就想到他爸。加上後來暖水萍又從族內領養了一個女孩做繼承人,她兒子在家族的地位越發岌岌可危,暖家也一直刻意抹去他的存在。
冷邪厲一直以為他只是哪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沒想到是暖家。算算年齡,厲望與暖水萍兒子的身份也對得上,難怪秘書沒查出他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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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分鐘,冷邪厲已經由歷史回憶到現在,憑一個“暖”字腦補出了一場大戲。太慘了,父母的事情,怎麽能怪到孩子頭上!他一把握住厲望的手,眼含熱淚:“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你的故事真的好悲慘。”
厲望:“……我才說了個開頭?”
“那你媽媽是不是暖水萍?”
“是?”
“這就對了!”冷邪厲一拍他大腿,“我這麽多年的家族故事不是白看的。唉,你要是出生在涼家就好了,他們家最喜歡這種《都市最強霸道總裁》《逆天邪少》之類的打臉逆襲流。”冷邪厲舉起玻璃杯,豪爽地喝了口雞尾酒,“要不哪天我介紹你和他們認識?他們很好相處的,一見面只要昂着頭,用鼻孔對着他們‘我厲望,定要将今日受的屈辱百倍奉還!天不生我厲望,萬古……’”
“行了行了,”厲望大腿被他拍得生疼,忙按住他的手,“你知道的還不少。”
冷邪歷打了個酒嗝,一臉驕傲:“我可是把各大家族語錄倒背如流的男人!”
厲望看他從耳尖到脖子都紅通通一片,不由笑道:“那你去試過嗎?喝這麽一點就醉,霸總語錄背再多也沒用。還是我這種實踐派比較靠譜。”
冷邪厲頓住了,從小到大,他已經為自己的平平無奇難過了好多次,今兒喝了酒,又被厲望這麽一說,心中莫名委屈起來:“我未成年人也進不了酒吧嘛!我那時候學習學得頭都要禿了,哪有去工夫實踐啊。再說我學了那麽久,去年才從藍翔挖掘機學校畢業嗚嗚嗚嗚,我一定不是親生的,同樣是三胞胎,差距怎麽這麽大!”
厲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一躲,後來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可憐,才猶豫伸手摟住他,輕聲安慰道:“沒事,你肯定是親生的。”
冷邪厲眼裏汪着淚:“真的嗎?”
“真的,不過可能你在你媽肚子裏時受過打擊。”
冷邪厲停住抽噎:“?”
厲望擺出最和善的神情:“你們霸總家不是有傳統,喜歡把小白蓮抓去打胎?可能當初你媽懷你時,就是‘沒想到她懷的是三胞胎!打掉一個肚子裏還有兩個!’”
冷邪厲傻了,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對,但這确實是像是他們家會做出來的事。他神情恍惚,呆滞地看了眼厲望,又低頭盯着自己的手:“那我是誰?”
厲望摸了摸他的頭,嘆了口氣:“你可能是以為被打掉但沒被打掉并且傷了腦袋變成傻子的那個吧。”
冷邪厲直愣愣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呆,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道:“……我怎麽這麽慘啊啊啊!當初幹脆把我打掉算了!我不要做平平無奇的霸道總裁!我也想七歲上大學,十四歲就讀完博士!”
厲·幕後黑手·望看着他苦逼的樣模樣,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雲淡風輕地喝了口雞尾酒,又順手揉了揉冷邪厲細軟的小卷發。
冷家三少,有時煩了點,本質上還是個傻白甜。
他剛感嘆完,懷裏的人一手拽住他衣領,一手猛錘他胸口,猛男落淚道:“我……我不要做傻子,我要做磨人……磨人的小妖精……嘤嘤嘤。”
“……咳咳,行行你是小妖精好吧,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