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忽歸來
相府大小姐,杜徐岚,杜家嫡長女。
她是杜相過世正妻劉氏的女兒,劉氏曾為杜相生育了一男一女,女的自然就是杜徐岚。男的叫杜冀岚,是杜家嫡長子,奈何在十年前因病去世。
之後,杜徐岚就一直被杜老夫人養在眼前。
外人都說,相府老夫人将杜徐岚這個嫡親孫女寶貝疙瘩一樣疼愛,但是無奈杜徐岚是個命薄的,自從連續失去了生母跟親哥之後,她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就在杜幽岚跟杜揚岚連續去女子書堂讀書的時候,杜徐岚也只能留在相府。
杜徐岚住的院子在西跨院,距離老夫人的頤安院最近,院名裏叫榮盛院,據說是老夫人請高人專門取的,希望杜徐岚能榮華康盛。
杜相跟杜徐岚進去的時候,杜徐岚院裏嬷嬷見了,連忙進去通知杜徐岚。
杜徐岚聽說是杜相爺回來了,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于是,杜冕跟杜揚岚走進屋中的時候,就見杜徐岚哭成了一個淚人,她不是那種放聲大哭,就是默默地流眼淚,不聲不響的,又單薄又可憐,讓人看了直心疼。
“徐岚,怎麽了?”杜冕走到杜徐岚床邊,有些無措,他一個大男人,對着哭得梨花帶雨的病弱女兒實在沒辦法。
一旁的杜揚岚輕輕嘆了口氣,她跟杜徐岚的關系一般般,用一句話總的來說: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時,要杜揚岚裝作一臉親熱去關心杜徐岚,她還真的裝不出來。
“姐姐,你有什麽委屈跟爹說。”杜揚岚雙手環胸,“現在,他回來了,能為你做主!”
杜徐岚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她輕輕搖了搖頭又壓了回去。
“我沒事……”杜徐岚一開口,聲音異常的嘶啞,就跟嗓子裏被人塞了一把沙子似得,她說道,“就是爹回來了,我……我開心。”
杜揚岚翻了翻白眼,目光掃過杜徐岚高高豎起的衣領,心裏嘆氣,開心又怎麽會哭得這麽難過?
杜冕:“我聽說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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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徐岚低着頭:“是……”
“好好養病。”杜相爺一看就是不會安慰人的,聲音幹巴巴。
“是……”
最後,杜冕又生硬地囑咐了杜徐岚幾句,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了,轉頭看了看杜揚岚。
杜揚岚道:“姐姐,你要是沒事,我跟爹可就走了。”那意思,有什麽事你趕緊說,有什麽委屈你趕緊訴,正好能幫你出頭的人在這裏。
杜徐岚咬着下唇:“我,我很好……”
杜揚岚搖頭嘆息,杜徐岚這個受苦的都不說,她也沒必要出頭。
就在杜揚岚要跟杜冕離開的時候,忽然一個小丫鬟沖了出來,不管不顧擋住杜冕:“老爺,您救救小姐吧!”
小丫鬟說着話,“噗通”一聲跪下,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老爺,您一定要為小姐做主啊!”
“秋喜!”杜徐岚連忙呵斥,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秋喜倒豆子似得,将話全喊了出來:“老爺,那個季雲軒季公子是個瞎子!二小姐不想下嫁!就想讓我們小姐替她嫁!小姐不願意才會想不開自盡!她根本不是病了!是要上吊,才從鬼門關救回來的!”
秋喜不管不顧,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杜冕聽罷,久久沒說話,他本就一臉嚴肅,如今更是生人勿進。
杜揚岚站在一旁,人沒動,眼珠子看了看杜冕,又轉向一旁臉色更白的杜徐岚。
“你說的都是真的?”杜冕的聲音響起。
“是真的!”秋喜恨不得舉手發誓,“都是真的!是二小姐!她不想嫁人!就……”
“秋喜!”杜徐岚打斷自己的丫鬟,“你閉嘴!”
“爹,你不要聽秋喜瞎說,我……我很好……”
杜冕不語,目光落在杜徐岚的脖頸處,她剛才動作稍大,衣領微滑,露出了脖頸上紫黑的勒痕。
杜徐岚瑟縮一下,連忙捂住淤痕。
杜冕的聲音微沉:“徐岚,這件事有我,你好好養傷吧。”
“爹……”
杜冕擺手,示意她不用多說了,轉身走了。
杜揚岚連忙跟上相爺,兩人走出杜徐岚屋子的時候,還能聽見杜徐岚一邊咳嗽,一邊啞着嗓子呵斥秋喜,秋喜丫頭的嗓門尖兒,時不時的還能聽見,她說什麽,小姐委屈,二小姐太壞……
杜相跟杜揚岚走出了榮盛院。
“揚岚,這件事你知道嗎?”杜冕放緩腳步。
杜揚岚說:“我聽說了姐姐上吊的事,就是不知道為了什麽,現在我知道了。”
杜冕按了按眉心。
杜揚岚雙手背後,歪着頭:“爹,我也有一件事跟你說……不,确切地說,是我有一個人,想讓你見。”
“誰?”
杜揚岚笑了笑:“一個土匪。”
…………
杜揚岚跟着杜冕朝着春曉院走去,一路上,父女兩人都沒再說話,走到了東跨院,眼看轉個彎就要到春曉院了。
杜揚岚正在腦中盤算着,杜相見了那個土匪之後會發生的事,說的話……
“老爺!老爺!”就在此時,一個下人急匆匆來報。
“何事?”
“季公子回來了!”
“什麽?!”
“什麽?!”
父女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季公子回來了?”杜揚岚的驚喜是真的,“在哪兒呢?”
“就,就就就在前院!”那下人說。
“人沒事吧?”杜揚岚問。
“腿受了傷!”那下人說,“老爺,您快去看看吧!”
杜冕颔首:“揚岚,我先去看看。”
“我也去瞧一瞧!”
…………
暫時放下土匪的事情,杜揚岚跟着杜相爺一起來到了主院,只見兩個下人正扶着季雲軒往裏面走。
杜揚岚見到眼前的季雲軒,還有些愕然。
季公子也太慘了,一身翩然的白衣此時血跡斑斑,髒兮兮挂在身上,整個人臉色蒼白,一條腿還前後左右都綁着竹板,看樣子是傷及骨頭了。這哪裏像是那個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季公子,倒像是從戰場上擡下來的傷者。
一群人中,就屬杜相爺最沉得住氣,雖然也同樣的愕然詫異,但是他很快就鎮定穩住下來,走到了季雲軒的面前。
“雲軒?”
季雲軒微微側了側耳朵:“您,您是……”
他的聲音輕輕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有些結舌:“您難道是……杜伯父?”
“是我。”
“真的是您?!”季雲軒清亮的聲音有些嘶啞顫抖,“杜伯父,真的是您,我,我……”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整個人如同被抽取了線的木偶,一下子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