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29

淩修把剩下的香蕉吞進嘴裏， 接起電話。

“喂，姐。”

電話那頭的沈見舒頓了一下，語氣驟然變得警惕。

“小淩， 你在吃什麽？”

“吃香蕉呢， 姐。”

“哦， 還那行。熱量高的垃圾食品不能吃哦， 會胖，還會臉腫。”沈見舒叮囑完後道， “我打電話過來是想問問你劇本背得怎麽樣了，原著看沒看。”

“都看完了，臺詞基本能背下。”

淩修還是含蓄了一下， 其實臺詞本裏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很好。”沈見舒語氣裏帶着愉悅， “我就知道你腦子靈光，不用太擔心。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不要把弦繃得太緊。早睡早起，到時候以一個良好的狀态去試鏡。”

“知道了姐。”淩修開開心心答應， “我會好好休息的。”

“對了。”沈見舒想到什麽似的， “小淩，你的微博和各個短視頻平臺，趁小有熱度，記得營業一下。”

“嗯？”淩修有些意外， “姐， 什麽情況？”

這幾天忙着看原著背臺詞，他連網都很少上， 怎麽會小有熱度？

沈見舒同樣也感到意外：“你沒看微博嗎？你現在都漲到十萬粉了。不止微博， 其他平臺也在漲粉。”

“我啥也沒幹啊。”淩修吃驚， “怎麽會漲粉？”

“據我所知，起因是一個著名八卦論壇有人開貼八卦娛樂圈新鮮血液什麽的，然後裏面有人貼了你做群演的時候誤入其他人鏡頭的各種照片。結果那個帖子莫名其妙火了，很多人摸到你的微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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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處，沈見舒笑起來，“我就說你是大明星體質嘛，你還沒拍戲，甚至作為藝人還沒開始營業，公司都還沒給你買粉，就已經自然漲粉十萬。而且你的評論區都是活人，這數據相當不錯的。”

“那我這就去發個微博。”淩修想了想，還是有些把握不住方向，“姐，我該怎麽營業呢？放照片嗎？還是随便跟他們聊聊？”

沈見舒略一思索，“你動起來比平面更好看，拍個小視頻吧，主題要能展現出你的美貌。”

“行。”淩修乖乖答應，“那我琢磨琢磨。”

挂了電話，淩修打開微博。

消息欄無數條新信息湧入，一看主頁的粉絲數量，現在是十二萬五千多。

他之前發的那兩條微博，每一條都超過八千評論。

尤其是帶宣傳照的那條，評論快刷到一萬。

淩修好生疑惑，他們在說什麽呢，為什麽評論這麽多。

點開評論區，他驚訝地發現熱評前十裏有不少是被點贊頂上來的新評論。

比如熱評第七。

「亂碼無法顯示ojbffgsnwn：論壇觀光團到此一游。」

又比如熱評第五。

「難上加難左右為男：哥哥啥時候拍戲啊啊啊啊，娛樂圈需要你這樣的真帥哥來拯救一下大衆下滑的審美啊啊啊啊。」

再比如熱評第三。

「職業美學鑒賞家：講道理，修哥的無濾鏡無ps照更好看诶！」

這位網友在評論裏附帶了一張圖片，是淩修在片場換下戲服，正要戴帽子的一個瞬間。

夕陽灑在他的側臉，仿佛鍍上一層溫暖的濾鏡。

……淩修直呼離譜，自己怎麽這麽多亂入人家合照的圖片。

這張照片引發了極大反響，樓中樓瘋狂蓋了起來。

「這是什麽阿波羅式的美男！」

「為什麽明明是配角，照片裏的氛圍感還拉滿了……」

「媽耶，第一次見無修無p圖帥成這樣的，比起來星雲拍的公式照簡直拉低哥哥的顏值。」

「沒錯，糟蹋帥哥，星雲的修圖師出來挨打！」

「姐妹們，修哥不但帥，皮膚還好好！修哥，怎麽護膚的，真心求秘訣。@淩修 」

「星雲娛樂，要是我是你們，直接給淩修上生圖。憑我混跡飯圈多年的經驗，這位哥的顏值在娛樂圈屬于可以橫着走的級別。」

看到此處，淩修恍然大悟。

難怪沈見舒讓他拍個視頻，拍什麽無所謂，能突出顏值就行。

舒姐不愧是經紀人，随時關注市場需求與動向。

淩修關掉微博，托腮陷入沉思。

“哥，你咋了？”常小松嘴裏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為啥突然憂郁起來。”

淩修繼續托腮，“舒姐讓我拍個視頻營業一下。但我不知道怎麽拍，拍什麽內容，好難。”

“嗐，我以為啥呢。這有什麽難的。”

常小松拿出棒棒糖，對淩修左右端詳一番，“你長得這麽好看，就像網友說的那樣，怼臉拍十分鐘都能吸引人看。但咱們不能如此無聊，好歹要給出一點點誠意。”

淩修噌一下坐直，“小松，你有好主意？”

“好主意也算不上，畢竟很多藝人都是這麽拍視頻，做vlog的。”常小松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兒，“但如果主角換成是你，那效果絕對加倍。現在天還沒黑，等快黑的時候，咱們去街上拍。”

……

淩修真心覺得常小松有些才華在身上。

他們出門，只在街邊溜達了一圈，順便吃了根冰淇淋，這段視頻就拍好了。

全程淩修沒有任何不适和緊繃感，自然得就好像真的是他的日常。

“哥，等我會兒啊，我馬上就給你剪片子。”

回到屋子後，常小松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開始認真搞起了片子。

“那我給你弄點喝的。”

淩修默默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食品垃圾，從冰箱裏拿出可樂和檸檬。

檸檬切片，放進冰可樂裏，這是常小松的最愛。

清新的香氣萦繞鼻間，淩修忍不住自己也喝了口。

這就是初夏的感覺麽，真好。

刷了會兒網，又看了會兒臺詞，常小松那邊也完活兒。

“哥，搞定。”

他開心地把手機拿到淩修眼前，“哥，你怼鏡頭可太帥了！最絕的是你可以hold各種風格，氣質多變不受拘泥的類型在現在的男明星裏挺少見的。”

淩修笑起來，“你吹得好誇張。”

“哪有吹嘛！”常小松按下播放鍵，“不信你看。”

常小松用的偏冷的濾鏡，像膠片的質感。

淩修穿着白襯衫，頭發随意垂下，笑起來清新又帥氣。

他一路悠閑地行走，時不時回頭講話，露出各種各樣生動的小表情。

繁華嘈雜的街道在鏡頭裏文藝且複古，淩修像是個旅行者，好奇地體驗這座城市的點點滴滴。

他漫無目的地走着，最後走到一家老式小賣部，盯着雪櫃的冰淇淋，眼睛亮閃閃。

最後淩修得到了想吃的冰淇淋，咬一口，揚起燦爛笑容。

視頻定格在這裏，然後結束。

“這是我？”

看完之後，淩修有些恍惚。視頻裏的主角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讓他品出了豐厚的韻味。

“不是你這個大帥比還能是誰？”

常小松得意地揚起眉毛，“怎麽樣，哥，兄弟我還是有點作用的吧？”

“何止有點作用，你除了不能出道當藝人，其他方面相當厲害。”淩修豎起大拇指，進行走心誇獎。

常小松的笑容在此刻凝固。

“……哥，不能做藝人這事兒求別提，要臉。”

淩修樂得不行。

“對了，小松。這視頻我先傳給舒姐看看，報備一下。”

“哥，你已經上道了，具備了藝人的基本修養。”常小松誇獎完又開始暢想，“哥，要是經紀人美女姐姐對我剪的視頻滿意的話，你問問她，我是不是能去你們公司上班兒，給你做做助理什麽的。”

“好啊。”淩修一邊弄視頻，一邊道：“我聽說這幾天公司就在面試助理呢。”

“真的假的？”常小松的小眼睛突然放大，發出希冀的光芒。

“真的。”

淩修點擊發送，把視頻通過微信傳給了沈見舒，敲下兩句話。

「姐，這是我一個特別有才的朋友給我拍的視頻，您看看怎麽樣。如果沒有問題，我就發了。」

沈見舒回複快得像機器人。

「OK，十分鐘後給你反饋意見。」

說是十分鐘，其實沒用到五分鐘，沈見舒就發了消息過來。

「做得非常不錯，非常符合你的氣質，發吧。」

「行。那我馬上就發。」

“怎麽樣？”常小松忐忑發問，“美女姐姐還滿意嗎？”

淩修比了個OK的手勢，“她說非常不錯。”

常小松舒了口氣，随即變得非常興奮，“快發快發，我想看看網友們給出的反饋意見。”

淩修把視頻發到了微博和其他幾個短視頻平臺。

文案統一而簡單。

「謝謝大家的支持，祝大家生活愉快。」

發完視頻，淩修又給沈見舒發了個微信。

「姐，您現在有空嗎？我想跟您談個事情。」

沈見舒沒有回複微信，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小淩，什麽事兒？”

她那邊背景音嘈雜，應該是在加班。

淩修有些不好意思，決定長話短說。

“姐，剛才那個視頻是我的朋友常小松做的－－就是那個陪我來面試的朋友。他一直追星，對飯圈和娛樂圈都比較熟悉，他想……”

說到此處，不知為何，淩修居然舌頭有些打結。

“他想做你的助理，是不是？”

沒想到沈見舒替他說了後半句話，語氣淡定無比。

“是的，姐。”淩修道：“他做事細心，和我也比較熟悉，比起跟陌生人磨合，小松做我的助理，會提高我的工作效率。姐，您能考慮一下他嗎？”

沈見舒沉默幾秒，“這樣吧，讓他明天上午九點帶上簡歷來辦公室，我跟他談談。正好這幾天面試的助理都不大滿意。”

“好的，謝謝姐！”

淩修挂斷電話，一轉頭就看見常小松把耳朵貼在陽臺的玻璃門上，整個人跟蝙蝠似的。

……這家夥，至于這麽着急麽。

淩修走進屋子，常小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巴巴看着他。

“哥，美女姐姐怎麽說？”

淩修逗他，“她說沒戲。”

常小松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哦，那算了吧……”

“開玩笑的。”淩修拍拍他肩膀，“舒姐讓你帶上簡歷，明天早上九點去她辦公室面試。”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常小松一秒滿血複活，跳起來摟住淩修的脖子，“哥，你說的是真的對不對？”

淩修點點頭，提醒道：“舒姐要求挺嚴格的，明天面試你要認真些，不能嬉皮笑臉的。”

“必須的，我可不傻。”常小松表情嚴肅起來，他一把拎起沙發上的背包，“哥，那我先回去了，我的簡歷和證件都在學校呢。”

“好，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兒。“

“知道啦，拜拜，哥。”

淩修還想囑咐他兩句，這家夥已經一溜煙出了門。

送走常小松，淩修坐回沙發，點開微博app。

這一打開，他再次震驚。

十五分鐘前發的那條小視頻，居然有兩千多的評論，三千多的轉發。

點贊量突破了兩萬。

評論區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得淩修腦殼疼，快要不認識這個字。

幸好除了吱哇亂叫，熱評還有些其他東西。

「帥哥美女我都愛：哥哥哥哥！滂沱的眼淚從我嘴角滑落，誰給你拍的視頻，我要給他跪下！」

淩修噗嗤一下樂出聲。

小松要是看見這句話，一定會說：妹子，不要行此大禮，哥受不住。

他的視線往下繼續滑。

「修修的老婆粉：我來了！今天我正式成為修修的粉絲，編號00000001」

「sdejbcewlbcw：有一說一，這視頻好看诶，氛圍感拉滿了，小哥哥就是校草本草，清純又性|感。」

「難上加難左右為男：修哥用絕美顏值征服了我，徹底路轉粉。」

除了這些吹彩虹屁的，淩修還看見了幾條陰陽怪氣的評論。

說他果然開始搞人設營銷美貌了，看看到底什麽時候暴|露本性塌房之類。

淩修完全不生氣，反而覺得有些有趣。

這才是真實的人類，吵鬧又各具思想。

他想起常小松說的那句話－－你又不是鈔票，怎麽可能人人喜歡。

所以，做好自己的事情，讓喜歡的人不要失望就好。

淩修看了會兒評論，來到主頁之後發現自己的超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開通了，現在有快一萬個粉絲。

超話裏粉絲們玩得不亦樂乎，有吹彩虹屁的，有貼圖p圖的，有玩梗的。

他在裏頭浏覽了一下，默默退出。

畢竟網上不是有句玩笑話－－請偶像離粉絲的生活遠一點。

想了想，淩修還是拿起原著。

還有一天時間，可以再看一遍，把角色深入地揣摩揣摩。

……

淩修看書的時候十分專心，但休息的時候總會惦記常小松的面試結果。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下午，他撥通了常小松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常小松的聲音有氣無力，仿佛遭受過暴擊。

淩修心裏咯噔一下。

“小松，是面試結果不大好嗎？”

常小松沉默幾秒，最後終于憋不住開始狂笑。

淩修立即反應過來，“你這家夥，耍我是吧。”

“逗逗你嘛。”常小松興奮道：“我已經跟公司簽訂了協議，先作為實習生在公司上班，給你做助理，等到我畢業可以直接轉正。”

淩修驚喜中帶着驚訝，“小松，你好厲害，這麽快就獲得舒姐認可。”

“那是。”常小松得瑟無比，“我不但談了對行業的理解，還做了個ppt給舒姐看，她當時就拍板留下我了。”

“太好了，以後咱們可以并肩作戰。”淩修心裏頭高興，跟朋友一起工作，會更有滿足感。

“沒錯，以後我就是你的小助理啦。”常小松口氣突然一變，“對了，哥，明天早上我會跟公司的車子來接你。你今天早點睡覺哦，記得要吃晚飯。”

淩修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六點多。

“好，那我等下出去買點晚飯。”

“吃得清淡點，不要油炸食品，也不要烤串。”常小松裝兇，“哥，聽到沒。”

“看來小助理已經上線了。”淩修笑道：“知道了，吃清淡些。”

……

挂了電話，淩修戴好帽子，出了門。

現代的外賣業務非常發達，可他還是願意溜達着出去吃飯。

吃飯這件事對于他來說，本身也不是為了身體需要，已經演變為一種社會活動。

淩修走出小區，沿着街邊逛了一圈兒。

初夏的傍晚，微風吹拂，馬路上散發着将熱未熱的特殊氣息。

淩修發現住的附近有西式快餐，有中式小吃店，有方便快捷的便利店。

甚至還有個小小的炸串攤兒。

本來淩修想吃炸串兒的，但腦子裏同時出現沈見舒跟常小松苦口婆心的聲音。

算了算了，打住。

還是去吃點清淡點的食物吧。

他走進便利店，買了一盒三明治，又買了一杯果汁。

排隊結賬的時候，淩修突然眼神一凜。

他不動聲色地低頭，用眼角的餘光瞟向門外。

淩修看得清清楚楚，隔着一條街的對面，公車站牌的背後，有個穿着黑色T恤帶着黑色口罩的人，正在用相機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