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1
淩修喝完杯子裏剩下的一小半牛奶， 擡起頭來。
“什麽強勁的對手？”
常小松沒料到對方是這樣的反應。
他在淩修眼前揮手，“哥，怎麽回事。為何你如此平靜？”
“之前我着急是因為害怕沒有試鏡的機會。”淩修捧着杯子， 表情淡然， “只要有機會， 主動權在我手上，那就不必過于慌張了。”
常小松一時語塞。
他哥真是令人無法揣摩的存在。
但這種多變的氣質反而讓他更加有魅力。不得不第N次感嘆，這就是天生巨星範兒啊。
“小松。”淩修微微揚起眉毛， 認真地看着常小松，語氣略帶疑惑：“你說的對手， 是什麽情況？現在名單不是還在保密中嗎？“
常小松的思維這下子才回歸正題。
他咳嗽一聲， “剛才我看一個爆|料還挺準的博主說， 方俊賀這幾天從國外回來了，就是為了參加《深淵之光》男二號的試鏡。”
“方俊賀……”這個名字很是陌生。
“哥， 你可能不知道這人。畢竟他不是混的普遍意義上的娛樂圈。“
常小松開始了科普，“方俊賀在電影圈子裏還是小有名氣的。他跟你同歲， 在國外念的電影學院。念大三的時候方俊賀參演過國外一部文藝片， 雖然只是小配角， 但表現亮眼， 在國際“金狼”獎裏獲得最佳青年演員的提名， 最後惜敗給另一位外國的天才演員。畢業後他也曾在國外參演過話劇和文藝片， 最近聽說他要回國發展了。”
淩修明白了。
“試鏡《深淵之光》就是方俊賀回國發展的第|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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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常小松神色嚴峻， “方俊賀跟你一樣，演技屬于天賦型。最關鍵的是他文藝氣息重， 科班出身。曾經合作過名導， 入圍過國際獎項， 是高傲的電影圈子最喜歡的類型。據說井導和魏導挺欣賞他的。”
淩修了然， “你的意思我懂了。哪怕我演技不遜色于他，但其他方面也處于下風，形勢不容樂觀。”
“其實這不僅僅是我的想法，大家都這麽認為。”常小松晃着搖椅，幽幽嘆息，“網友們說得更直白，說如果方俊賀參加試鏡，其他人估計都沒什麽機會。”
“有沒有機會，還得試了才知道。”淩修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寬慰道：“何況爆料號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準确嘛，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
“這個瓜主很準的，爆的料幾乎沒有翻過車。哎，這麽好的機會，我多希望你能争取到。”常小松郁悶，“哥你這麽優秀，演技那麽靈，明明不輸給任何人的啊。”
“現在不是還沒比試嘛，不要灰心。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最後我沒選上，那也積累了經驗，下次試鏡說不定就成了。”淩修開着玩笑，“常老師，我才二十二歲，機會大把，對不對？”
常小松的臉多雲轉晴。
“哥，你就是心大。不過想想也是，是我得失心太重又過于悲觀。”他揉揉臉，“我要向你學習，振作起來。我可以對自己沒有信心，不能對你沒信心。”
……
淩修曾經以為網上的爆料號都是為了熱度滿口胡言，但沒想到，這次還真被那位瓜主說準了。
因為第二天上午沈見舒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方俊賀确實會參加電影的試鏡。這個消息是我一位朋友昨天告訴我的。”
聽出經紀人的口吻帶着嚴峻，淩修問：“姐，是不是你也覺得形勢不容樂觀？”
“是。”沈見舒沒有否認，“方俊賀在電影圈裏口碑不錯，好些導演偏愛他這一卦的演員。”
頓了頓，她又柔聲道：“但這并不是定局，事在人為。小淩，你天生有顆大心髒，越是大場面，你發揮得越好。我并不覺得你比任何一個人差。”
“姐，謝謝你永遠都對我這麽有信心。”
“實力決定一切。你就是有讓我安心的能力。”沈見舒道：“除了方俊賀，還有幾個競争對手也可以注意一下。”
淩修沒接話，靜靜等待那邊把話說完。
沈見舒應該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
她輕咳一聲：“有鄧民浩，姜笙，還有錢一鳴。”
前兩個人淩修知道，都是演技在青年演員中排得上號的。
“錢一鳴？”
唯獨這個名字，讓他有些疑惑。
淩修做前景演員的時候，就認識錢一鳴。
這位當時的古裝劇男一號表現并不亮眼。不但臺詞背不好經常NG影響拍攝進度，态度也不怎麽端正，據說為了打游戲經常熬夜，連休息保養都顧不上。
“他是最大的投資方推的人，這年頭投資方權利有多大不用我多說。”沈見舒知道淩修疑惑的點是什麽，“名義上錢一鳴也是表演專業畢業，雖然不是最出名的那幾所高校。”
“原來如此。”
“讓他去試鏡，已經是井導和魏導最大的妥協了。”沈見舒道：“百分之九十他會被淘汰。在對待自己作品的問題上，井鵬程有着異乎尋常的固執。他不足為懼，還是把注意力放到你自身上來。”
“嗯。打鐵還需自身硬。”淩修說了句人類的諺語，又問：“姐，你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試鏡的安排出來了？”
沈見舒笑起來。
“對。剛才話題不自覺就扯遠了。三天後，試鏡在郊區的皇冠大酒店舉行。”
“又是那裏？”
上次試鏡《滄海見月明》就是在皇冠大酒店。
“那地方也算是你的幸運之地吧。”沈見舒道：“你創造奇跡的地方。”
“考核內容呢？”淩修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
“說是去了現場公布。”沈見舒道：“大概要考核臨場應變能力吧。你只要把劇本記得滾瓜爛熟就行了，別的不用擔心。”
“知道了姐。還有三天，我再把劇本好好看幾遍。”
……
當天晚上，那個料很準的博主就爆出所有去參加《深淵之光》試鏡的演員名單。
淩修粗略一數，大約十五六個。
有些名字是聽過的，有些則很陌生。
在這裏頭錢一鳴的粉絲數量最多，評論區前排大半是他們，貼了許多錢一鳴精修過的美圖。
淩修其實粉絲也不少，但粉絲們挺乖的，自覺不去控評，留出空間讓網友們讨論。
這一舉動收獲不少路人好感。
「不控評好評。」
「飯圈清流了可以說是。」
「就是，一個八卦而已，還大費周章來控評，我看評論區也沒人黑這些演員啊。」
「淩修的粉絲很懂禮貌，跟淩修一樣，可可愛愛，沒有腦袋。」
「難怪淩修經常上熱搜路人緣還這麽好，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呀！」
路人對淩修的誇獎引起錢一鳴粉絲的不滿，又開始給他們扣“淩修粉絲”的帽子。
雙方發生了小小的糾紛，一度讓評論區變得火藥味十足。
幸好後來錢一鳴家後援會出手，勒令粉絲删掉不理智言論，這才讓紛争平息。
“本來名單還挺和諧的。”常小松評論，“都是低調的好演員，誰知道裏頭出了個錢一鳴。他跟李蓉蓉的劇好像要播了，這幾天因為海報的位置，雙方粉絲一直有摩擦，掐得厲害呢。”
淩修覺得莫名其妙，“他倆一個男主角一個女主角，粉絲有啥可掐？”
“誰說不是呢。”常小松噗嗤一笑，“吵架原因說出來都會笑。錢一鳴粉絲覺得雙人海報裏自家哥哥站位比李蓉蓉靠後一點，覺得劇方歪|屁|股。可問題是，男主角摟着女主角的時候，二者不可能處于完全相同的水平線上吧？”
淩修先是一愣，随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都可以？”
常小松攤手，“我看都是閑出來的。現在是暑假，小粉絲們沒事做，馬上開學了應該就會好了。”
“他家粉絲不會來堵酒店大門吧？”
想起上次蘭渝峰粉絲把商務車圍得水洩不通的場面，淩修仍然心有餘悸。
“這個應該不會了。”常小松道，“最近正大力整治飯圈亂象，粉絲現在一般不敢線下聚集。”
淩修松了口氣，“這就好。”
“對了，哥……”
常小松的話剛說到一半，他的手機就響了。
看了眼屏幕，他皺起眉頭。
“怎麽不接？”淩修見常小松的手放在半空，一副想要按通話鍵卻又本能很排斥的模樣。
“是我後媽。”
常小松聲音變得低沉，眼中有明顯的不悅，“我不想接。”
“會不會有什麽急事，比如關于你父親的。”淩修說出自己的想法，“她平時沒事應該不會找你吧？”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常小松。
他咬了咬嘴唇，按下通話鍵。
“喂。”
……
“嗯，在上班。”
……
“什麽？”常小松一改冷漠的模樣，身子一下子坐直，“情況怎麽樣？嚴重嗎？”
……
“知道了，我盡量。”他的表情又慢慢恢複鎮定。
……
挂了電話，常小松還沒開口，淩修便猜到幾分。
“小松，是不是你父親的事情？”
常小松眉頭緊鎖，煩躁地轉着手機。
“我後媽說老頭子病了。”
“什麽病，嚴重嗎？”
“早上吃過飯突然暈倒，送去醫院後緩過來了。”常小松道，“暫時要住院進行檢查。我猜應該沒什麽大毛病，他一直有運動的習慣。”
“小松，你很久沒有回家了吧？回去看看叔叔，陪陪他吧，住院不是小事情。”淩修道，“我幫你跟舒姐請假。”
“可是你過幾天就要去試鏡了。我趕不回來咋整？”常小松很是猶豫，“到時候雜七雜八的事情可多了，沒有個助理跟在身邊不行的。總不能讓舒姐端茶倒水啊。”
“讓舒姐從別的組裏借調一個助理過來呗。”淩修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勸道：“就算沒助理也沒事啊。沒簽約前我也是一個人跑劇組，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的，你忘了？”
常小松深深嘆了口氣。
“忘當然是沒忘。可今時不同往日……”
“小松。”淩修打斷他的話，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無比：“回去吧，陪着叔叔，等他的檢查結果。凡事都怕有遺憾。”
常小松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意去想。
人類生命頑強又脆弱，很多時候意外就在一瞬間。
沉默半晌後，他默默點了點頭。
“哥，我聽你的。但請假這事兒我得親自跟舒姐說。無論她是罵我還是扣我工資都是應該的。”
說罷他掏出手機，給沈見舒撥通了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沈見舒并沒有罵他，更沒說要扣他工資。
“行，你回去好好陪一陪老人，不要擔心這邊。希望你父親早日康複。”
說完這兩句她就挂了電話。
只留下有些呆滞，拿着手機發呆的常小松。
“舒姐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人。”淩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千萬不要被她的禦姐氣場欺騙哦。”
常小松放下手機，回頭抱住淩修。
“哥，謝謝你們。”
淩修輕拍着他的背，“我們等你回來。”
……
常小松離開雲京回老家，淩修的日子還要繼續。
雖然少個話痨在身邊有些寂寞，但好處也是大大的。
－－比如可以随意點外賣。
炸串，燒烤，鹵味，奶茶……
只要是他想吃的，統統點上一遍。
作為可吞一切的小貔貅，這點食物對于他完全小意思。
茶足飯飽之後，淩修就會認真研究劇本，跟常小松聊聊微信。
小松說他爸爸是得了老人病，需要養一養。沒什麽大事的話，他會盡快趕回來。
淩修放下心來，繼續認真看劇本。
這兩天他還有個發現－－跟他的狗仔更多了。
好幾個鬼鬼祟祟守在他小區外面，甚至還有人租了對面小區的房子，用高倍數望遠鏡監測他。
淩修有點想笑。
跟蹤他需要這麽大陣勢麽？
上網一看，原來他現在已經從“錦鯉男神”變成了“紫薇星下凡”。
因為有人八他從做群演到現在，一路高升，順風順水。這種順遂的架勢在娛樂圈都是比較罕見的。
這讓許多人對他的私生活産生濃厚的興趣。
但淩修知道，網友感興趣也就是随便在網上過過嘴瘾，只有對手才會花錢讓狗仔來跟。
也罷，跟就跟吧。反正他也不出門。
眼看距離試鏡只剩一天的時間。
下午的時候，沈見舒突然告知淩修，要上門來看看他。
淩修看了眼屋子裏堆的零食和飲料，頓時慌神。
“姐，你在哪兒啊？”
“在地下車庫，剛停好車。”沈見舒道。
淩修強裝鎮定，“好，那我一會兒給你把地庫的門禁打開。”
挂了電話，他從沙發上彈起來，把零食飲料全部塞進大櫃子裏，又打掃了一下掉落的碎屑。
剛搞定，門鈴就響了起來。
沈見舒挎着她的大包，一臉嚴肅地站在地庫鐵門外。
淩修趕緊打開門禁，站在門口等待。
約莫兩分鐘後，屋外的門鈴響起。
“姐，你怎麽來了？”
打開防盜門，淩修笑眯眯道。
“來看看你啊。”沈見舒從壁櫥拿出一雙鞋套套上，瞄了淩修一眼，“你怎麽這麽乖巧，是不是又偷吃垃圾食品了？”
“那哪能啊。”
淩修接過沈見舒的tote包，“姐，你快坐。想喝什麽啊？”
“綠茶。”
“好。”
淩修把沈見舒的包包放到沙發上，去給她泡茶。
綠茶這玩意抗氧化防衰老還解渴，沈見舒一直喝這個。
淩修泡好茶，放到茶幾上。
“姐，稍微有點燙。”
“小淩，坐吧。”沈見舒擡了擡下巴。
淩修麻溜坐到單人沙發上。
很顯然沈見舒并不是單純來家裏看他，而是有事要說。
果然，沈見舒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随後便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
“看看吧，是好事。”
淩修滿腹狐疑地接過來。
下一瞬，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