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個炸彈犯證據确鑿,再加上綁架店主小女兒的前情提要,根據法律至少有七到十年的判刑時間。只是日本法律……松田陣平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更別提他本來就是因為不服氣警察體系才過來成為警察的。
爆處組接二連三的死亡也在未來沒有給那個炸彈犯判處死刑,現在店主的女兒沒有受到另外的傷害,炸彈會帶來的危險也被直接阻止,沒有造成多餘的損害。再加上願望之中出乎意料的劇透。
未來那個炸彈犯還會越獄給降谷零帶來威脅。
如果現在再找一個好一點的律師什麽的……
一想到這些松田陣平就有些頭疼,不過這些事根本不是現在的警校生松田陣平可以去處理的。
就比如明明做了好事,但是他們還是挨了一頓教官的教育。
“你們幾個真的有把規章紀律記在心裏嗎?!”鬼塚教官憤怒地說道。
畢竟又是在馬路上追人造成車禍,又是犯人身上的傷勢過于嚴重,還私自拆除炸彈,沒有及時上報。這幾個問題足夠他們吃一壺了——
所幸,在場五個人沒有一個人在乎這一點,他們過去做出的惹人事件已經夠多,教官自己都有經驗了,根本不奢求這不服從命令的五個刺頭聽話。只是單純做做樣子,不管怎麽樣,他們現在的行為都不值得提倡。
教官自己先批評教育懲罰了,那麽別人就沒話可說,也不可能再繼續給這過于優秀的五個人找毛病了。
“罰你們清洗接下去一個月的澡堂!”教官直接說出了懲罰。
“一個月?教官你認真的嗎!”萩原研二第一個咋呼了起來。
“還嫌少?”教官真的要被這群人氣到了:“那幹脆洗到畢業!怎麽樣?”
“額算了算了,一個月挺好的。”萩原研二打了個哈哈。
鬼塚教官瞪了眼萩原研二,還有另外滿不在乎的幾個人:“你們知道這件事處理起來多麻煩嗎!”
“尤其是你!松田!雖然你的确收到了機動隊的邀請,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這樣直接進行拆彈啊!你有想過如果失誤會導致的後果嗎?!”
看着松田陣平那張完全沒有忏悔的臉,鬼塚教官更氣了。
“還有你,伊達!你作為班長,難道就這麽看着他們胡作非為嗎!”
大概是想起這位班長先生平日裏的作風,也不想再多說什麽,鬼塚教官自己直接走人了。
在教官面前繃着一張臉,等教官走人之後,萩原研二趴在門邊确定人走遠了之後,對着房間裏四個人比了個手勢。
“呼——”
原本還正經站着的四個人立刻就放松了下來,松田陣平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捏了捏肩膀的位置。
當時在地上滾了幾圈,導致他現在是在場最狼狽的,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去檢查身上有沒有其他什麽問題。
萩原研二湊過來戳了戳松田陣平的肩膀:“沒事吧,小陣平?”
“應該就是簡單的擦傷,沒有脫臼骨折,回去塗下藥就沒事了。”松田陣平自己感受了一下:“還沒有上次揍你來得嚴重。”
萩原研二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不要拿這種事做對比好嗎。”
萩原研二拍拍手:“好了,今天大家都很累了,就先回去吧。有什麽事都明天再說。”
降谷零張了下嘴,卻被諸伏景光拉住。諸伏景光貓眼彎彎:“好。”
“zero,班長,我們回去吧。”諸伏景光推了一把降谷零,然後等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說道:“我等會把醫藥箱放在松田你的宿舍門口,你現在也不想多走那點路吧?”
松田陣平擡了下手:“謝了,諸伏。”
“真是幫大忙啦,小諸伏~”萩原研二也笑着說道。
一直到多餘的三個人都離開了之後,萩原研二站起身,對着自己的幼馴染伸出了手:“還起得來嗎?”
松田陣平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沒怎麽猶豫就握了上去,順着力道讓自己站起來:“我還沒廢。”
“等會我幫你塗藥。”在友人拒絕之前,萩原研二笑着道:“背後你自己根本塗不到吧?”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行吧。”
不過當沾了碘伏的棉簽用力按在他自己也看不到的背後的傷口時,松田陣平龇牙咧嘴地往前躲了一下:“你謀殺啊?”
萩原研二呵呵笑了一聲:“怎麽會呢,像是小陣平這麽厲害的人,怎麽可能會怕這點疼?”
聽這陰陽怪氣的臺詞,松田陣平遲疑道:“你生氣了?”
“……”萩原研二将紗布直接拍在了松田陣平裸露在外的肩膀上,并沒有對這句話做出回應。
松田陣平張了張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房間裏是尴尬的沉默,萩原研二除了開頭那個用力了一點,之後倒沒有刻意的繼續報複。
就和松田陣平自己推測的一樣,他身上基本都是簡單的擦傷,就肩膀以及大腿、手肘還有膝蓋這些地方比較嚴重,其他大概隔天就能結疤。
萩原研二換了個方向,正對上松田陣平的臉,拿起棉簽清理了一下松田陣平臉上同樣新增的擦傷,總算是開口說了句話,“小陣平真的一點也不照顧自己的臉呢,這張帥氣的臉長在小陣平臉上真是可惜了。”
松田陣平:“送給你要不要?”
“不了,我對自己的臉也是很滿意的。”萩原研二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傑作,滿意地看着松田陣平身上被他綁的明顯有些超過的繃帶,點了點頭。
松田陣平倒是确定了等萩原研二離開之後就要把身上的繃帶拆下來。他真的只是擦傷,不是骨折脫臼。
“說說吧,為什麽生氣。”松田陣平抱着手,對着正在整理醫藥箱的萩原研二。
“小陣平難道猜不出來嗎?”萩原研二開口道。
“……因為我沒有在意自己的安危救人?”松田陣平猶豫了下,這樣開口。
“——在小陣平心裏,我就是這麽小氣的人嗎。”萩原研二嘆了口氣,但是也沒否認:“不過的确是有一部分。”
“我知道小陣平你是個什麽樣的人,哪怕你是受害者,你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在危險時刻去救人。”萩原研二垂下眼:“不是你們雙方的身份問題,僅僅是因為在你面前的,那只是一條生命。”
“除了小陣平你,班長,景光,零,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你們都是這樣的人。”
“那你呢?你把自己排除在外了?”松田陣平問。
萩原研二沉默了會兒,才開口道:“……當意識到小陣平你或許也是死在那個人手裏的時候,我的确猶豫了。”
“我甚至産生了,如果他幹脆被車撞死,不要再繼續傷害到我重要的人的……這種糟糕的想法。”
就像萩原研二會在得到機動隊的邀請時産生猶豫,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踩下那個油門一樣。在對比之下,他小時候格外順利的生活,都和在幼時有過陰影的另外四個好友不同。連他成為警察的目的,也和另外四個好友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他自己都産生這樣的疑惑的時候,松田陣平反而幫他做出了回答。
松田陣平的聲線總是帶着一種莫名的自信和傲慢,他說道:“不,你也會這麽做的。”
“嗯?”
“你不是說你比誰都了解我嗎?這句話反過來也一樣。”松田陣平理所當然道:“因為你也是這種人,萩。”
“你只是因為家裏修車廠倒閉的關系,所以習慣性去想得更多、去思考會造成的後果而已。”松田陣平嘴角微勾:“這不是個壞習慣,我們之間本來就需要有個人踩下剎車。”
“……我可沒有這種自信。”萩原研二低笑了一聲。
松田陣平:“沒事,我相信你就足夠了。”
“喂喂,這個壓力可不小啊,小陣平。”萩原研二吐槽了一句。
“所以呢,既然不是因為這一點,那你在氣什麽?”松田陣平突然把話題拐了回來。
萩原研二愣了下,不自然地抓了下頭發。
他的頭發比松田陣平的卷毛好打理得多,但是也經不住他自己去摧殘。
“啊……怎麽解釋呢?”萩原研二有些放棄了,他嘀咕道:“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害怕吧?”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感同身受的,不同人感受到的也是不一樣的。”半長發的警校生開口道:“我不敢去思考、分析小陣平你經歷過什麽,或者說看見什麽。”
“僅僅只是思考了小陣平會死的可能性,我就有些、無法接受?”
“我無法去想象這一件事會發生的可能性。”
“警察這份工作太危險了,爆處組更是危險中的危險。偏偏我又知道我不可能去阻止小陣平你的選擇……”萩原研二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是以他的承受能力,都有些太超過了。
萩原研二說不下去了,哪怕是幼馴染面前,像這樣分析自己也有些奇怪。
而話語總是比不過行動的。
萩原研二突然地抱住了盤腿坐在床上顯得懶懶散散的松田陣平,他的這個行動讓松田陣平頓了下。
卷毛的警官先生嗤笑了一聲,用胳膊頂了頂自家幼馴染:“你不覺得你現在有點太過膩歪了嗎?”
不過,他沒有拒絕這個足夠用力的擁抱。
松田陣平低笑了一聲。不管怎麽樣,現在他們都還活着,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