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活下去

禦花園裏，淑善端着寶冊書案經過。

承妃在園中賞花，身後幾個宮女跟随。一旁的倚翠看見淑慎經過，湊到承妃身旁小聲秉承。

“娘娘，那個……”承妃順着倚翠的目光看過去。“就是司記司的淑慎，與辛夷交好，還拿了延禧宮那位镯子的。”

“就是她？”承妃眼光高傲，遠遠上下打量了一番。“普普通通，還挺懂得攀附。”

承妃出生武将名門，又是嫡出女兒。雖然對下人們不錯，但她心氣高，一向看不起攀炎附勢的人。

尤其聽聞淑慎與延禧宮的蘇蓉交好，承妃更是看着淑慎滿不順眼。

一旁石桌石椅，承妃坐下來，看着遠處的淑慎，鳳眼一瞥，懶洋洋地。“宣她過來。”

“是。”倚翠低下頭應到。

……

“娘娘吉祥。”淑慎端着側案，但不敢禮數不周，蹲下時多有不便。

“你就是司記司的淑慎？”承妃鳳眼懶擡。

“是。”蹲的酸痛，淑慎此刻想着都不如讓自己行了跪禮，還有個借力的地方。

可承妃娘娘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呢？自己不過是個司記司的小女吏。

“明日，”承妃起身，聲音懶懶，看向遠處。“去臨承宮報道。”

說着便要走了。

淑慎心中大驚，又跪的累極，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書案寶冊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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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翠大驚，暗自觀察着停步的主子的神色，一旁的小宮女們跟着承妃駐足。

“呵。”承妃嘴角上揚，看着慌亂無措的淑慎，一個高傲冷凜的笑。“怎麽？這就吓到了？”

“沒有……”淑慎連忙跪在地上，低下頭。“是奴婢失儀了。”

在宮中，不僅是說錯話，即便身上的熏香味道擾了主子，或是因為驚訝，聲音大了、面色失态，都是不允許的。

“那就是，”承妃走過去，護甲提起低着頭的淑慎的下巴。

淑慎不得已地擡頭看着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承妃。

承妃眼神孤傲跋扈，清冷不屑，笑中藏刀。“不想來臨承宮？”

“沒有……”淑慎心跳加快，她在宮中已經待了五六年，聽說不少傳聞，所以深知承妃為人的跋扈狠辣。

從前受寵時如此，如今不受寵，且十一皇子夭折後，更是如此……且更加乖戾。

“娘娘讓奴婢去臨承宮侍候……”想着措辭，淑慎擡起眼眸，看着承妃，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是奴婢的福氣。可是奴婢粗手笨腳，怕是侍候不了……”

“粗手笨腳？”承妃站起身，笑容妖冶，走上前，右腳狠狠地……踩在了淑慎搭在地上的左手。

咬着牙，淑慎低下眼眸，隐忍着不敢發出一絲痛苦的聲音。

指頭青紫。承妃的腳來回摩挲，面上卻依舊是冷豔得體的笑容。

她低頭看着淑慎，“若是粗手笨腳，那便不用留着了？”

手指被擠壓得近乎要滲出血絲，一旁的倚翠低下眼簾，皺起眉。

“娘娘饒命！”淑慎的頭狠狠磕在地上，連連幾個磕頭，“奴婢定好好侍候娘娘，請娘娘恕罪！”

一絲得意的笑揚起，承妃揚起頭。

……

看着承妃一行人遠去的背影，跪在地上的淑慎無力地側坐在地上。

額頭上的皮膚因為磕頭過猛，一塊皮膚滲出絲絲血跡，淑慎看着自己被踩得紫紅的手指，抿着嘴堅持。

下一秒，終是隐忍不住委屈得哭了出來。

淚水猶如決堤的珠子。

如果是一般人，十指連心，剛剛那錐心一般的痛，定已經疼暈過去了。

可是，自小無依無靠的淑慎甚至不敢允許自己暈過去。她要活下去，多年的苦難讓她明白，不管多麽困苦的境地，自己都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對得起自己經歷的種種苦難；活下去，才能和自己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拖着紅腫的手，淑慎用右手擦幹眼淚。她起身撿起書案寶冊放好。自己的活兒還沒幹完，自己還沒有時間去難過。

踉跄着站起身，淑慎端着書案走向內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