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

戚泉沒理會網上的紛擾,兀自躺到床上進入夢鄉。

其他人卻因這條微博留言而揪心。

不少人都在微博底下幫那人請求白水真人算一次卦,見白水真人一直沒回複,便有黑子渾水摸魚,發一些惡意言論。

【自封的真人,哪可能有真本事?】

【呵呵,寫了一篇漏洞百出的靈異小說,真當自己是大師了?】

【你們都忘了嗎?她就一個年輕普通的寫手,還真信啊。】

【我就不明白了,這年頭美女都不靠臉吸粉,非要搞什麽人設,這個更誇張,立天師人設。】

陳飛祿看到這些留言,氣得握緊拳頭,正要開小號跟他們對噴,卻在掃到“請好心人幫幫我”的頭像時愣住。

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他放大頭像上的照片,根據自己學過的玄學知識仔細分辨,越看越覺得有問題。

他怕自己學藝不精,便跑去敲響寧摯的房門。

“寧哥,微博你看了嗎?”

寧摯:?

陳飛祿扶額,好吧,寧哥不怎麽玩微博。

他連忙将年輕女孩的照片遞過去,“你幫忙看看她的面相,有沒有問題?”

寧摯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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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時父母雙亡,親緣薄,命途多舛,命裏無子,晚年還算平穩。”

“對啊!”陳飛祿激動道,“我看的也是這樣。”

“有什麽問題?”

陳飛祿切到博主留言的界面,“你看,他說的是他‘女兒’,這問題還不大?”

寧摯眉頭微蹙,“他問的是……前輩?”

“沒錯。現在微博下好多人都在幫他說話,希望大師能替他算一卦。可現在擺明這人有問題,大師要是回了,說不定會對那個女孩造成不好的影響,要是不回,網友只會罵大師沒有真本事。”

陳飛祿越分析越氣,“真是憋屈!”

“不能直接點明?”寧摯問。

陳飛祿愣了一下,失笑道:“別看網友現在一個個希望大師算卦,其實根本沒人會信,就算大師點明這人并非女孩父母,只要這人賣賣慘,再圓回去,咱們拿不出科學的證據,網友們只會說大師是算不出來,故意這麽說的。”

寧摯:“……”

所以,這題無解?

陳飛祿憂心忡忡道:“大師不怎麽登微博,可能還不知道這事兒,不行,明天一定要去臨湖別墅問問看。”

翌日一早,戚泉悠閑地用完早餐。

蘇融道:“大師,上午暖暖坐車去龍京市,我去車站送送她。”

“你去吧。”

戚泉其實是有點不想蘇融離開的,畢竟今天要上門的客人有點多,到時候沒人接待。

上午八點,第一批客人抵達,是寧摯和陳飛祿。

這兩人熟門熟路,不需要特別招待,但總不能失了禮,連茶水都不讓人喝。

戚泉正要讓他們渴了自己倒,一個挺拔颀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裏端着茶盤,幽幽茶香瞬間撫平來人焦躁的心緒。

青年穿着淺色休閑服,踏着晨光而入,容色極為出彩。

他有條不紊地将茶盤放到茶幾上,學着蘇融的模樣,給戚泉和兩人倒茶。

完了之後,擡頭看向戚泉,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寫着“快誇我快誇我”。

系統:【哇,靈生學會待客了!真是太乖了!】

戚泉同樣很滿意,長得好看又乖巧懂事的男孩子,确實叫人心生歡喜。

她毫不吝啬地鼓勵:“做得很好。”

靈生彎了彎眉眼,瞳仁裏透着光。他倒完茶沒離開,而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戚泉也沒趕他走。

寧摯上次見到靈生,就已經察覺到他體內澎湃的靈力,但沒多想,眼下又多看了他一眼。

“怎麽?”戚泉問。

寧摯搖搖頭,他到底年輕,閱歷少,沒往傳說中的體質上想。

只當靈生是個天賦驚人的修士。

“大師,您知不知道微博上的事?”陳飛祿開門見山,“我懷疑有人想故意壞您名聲。”

戚泉沒想到他們是因為這事過來,在她看來,這只是件極其微小的事情,他們卻如此放在心上。

她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一旁的靈生卻擡了擡眼,嘴唇微微下抿。

戚泉颔首:“我知道。”

“您打算怎麽做?”陳飛祿問。

戚泉問:“你們怎麽想?”

陳飛祿說:“我和寧哥來的路上商量了,不如就請微博上權威的道友出面點明,這樣網友也不會多說什麽。”

“倒也不失一個辦法。”戚泉笑起來,“不過,還有一個更徹底的方法。”

“是什麽?”寧摯好奇問。

他想不到更穩妥的了。

戚泉語重心長道:“有事情,找警察。”

兩人:???

“既然你們認為博主有問題,也能算到女孩的位置,不如就讓警察介入查清此事,再順藤摸瓜,把躲在網絡背後的人揪出來。”

陳飛祿眼睛一亮,“對啊!”

他們陷入了思維定式,覺得玄門的事情必須要靠玄學解決,根本沒想到,其實那個博主就是個普通人,讓警察對付他足矣。

寧摯從小在玄門裏長大,一般來說,警察是不會介入玄學事件的,所以他的腦子裏沒這個概念。

好在戚泉點醒了他。

做事情不能太過墨守成規,如果變通路線能更高效地到達目的地,為什麽不呢?

他臉上寫滿敬服,只覺得自己該學的還有很多。

“前輩,我只能算到女孩位于龍溪市青峰縣一帶,更具體的算不出來。”

戚泉點點頭,“已經很不錯了。”

院外響起門鈴聲。

靈生剛擡腳,陳飛祿就蹿地一下跑出去,兢兢業業地開門。

他垂下眼睫,腳步收了回來。

系統哈哈笑道:【哎呀,靈生本來打算去開門的,結果被陳飛祿搶先了,真可惜。】

戚泉不解:【可惜什麽?】

【可惜沒能讨你歡心。】

戚泉:……

她擡頭看向青年,靈生察覺到,便也轉過頭,兩人目光對上,一個如淵似海,一個澄澈靈透。

戚泉心裏微動。

比起剛來的時候,青年似乎多了一些情感,不再像一個冰冷殘酷的野獸。

他真在讨好她?

客廳外的腳步聲拉回思緒。

來人是錢琨一家三口,跟之前幾家客戶一樣,帶來很多禮物。

錢父原本不信邪,可在寧摯施法之後,親眼看到錢琨回魂,他不得不信。

就算他還是抱以懷疑态度,單論錢琨醒了這事兒,他都要有所表示。

馬英蘭比他熱情得多。

“真是太謝謝你了戚大師。”她遞上老三樣,房子、車子、卡。

蘇融不在,便由靈生接過。

突然看到靈生這張臉,她呀了一聲,雙目放光,一副驚嘆的模樣。

錢父輕咳,又分別送了一份禮給寧摯和陳飛祿:“寧大師,陳大師,本打算親自上門感謝,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裏。這次真的太謝謝你們了。”

雖然最後是戚泉解決的問題,但陳飛祿和寧摯都出了力,感謝是應該的。

馬英蘭回過神,艱難地将目光從靈生臉上移開,不好意思地對戚泉笑了笑:“我看了您的小說,之前不知道您的能耐,給你媽媽推薦了一個不入流的道長,真是班門弄斧。”

她看到寫玄風那章的時候,臉都熟透了。

錢琨鄭重道:“戚泉姐,您不計較我以前的冒犯,還大度地救了我,非常感謝!”

戚家真假千金的事鬧得人盡皆知,當初錢琨等人因為其他人的态度,并沒有把戚泉放在眼裏,現在想想,真的恨不得甩自己幾個耳光!

“戚泉姐,以後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但凡您有吩咐,在所不辭!”

少年人總是一腔熱血。

戚泉笑了笑,問:“如果害你的女鬼站在你面前,你想怎麽處置她呢?”

“啊?”錢琨茫然地撓頭。

“她害你魂魄離體,超過時間就會失去性命,你難道不想懲罰她?”

錢琨想了想,面露羞愧道:“其實,她也沒有傷害我,只是看不慣我不思進取,我能理解,而且,我看到新聞了,她、她也挺慘的。”

就算被人殘忍分屍,死後還不忘刻苦學習,這樣的精神讓他無地自容。

他确實是仗着自己的家世,肆無忌憚地揮霍自己的青春。

錢父和馬英蘭也輕輕嘆口氣。

他們當然怨怪那個女鬼,可不管怎麽說,女鬼沒有害人之心,死得又那麽凄慘,他們不好真的讓她受到嚴厲的懲罰。

“算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錢父說道。

戚泉颔首:“錢先生這句話說得對。”

她拿出準備好的錦囊,遞到錢琨面前,說:“裏面是我畫的平安符,可保一次性命。”

錢家三口:!!!

這麽長時間,足夠他們打聽到關于戚泉的一切。

聽說張家因為送了許多符紙和朱砂,免費獲得大師畫的三張平安符,這三個人寶貝得很,到哪都貼身戴着。

杜家和楊家想買還沒有!

他們就這麽輕易地拿到了?

錢琨欣喜接過,笑容格外燦爛:“謝謝戚泉姐!”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紅裙的女人踏入客廳。她容貌明豔,身材高挑,膚色泛着青白,透着股妖異。

薛虹站到錢琨面前,忽然彎腰鞠了一躬,将近一百八十度,要不是鬼身柔韌度絕佳,恐怕腰都得折了。

錢琨吓了一跳,忙退後幾步。

“你這是幹什麽?”他沒認出恢複容貌的薛虹。

薛虹直起腰,誠懇道:“很抱歉,我勾了你的魂,害你父母擔心憂懼。我沒想害你性命,我想過等時間到了就放你回去。真的很抱歉。你想怎麽懲罰我,我都可以接受。”

“啊,你是樹林裏的女鬼?”錢琨滿臉驚訝。

沒想到長得這麽好看,殘忍殺害她的人到底是什麽變态!

他慌忙擺手,“沒事的,我知道你不是要害我,是我經過樹林時說錯了話,惹你不高興了。”

換位思考,如果他風華正茂時被人殺害,失去了光明的前途,聽到某人大言不慚地說要放肆玩樂,心裏面也會覺得不舒服的。

大好時光就應該珍惜啊!

薛虹不禁笑起來,眼裏透着溫暖:“謝謝你。”

一人一鬼達成和解,錢家三口告辭離開。

薛虹轉向戚泉,一臉認真道:“咱們完成契約吧,我當你的鬼侍。”

剛才戚泉送錢琨平安符的用意她明白,無非是為了維護她。

薛虹是個孤兒,從小嘗盡人情冷暖,靠自己的拼搏努力考上大學,念到博士。

她長得好看,成績拔尖,周圍不乏追求者讨好她,可那些人眼裏充斥的不過是欲念,跟戚泉剛才的舉動很不一樣。

不得不說,戚泉的維護觸動到了她。

她喜歡戚泉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喜歡這棟別墅裏的每個人和鬼。

戚泉問:“想好了?”

“想好了。”薛虹笑着道,“你這房子裏都是大男人,有時候挺不方便的吧?而且就一個蘇管家,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就沒人能主事了。”

靈生擡起頭。

【咱們靈生明明做得很好!】系統打抱不平。

戚泉笑道:“也是,你把靈生教得很好,不過半天時間,他都會主動端茶遞水,招待客人了。”

小孩子做了事是要鼓勵的。

薛虹:“……”

雖然只相處一個下午,可她很清楚靈生的本質。

他主動沏茶?

太怪了!

她看向靈生,青年唇角微微翹起,眼眸發亮地瞅着戚泉,似乎很高興聽到戚泉的誇獎。

看來是只對戚泉特別。

戚泉擠出一滴指尖血,血水在空中形成一道符印,沒入薛虹靈臺。

兩人成功定契。

薛虹有些驚訝:“你這契約……挺符合核心價值觀。”

不封建,不資本,很講人權。

戚泉點點頭:“咱們是合作共贏的關系,沒必要搞那些血腥鎮壓。新時代,新契約。”

“我更喜歡你了。”薛虹不吝表達想法。

旁觀的寧摯愧疚地垂下腦袋。

“前輩,您和蘇管家是不是也是平等契約?”

戚泉:“是。”

“我以前誤會您了。”他誠摯地道歉,“我之前還以為您也用玄門的禁術。”

只是沒有用來害人罷了。

他為自己的狹隘感到深深的自責。

陳飛祿拍拍他的肩,真是難兄難弟,他也曾誤會過大師。

到現在愧疚勁兒還沒過去呢。

兩個年輕人滿臉自省,搞得戚泉都有點受不住,看在他們誠心的份上,她語重心長問:

“你們認為,什麽樣的術法算是禁術?”

寧摯想也沒想,說:“害人的術法。”

陳飛祿沒有接受過玄門世家或門派的熏陶,思維較為活躍,道:“可能術法本沒有好壞之分,端看人怎麽用。”

“嗯。”戚泉笑意加深,“說說看。”

“就拿桃花印舉例,我們都知道桃花印會掠奪人的生機和氣運,但如果,有人不舍得自己親人離開,自願與親人共享生機呢?”

寧摯搖頭反駁:“可是,結陰婚總沒有任何益處。”

陳飛祿一下卡了殼。

“倒也不盡然。”薛虹說道,“或許有的人就有這個癖好,喜歡跟鬼結婚,你要允許這樣的人存在。”

寧摯:“……”

裂開.jpg

“大師有什麽高見呢?”陳飛祿适時問。

戚泉道:“高見談不上。我只是覺得,玄門發展不能故步自封,需要革舊立新,任何術法都有其存在的價值。”

幾人一鬼洗耳恭聽,就連齊正這個對玄學不感興趣的都悄悄站在門外。

“桃花印既然能奪取生機,自然也能提供生機。如果玄門中人遇上勁敵開團,我們是否可以依據桃花印的原理,設置一個可以共享生機、分攤傷害的陣法?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傷亡。”

一般這種情況,修為低的會死得更快。

會有人不以為然,修為低的死就死了,反正頂不上大用,但很多時候,低階修士是各大宗門和世家培養的新人,是儲備力量,一旦遭到打擊,會形成人才的斷層。

修士的命都是很寶貴的。

陳飛祿恍然大悟:“就像游戲裏的輔助,這樣一來,确實傷亡可以減到最低。”

他急切地求教:“那結陰婚呢?可以做出什麽樣的改動?”

“真正有效果的結陰婚,其實就是讓鬼借助活人的生機滞留陽間,而且可以随時随地緊緊跟着活人,具有定位和綁定功能。”

“我明白了。”寧摯終于領悟到精髓,雙目興奮道,“如果我和同伴遇上敵人,我受傷無法行走,同伴就可以用綁定功能将我一起帶走。”

前輩不愧是前輩,竟能化腐朽為神奇。

此次龍江市之行,他真的受益匪淺。

如果官方玄學隊伍是由戚大師領導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加入!

陳飛祿激動地握緊拳頭,他跟寧摯的想法是一樣的。

戚大師真的與衆不同。

就在這活躍的氣氛中,院外門鈴又響了。

第三撥客人到。

這次靈生比陳飛祿反應快,他幾乎瞬間就到了前院天井。

“回來!”戚泉低喝。

靈生腳步一頓,轉身望着她,眼底透着委屈,讓人忍不住心軟。

【大佬,為什麽不讓他開門啊?】系統不解。

戚泉神色端凝,行至天井下,将一枚斂息符塞進他褲子口袋,說:“來者不善,你真不怕再被人當牲口拴着?”

靈生愣住,呆呆地望着她。

“回房去。”戚泉拍拍他的手臂。

經驗豐富的天師一眼就能看出靈生的體質,戚泉平生最怕麻煩,為免引起紛争,在靈生可以自保之前,她必須要将他藏好。

靈生修長的手指探入口袋,攥緊那張薄薄的符紙。

他隐忍十幾年,差點就要在最後關頭親手殺掉丁集,卻被戚泉打斷。

戚泉的闖入是意外的。

他想知道,一個意外闖入的人,會對他露出怎樣貪婪惡心的嘴臉。

可她沒有,絲毫都沒有。

或許是她僞裝得太好,連他也分辨不清。

他跟着她來到這棟別墅。

到了她的地盤,她是不是就要暴露本性了?

還是沒有。

靈生破天荒地感到困惑,他被當成不能說話的小孩,每天被迫完成定量的作業。

他是厭惡被人強迫的。

可在這件事上,他卻沒有那麽排斥。

“傻站着幹什麽?回房去。”

戚泉低柔的聲音喚回他的心神。

靈生捏緊了符紙,眼底的寒冰似有一瞬間的松動,他彎了彎唇角,順從地回到房間。

有人護着的感覺,其實挺不錯的。

在戚泉的吩咐下,薛虹和齊正兩個鬼都離開了客廳。

開門的依舊是陳飛祿。

院外站着三個人,兩男一女,穿着便裝,脖子上挂着工牌,工牌正對着陳飛祿,上面印着“天師協會”的字樣。

天師協會的人?

“有什麽事?”他冷淡地問。

剛才戚大師的舉動他看得分明,大師說來者不善肯定就是來者不善,就算是天師協會的人,他也不會客氣。

嚴午站在兩名工作人員身後,透過開啓的院門,試圖觀察別墅裏的氣,卻被一層透明的物質遮擋。

別墅擺明布置了陣法,應該是守護一類的陣法,等級較高,只有精通陣法的天師才能完成。

一個二十二歲的修士,當真有這麽大能耐?

嚴午持懷疑态度。

或許她的背後有強有力的靠山。

女工作人員說:“你好,我們是天師協會的幹事,有人舉報戚泉女士無證使用玄學手段,壞了協會規矩,我們特意來問問。”

陳飛祿:“……”

這什麽鬼啊!

他無語地放人進來。

嚴午低調地跟在後面,來到主屋的客廳。

客廳裏只剩下戚泉和寧摯,兩人皆捧着茶盞喝茶,一派悠閑祥和、歲月靜好的模樣。

桃木牌裏卻突然傳出秦若興奮的叫聲。

“是他!後面那個就是當年帶我入門的前輩!他叫嚴午!”

戚泉:“……”

真是太巧了。

她定定神,平靜道:“你們的來意我聽到了。”

一句話堵住工作人員張開的嘴巴。

天使協會的工作人員都是天師,不過做勤雜工作的,一般都是低階天師,來的兩位工作人員,都只是二級。

二級天師最多幫人招招魂,遇到三級以上的厲鬼只能歇菜。

男天師看不透戚泉的修為,面上不敢怠慢,溫和道:“戚天師或許不懂協會規矩,沒能及時去協會登記信息,協會現在發現了漏洞,還請戚天師能配合一二。”

“怎麽配合?”戚泉問。

女天師笑道:“跟我們去協會登記就可以了。”

戚泉漫不經心道:“必須親自前去?”

“這是當然。”

戚泉幽幽一嘆:“現在什麽時代了?”

“什麽?”

“網上服務大廳,網上辦理證件,沒聽說過?”戚泉實在瞧不上玄門的古板,“凡人界都能實現高速便捷的辦公流程,玄學界竟然連像樣的網絡辦公系統都沒有?”

工作人員:“……”

嚴午:“……”

現在的年輕修士都這麽天馬行空嗎?

陳飛祿和寧摯很努力地憋着笑。

大師不愧是大師,字字紮心。

不過這确實反映了玄門的現狀,陳腐、守舊、沒有絲毫的創新。

戚泉又問:“只要登記信息就行了?”

“不是,還需要現場評測等級,頒發天師證。”男天師受到提醒,找到現成的理由,“因為要評級,所以需要您親自走一趟。”

女天師連忙附和點頭。

“哦。”

兩人心中驟然一松,答應了就好。

“協會是如何評測等級的?”戚泉又問。

男天師:“掌心貼上測石,灌注靈力,測石會根據靈力的濃度判定等級。”

等級越高的天師,體內凝聚的靈力越濃厚。

戚泉再次發出靈魂拷問:“你們既然來了,為什麽不将測石帶來?”

“……”

女天師擠出笑容:“所有的天師都是這麽測的。”

天師協會高高在上,哪會顧忌小小天師的想法?

戚泉冷下臉:“等你們裝了網上服務系統,可以上門評級,我再考慮登記信息。”

不是她不配合工作。

天師協會只是門派和世家們權力博弈的平衡地帶,協會最多對散修以及低等級的門派或世家有制約力,對那些根基深厚的門派和世家,根本産生不了任何約束。

況且,天師協會這次來,不過是某人入門窺探的工具。

她自然不會合了別人的意。

男天師面子有些挂不住,語氣生硬道:“戚天師如果不去協會登記,以後就不準使用任何玄學手段。”

“哦。”

男天師:“……”

不行了,氣喘不過氣來了。

他就沒見過如此頑固不化敢跟天師協會叫板的散修!

是的,他們判定她是散修。

一般門派或世家都有自己的名單,他們借閱了之後,均沒有發現戚泉這號人。

由此可以判定,戚泉只是一個無門無派、沒有靠山的散修。

“既然這樣,我們就告辭了。”女天師冷冷道,“戚泉女士,倘若協會發現你私自使用玄門手段賺取財物,會依據《天師條例》對你進行處罰,希望你好自為之。”

戚泉:“不送。”

等三人離開,寧摯立刻說:“那個一直不說話的人,就是昨天在醫院門口碰到的人。”

陳飛祿驚了:“你是說在我身上放追蹤甲蟲的人?”

他昨天沒注意,根本不知道搞事的人長啥樣。

“嗯,就是他。”寧摯篤定道,“他今天又借天師協會的名頭進入別墅打探,恐怕居心叵測。”

“所以他想幹啥呢?他為什麽要針對大師?”

寧摯皺眉:“桃花印、結陰婚,這後面的水恐怕不淺,難道那些大門派和大世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大師破解了這兩個案件,所以背後的組織就派人過來查探?”陳飛祿憂心道,“他們不會對大師不利吧?”

兩個年輕人又一臉憂愁地望着戚泉。

戚泉:“……”

她在他們眼裏就這麽容易受欺負嗎?

“蘇融回來了。”她試圖轉移他們注意力,卻在下一秒冷下臉。

磅礴的靈力轟然擊向別墅外。

別墅外,回家的蘇融恰好撞到離開的三人。他雖隐了身形,但對天師來說,低級鬼怪隐不隐形都一樣。

感應到鬼的存在,該怎麽辦?

當然是捉鬼了!

蘇融修習鬼術已有一段時日,實力相當于二級白鬼,若是遇上一個二級天師,他或許有機會逃脫,可對面是兩個二級一個六級,他只能成為刀俎上的魚肉。

嚴午經驗豐富,眼光毒辣,脫口而出:“他是鬼侍!”

天師私養鬼侍是不被允許的,至少明面上是違背天師協會管理條例的。

天師協會的兩個天師聽了,對戚泉不配合工作的暗惱瞬間得到合理的宣洩點。

這個鬼侍是要進別墅的,那肯定是戚泉的鬼侍。

戚泉違反規定,他們有權帶走她!

蘇融瞬間洞察他們的心思,第一反應就是不和大師産生聯系,果斷往反方向逃。

嚴午豈會放過他?

足以滅殺五級鬼的符箓擊向蘇融背後。

一股灼熱的力量以強勁的勢能幾近籠罩蘇融,他感受到靈魂将滅的恐懼和顫栗。

可他沒有回頭。

千鈞一發之際,另一道輕柔的靈力擋在他和符箓之間,溫涼的靈力如水般包裹他的全身,化解他靈魂深處的灼痛。

是大師。

浩瀚的靈力如煙海般缥缈柔和,卻能輕易卷走那張符箓,符箓被細如發絲的靈力狠狠撕碎,每塊碎片又攜萬鈞之力拍打在嚴午臉上!

一下又一下,當着天師協會工作人員的面,無情而狠厲。

嚴午縱有靈力護體,也遭不住戚泉的強力反擊,整顆腦袋都已腫成豬頭,連五官都看不太清了。

男女天師:“……”

不約而同後退一步。

可怕,太可怕了,這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吊打!

這樣的天師他們根本惹不起!

當最後一塊碎符紙飄落在地,嚴午的面容已然不成人樣,若不是胸膛還有起伏,說是死人也不為過。

戚泉還是放了他一馬。

不放小卒,怎麽釣到後面隐藏的大魚?

天師協會的兩人一刻也不敢多待,急忙擡起嚴午,飛速離開臨湖別墅。

蘇融自責地飄回別墅。

“我被發現了。”

而且還拖了後腿。

總不能以後都要靠大師來救他吧?

蘇融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更要勤加練習鬼術,争取有自保能力。

“沒關系。”戚泉不在乎天師協會的看法。

寧摯卻跟蘇融一樣憂心:“前輩,天師協會規定不準養鬼侍,您違反了條例,他們肯定會上報總部,并派人逮捕你。”

“什麽破協會?”陳飛祿氣得翻白眼,“桃花印害人不管,結陰婚害人不管,非要管大師養不養鬼侍?什麽道理!”

寧摯:“不管怎麽說,天師協會勢大,而且剛才前輩打傷了那個人,如果他背後的人身居高位,可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陳飛祿抓了抓頭發,“那怎麽辦?”

【對啊,大佬,他們要是合力來打你,該怎麽辦?】系統也陷入了焦慮。

戚泉:……

這一個個的,都是悲觀主義者啊。

不過看在他們真心擔憂的份上,還是選擇安他們的心。

“寧摯,目前玄門等級最高的天師是幾級?”

寧摯愣了一下,意識到什麽,心髒猛然狂跳。

他呆滞地看向戚泉:“八級。”

天師越往上,等級越難晉升。別看六級到八級只有兩級,其中差的卻是無數道鴻溝。

比一級到六級的差距還要大得多。

很多天師都止步六級,如果沒有足夠的運道或天賦,想要突破六級,恐怕一輩子都做不到。

但即便如此,在當今玄學界,六級天師已經算得上一流高手,因為七級和八級都是閉關的老祖宗,平常不怎麽露面。

拿他們寧家來說,六級已經稱得上老祖宗了。

畢竟六級天師的壽命能達到三百歲。

戚泉神色平靜道:“那就沒什麽好怕的。”

寧摯:???

這是什麽意思?

一直以來,他都猜測戚泉的等級最多到達六級,六級天師中也可細分為三階,從她出手幾次,力壓其餘六級天師來看,至少達到六級二階。

然而,他還是輕看了她。

如果八級天師在她眼裏都沒什麽好怕的,她的修為到底有多高深?

陳飛祿也已經聽傻了。

本來以為戚泉夠大佬了,沒想到還能更大佬。

瑞思拜,太瑞思拜了!

他決定了,以後就跟着巨佬混,任打任罵,任勞任怨,叫往東絕不往西。

“大師,您還缺會上大學、皮糙肉厚、能言會道的徒弟嗎?”陳飛祿鼓起勇氣問。

戚泉搖搖頭:“我不收徒。”

收徒意味着責任,她真的怕麻煩。

陳飛祿整個人瞬間耷拉。

“不過,”戚泉話鋒一轉,“你若真想入這一行,我可以送你入門心法,等你成了一級天師,可以在劍法、符法、陣法中選擇适合自己的路子。”

陳飛祿狂喜,他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道:“冒昧問一句,大師您修習的是哪條路子。”

戚泉聞言笑了下,沒答。

“蘇融,聯系一下韓警官。”她轉移話題,“請他過來一趟。”

蘇融憋着笑去打電話。

陳飛祿小聲問寧摯:“什麽意思呀?”

寧摯憐愛他一眼:“前輩各科全優,沒有短板。”

“你不是說,玄門有專門的符師、陣法師什麽的嗎?”震驚已經無法形容陳飛祿的心情。

“飛祿,你要接受絕世天才的存在。”

陳飛祿懵了一瞬,猛地跳起來:“我接受,我接受啊!我太接受了!”

他怎麽可能不接受?他只會更加激動好嗎?

有一個全科天才大佬指點他,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

韓勉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陳飛祿坐在天井旁的臺階上不斷傻笑。

“他怎麽了?”

蘇融笑眯眯道:“高興壞了。”

“……”

韓勉踏入客廳,直接問:“戚大師,找我有什麽事?”

“寧摯。”戚泉能不動口絕不動口。

寧摯翻出微博,将“請好心人幫幫我”的奇怪之處說給韓勉聽。

擁有多年刑警生涯,韓勉的警覺性相當高。

他沉聲道:“我會讓人查證這個賬號背後的人,再聯系當地警方。”

警方想查一個人的底非常容易。

很快,“請好心人幫幫我”的真面目浮出水面。

他是龍潭市人,住在一個小縣城裏,中年男人,沒正經工作,是個混子,還因賭博進過幾次派出所,當地民警對他家的情況很了解。

他家裏有個大齡未婚的兒子,也沒正經工作,整天待在家裏玩游戲,據說是個游戲代練,但技術一般,賺不到幾個錢。

家裏全靠男人的妻子做清潔工撐着。

“他家沒有女兒?”韓勉問。

民警道:“沒,就一兒子,但有個侄女,是他大哥的女兒,這女孩的父母在她八歲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

“他侄女跟他家關系怎麽樣?”

“他侄女高中畢業就出去了,應該沒什麽聯系。”

韓勉眸色轉深:“你能不能幫我盯一下他?看他最近跟什麽可疑的人來往密切。”

“可以。”

結束通話後,韓勉神色有些凝重。

他有種奇怪的預感,或許這個莫名出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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