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

別墅裏布置了陣法,沒什麽事能瞞得過戚泉,她知道靈生馭使了一只小麻雀,也知道小麻雀的去向。

原著裏,戚映雪的僞裝騙過了所有人,在她的襯托下,真千金顯得沖動無腦、愚蠢蠻橫。

但除此以外,她沒做其他更加傷天害理的事,一點黴運給她已經足夠了結因果。

“謝謝你幫我出氣,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教訓,可以了。”戚泉笑着說道。

她眼裏帶着淺淺的笑意,像無暇的寶石,光彩奪目。

靈生唇角不自禁翹起,眉眼格外生動。

他當着戚泉的面,掌心生出一團黑氣,将黑氣投出去,幾秒後,又收回來。

系統:【大佬,他這啥意思?】

戚泉:【意思是,他送給戚映雪的黴運已經收回來了。】

【哦哦,他怎麽還不說話?】

戚泉瞥了一眼青年的脖頸,被困山洞時,他的脖頸被極小的鎖圈扣住,鎖圈深入血肉,非常人所能忍。

他卻承受了十幾年。

若非天生靈體自愈力強大,他早就不成人形。

“大師,韓警官來訪。”房間外,蘇融溫潤的聲音響起。

戚泉:“知道了。”

她起身離開房間,靈生緊随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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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泉頓住,回頭看他:“今天作業完成了?”

靈生:“……”

他委屈地垂下頭顱,調轉方向。

戚泉進了客廳,見到韓勉。

韓勉來是有事相求。

他這些天忙于查案,眼球泛着紅血絲,聲音熬得有些啞。

“戚大師,寧天師他們見到了那個女孩,我們打算将計就計,假扮馬思思回龍潭市,順着她叔叔馬志這條線索往下查。寧天師說玄門有一種幻術,可以僞裝成別人,他可以做到。但這個案子很大可能跟玄門有關,如果我們碰上玄門高手,大概率會被識破。”

“所以呢?”

“所以,您能不能撥冗跟我們去一趟龍潭市?”韓勉羞愧道。

戚泉:……

【大佬,您是不是很想拒絕?】系統已經相當了解她的死宅屬性了。

【龍潭市,好遠。】

系統:噗。

其實開車也就兩個多小時。

戚泉端着茶杯:“寧摯可以的。”

“寧天師說,四級天師太弱了,如果遇上勁敵,恐怕處理不了。”韓勉也很無奈。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麽辦案啊。

戚泉:……

什麽時候,四級天師都能說太弱了?

【大佬,你想啊,寧摯來一趟龍江市,碰到的天師全都是四級以上,最弱的秦若都是四級,丁集和嚴午是六級,你就更別說了。】

這怎麽可能不打擊自信心?

戚泉:……

系統調侃道:【大佬,您的小說還有素材可寫嗎?不如出去走一走,找找靈感,采采風。】

戚泉:有道理。

《豪門日記》現在就是她的命,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也得出趟遠門。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

韓勉心下一松。

“韓警官先去外面稍等片刻,我有幾句話想要交待家裏人。”

韓勉應聲而出。

戚泉召集三鬼一人在客廳開小會。

“我去一趟龍潭市,你們在家裏都聽蘇管家的話,在我回來前,最好不要出門,別墅的陣法可以抵擋八級以下天師的攻擊。”

蘇融明白:“天師協會昨天丢了面子,肯定會來找回場子。”

“去幾天啊?”薛虹理了理黑色的裙邊。

戚泉:“看情況。”

“大師,你們是不是要去抓罪犯?”齊正雙目發亮。

戚泉點點頭。

“太好了!”

“還有你,”戚泉看向靈生,“暫時不要随便動用靈力,好好學習。”

靈生眼睫輕眨,表示聽進去了。

【唉,估計要好幾天看不到靈生了,心塞。】系統難過地嘟囔。

戚泉起身:“話就這麽多,散會。”

“大師。”蘇融叫住她,從廚房拿出一個木質飯盒,“裏面是我做的小點心,路上吃。”

系統:【哇,蘇管家好賢惠!愛了愛了。】

戚泉:【那你到底愛蘇管家還是愛靈生?】

她笑着接過盒子,“辛苦了。”

【不能兩個都愛嗎?】系統很糾結。

靈生看到她臉上的笑,若有所思。

戚泉輕裝簡行,路過前庭天井時,忽然被人拽住衣袖。

是靈生。

他遞給戚泉一枚白色玉牌。

玉牌掌心大小,四四方方的,正面刻着一只小麻雀,其餘地方都平整光潔。

這玉估計是從家裏庫房拿的。

戚泉從不吝啬自己人,家裏的東西大家基本都能用,提前跟管理庫房的蘇融申請一下就行。

【大佬,靈生送你玉牌幹什麽?】

【裏面儲存了不少靈氣,關鍵時候可以續命呢。】

系統:【哇!我太愛靈生了!】

戚泉收下靈生的好意,笑着問:“麻雀自己刻的?”

靈生點點頭。

“很好看。”

靈生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悅,他的瞳仁比尋常人要淺上幾分,顯得格外清澈,倒映着戚泉的身影,方寸之間皆是她。

“我走了。”戚泉見他如此聽話可愛,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靈生點點頭。

戚泉利落轉身,漸漸消失在院門外。

她走之後,家裏的人和鬼心裏都像空了一大塊,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我去修煉。”蘇融留下一句回房間。

他現在是戚泉第一,修煉第二。

薛虹輕嘆一聲:“我去看書。靈生,記得做卷子。”

齊正撓撓頭,“那我看電視吧。”

三鬼分開,靈生回到房間,做了一會兒卷子,又默默打開供他教學的平板,找起了美食視頻。

戚泉跟韓勉坐一輛車。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是頭一次出這麽遠的門。

從龍江市到龍潭市,全程二百多公裏,高速沿途的風景沒什麽值得欣賞的。

戚泉靠在後座昏昏欲睡。

系統突然驚叫一聲:【大佬!你出差的話,小說更新怎麽辦!】

戚泉懶洋洋道:【請假。】

都出差了還要碼字嗎?

【不行,不能總是請假,你可是作者,要對讀者們負責!】系統是個寫手系統,特別在意這個。

戚泉找借口:【我沒帶電腦。】

【手機也能寫!】

【……】

她自動屏蔽了這句話,開始催動體內靈力進行修煉。

系統不得不感嘆,雖然宿主在寫文上過于懶散,但在修煉上絕對比誰都勤快,真的是無時不刻不在修煉。

天賦頂尖還不忘勤奮,可見這麽高的修為也不是白得的。

到達龍潭市高速路口,已經是下午四點。

車速放緩,開始過ETC。

韓勉坐在副駕駛,扭過頭喊了戚泉一聲。

戚泉睜開眼。

“大師,馬上下高速了,剛才兄弟單位發我消息,馬志已經在網上購買了去龍溪市的票,打算根據衛桓央提供的地址去找馬思思。”

雖然衛桓央昨天就說了地址,可馬志沉迷賭博不可自拔,等輸光了錢,才想起來這回事兒,正好給了韓勉他們時間。

戚泉颔首:“那就盡快過去。”

開車的小警員忍不住道:“韓隊,我不是很明白,那個衛桓央能算出地址,卻看不出馬思思父母雙亡?而且洩露公民隐私,這違法了吧?他不怕被抓?”

韓勉皺着眉:“大概吧。”

他其實能理解這種人的想法。

他辦理過很多案子,其中不乏涉及社會上流人士,這些人大多傲慢,并不把普通人看在眼裏,他們根本不會考慮“細枝末節”。

只擁有財富的人都是如此,更何況擁有特殊能力的玄門中人?

恐怕身懷絕技的人,凡俗的法律對其根本沒有約束力。

衛桓央不過是大多數玄門人的縮影。

不過,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一片赤誠的寧摯和陳飛祿,比如看似慵懶淡漠實則仁慈和善的戚泉。

如果官方真的決定建立隸屬于自己的天師隊伍,這三個人絕對是要争取的。

“咦?”小警員驚訝地看向前方,敏銳發覺不對,“怎麽突然起霧了?”

戚泉掃了一眼,輕輕敲了一下車窗,靈力化作數道細錐,沒入前方霧氣,噗呲幾聲後,霧氣盡皆散去,甚至帶了幾分迫切。

真是見了鬼了。

韓勉無奈扶額,自從開始處理靈異案件後,他的世界觀已經開始崩塌。

現在都能把霧氣拟人化了。

“大師,剛才那個是什麽?”他問。

戚泉:“某些鬼怪設的路障罷了。”

“路障?”

“你過高速收費站不是要交錢?”

小警員懵了:“剛才不已經扣了?”

“陽間和陰界不是一個體系。”

“那憑什麽收咱陽間的錢?”小警員瞪大眼睛,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戚泉看向委屈逃走的霧氣,笑道:“可能是看出來你們善良,好欺負。”

“……”

詭異的霧氣只是個小插曲,車子順利彙入城市主幹道。

相比龍江市,龍潭市的經濟稍微遜色一些,車道不僅少一個,還特別狹窄。

馬志住在城西老舊的小區。

他們抵達的時候,馬志恰好拎着包,帶着他兒子往小區外趕。

戚泉看了馬思思近期的照片,在臉上施了個幻術,變成馬思思的模樣。

“神奇!真神奇!”小警員震驚感嘆。

戚泉獨自下了車,拐過街角,正面跟馬志父子碰上。

兩人一見她,就跟見到金元寶似的。

“思思!”馬志滿臉紅光地迎上來,“真是思思!這麽多年沒見,變漂亮了。”

馬志兒子一臉臭屁道:“怎麽回來了?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他打量戚泉的穿着,眼底露出一絲不屑。

戚泉出門圖方便,只穿了一套灰色運動服,是她自己做的,沒有品牌,馬志兒子沒看到标識,以為就是地攤貨。

他跟人攀比慣了,下意識評估多年不見的堂妹。

戚泉不會演戲,板着一張臉,生硬道:“難道不是你們故意在網上賣慘找我?我不回來,你們是不是打算去龍溪市?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知道,你們假裝我父母要幹什麽?”

“你看你,說的什麽話?”馬志以為她真是在網上看到了,臉上挂着圓滑的笑,“你爸是我哥,你是我侄女,四舍五入不就跟親女兒一個樣?既然回來了,咱們先回家,晚上讓你嬸給你做好吃的。”

戚泉:“哦。”

【大佬,你演得真的很僵硬。】系統小聲吐槽。

戚泉:【上輩子出這種任務,我從來不參與。】

【哈哈哈哈,是因為演技太差嗎?】

【不,是因為手底下人才濟濟。】

系統:啊,被凡到了。

好在馬志父子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而且好些年沒見了,關系生疏冷漠很正常。

反正她就一個女孩子,回都回來了,還能再讓她跑一次?

小區很陳舊,門口側面建了一個垃圾屋,垃圾堆到很外面都沒人管,蒼蠅嗡嗡嗡吵個不停,臭氣熏天。

系統有點心疼:【大佬,委屈你了。】

【委屈什麽?】

【這地方太髒亂了!】

戚泉:【哦,還行。】

【這叫還行?】

【嗯,我去過真正的垃圾場,在垃圾堆裏幹活。】

系統:啊這……

不是它有偏見,而是從它綁定宿主開始,宿主就一直表現得慵懶散漫,還特別愛享受,不像是能幹髒活累活的人。

原來是它狹隘了。

【大佬,對不起,我不該質疑您的職業素養。】

【嗯?】

【您是個愛崗敬業的好天師!】

戚泉:倒也不必。

馬家住三樓,房子很小,五十平,兩居室,布局非常逼仄,幾個人站一起,身都轉不過來。

家裏亂得很,茶幾上瓜子花生殼堆積如山,啤酒罐捏扁了随手扔到沙發邊上,沙發的邊縫裏甚至塞了一只煙頭。

屋子裏一股怪味。

系統:麻了。

戚泉環視一周,沒看到可以坐的地方,露出細微的嫌棄。

“你嬸嬸偷懶,家裏沒收拾。”馬志裝模作樣地拿餐巾紙在椅子上擦了擦,“幹淨了,你坐啊思思。”

系統:【他好不要臉!明明是自己懶!父子兩人靠一個女人養家糊口還這麽诋毀,真無恥!】

戚泉有時候覺得,讓系統去學校代教思想品德課都不違和。

她一連抽了好幾張紙,慢條斯理地鋪滿椅面,這才坐下去。

馬志父子:???

“思思,你什麽時候變這麽講究了?”馬志兒子頂着滿臉痘印,用一種極不尊重的目光打量戚泉,“變得很不一樣。”

雖然戚泉頂着馬思思較為普通的臉,但周身的氣質沒法掩蓋。

馬志兒子有這樣的疑問也很正常。

“別廢話,說說吧,找我幹什麽?”戚泉端着表情問。

馬志輕嘆道:“人年紀大了,總喜歡想東想西回憶過去,那天看到你爸爸的照片,突然想起小時候的時光,就很想你爸爸。你是你爸爸唯一的骨肉,我、我……”

他說着說着,竟哽咽地抹起了眼淚。

系統:【這演技,屈才了。】

【人醜,不算屈。】

系統:大佬還是這麽一針見血。

“哦。”戚泉冷漠回應,作勢起身,“那現在看到了,我也該回去了。”

“別呀!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至少過一夜再走吧,你嬸嬸還沒見着呢。”馬志急忙攔住他,“阿軍,你照顧着點思思,我出去買點鹵菜,再稱點肉,晚上給思思接風。”

馬軍自然點頭答應。

門開了又關,屋子裏只剩下戚泉和馬軍兩人。

馬軍笑着問:“思思有談男朋友嗎?”

“沒有。”

“沒有好,沒有好。”他呵呵笑道,“你還年輕,可別被人騙了,不如在老家找一個,都知根知底的,還有自家人看着,肯定不會出錯。”

戚泉:“你自己都沒着落。”

馬軍:“……”紮心了。

他今年快三十歲,一事無成,家裏又窮,長得還有礙觀瞻,根本找不到對象。

可現在“馬思思”回來了。

另一邊,馬志下了樓,過了垃圾屋,往附近的菜市場方向走,并撥通了一個號碼。

“良哥,是我,馬志啊。”

“良哥今晚有沒有空?來家裏吃飯啊。”

“有約了?”馬志笑嘻嘻道,“可您不赴我約,貨丢了咋辦?”

“對,找回來了。”

“行,就這麽定了。是是是,您放一百二十個心,不會跑的。”

沒過一會兒,天就擦黑了。

戚泉坐在椅子上靜靜修煉,馬軍則沒話找話,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她偶爾應兩聲,實則根本不在聽。

“對了,你知道‘六歲鬼童托夢’的事嗎?就發生在咱們市的寧桃縣,一個小孩被殺死在赤河村,十七年後托夢給他爸爸,他爸爸還真找到了屍骨,你說離奇不離奇?”

戚泉:……

嗯,相當離奇。

馬軍興致勃勃道:“說實話,我感覺寧桃縣那邊确實挺陰森的,說不定還真有什麽鬼怪。”

“怎麽說?”戚泉給他遞梯子。

馬軍看她感興趣,來勁了:“寧桃縣有座山你知道吧?昨天夜裏,幾個初中生好像因為打賭跑去山裏,結果失蹤了。幾個老師和家長去找,也失蹤了。事情鬧大,政府出動了不少救援人員,誰知道進去之後就聯系不上了。你說邪不邪乎?”

他忍不住抽出一支煙,正要叼嘴裏點火,餘光掃到戚泉作勢要走,連忙塞回去。

“你別走,我不抽了。”

戚泉重新坐下,她也就是虛晃一招。

門外傳來腳步聲,步履沉重,每上一個臺階,似乎都要耗盡全身力氣。

腳步聲停在門口,鑰匙插到門孔,鎖芯轉動,咔嚓一聲,門開了。

外面站着一個女人。

她穿着髒兮兮的襯衫和褲子,細瘦得像根竹竿,頭發亂糟糟的,隐現幾根白發,眼角的皺紋滿是滄桑,還有一些麻木。

卻在看到馬軍時,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馬軍不領情,語氣很差道:“哎呀,你身上是什麽啊?臭烘烘的。還有,這是思思,思思還記得嗎?她回來了,晚上在家裏吃飯,爸去買菜了,你在他回來之前把家裏收拾一下吧,髒死了!”

“哎!我這就收拾!”女人踏進門,看也沒看戚泉,直接沖到陽臺,拿起掃帚和簸箕。

系統:【我要氣炸了!】

系統:【這兩個姓馬的就是社會的蠹蟲!渣滓!他們是把妻子和母親當奴隸使喚嗎?】

系統:【現在又想賣了馬思思賺錢!】

它簡直無法忍受!

戚泉不禁笑起來,系統有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等女人拖着勞累的身體收拾完客廳,馬志回來了。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臉上有顆肉痣。

氣息尋常,不是玄門中人。

“思思啊,這是你良叔,還記得不?以前你們見過的。”

戚泉冷漠地說:“不記得。”

關于馬思思的事,韓勉在路上跟她詳細介紹過,當年就是這個肉痣男去她家裏,用一種評估貨物的眼神打量她。

馬思思從小父母雙亡,長這麽大靠的可不是運氣。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當時不動聲色,等他們走了之後,才悄悄跑路。

所以這麽多年,馬志只以為馬思思早就準備出去打工,并不知道馬思思看透了他的心思。

吳良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都24了吧。”

看似只是閑聊,馬志卻聽出他的意思。

這是嫌年紀大了,要壓價。

他忙道:“才24,還好。”

“嗐,良叔,思思還沒談過戀愛呢。”馬軍湊上前去,眼裏流露出幾分貪婪,“您可得幫咱們思思介紹個好的對象,差的不要。”

吳良從口袋裏抽出煙:“好說。”

眼見打火機湊近煙頭,馬軍立刻握住吳良的手,打哈哈道:“良叔,家裏悶,要不咱們出去抽?”

吳良睨他一眼,“行啊。”

兩人下了樓。

“良叔,我敢保證是一手的,您看能不能給我好價錢?”馬軍谄媚地給他點煙。

戚泉靈識探到樓下,聽得清清楚楚。

“你想要多少?”吳良一臉深沉地吞雲吐霧。

馬軍伸出一個巴掌。

“你還真敢要!”吳良嗤笑。

五萬,當他是冤大頭?

戚泉:五萬很多嗎?

一個人的前途和命運就只值五萬?

“良叔,現在錢已經不值錢了,五萬塊能幹啥?最多買個雜牌二手車。”

吳良:“要看那邊滿不滿意。”

“行。”

抽完煙,兩人上樓。

戚泉實在待得不耐煩了,也不想在這吃飯,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別啊,飯還沒吃呢!”馬志情急之下,用油膩粗糙的手去拽她。

戚泉側身避開,神色極冷。

她這麽不配合,家裏的三個男人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吳良和馬志對視一眼,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往戚泉身上扔去。

戚泉:……

系統:……

就這?就這?

這是玄門中的迷幻符,當年齊正落湖就是因為嚴午給他貼了這個。

系統:【還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啊!】

戚泉配合他們的表演,在迷幻符的指引下,往他們設定好的方向走。

她下了樓,出了小區,打上出租車,在迷幻符的影響下,說:“去竹影新村。”

竹影新村在城東,走城市道路,差不多得一個小時。

司機怕路上無聊,問:“不介意聽會兒廣播吧?”

“不介意。”

廣播裏播報新聞:【……寧桃縣第一中學的學生在垚山失蹤,父母和老師進入垚山尋找,同樣失蹤。縣公安局、消防隊派遣數十名救援人員進山搜救,同樣失去音訊,下落不明……】

這個新聞跟馬軍說的一樣。

出租車師傅感嘆一句:“之前就聽說這個垚山詭得很,沒想到救援人員都失蹤了,唉。”

【大佬,這麽多人都失蹤了,不會是有惡鬼作祟吧?】系統害怕地抱緊自己。

戚泉:【不是沒有可能。】

司機見她沒吭聲,以為她對新聞不感興趣,就調了個音樂頻道。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

戚泉站在竹影新村前,看着眼前這個只比馬志那個小區稍微幹淨一點的小區,沉默了。

這個邪修組織不僅做何建設那種富豪的生意,也做普通人的生意。

不過何超能和袁清那樣級別的美女明星結陰婚,而這個竹影新村的買主只能找同樣經濟水平的馬思思。

邪修組織是真的很認真地在做生意。

浪費這麽長時間,她已經不耐煩了。

竹影新村某間屋子裏,男人和女人正焦急地走來走去。

“良哥說一個小時到,真的會到吧?”女人雙手緊握,望着供案上兒子的遺像,既緊張又期待。

男人道:“肯定會到的,你不信良哥,還能不信大師?大師,您等着急了吧?我再給您倒杯茶。”

桌子旁,長髯大師倨傲颔首。

“不必擔心,符紙不會出錯。”

“那就好那就好——”

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驚恐地望向窗外,嘴唇抖得根本說不出話。

窗外夜色正濃,隐約可見星星燈火。

一個女人浮空飄在窗外,靜靜地看着客廳,就像電影裏索魂的女鬼。

要知道,他們家可是在五樓。

“啊啊啊啊啊——”

女人尖利的叫聲驚醒喝茶的大師。

大師骨寒毛豎,猛地摔碎茶盞,就要掏出法器收了窗外的“女鬼”。

戚泉手指微動,長髯大師不由自主貼上窗戶,五官被擠壓到變形,眼珠子寫滿驚恐。

一個三級天師,在龍潭市的确可以橫着走,但遇上戚泉只能算他倒黴。

此人身上泛着黑紅,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是魂飛魄散也不為過。

戚泉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勾了魂魄放進桃木牌。

屍體滑着窗戶倒下,依舊保持着生前驚恐無狀的神情。

男女主人:“啊啊啊啊啊——”

戚泉目光投向遺像,遺像旁站着一個驚懼萬分的年輕男鬼。

“別殺我!別殺我!”他跪到地上哭求道,“我連個戀愛都沒談過就死了,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戚泉眉眼泛冷,靈力擊中他的魂體,直接送他去輪回。

畜生道等着他呢。

她落回地面,出了小區。

韓勉幾人已經等在小區外,寧摯和陳飛祿也來了。

“大師,您辛苦了。”陳飛祿遞上一杯熱飲,“咱們先去吃飯吧,餐廳已經訂好了。”

戚泉滿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和寧摯也辛苦了。”

“我們不辛苦。”寧摯搖搖頭。

他們去龍溪市是要保護馬思思的安全,沒想到那姑娘自己就很厲害,壓根不需要他們保護,而且馬志因為賭博耽誤了去龍溪市的時機,他們并沒有付出多少精力。

居民樓內,聽到男女主人尖叫的不在少數,左鄰右舍全都打開門看熱鬧。

夫妻二人被戚泉吓得奪門而逃,正撞上熱心詢問的鄰居們。

“這是咋了?”

“出什麽事了?”

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兒子因意外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狀讓鄰居們都懷有同情。

能伸手的盡量伸手。

夫妻二人拼命搖頭,“沒事,真沒事!”

有人眼尖,透過開啓的門縫,看到窗邊倒着一個人。

“你家怎麽有個人?”

“有人?誰啊?”

鄰居們直接沖進門,看到窗邊一動不動、面露驚恐的長髯道士,全都驚叫起來。

有大膽的去摸他鼻息——

“死人了!死人了!”

“真的死人了!快報警!”

夫妻二人絕望地閉上眼,完了。

鄰居們報了警。

警察來了後,夫妻二人怕極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麽都說了。

警察:“……”

請大師給自己死去的兒子結陰婚,結果大師被窗外的女鬼殺死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你們說的良哥是誰?”警察問。

夫妻二人老實答:“就是給我們介紹女孩的人。”

介紹女孩結陰婚?

警察黑着臉道:“有聯系方式嗎?知道他在哪裏嗎?”

“有的,知道。”

于是,從未失利過的陰婚生意,就這麽被曝光。

圍觀群衆看夫妻二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死了兒子過于悲痛能理解,但結陰婚不是作孽嗎?

怎麽這麽糊塗呦!

在夫妻二人的坦白下,涉案人員包括吳良、馬志父子在內,全都被傳喚到警局。

處理案件的老警察說:“這可能會是一起大案哪!”

經過審訊,馬志父子、吳良全都交代了。

警察們滿心震驚。

誰能想到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還隐藏着這樣一條陰毒的生意鏈?

吳良在這條線上做了很久,在三級天師的庇護下,沒人發現他的蹤跡,即便警方發現有女孩失蹤的情況,也查不到這條線。

但他在審訊的時候也只招供了龍潭市的生意鏈,至于其他地域的,他并不清楚。

“這也太惡心了吧!”年輕警員義憤填膺。

為了滿足“買家”的需求,他們從各地搜羅“平價女孩”,換取幾萬塊錢。

甚至有愚昧的父母,為了賺到錢,不惜把自己的女兒賣出去。

“就算結陰婚不會真的影響到那些女孩,可不管怎麽樣,都是很膈應啊!”

老警察深沉道:“不會影響?不見得。”

他辦的案子多了,一眼就看出今天這起案子的詭異之處。

“那對夫妻的筆錄裏說,窗外忽然出現一個女鬼,女鬼殺死了大師,對吧?”

年輕警員:“這不是他們胡扯的嗎?”

老警察瞥他一眼,“法醫鑒定怎麽說?”

“呃……”

好像的确沒查出來死因。

這一點确實匪夷所思。

老警察長嘆一聲:“這世上,咱們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

“……”

馬志等人接受審訊時,長髯天師也沒落下。

他的魂體被困在桃木牌裏,眼睜睜看着殺死自己的人在盡情吃喝,心裏面別提有多不甘和怨憤。

他就這麽死了!

他可是三級天師!在整個龍潭市都少有敵手!

“你別瞪了,”秦若飄在桃木牌裏勸道,“六級天師碰上她都得灰飛煙滅,你一個三級天師,呵。”

戚泉親自出手都是擡舉他了。

長髯天師:“……”

他怒瞪秦若:“你這個又老又醜的女人不配跟我說話!”

秦若:“……”

啊啊啊啊啊!她要殺了他!

戚泉吃完飯,當着衆人的面,直接放出長髯天師的魂體,指尖靈力擊出,魂體變得凝實,落到地面上,顯露身形。

“嚯!”小警員驚訝出聲。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忍不住驚嘆,同時悼念早已逝去的世界觀。

“你們什麽人?憑什麽殺我?知道我是誰嗎?”長髯天師憤怒道。

陳飛祿:“我們是正義使者,殺你是因為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我不知道你叫什麽,但我知道你該死。”

系統鼓掌:【怼得好!】

長髯天師到嘴的話又憋回去了。

他目光閃爍,最終停留在戚泉臉上,故作深沉道:“年紀輕輕,自以為是,卻不知道惹下了什麽樣的大禍。”

戚泉:“丁集認識?”

長髯天師:?

“他死了。”戚泉笑了一下,“我殺的。”

長髯天師冷不丁一抖。

“他死得很慘,因為我動用了搜魂術,結果傀儡符自毀,他炸得灰都不剩。”

“……”

戚泉單手支着下巴,微微一笑,“你想跟他一樣嗎?”

長髯天師驀地頹然。

他當然認識丁集,那可是龍潭、龍江、龍溪三市地界的最強者,縱橫三市的六級天師,跟他打交道的都是三市有名的富豪。

哪像他,只能在普通平民圈裏混。

可就是這樣的最強者,卻死在一個年輕女人手裏。

她到底是什麽人?!

“我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天師,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挺不人道的,我死有餘辜,您讓我去輪回吧。”

戚泉:【唉,一個個的,做錯事被捕後就想着去潇灑輪回,毫無悔改之心。】

系統:【就是!不能輕易放過他!】

戚泉雙目微沉:“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讓你去輪回。”

天師說出的話,都有天道約束的。

長髯天師心下一松,顧不得許多,說:“我只知道,做陰婚生意,為的不是錢。”

“那是為什麽?”陳飛祿問。

“我也不清楚。”

戚泉代入自己,上輩子和這輩子,她第一在乎命,第二喜歡錢。

那麽,這個組織的幕後之人,很有可能是為了命。

結陰婚和續命之間,能有什麽關聯呢?

她閉上眼,仔細回憶“典型案例”。

憑袁清的資質,在娛樂圈混出頭是遲早的事,算得上氣運亨通之人。當她被迫與何超綁定後,何超依靠她的生機和氣運随意顯形,和常人無異,但袁清卻因此“災星附體”。

也就是說,袁清的生機和氣運會不斷地轉移到何超身上。

再然後呢?

戚泉隐隐有些思路,但并不明晰。

說到底,就算她是個全科天才,也有涉獵不足的地方,尤其是這種陰損的地方。

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任何陰謀詭異,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紙老虎。

她只需要修煉再修煉!

戚泉揮揮手,讓長髯天師回到桃木牌。

“不是說好讓我輪回?”

戚泉漫不經心道:“你确定你說幹淨了?”

長髯天師:“……”

傀儡符還刻在靈魂裏,他不敢哪。

戚泉狀似随意地瞄了一眼秦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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