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替罪羔羊

李志說鴻叔和氣,這話倒是一點不假。

晚飯的地點選在一處度假山莊。別的山莊一般都在城郊,而這處山莊卻是位于城市繁華地段的一處山頭,鬧中取靜,曲徑通幽。到了莊園,鴻叔還親自在門口迎他們。

一個矮胖男人,臉上倒不太顯老,但從那花白的短發看出他至少也五六十歲了,着實能稱得上一聲“叔”。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裝,看起來十分低調樸素。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什麽人,在大街上碰到,恐怕只會覺得他是一個普通的中老年大叔。

一見着他們,鴻叔便迎上來,像家裏熟悉的長輩一樣拉過齊弩良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是小齊吧,你的事我聽小霞說了,不錯,很不錯,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和毫無距離的親近都讓齊弩良有些無所适從,他尴尬地喊了一聲“鴻叔好”。

“好啊,好,有一幫你們這樣得力的年輕人,我就什麽都放心了。走,裏邊聊。”說着招呼後邊的人,“你們也都跟上。”

衆人跟上來,他又問:“小李我見過了,你是叫鄧江華吧?”

鄧江華沒想到這樣的人物還能知道他的名字,簡直受寵若驚,趕緊點頭:“是,我是鄧江華,鴻叔好!”

“我聽說見着小齊寡不敵衆,你也立馬沖上去了。”

“平常都是齊哥帶着我,我就看不得他被欺負。”鄧江華一派正義凜然。

“哈哈,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在社會上做事就是要講朋友義氣。不錯,都不錯。”

一隊人行至園林深處,先是一個噴泉小廣場,廣場後面一棟造型別致的大樓。樓房通體玻璃外牆,四周的燈光打在上面,流光溢彩,十分高檔漂亮。

朝輝适時介紹,這個山莊也是鴻叔手下的産業,眼前這棟大樓是叫法國設計師過來設計的,光是造樓就花了幾個億。而在城市中心能有這樣的手筆,也只有鴻叔這位手眼通天的人物才能做到。

這番話聽得幾人啧啧稱道,無比佩服。

進了樓裏,一樓金碧輝煌、皇宮一樣的大廳裏還有些人。除了四周站着的,一看就是保镖之類,也有坐着的,看起來有些來頭。

“來,我給你介紹下。”鴻叔領着齊弩良,走到一個西裝背頭的中年男人面前,“這位是國博集團的公子,叫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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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弩良一聽便明了,所謂什麽公司什麽集團,都只是這類人對外的身份,實際不定幹的什麽勾當。但他仍規矩喊了一聲“森哥好”。

但對方只是冷眼看着他,沒答話。

縱使齊弩良這麽不會看臉色的人,也能看出這人對他很不喜。

跟着鴻叔把他帶到一個癱在輪椅上的人跟前,和他介紹:“這位是森哥的弟弟,叫寶哥。”

這位寶哥看起來傷勢嚴重,人不在醫院休養,卻在這裏,齊弩良心裏直犯嘀咕,但還是低頭,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寶哥好”。

對方沒法起身,看起來也不便動彈,卻仰着脖子,含糊不清卻惡狠狠道:“我等着看你怎麽死。”

齊弩良眉頭一皺,在老大面前他也不大敢放肆。不等他說什麽,鴻叔接茬:“忘了介紹,阿寶就是那天你打的人。”

聽到這兒,齊弩良渾身一僵。

不僅是他,連李志和鄧江華都面面相觑,直覺很不好。

“沒認出人來不怪你,他現在這副樣子,恐怕連親媽都不好認出來。不過你下手也重了,把人鼻子打歪了,腦震蕩,還打斷了三根肋骨。”鴻叔伸出三個指頭,似乎是在強調事情的嚴重性,但語氣頗有些惋惜和語重心長,“年輕人,火氣也太旺了些。”

“我……”

不等齊弩良辯解,那位森哥言辭急利地開口:“鴻叔,我和阿寶還在等你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急嘛,人不是都來了。”鴻叔點了點齊弩良,“小齊,你就給森哥解釋一下那天的事情。”

齊弩良喉頭滾動,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對面神色具厲的男人,又瞥了一眼旁邊鴻叔。鴻叔散漫地朝他點點頭,那模樣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齊弩良也冷靜了些,硬着頭皮,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看到李哥的手指被那人切掉,我的确有些失去了理智。”

“看吧,都是小年輕,沒見過世面,剁個手指就被吓得失了智。”鴻叔轉頭看向李志,“小李,你手指頭怎麽樣,還能長好麽?”

“一周後去醫院檢查才知道。”

“阿森啊,你看我們這邊的小孩也受了教訓。不如這樣,阿寶的醫藥費、護理費我來出,就當作我這個當叔的一點心意。”

“你的意思就這麽算了?”阿森冷哼一聲,他身後的人也跟着動了動,“要想算了也行,把那五百萬吐出來,我想鴻叔也看不上這點錢吧。”

“錢是小錢,但不能壞了規矩。”

“說到規矩,”阿森瞥了一眼李志,“先壞規矩的可是你手下這姓李的。”

“森哥,你這話可是冤枉我。”李志言辭委屈,“要賬時的确碰到了寶哥他們,我想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還不至于要我讓着,各憑本事吃飯不是。”

“憑本事吃飯不假。”阿森轉向鴻叔,“但你們的手是不是伸太長了?洪城的業務做到市裏來了,問過我家老爺子了嗎?他答應嗎?”

“是嘛。”鴻叔還是那副模樣,又問,“小李,這就是你不對了,小霞沒和你們交代過業務範圍?”

“霞姐都交代了的。有件事森哥可能不知道,那個借錢的雖在市裏做生意,但人是洪城人,我也是從他在洪城的家裏人那裏得到會有進賬的消息。”

鴻叔雙手一攤:“看,都是誤會。”

阿森憋了一肚子氣,他當然知道這老不死的故意和稀泥,但他也沒辦法。家裏老爺子病重,他匆忙上位,說白了,面對這種老家夥,資歷不夠,難怪別人看不上他。

要想打鴻叔的臉,以及要回那五百萬希望不大,但無論如何他也要給受傷的兄弟讨回一個公道,出一口惡氣。

“錢的事可能是個誤會,”阿森轉頭指着輪椅上的阿寶,“但我弟弟這事,絕不可能是個誤會。鴻叔,你今天要是不能給我一個說法,那以後咱誰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哪就到了這地步,”鴻叔微微笑道,“說說看,你想要怎麽樣?”

阿森看向齊弩良:“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要的也不多,讓他留下揍我弟弟那只手。”

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齊弩良,而齊弩良看向鴻叔。

鴻叔也立馬變了臉,沒了剛才的波瀾不驚,眉頭微皺,神色凝重起來:“阿森,何必這樣。小齊還年輕,你這不是毀了他一輩子嘛,不如我代他賠償阿寶,五百萬怎樣?”

阿森冷笑:“鴻叔,你不是真以為我們是看上了那點錢?我來跟你讨說法,壓根就不是錢的事,是你的人壞了規矩。別說五百萬,五千萬都不夠讓我弟受這麽大罪過。你要不想把人交出來,那我也只好去請老太爺出來給我主持公道了。”

鴻叔看向了齊弩良。

“鴻叔,齊哥做這些事都是為了公司。”鄧江華險些被這場景吓破了膽,但看見要把齊弩良推出去當替罪羔羊時,他還是忍不住說道。

“是啊,也是他們剁我手指在先。”李志跟着勸。

“閉嘴。”鴻叔罵了一聲,又轉頭對阿森說,“小齊也是有血性的年輕人,我這老頭子頭次見面就讓人留下一只手,你未免太高看了我。手是人家自己的,你想要,不如這樣,你自己去取。取得下算你的,取不下那也不怪別人,可公平?”

這件事本就是鴻叔理虧,要想平息,他就得付出點什麽。比起錢和別的利益,看來他更樂意付出手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若是由他的人按住姓齊的剁手,這未免有些讓下面的人寒心,所以才讓他自己來取。

阿森森然笑道:“好啊,很公平,只是到時我取的或許就不止一只手了。”

“鴻叔……”鄧江華還想再說點什麽,但被朝輝叫人把他和李志一塊兒帶到了樓上。

齊弩良還在原地,只是後背冷汗岑岑。

他現在孤立無援,第一次有種命不在自己掌握的感覺。他只知道輸了會少一只手,卻還不知道贏了會怎樣。

這時鴻叔走過來,還是想初見時那樣拉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和他說:“放心去打,你能和朝輝勉強打成平手,那邊沒人是你對手。就算有什麽,你也是我的人,我和你的弟兄們都在你身後。能相信我這個老頭子不?”

這話成了齊弩良茫然失措時一粒定心丸,無論他相不相信,此時都只能選擇相信。

原來下午朝輝莫名其妙拉他去打一場拳,還跟他指點一番是這個原因。看來這一切都還在老頭子的掌握之中。

他對鴻叔用力點了點頭。

鴻叔按了按他肩膀,挪到旁邊,把場地給他們讓出來。

作者有話說:

雖然離現在的時間線還有些內容,但也沒有前邊那麽長了,前邊兩人建立關系用了很多章節,後面多是劇情,不僅後會進入小)))><<心動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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