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是葉楠第一次去酒吧,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糜亂,只是閃爍的燈光,震耳的音樂,醉酒的人群而已。

周芮帶着她們找到一個靠近巨大音響和舞臺的地方坐下,她吼叫着才能讓葉楠聽到她的聲音,她說:“這裏沒有其他地方那麽亂。”

葉楠點頭,不置可否。

本來還有點拘束,幾杯酒下肚以後,葉楠明顯的醉了,不是有人說過麽,人越想越醉酒的時候就會醉的越快。這話用在葉楠身上,正合适。周芮遞給她一根煙,葉楠吸第一口的時候嗆到了,喝了一杯酒還咳了半天,然後是迷亂的笑,學着周芮的樣子吸進去,吐出來,像是能夠幫助她消耗掉因為酒精帶來的嘔吐感,葉楠幾乎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對着瓶子大口喝酒,右手還夾着不停從煙盒裏取出的煙,中間挂斷了宿舍的短信,只回複說:“我和趙冉一起,沒事,不回去了。”這簡單的幾個字,耗費了葉楠大半天的時間,而且費力的檢查了好多遍,一直到感覺那些重影的字體大概是沒有錯誤了才發出去,短信一發出去就關掉了手機。

周芮意猶未盡的打量坐在自己對面的葉楠,這家夥抽煙的模樣好看極了,因為醉酒微紅的臉蛋,在閃爍燈光下蒼白的面色,像是塗了某種濃豔口紅一樣血色的雙唇,她不由的上揚起了嘴角,幾乎想要撲上去親吻葉楠。

葉楠摟着趙冉的手臂被周芮拿掉,周芮坐在她們之間,湊到葉楠耳邊說:“她喜歡你。”

“嗯?”葉楠一時沒反應過來。

“趙冉喜歡你。”周芮又大聲的重複了一遍,好在趙冉眼睛看着臺上跳舞的人,沒有注意到她們的對話。

“嗯。”葉楠點頭。

“你知道麽?”

“我哪知道誰喜歡我。”葉楠笑起來,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她從沒有過這麽妙的感覺,爛醉以後看着閃爍的燈光,身體忍不住跟着搖擺起來,那一刻,葉楠體會到的自由,什麽都不再重要的自由感,漂泊的頹廢的自由。

葉楠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煙,跳了怎樣奇怪的舞。

她被周芮和趙冉扶着走出酒吧,一路大笑,嘴裏叼着的煙總是讓人覺得會馬上掉下來,她和見到的每一個人打招呼,然後摟住周芮說:“我早就想認識你了。”

“我們現在去哪?”出租車上,葉楠問她們,然後摟着前排的座椅對着司機傻笑。

“現在是淩晨一點,你說去哪?”趙冉扶着葉楠免得她一會兒發瘋打開車門跳下去。

“我不要回學校。”葉楠揮動雙手,一拳打倒周芮頭上。

“靠,葉楠你他媽看着點。”周芮也有些喝多,揉着腦袋罵葉楠,又忍不住的笑。

“我不回學校。”葉楠撅起嘴巴含糊的說,一面用手胡亂揉周芮的頭,“對不起哦,對不起。”

“沒說回學校啊,找個地方睡覺。”趙冉抓着葉楠的胳膊不讓她亂動。

“大哥,我們去哪?”葉楠問司機。

司機倒也不在意她喝多,“回家睡覺。”

“哈哈哈,你知道去哪麽?”

“這是喝了多少酒。”

“喝了吐,吐了喝,誰知道她整進去多少,差點從別人的桌上拿酒喝。”周芮有點無奈的回頭瞅了一眼葉楠。

“夠能喝的啊。”司機說道。

“那必須的!”葉楠立馬插了一句,“走,咱再喝點。”

趙冉一手摟着葉楠的肩膀,一只手按住她的胳膊,“好了,你消停會。”

“不,我還想喝。”

“這還行呢,我以前遇到過一個人的,喝醉了,上車問她去哪,告訴我再找個地,就吵吵還要喝。”聽到司機和周芮說話,葉楠又來了精神,“我去,那這人和我差不多啊,哈哈哈。”

學校附近下了車,葉楠朝着反方向就跑,吵吵着不回學校,被周芮拎着脖子拽了回來,“別亂動!不回學校,咱找地睡覺。”

“不睡覺。”葉楠沖着周芮撒起嬌來。

“行,那也得找地呆着啊,晚上這麽冷,你冷不冷?”周芮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竟是出奇的溫柔,幾乎吓到了趙冉。

“嗯。”葉楠重重的點頭,“冷!”

“那走吧。”周芮扶着葉楠也有點搖搖晃晃,她沒有醉成葉楠那麽厲害,還有意識,但也好不了多少,有點分不清路,好在心裏知道一直跟着趙冉走就沒錯。

“好冷啊。”葉楠縮緊身體,身體不自覺的蜷縮進了周芮的懷裏。

“怎麽這麽矯情,你再這樣我都想親你了。”周芮明明是玩笑話,偏偏遇到葉楠這種喝醉了,耍酒瘋耍的厲害的人,“你親啊。”她臉對着周芮,幾乎貼了上去。

“你真當我不敢啊。”周芮也迷迷糊糊的盯着葉楠笑。

“你他媽親啊。”葉楠話音剛落,周芮就親了上去,把葉楠剩下的尾音堵了回去,葉楠并不吃驚,她甚至很享受,很享受這樣的親吻,她喜歡周芮這個人,她覺得她們很合得來。

趙冉回頭的時候,發現那兩個人和自己已經相隔了一段距離,在空曠的馬路上相擁着接吻,葉楠的手纏着周芮的脖子很緊。趙冉有點後悔今天找來周芮,她問自己,如果把周芮換成自己會怎樣,得到的結論是,什麽都不會發生。她走過去推了推兩個人,故作鎮靜的說:“行了你們倆,大半夜的別耍酒瘋吓人,快點找地方睡覺,我都困了。”

兩個人聽了趙冉的話才松口,葉楠眯着眼睛,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周芮身上,她太困了,很累,她想起來陳素了,這是很恐怖的想念,葉楠知道,每次這樣的想念襲來的時候她都會哭。

一進了賓館的房間,葉楠脫掉鞋子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要借着酒勁睡覺,可是她睡不着了,她想念陳素,她越來越清醒,她越清醒就越想念陳素。隐約聽見周芮和趙冉的對話。

“她自己睡一張床,咱倆睡一張床?”也不知道是誰問的問題,葉楠才不管是誰問的,大吼一聲打斷,“不行!我一個人睡害怕!”

“那你跟她睡吧。”周芮推了推趙冉。

“我才不要。”趙冉說着翻身就躺在了另一張床上。

“靠,你他媽還害羞了,你不是喜歡她麽。”

“去死吧你周芮,別瞎說,快睡覺!”

“哈哈,還不承認。你別後悔啊。”周芮的笑聲裏充滿了酒精的味道,然後葉楠就覺得有人躺在了自己身邊,她毫不猶豫的翻身摟住了這個人,她把頭埋進她的肩膀裏,她哭了,她嘴裏不停的低聲呢喃,“陳素,陳素,陳素。”

她感覺到那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怎麽了?”趙冉聽到葉楠蒙着臉嗚咽的聲音。

“哭了。”周芮回答。

黑暗中,周芮聽到了趙冉的一聲嘆息,又聽到她說:“你哄她吧,我太困了,先睡了。”

周芮不答話,心想,“這不是廢話麽,我不把她哄睡了我也甭想睡好覺。”

于是,那天晚上周芮摟着葉楠,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開始的時候還幫她擦眼淚,當周芮意識到葉楠的眼淚根本擦不完的時候也就放棄了,由着她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來蹭去,鼻涕眼淚弄了一身,折騰到天已經蒙蒙亮才終于睡着。

陳素一個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從葉楠走掉以後就再也沒有動過。她實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已經哭了好久,雙眼紅腫,枕着的沙發濕了一大片。她半睜着的眼睛裏沒有任何焦點,幾乎死掉了一樣。陳素覺得有好多好多的話憋悶在心裏不知道要怎麽說,更不知道要對誰說。

“小孩今天告訴我,她和家人坦白了。我不知道我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我和她發了脾氣,我趕走了她,我後悔了,明明是我太懦弱。為什麽全部要她承擔,她還那麽小。”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