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逆子

母親和兒子總是心連心的，母親這樣絕望這樣難過，那身為兒子的邵瑞自然而然地就對邵貴一家仇視起來，長大之後做了那些事兒也就不奇怪了。

邵宸延稍一停頓就明白了其中的事，他拿過勺子撈起一條魚放進一個瓷碗裏，放到一邊。

“這條魚是你們老爺爺和奶奶的，開飯了，還愣着幹啥？”

沈惠：“……”

邵瑞：“……”

就這樣就完事了？不給老大家送去？一家人的心全都提到嗓子口。

邵宸延瞪了他們一眼，示意開飯。

玉妮兒高興的拍手：“吃魚喽，吃魚喽。”

一條條的大魚從鍋裏盛出來，除去邵宸延盛出來的那一條，正好還剩下四條大魚，一人一條，身會有把家裏的貼餅子拿出來一個人一個。

大家一手拿着貼餅子，一邊吃魚喝魚湯。

邵宸延囑咐道：“吃魚小心點，不要被魚刺卡到了。”

大家懷着緊張又忐忑的心情享用這頓魚湯盛宴。

在這個屋子極其匮乏的年代能喝上一頓魚湯，那簡直是不能想象的。

邵宸延也跟着吃了起來，他這副身體也也是急需補充營養的狀态。

一年到頭不見油星的家庭見了這麽肥美的大魚還能剩下點什麽嗎？沈惠連魚骨頭都小心翼翼的咬碎了咽下去了。

吃魚連骨頭都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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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老宅到處都是被煙熏過的氣味導致了他們的鼻子都有些失靈了，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們只能湊合着把早上蒸的那些貼餅子拿出來充饑，另外供了竈王爺之後還剩下兩三個包子，一個給了老爺子邵建安，一個給了邵貴，餘下的那一個沒有胡翠蘭的話誰都不敢動。

屋裏呆不下，索性外面的天還不冷，他們把一張破桌子擺到院子，然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啃窩窩頭，吃飯的時候他們偶爾就聞着哪裏來的香味兒，咋那麽香呢？誰家做好吃的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孩兒端着一個大碗鮮魚湯送過來了。

孩子個子不高身形消瘦，頭發像枯草一樣又黃又幹，但是一雙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手裏端着大瓷碗站在衆人的面前。

胡翠蘭和邵華山端着飯碗愣住了。

“邵瑞你從哪裏弄的魚湯？”

邵華山趕緊站起身來想把魚湯接過來，送到他家裏來的那不就是給他們吃的嗎？以前經常這樣，只要是邵宸延弄到什麽好東西，總是送到家裏來，這些事都見怪不怪了。

一條大魚在瓷碗裏幾乎裝不下，濃郁的香氣隔着多遠就傳過來了，本來這些人都啃着窩窩頭，聞到這個味兒瞬間都流出口水。

邵瑞吃的小肚子溜圓，直接躲過了邵華山的手，把魚放在邵建安的跟前；“老爺爺，我爸爸說了讓我把魚送給你吃，他說您年歲大了吃魚正合适。”

邵建安在老邵家輩分最高，年歲最大，他吃這個魚是最有資格的，旁人一點意見都不敢有，但是哪裏不對呀？邵宸延不是應該把東西拿出來給大家夥一起吃嗎？不能光有爺爺的，沒有他們的？

胡翠蘭把邵瑞叫過來：“邵瑞你爹從哪裏抓的魚？你們家裏頭還有嗎？”

這麽多年都吃習慣了，哪裏受得了這個？

邵華山和周萍也都放下飯碗，他們覺得今天邵宸延的表現很不好，不但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胡翠蘭偏心邵貴，不敬竈神爺的事弄得人盡皆知，而且送魚就送魚吧，還只送給爺爺一個人吃！這那行呀？他們也要吃魚。

要是大家都沒魚吃，這頓飯還能吃，現在爺爺一個人吃魚，他們沒得吃，這讓他們怎麽辦？

邵建安見邵瑞這麽懂事，朗聲一笑，然後摸了摸他的發頂：“咱們邵瑞長大了，都這麽懂事了？你爸爸是個好孩子還知道孝敬我這個爺爺。”

“老爺爺您吃魚，可好吃了。”邵瑞黑亮的大眼睛盯着邵老爺子，露出了同齡的孩子該有的笑容。

像他這麽大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玩兒，沒有那麽大的野心跟算計，更沒有長大成年後的兇狠毒辣，之所以會變成那樣，是因為這麽多年的境遇一步一步把他逼到那個境地的。

現在的邵瑞就是一個孩子，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老爺子邵建安無疑是這個家裏對他們最好的人。

邵建安心裏很痛快，比吃了這條魚還要高興。

“來，你們也吃吧，宸延弄點好東西，總是忘不了我。”

他說完就把魚往桌子當中推了推。

衆人怎麽好意思吃魚呢，這魚已經貼上标簽了是給爺爺吃的，就算他們舍下臉面去吃，總也不能盡興。

更讓邵華山不高興的是老爺子居然當面誇贊邵宸延，說什麽邵宸延懂事兒？這不都是邵宸延應該做的嗎？

不光他這麽想，大家都這麽想的，吃慣了的東西，都覺得是應該的。

邵宸延這邊吃完飯剛收拾完東西，胡翠蘭就帶着邵貴進門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邵瑞剛把魚送過去，他們就上門了，為什麽來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