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國女炮灰的爸爸 (1)
果然就聽到邵玉華道:“嘉樂最近學習忙,他昨天就說要跟我一起來的,但是學校裏有些事兒脫不開身,我就駁了他的好意,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咱們都是一家人也不能責怪他,爸媽也不能真的生他的氣。”
她聲音溫和柔軟,說出來的話就讓人不忍苛責。
柳氏最心疼女兒,當然不會怪她,但是新媳婦頭一次回門都是要姑爺陪着才有面子,哪家不是如此呀,她是看着孤零零的女兒一個人回來難免有些心酸。
“嘉樂真的有事?”
柳氏疑惑地問道。
邵玉華眼睛一酸,強逼着把眼淚退回去,還不等她說話,陪着她過來的大丫頭莫秋說話了。
“親家奶奶說的什麽話?我們家大少爺當然是脫不開身的,看您說的!怎麽好像是他故意托賴着不來似的!也不什麽大日子,不過是回個門,怎麽好像是我們委屈了少奶奶似的。”
這個莫秋仗着自己從小伺候安嘉樂,再加上安家在上海,那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吃穿用度奢靡至極,壓根就沒有把邵家放在眼裏,更加看不上邵玉華這樣的舊式女子,所以她今天才敢說話這麽猖狂。
場面異常尴尬,邵玉華被詩書禮儀捆綁着說不出什麽過分的話,只能吃個啞巴虧。
柳氏也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女兒剛剛嫁到人家去,安家又是那樣的人家,她不想給女兒惹事,弄的女兒在婆家難堪,但是邵宸延可不能慣着她。
莫秋話音剛落,還沒來得及說更難聽的話,邵宸延一個大嘴巴掄圓了就扇過去了。
啪的一聲脆響,莫秋整個人都打蒙了,身子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安家一起過來的随從本來趾高氣揚的,現在趕緊吓得把身子縮回去,一個個全都把頭低下去。
奴才都是軟骨頭,只會欺軟怕硬,碰見邵宸延這樣主,只能算他們倒黴。
莫秋捂着臉:“我……”
邵宸延嫌棄的甩了甩手,感覺到手都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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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安家沒有懂規矩的人嗎?什麽混賬東西都敢在我面前胡說八道?你們這幫下人全都給我滾回去,我女兒要在娘家多住幾天,什麽時候你們家大少爺有時間了什麽時候再說。”
安家來得下人頓時吓得變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出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這人名叫安平,在安家工作七八年了,算是資歷比較老的。
他恭敬道:“邵老爺!莫秋嘴笨不會說話,我回去好好教她,今天的事兒是我們安家的不是,您別太生氣了,當心氣壞身子,另外您說我們少夫人今天不會去了,我們可做不了主,這不合規矩。”
邵宸延道:“我自己的女兒在家裏住下,我要你們做什麽主?
說到規矩,你們家的人真夠講規矩的,主子的事兒,輪到一個丫鬟多嘴,這是哪裏的規矩?
你們都走吧,在我邵家的人輪不到你們伺候!”
安家的仆人一個都被趕出去了,就差被人為關門放狗,他們一輩子也沒受過這種屈辱。
安家派了一輛車過來,剩下的馬車都原路返回安家去了,只等着邵玉華返安家的時候,那邊過來人接。
沒有車可怎麽走?
這些傭人可是不敢坐車回去的,他們只能到江河縣租用馬車然後狼狽不堪的回家去了。
人都打發走了邵玉華心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她嫁到安家起,就受盡了委屈。
安家人除了安家的長輩對她還算客氣,安嘉樂根本就沒有把她當作妻子來看待,新婚之夜都沒有跟她同房。
新郎新娘沒有同房,安家這些下人們都拿來當笑話,她逐漸地在安家沒有了地位。
別人看待一個剛嫁過門來的新媳婦,就是看她能不能得到丈夫的歡心,能不能在婆家有地位,這些邵玉華全都沒有,難免下面的人勢利眼起來。
邵宸延這一下子可算是打了安家的臉,兩親家都沒見面,安家那邊面子和裏子就掉了一地。
對于這件事兒邵玉華心裏雖然痛快但是她到底是聽着三從四德長起來的,難免心裏發虛,到底她剛剛嫁過去,以後麻煩事兒也許會更多。
“爸,我今天在家住一天,明天就回去吧。”
柳氏一聽女兒這麽說欣慰的點點頭,母女兩個一起看向邵宸延。
邵宸延可沒有打算就這麽算了的,既然邵玉華現在好好地站在他眼前,那他就不能再讓她掉進狼窩裏了。
但是這件事兒不能直說,因為邵玉華這性子雖然柔和,但也是個真性情的姑娘,更何況她受到的封建教育根深蒂固,要她一下子改過來那是不可能的。
“好好!爸就是想你了想讓你多住兩天,另外安家那些下人也太無法無天了,我就是給她們一個教訓,其餘的讓安金盛自己回去管教吧!”
邵宸延說完之後仔細地瞧着邵玉華的臉色,只見她面色好看了不少,人也安靜下來,恬靜的像是一朵靜靜綻放的小花。
“謝謝爸爸!”邵玉華甜甜的說道。
柳氏趕緊抓着邵玉華的手,拉進屋裏說體己話去了。
邵府裏的人是最有眼力勁的,知道主人高興趕緊忙着上菜。
邵玉華當然是報喜不報憂的,只撿着好聽的說,把安家長輩對她的好說得頭頭是道的。
邵宸延在旁邊心裏冷哼一聲。
當真有這麽好嗎?真要是有那麽好,剛剛那個叫莫秋的丫鬟,也不可能說出那些話,奴才雖然都是下人但是最會揣摩主人的心思,敢當着邵玉華娘家人的面說出那番話,看來剛剛那個嘴巴打輕了。
“放心住下吧,娘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邵玉華的心情踏實了很多。
女兒回來了,邵家上下歡喜得狠,柳氏專門為邵玉華做了最愛吃的糖醋魚,八寶雞,還有馬蹄桂花糕。
沒有了安家派來的眼線,邵家人別提多痛快了,似乎就連那個沒露面的安嘉樂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邵玉華雖然只是嫁出門三天的時間,就已經長大了許多,原來是端莊娴雅愛笑的女孩兒,現在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憂郁和緊張感,就算是身在家裏,一時間也放不開。
不用問了,邵玉華在婆家肯定是過的謹小慎微的,丈夫又不喜歡她,她在安家過的日子一定會如履薄冰,安家的人勸說不了安嘉樂,肯定就會對她不聞不問生死由她了。
“多吃點,這些都是你從小愛吃的。”
邵宸延拿着筷子給邵玉華布菜。
邵玉華眼眶濕潤但是臉上帶着久違的笑容:“爹您也多吃一點,是我讓您操心了。”
邵玉華看着碗裏八寶雞感慨地說道。
情緒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她又馬上收回去,笑着說道:“我現在長大了,以後要多孝順你們,少讓你們替我操心。”
柳氏的眼圈紅了:“我們玉華太懂事了,那個安嘉樂要是敢對我們玉華不好我肯定不會放過他,來嘗嘗今天的八寶雞,是我親手做的,高湯就用了三只老母雞呢,你嘗嘗?再吃點魚,今天剛剛在江裏撈出來的,你嘗嘗鮮不鮮?”
很多的話,當爹的都不方便問,但是邵宸延還是千方百計想知道,邵玉華在婆家過得好不好。
邵玉華總是抿嘴一笑,一個字都不露出來。
吃完飯之後,邵家幾個叔伯姐妹來找她玩耍。
雖然邵玉華沒有親生的姐妹但是叔伯姐妹還是有幾個的,而且還都是從小的玩伴。
邵婷婷和邵玉蘭現在也都十八九歲了,眼看就要到了嫁娶的年齡,她們都羨慕邵玉華嫁得好,所以看到邵家門口停着的那輛汽車的時候,兩個人饞得直流口水。
“三妹說了,她以後若是成親,也要找一個家裏能有四個輪子的車的女婿。”邵婷婷羨慕地說道。
邵玉蘭追着她一邊跑一邊笑。
邵玉蘭他們家境不如邵玉華好,父親只是給邵玉華家米鋪了幹活,所以她讀書少,并不像邵玉華這樣有詩書氣質,說話也有點口無遮攔,平時的時候她們是不敢這樣和邵玉華說話的,但是這次邵玉華嫁人了,好不容易回娘家,所以她們才敢這樣玩鬧。
“玉華,上海大不大?他們那裏的女孩兒都穿什麽花樣的衣裳?頭花都帶什麽樣子的?有沒有婷婷頭上的好看?”
邵玉蘭好奇地盯着邵玉華看,
邵玉華好歹也是嫁到上海去了,這次省親,身上穿得戴的,依舊是在家時的樣子,紅色新娘子绫襖,同色的馬面裙,頭上盤着婦人髻,齊眉劉海兒鬓邊還多了幾朵海棠花,竟沒有一點新鮮玩意兒。
因為邵玉華肌膚如玉,豔壓梨花,雖然打扮有些呆板,倒是襯托出了幾分貴氣。
打扮還是那個打扮,樣子一點都沒變。
女孩兒們當然是對穿戴和吃喝更感興趣。
邵玉華道:“我看着她們穿戴差不多,也沒太注意。”
邵婷婷心裏有點犯嘀咕,她有個表姑母也是在上海住着,她說上海的女人還有燙發的呢?穿衣服更是新鮮,什麽樣式的都有,還有洋裝和旗袍呢!
怎麽在邵玉華的嘴裏什麽都沒有呢。
邵婷婷道:“姐夫給你買首飾了嗎?給我們看看?”
“沒有!你姐夫很忙!”邵玉華只能敷衍着說道。
邵婷婷和邵玉蘭瞬間沒了興致,随便聊了幾句,就稱家裏頭有事各自散去了。
她們本來想從邵玉華這裏弄點東西的,誰知道什麽都沒有。
出了邵家的門,邵婷婷馬上換了一幅臉孔:“說什麽姐夫忙?真的那麽忙嗎?頭三天回門都不來?”
“是呀!聽說上海那邊燈紅酒綠的,女人穿得衣服可好看呢,看她過門好幾天了一點變化都沒有,怕是公婆不待見夫婿不喜歡吧?真可憐。”邵玉蘭一副憐憫的樣子。
從小到大邵玉華都是她們父母口中的那孩子,邵玉華識字兒,女紅也比她們好,而且還能在家裏的鋪子裏管賬,可以說是樣樣都出類拔萃,這一次更是嫁到了她們做夢都想去的大上海,夫婿還是安家的長公子,這簡直是一步登天了。
這對于邵婷婷和邵玉蘭來說更是望塵莫及的,但是偏偏讓她們看出端倪了呢。
“也是哈,安家可是有錢人家,聽說在上海也混得很吃香,那位安大少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沒準還就看不上咱們這位二姐呢。”
得知以前她們遙不可及的人,有可能現在過得不如意,這兩個人心裏居然無比的暢快。
衆人散去了之後,邵玉華心裏面有點不痛快,那姐妹兩個雖然說話恭敬,但是眼睛裏的算計和幸災樂禍,她不是看不出來。
邵玉華從小心重,什麽事都會放在心裏面,所以在長輩眼裏她永遠是陽光般柔和的少女,跟她說話的時候永遠冰雪初融一般暖心。
邵婷婷和邵玉蘭剛走,邵宸延就從前院進來了:“管家以後別讓那兩姐妹到家裏來了,我看到她們不得勁兒。”
管家趕緊低頭答應着。
主人看着誰不得勁兒,那以後誰就不用進來了,管家心裏面也是嘀咕,真不知道那兩姐妹得罪玉華小姐幹什麽呢,真是沒事兒找事兒!
“給玉華去看看,少什麽首飾就到銀樓去打,身上的衣裳也到布莊添置幾套,另外玉華屋裏的東西全都更換一遍,另外她要是看上什麽東西,不必知會我,你們馬上給買來。”
管家趕緊答應着,生怕自己稍微答應晚了,東家就不樂意,這也太寵着大小姐呀!
大小姐回門一共幾天的時間,也沒時間做這些事情呀,管家也不敢問。
邵玉華說是在家裏住兩天,一呆就是五六天,邵玉華有點心急了,但是安家那邊一點過來接人的意思都沒有,就好像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
“爸爸,要不您找輛馬車把我送回去了,自古沒這規矩,出門的閨女在娘家沒有超過三天的,我在家雖然享福,您和媽都對我很好,但是到底還是要回去的。”
邵玉華心裏頭還是清醒的,可見她這個人十分的有理性,腦子也是夠用的。
然而邵宸延道:“是嗎?那邵家怎麽不派人過來接人?”
其實邵宸延知道安家那邊大亂呢,邵玉華回了娘家正好給安嘉樂騰出空來,安嘉樂就把女學生領回家去了。
安金盛和馮氏正在為了這件事惱火呢,倒不是安金盛和馮氏多麽看重邵玉華,多麽為人正直。
是他們覺得安嘉樂要想納妾也得等一等,畢竟安嘉樂結婚才三天這個說出去被人笑話。
安嘉樂笑了:“什麽?你們還讓我等等?岳麗才是我喜歡的人?你們答應過我的,只要我跟邵玉華結了婚你們就不妨礙我跟岳麗的事,我要娶她,不做妾,我要她做妻子。”
這話就更過分了,安家也算是禮儀之家哪有這樣辦事的,剛娶了新媳婦,馬上再娶平妻,而且不分大小。
“不行!這件事我不答應!”安金盛氣憤地說道。
正在這時候,莫秋哭喪着臉從外面進來:“老爺,邵家那位親家老爺,一進門就給我一巴掌,奴婢的臉到現在還腫呢!
奴婢的臉丢了也就丢了,那位親家公不但把少夫人留下,還把我們都趕出來,我們是雇了馬車才回來的。
就算我說話有不到的地方,但是邵家的人也沒有把您的臉面看在眼裏呀!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莫秋說完委屈得哭起來。
其實這些事兒安金盛早就已經知道了,邵玉華當天回門沒回來,安家的下人全被趕回來了,不用想也知道怎麽回事了。
安家的面子被踩到泥裏去了,他也不高興,但他只是沒有發作出來,莫秋現在這麽一說,只是讓安金盛的心裏添了一筆惱怒,這惱怒都記在了邵玉華身上了。
在她看來邵玉華是個不懂事的女人,要不然也不能出這事兒,肯定是她回家說什麽了。
安金盛道:“肯定是你們這些人說話辦事失禮了,親家公才會生氣的,月薪減半,馬上滾!”
莫秋:“……”
莫秋以為安金盛聽完了肯定會大發雷霆,然後找邵家算賬,沒想到倒黴的還是她。
這件事兒就這麽算了?
安嘉樂簡直不敢相信。
“爸!你看看你給我找了個什麽人家的女人,她讓咱們安家丢盡了臉面!”
安金盛怒火沖天道:“三天回門,不是你應該陪着妻子回去的嗎?你連面都不露,還怪人家娘家挑理?親家沒有給你一個耳光,就已經很便宜了。”
“爸爸!”
“滾!你想娶這個女人進門,門兒都沒有!”
“爸你騙我!你說只要我跟邵玉華結婚你就答應……”
“我是讓你收心!哪知你變本加厲!”安金盛說完,将手裏把玩的核桃丢出去,差點打到安嘉樂的頭。
岳麗趕緊在旁邊拽着安嘉樂。
“嘉樂,我們不要為難伯父,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要,我們兩個的愛情是經得住考驗的,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止我們在一起。”
女人短頭發,身上穿着學生裙,模樣看起來十分的秀麗,一張口就帶着新時代女性的調調。
安金盛一看這女人就覺得她是個二百五,一張口就是愛情,愛情,還有滔滔不絕的大道理。
這種人安金盛見得太多了,上流圈子裏見到這種張口閉口愛情腦的人都會繞道走,沒想到今天他兒子把這種人領家來了。
“都給我滾!玉華沒有回來之前,這件事誰再敢提,我就打斷他的腿。”
安嘉樂幹脆帶着岳麗去找馮氏。
馮氏可不跟安金盛一樣,她趕緊給兩個人找了個院子住下了,
安家那麽大的地方,哪裏住不下個把人,更何況安金盛應酬多,過一會兒就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兒子你們先住着,反正邵玉華現在在娘家沒有回來,家裏的事兒只要沒鬧起來,你爸都不知道。”
邵玉華沒回來,安嘉樂反而覺得是件好事了,從這以後,他跟岳麗就住在一起了。
一天兩天三天七八天過去了,安家那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邵玉華有些心急了,就想着早點回安家算了,她是回門的新媳婦,按照禮數早就應該回婆家了,所以她一早就收拾好行李,等着跟家裏人辭行。
就在這天的早上,丫鬟春月突然過來報信兒說是老爺得病了,讓她趕緊過去看看。
邵玉華頓時吓壞了,在她的記憶裏父親就像巍峨的高山一樣,從來沒想到也有一天身體不行的時候。
“爹!”
邵玉華趕緊跑到邵宸延的房間裏,邵宸延躺在床上半邊身子不能動了,看見邵玉華進來兩眼淚汪汪的,嘴裏還咬不清楚字兒。
“玉華……玉華,我不知道怎麽了,今天有點不得勁兒……”
邵玉華頓時吓得渾身癱軟,她記得本家的三叔公,好像也是因為這個病去的,就是身子一邊能動,一邊不能動了,而且還嘴歪眼斜,好在她爹臉上還算正常,嘴和眼睛沒有歪斜。
“爹我馬上去找郎中,爹……”
柳氏早就已經哭得眼睛都紅了。
“已經去請了,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邵宸延對着邵玉華道:“玉華,你還是回你婆家吧,爸爸……不能拖累你……本來就是想你……想多看看你,沒想到拖累了你……”
邵宸延這句話讓邵玉華頓時心如刀絞。
她自己的爹生了這麽重的病,還怕拖累她,那她成了什麽人了?
這世界上就只有爹和娘最疼她,她要是為了回家過自己的日子,那她這輩子也不能心安了。
“爹,我不走,我在你身邊服侍您,娘!你別哭了我不走。”
“哎!”柳氏這才有了主心骨,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好!這就好,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母女兩個穩下心來,兩個人忙着問醫抓藥。
大夫過來只是說邵宸延中了風毒,一定要好好靜養,然後開了方子,至于以後能不能好,那就看造化了。
一個大夫過來這麽說,邵玉華不死心,請了三四個大夫過來都說了這個話,那就讓人相信了。
這時候安家的那輛汽車又停到了邵家的門口,周圍依然是圍着好奇地鄉鄰看熱鬧,安海從車上下來進了邵家的門。
這邊郎中剛出門,那邊安海剛進門,正好碰到了一個對臉。
“少夫人您這是?”安海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不由得吃了一驚。
進門之後邵玉華就把家裏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安海遲疑道:“那少夫人的意思是……家裏的老爺太太還有嘉樂少爺可是等着少夫人回去呢。”
他說道嘉樂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了解內情的人一聽,就知道不是真的。
邵玉華是個明白人,心裏頭清清楚楚,她就是想騙自己,也騙不了。
“海叔,我爸爸病成這個樣,我脫不開身,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兒,煩請您回去跟老爺夫人說一聲,等我爹好一些了,我再回去。”
安海對這樣有孝道的女人十分的敬佩,他想着自家的少爺肯定是眼睛壞掉了,要不然怎麽放着這麽好的少夫人不要,偏偏喜歡外面的女人的呢。
“少夫人,您安心在家裏伺候親家老爺吧,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咱們老爺禀報。”
“謝謝海叔!”
邵玉華感激地說道。
邵宸延在屋裏聽得真真切切的,不禁嘴角輕勾,臉上閃過一絲的笑意,他就知道自家的女兒是個好孩子,到這時候果斷地跟婆家要求留在娘家照顧他,這件事簡直是太不容易了。
果然安金盛聽到這事兒也很吃驚,兒媳婦留在娘家,伺候親家也是應該的。
“好,好,她要住下就住下吧,你馬上派人過去告訴她,不要心急,家裏的事兒不用她操心,我這裏還有一顆人參,你馬上給親家公送過去。”
安金盛深明大義地說道。
這樣一來邵玉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可把安嘉樂高興壞了,這兩天他正害怕邵玉華回來呢。
其實邵玉華回來也礙不着他的事兒,反正他又不到她那屋睡覺,只是他看着她就覺得堵心罷了。
說實在的,其實他雖說跟邵玉華結婚了,但是怕是連她的鼻子眉毛都沒看清楚呢。
雖然小的時候兩個人見過幾次面,但是現在長大了,邵玉華又是那副死板的打扮,安嘉樂見慣了外面時髦的女人和開放張揚的女學生,哪裏還願意看邵玉華一眼。
“她不回來真好,我省了堵心!還是你好,我說什麽你都能懂。”
安嘉樂在學校裏是進步青年,長年矗立在時代進步的最前沿,反抗封建舊家族,封建腐朽的舊勢力,號召人們勇于摘掉身上沉重的精神枷鎖,提倡自由戀愛,所以邵玉華就是他這一輩子的恥辱。
岳麗正好是他的同學,兩個人志同道合又有共同的愛好和目标。
安嘉樂參加學校活動的時候看到了岳麗,便一眼看到心裏去了。
還好岳麗不嫌棄他已經結婚了,勇敢地接受他的求愛,并且鼓勵他要跟家族跟父母反抗,堅決争取自己的幸福。
這件事也很可笑,安嘉樂跟邵玉華結婚的時候,安嘉樂沒有拼命地反抗,而是半推半就的成就了婚事,但是結婚之後這兩個人掀起了一次反對封建包辦婚姻舊思想的浪潮。
“我一定支持你!我們一定要争取到婚姻自由。”岳麗鄭重地說道。
……
邵玉華從房間裏出去之後,邵宸延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他哪裏有什麽病?
他就是不能讓她回到安家去了,安家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邵玉華這次回去沒過幾天就病了,再後來邵玉華就一病不起,不到一年的時間郁郁而終。
嫁為人婦的女人是不可以随便住娘家的,即便是女兒在人家受苦,家裏的父母也都沒有辦法,所以只要邵玉華這次踏出家門,邵宸延就再也沒有辦法護着她了。
邵宸延沒有封建思想,并不覺那一紙婚書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可以把人壓死,結婚了又怎麽樣?那不過就是一張廢紙,絕不能成為壓死人的枷鎖。
他剛閉着眼睛,盤算着下一步該怎麽辦,邵玉華從外面進來了,手裏端着一碗百合薏米粥,剛做出來的粥,熱氣騰騰的,帶着濃郁的香氣,頓時勾的邵宸延的胃口起來了。
“爹,我讓廚房小火煮的,我喂你吃一點。”
都說女兒就是貼身的小棉襖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邵玉華把粥放在桌子上,然後找人過來,把邵宸延扶起來,身子後面加上靠墊,然後把粥飯一點一點地喂給他。
邵宸延喝着粥,看着女兒這麽關心自己,心裏十分得舒暢。
吃完了東西該做點正事了,要知道邵家的生意做得也不小,整個清河縣甚至江淮一帶,都有他們家不少米鋪,能把生意做得做得這麽大,可見原身在做生意這方面也是有些能力的。
這麽大的家業,家裏就一個女兒,邵宸延現在又卧病不起,這些鋪子總要有人打理,這件事兒邵宸延就決定讓邵玉華接手。
明着跟她說,她肯定就不能答應,所以邵宸延打算慢慢地培養她。
“玉華,我病得真不是時候……我真是沒用啊。”邵宸延沮喪地說道。
看他的樣子真的像是一個無助的父親一樣。
邵玉華從小就在父母的跟前長大成人,在她眼中父親就像是巍峨的高山一樣無可動搖,但是今天爹爹這麽樣脆弱,一下子将在她打回了現實,讓她清楚到爹爹有一天也會變老,也會生病,也會離開她的,而且是随時随地都會離開她。
“爹您別這麽說,您都把我養這麽大了,我一天都沒有孝敬過您。”邵玉華說完愧疚地低下頭。
邵宸延将邵玉華的愧疚之心激起來了,剩下的就好辦了,畢竟挑起整個邵家的鋪子,那是需要勇氣的。
“玉華,我這一病咱們家的鋪子就沒人管了,我怕是不成了……”
“我管!爹,鋪子裏的事兒我會看着辦的,等您病好了,您在自己管。”
邵玉華居然應下了。
在她的印象裏,邵家的米鋪也就三五個,就是江河縣裏的幾個大米鋪,她小的時候還跟着爹爹到那裏去玩呢,長大一點的時候,爹爹讓他給一個米鋪管賬,她也管兩三天,那時候感覺只是好玩。
邵宸延一聽正中下懷,他還覺得會費上一番功夫呢,沒想到這麽快就答應下來了?
“那好!”
原身家父母早亡,大哥帶着他一起生活,後來他大哥也似的了這種病,癱在床上卧病不起最後撒手人寰了。
邵宸延的哥哥已經沒了,下面有沒有弟妹,所以邵氏近枝沒有別人觊觎他的家産,倒是邵家的叔伯子侄不少,同在邵氏一族,邵宸延這邊又沒有兒子,他們難免有別的想法。
這次邵宸延剛剛病倒,族裏面的族老就過來了。
族長今年六十多歲,是族裏輩分最高年齡最長的人,在族中的威信也是最高的,族裏的人都叫他邵三爺爺。
這個邵三爺爺一登門,眼角眉梢便藏着笑意,就好像是發了大才不讓別人知道一般興奮,如果不是他自己有意壓制着,怕是有些手舞足蹈的意思。
“宸延身體怎麽樣了?我聽人說你……你也是,年輕輕地怎麽得了這個病呢?我作為族長怎麽能放得下心呢?”
邵宸延心想:你都盼着我趕緊死了瓜分財産呢,還能放得下心?
“咳!”
邵宸延掙紮着坐起來,一邊說話一邊喘氣:“您別聽他們胡說,我身體沒多大毛病,讓您老擔心了……”
他說完又急促的咳嗽起來。
其實邵宸延差一點笑場了,他長這麽大還沒有裝過病人,真不知道有這麽過瘾。
邵三爺爺在外面就聽說邵宸延病了,不但病了,而且還是跟邵家大哥的了一樣的病,原本的時候邵三爺爺還有些不相信,但是一看這症狀就相信了一多半。
“咱們都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邵字去,這時候我們不幫,誰幫你?鋪子裏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免得操心太多養不好病,三分藥七分養,不得不注意了。”
邵三爺先入為主,這就要接管邵家大權的樣子,柳氏在旁邊吓得手足無措。
誰不知道,一旦東西落盡了宗族的手裏,讓他們吃上了甜頭,要想要回來可就難了。
邵三爺一副關心邵宸延,就怕邵宸延累着的樣子,這就想把邵家的米鋪全都接管了,柳氏哪裏肯答應。
“邵三爺,我看不用了吧,您那麽大年紀了,也操不了這個心……”
邵三爺一聽這話火氣上來道:“男人說話,哪有女人插話的份兒?女人當家房倒屋塌,這是老輩子的祖訓!”
柳氏吓的退回來,心裏氣的發慌,但是再不敢上前說話了。
邵宸延臉色頓時冷下來,原本低着頭的他,再擡起頭來,瞬間将邵三爺的氣勢壓制住了。
邵三爺爺道:“宸延,三爺爺還不是為了你好嗎?你可是咱們族裏少有的能人,千萬不能聽信女人的話,讓人恥笑,你好好的養病,生意上的事兒咱們族裏的人替你管着,你好了以後再跟三爺爺要回來。”
這麽給句話就要把米鋪弄走。
邵宸延冷笑了一聲:“三爺爺,我現在還能動,家裏這點事兒哪裏用得着您來操心呢?鋪子的事兒更不用您操心呢,什麽時候我身體不行了,到時候有得您幫忙呢。”
邵宸延說話的時候帶着沮喪,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活多久都由他自己的意願決定,他想活多久就活多久,這個族長也是豬油蒙了心了,以為邵宸延這個樣子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他就能夠處置他的財産。
“宸延你可別亂說話,你才多大呀,你三爺爺我這麽大歲數了身體不還硬朗着嗎?
也好!
三爺爺這個好人是當不成了,你記得有什麽事兒,肯定找三爺爺你幫忙。”
邵三爺被震懾到了,趕緊點頭道:“是!是!一筆寫不出兩個邵字,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邵三爺也不敢得罪邵宸延這個財神爺,反正也等不了幾天了,到時候邵宸延一死,家裏的財産還不是交給族裏處置?他沒有必要現在就把人得罪了。
只是現在沒有拿到米鋪的管理權,邵三爺還是有些不高興。
“好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讓你家女人好好地伺候你,多弄點營養東西補一補,你看看,也不知道心疼個人兒,女人不可信,還是咱們族裏的老少爺們靠得住,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邵三爺走了之後,邵宸延讓柳氏在屋裏放了個香爐熏一熏酸臭的氣味兒。
剛剛邵三爺的話把柳氏氣到了,但是她又無可辯駁,她畢竟沒有生出兒子來,心裏愧疚了半輩子,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丈夫。
邵家族長過來,邵玉華作為晚輩還是女孩兒,所以人一進來她就退出去了,邵宸延再找她的時候就沒找到。
“你剛剛去哪兒了?”邵晨眼部高興得說道。
邵玉華道:“剛剛族長在這裏,他是長輩,屋裏沒有我說話的地方,所以我……”
邵宸延道:“所以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