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良姜哥哥
喻安卿随着回了武侯府,小厮夜巒處理火災後續,沒有跟過來。
于福瞧見,險些踉跄摔倒。喻公子從沒來過武侯府,怎突然就上門了呢。
老天爺咯,侯爺莫不是撞傻了腦子,還是中了邪?非要把武侯府攪個天翻地覆不可。
他假笑請安,告訴韓纓,有幾位世交的叔伯聽聞小侯爺回來,特意前來探望。
這些都是父親生前的至交好友,韓纓不能不見。他不禁看向兩人,他們都以全然信賴的眼神看着自己,對于彼此情敵的關系絲毫不知。韓纓升起一股罪過,像是不小心撞翻了佛祖供前的香灰,他別開眼去,內心祈禱佛祖的諒解。
“福伯,喻公子要借住府上些許時日,你安排個好一點的廂房。”
韓纓偷偷給于福遞眼神,希望他機警一些,把兩人安排得遠遠的,最好一南一北,不好相見。
于福察覺到主子的暗示,感到十分頭疼。有心遵照小侯爺的指示,轉念一想,還是先禀告給老夫人為妙。
他将兩人領到廳堂看茶,然後找了個收拾廂房的借口,禀告老夫人。
韓老夫人聽此,眼前陣陣發黑,一口氣沒上來,跌坐在椅子。
“造了什麽孽啊?一個狐媚不夠,又來一個。還都帶上門來,住什麽住?于福!你派人把這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全都攆出去。”
于福知曉老夫人說的都是氣話,寬慰道:“小侯爺年紀小,孩子心性,正處在叛逆期。老夫人您越是反對,小侯爺便越要做給您看。以老奴對侯爺的了解,若真把人直接攆出去,侯爺定會鬧翻天不可,平白惹京城人看笑話。”
韓老夫人哪能不知,她手掌重重拍桌,歷經風霜的眼眸顯出幾分冷意,沉聲道:“既攆不得,那便住一起吧。”
于福眼睛一亮:“老奴曉得,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廳堂內,程深墨頻頻喝茶,掩飾偷看的動作,一眼又一眼。哦,真是好看啊。坐得分外端莊,喝茶的動作也善心悅目,猶如一幅畫。
“看夠了嗎?要不要湊近些。”
喻安卿突然出聲,吓得程深墨險些掉凳。
“對……對不起,失禮了。”程深墨結巴地道歉,拿出帕子擦拭不小心打翻的茶水。
喻安卿放下茶盞,朝他走過來,每一步都踩在程深墨的心上,咚咚作響。
你不要過來啊。程深墨內心驚恐大喊。
兩根細長的手指摁住青色手帕,指甲因為用力透出桃花粉,程深墨不禁感慨,這雙手放在現代,得上保險才行。喻安卿微微俯身,青絲擦過他的臉頰,癢癢的。
“阿墨,有件事,我剛才便想問了。”喻安卿摸了摸手帕上的繡花紋路,“你帕子上繡的是人參嗎?但又似乎不像。”
兩人的距離好近,呼吸可聞。
他能嗅到喻安卿身上非常清淡的香氣,清新的木草香,夾雜着薄荷的清涼,像雨後山林的清香。
“是良姜。”程深墨側步挪了幾厘米,離開喻安卿的氣味範圍。
喻安卿:“良姜是什麽?”
“良姜是一種多年生的草藥,根莖是姜,葉子綠綠長長,花背玉白,頂端粉嫩,像一串小燈籠,煞是好看。根莖可以清熱解暑,治消化不良,在大理、嶺南一帶常見。我師父說,他在大理的良姜田裏撿到我,所以給我取字‘良姜’。”
“原來如此。可你在大理,又怎麽遇到韓兄呢?韓兄是在江南虞州遭遇的劫匪。”喻安卿奇怪地問道。
“我自小随師父四處游醫,三年前才定居在江南虞州的葉下鎮。後來師父去世,我就一直住在那裏,直到在河邊撿到韓纓。”
“所以,你無所依靠,索性跟着韓纓來到京城。”喻安卿順着接話。
程深墨害羞地摸摸圓潤的鼻頭,支吾道:“為了韓纓是原因之一,其二是因為師父臨終前,交給我一封信,希望我到京城找一位名叫‘石決明’的名醫,拜他為師。師父說如果我想精進醫術,這世間只有姓石的醫術在他之上。”
石決明?喻安卿把這個名字記下,微微沉眸,繼續套話:“我還從未聽過名叫‘石決明’的大夫……怕是需要韓兄好好幫忙找找。”
程深墨搖搖頭,眼裏顯出幾分眷戀:“我沒有告訴韓纓。其實我也沒想好要不要找這個人,我不想再拜別人為師。”
師父擔心自己死後無人照料,所以想請舊友幫忙照顧他。但是,于他而言,此一生,再不想認旁人為師。
喻安卿贊嘆道:“你的師父一定是位絕世名醫,不知姓甚名誰?”
“我師父不怎麽有名的,他很少為達官顯貴治病,也很少停留在一個地方很久。畢生心願是走遍大江南北,書寫一部最完善的藥典,可惜只完成半部……”
程深墨說着說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的師父風餐露宿,貧苦一生,只為心中的理想,是他最欽佩的人。
三言兩語間,喻安卿把程深墨的身份背景全盤了個清楚,剩下的就是去查證。
喻安卿道:“阿墨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程深墨抽抽鼻子,勉強笑道:“好了,不說我了。聽說好友之間都是以‘字’相稱,你的字是什麽?”
喻安卿抿了抿嘴角,莞爾一笑:“我還沒有及冠,未取字。”
“你還沒二十?”程深墨瞳孔震驚,“我二十二了。”
喻安卿輕笑:“我今年十九,韓兄虛長我幾月,也沒有及冠。”
靠!程深墨無語子,內心腹诽:鬧半天,我比他們都大,我私下還叫韓纓“纓哥”。
那家夥一次沒有糾正過,笑得賊開心,敢情在占便宜,雞賊。
喻安卿突然擡手觸了一下程深墨的頭頂,又移開。蓬蓬松松的,很細軟,像毛絨絨的小兔子。
男人的頭、女人的腰都是摸不得的。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如果程深墨會武功,應該有下意識地避讓反應。
面對喻安卿的試探,程深墨完全無所知,眨眨眼,懵懂地問道:“你幹嘛呢?”
喻安卿十分自然地順勢比量了下自己的額頭,揶揄道:“阿墨瞧着沒有二十呢。”
程深墨怒氣值陡升,這家夥在暗諷自己矮!
因為上輩子不足一米七五的身高,備受歧視。他從穿過來開始就努力地吃吃吃,好不容易吃到一米七七。放眼古代男子,身高已經算中上了。
你們京城人吃化肥長大的嗎?喻安卿一張臉看不出來,實則有一米八五還要高,和韓纓不相上下。
程深墨氣惱地瞪喻安卿一眼。最煩別人說他矮了,吾之逆鱗,觸之即死。
小兔子生氣了,變成氣鼓鼓的河豚。
喻安卿嘴角勾了勾,不疾不徐地說道:“你既比我大,我喚你良姜哥哥如何?”
雲散了,天晴了,程深墨又覺得自己很行了。
程深墨渾身舒暢,雙手一擺,矜持地作揖:“安卿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掌聲感謝本書最大的媒人—韓纓及其家人。
感謝在2022-01-06 21:51:14~2022-01-07 23:27: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涼茶 5瓶;敲可愛的兔子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