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因為喜歡

毛毛躁躁的頭發在拱他的下巴, 像大狗狗似的黏人。

喻安卿嘴角翹起,眼皮輕顫,一副雷打不動般沉睡做派, 任人占便宜。

程深墨蛄蛹半天, 長長嘆氣, 呼出的溫熱氣體形成細弱的暖風, 在被子內回旋。

他好生難過。安卿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嗚呼哀哉,追夫路甚為遙遠。

完全忘記自己曾喂喻安卿吃過什麽。

喻安卿眼睛啓開一絲縫, 隔着被褥, 也能感受到某人受挫的低氣壓。蠢兔子, 你且再等半月,有你好受的。

翌日, 程深墨醒來時, 身側無人, 唯留餘溫。

喻安卿正在院內澆花,穿一身月牙白錦袍, 青玉簪束發,陽光在無可挑剔的面容渡淺淺的金色, 似瑤池蓮花盛開,讓各色菊花黯然失色。

程深墨捂住胸口, 真好看啊。

他樂颠颠跑到面前, 殷勤道:“我來澆吧,你歇着就行。”

“麻煩良姜哥哥了。”喻安卿擒笑道。

程深墨:“不麻煩不麻煩。”

喻安卿撐着下巴, 坐在院子裏看程深墨澆花,一彎一伸,大飽眼福。

他挑眉道:“昨夜, 我半夢半醒間,感覺到良姜哥哥似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程深墨手一抖,滿面羞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有沒有,定是你的錯覺。”

喻安卿略感遺憾地說道:“這樣啊……我以為良姜哥哥……算了。”

便瞧見兔子的耳朵豎起來,擡頭望向自己,滿眼赤誠的熱度,熱情地期盼着。

“你以為什麽嘛?不要說半截。”

喻安卿微微側頭,無辜地眨眼:“我以為良姜哥哥不願同我一起睡……”

兔子瞬間垮臉,氣得臉圓鼓鼓。

喻安卿稍作停頓,繼續說道,“以致于今天早上醒來時,我難過了許久。”

程深墨聞言,立刻支棱起來,杏眼彎彎,笑得一臉得意。安卿說不定喜歡自己而不自知呢。

欣賞兔子數次變臉的喻安卿愉快極了。

他眸色一變,擺出我見猶憐的姿态,委屈道:“哥哥,你果真不喜歡與我同榻而眠。”

“我巴不得天天和你睡……咳咳……天氣冷嘛,又不到生炭火的時候,兩個人一起還能取暖,我是這個意思。”

“良姜哥哥和我心有靈犀。”喻安卿道。

吃罷早食,程深墨煎好藥,拎着食盒,為貴妃送藥請脈。

貴妃恢複得很快,程深墨陪着說了會話,離開時,恰巧在宮殿門口遇見二皇子唐晏。

他不屑地擦身而過,無視程深墨的行禮。京城誰人不知程深墨拒絕了侯爺韓纓的求親,選擇了外室子喻安卿。

外人大抵會說程深墨眼界淺薄,只有少數和韓纓交好的兄弟了解內情:韓纓其實不僅想娶程深墨,更想娶喻安卿。

從唐晏的角度,好比妻妾二人背叛夫君,勾搭到一起。他自然替好兄弟氣惱,十分瞧不上程深墨之流。

程深墨聳聳肩,他和唐晏只有幾面之緣,沒什麽好放在心上的。

兩殿之間有片花園,見不少宮人忙忙碌碌,好不熱鬧。

程深墨好奇地拉住路過的小太監詢問。

小太監小聲說了一通。

原來夏季疫情時,宮內池塘或填埋,或排幹水。如今疫情過去,坑窪無水的池塘難看得緊。

欽天監又禀告聖上,說“龍無水送則不知龍之來處,龍陽水陰,陰陽相合才能孕結。無水不利大周皇位穩固,有改換天子的隐寓”。

這還了得?!皇後命人立即整修後宮,必須三日內完工。侍衛宮人齊齊動員,挖掘水渠,往各池塘內注水。

程深墨聽得有趣,遠眺注視,婆娑樹影裏看見了韓纓。兩人相視,物是人非,彼此錯開眼神,不願再看。

回到如菊宮,太子在同喻安卿說話,手一直搭在喻安卿的左肩上,舉止親昵,喻安卿沒有拒絕的意思。

程深墨腦海之中警鈴大作,察覺出一絲情敵的意味。

兩次見太子,他的注意力都在喻安卿身上。這次細細觀察,太子唐頌劍眉星目,長得極為英俊,氣質溫和儒雅,與安卿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程深墨充滿醋意地想,瞧着還有幾分夫妻相在呢。

太子瞥見他,拍了拍喻安卿的肩膀:“安卿,別直接拒絕我,你好好想清楚。”

程深墨眼眸瞪大,拒絕什麽?太子該不會想納安卿為妃吧。

他雙拳緊握,指甲掐進肉裏,直盯着喻安卿的回複。

喻安卿沉默着,沒有回話。

程深墨昨夜爬床失敗,本就有些沮喪,此時的心情更是失落到了極點,眼睛泛起水花,要掉不掉。

太子走過來寒暄:“程大夫在此住得可舒心?”

他低頭作揖,悶悶地嗯一聲,不情不願道:“多謝太子,一切順心。”

唐頌把程深墨當做弟妹看待,對程深墨的失禮沒有計較,告辭離去。

喻安卿仍沉浸在情緒裏。

太子向皇上旁敲側擊,是否恢複他的皇子身份,而聽太子的意思,皇上也有此意向。故來詢問他的意願,若他也願意,太子便正式向皇上提出,把他的身份昭告天下。

喻安卿心裏五味雜陳,說不上什麽感覺。如果他成為皇子,娘親便能夠得到應有的名分,遺骨也能從荒廢的墳場遷葬于皇家陵墓,受香火祭拜。

但是,內心深處又不能原諒皇上的遺棄。

喻安卿沉默的時間太久,程深墨的心如墜冰窟。安卿不是拿不定主意的人,除非他在糾結。

聽說太子與太子妃很恩愛,即便如此,安卿也想要嫁給太子,寧做妾室嗎?

越想越傷心,程深墨眼淚如珠串,嗚咽出聲。

喻安卿被驚醒,快步走過來,柔聲詢問道:“怎麽了?難道是貴妃娘娘刁難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他問得越急,程深墨眼淚掉得越兇,索性趴在喻安卿的懷裏嚎啕大哭,淚水濡.濕了月白的衣裳。

喻安卿攬住他的腰身,無措地輕撫後背,壓低聲音安慰:“有什麽委屈說給我聽?乖。”

“你……嗚嗚……是不是喜歡太子殿下?嗚嗚……太子殿下要娶你?”

他抽噎地問道,委屈得嘴巴可以挂暖瓶。

喻安卿哭笑不得:“怎麽可能?你瞎想什麽呢。”

不喜歡啊!程深墨眨巴眨巴眼睛,連成線的珠子說斷就斷,再次确認:“你真不喜歡太子?”

臉上挂着兩道淚痕,鼻頭哭得紅紅的,可憐極了。喻安卿對淚眼朦胧的兔子完全沒有抵抗力。

耐心解釋:“我完全不喜歡太子,太子也不會喜歡我。”

雙手搓搓面頰,擦拭淚珠。程深墨喜笑顏開:“那就好,那就好。”

“真是只愛哭的兔子。”

嘟囔聲音太小,程深墨沒聽清:“你說什麽呢?”

“我說,哥哥猜測我喜歡太子,為什麽要哭得如此傷心呢?”環腰的手臂慢慢箍緊,喻安卿低頭逗兔子。

撞進如星空般溫柔靜谧的眼眸,程深墨慌忙躲閃,不敢再看。額頭抵在喻安卿的胸.膛,整張臉埋進喻安卿的懷裏,像只害羞膽怯的小動物,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喻安卿耐心地等待,良久後,聽到兔子呢喃的低語。

“因為我……喜歡安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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