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雙方對峙
人贓并獲, 李貴妃無從抵賴。皇上考慮到貴妃腹中胎兒,将人幽閉坤蘭殿,封閉宮門, 侍衛嚴格守衛, 不準人進出。
雖未撤職二皇子, 太子卻重新起勢。
群臣嘩然, 紛紛察覺這次事件是皇上故意設計的圈套, 清洗朝廷內根植的李氏黨羽。
李氏派系官員名單,喻安卿已列成奏折給皇上查閱。升任調離的聖旨如雪花片似的飛入各家, 一日間超過二十人, 或貶谪或貪污抄家, 疾風驟雨般動作令百官戰栗。
李氏頭頂上懸着一把利劍,落下的時間早一秒晚一秒, 已沒多大區別。
二皇子唐晏如熱鍋上的螞蟻, 急得找不到頭緒。
後宮倒是難得的靜默無聲, 各宮妃嫔心裏懼怕得要命,唯恐皇後怪罪。
殊不知皇後當夜便病了。
程深墨被召入萬寧殿中請脈。
“娘娘脈象沉澀, 咽中有物吐之不出,咽之不下, 加上神情恍惚,臉色灰暗, 小民推斷乃是郁氣于心, 小民開的方子功效有限,最主要還是娘娘自個解開心結, 寬心方能不藥而愈。”
程深墨開了副疏肝解郁、補心養神的方子。
安卿找到了仇人,了卻一大樁心事。
他多少從喻安卿口中了解到皇後與其娘親是閨閣密友,皇後知曉好友死亡的真相, 難怪心中郁結難疏。
烏皇後微微颔首,擡頭示意貼身宮女拿出自己所做的畫軸。
“墨兒,我喚你墨兒吧。你與卿兒情投意合,卿兒娘親不在,我便算你們半個娘親,這幅畫軸是我送你們的結婚賀禮,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還想說什麽,只聽外面禀告說皇上往這邊來了。
烏皇後擺擺手道:“過些日子,事情平定後,我親自為你們主婚。煎藥自有奴婢,你無需日日過來,多陪陪卿兒。他心裏定然難受,你多多寬慰。”
程深墨點頭應好,接過謝禮盒子,退了出去。
唐皇進來,皇後半倚在床頭,微微颔首,柔弱道:“請恕妾身身體不适,不能給皇上見禮。”
皇後雖年逾四十,可長相端容華貴,有牡丹盛世的大氣之美。一向強硬的皇後竟露出些許嬌弱之态,唐皇頓時心生愛憐。
“梓潼躺着便是,何須對朕如此客氣。沒有事先告知你,前陣子讓你受了些委屈,朕着實愧疚。”唐皇溫言細語道。
烏雅皇後:“皇上哪有過錯?若尋不得真兇,妾身才內心有愧。”
唐皇內心雀躍,多少年了,難得皇後對他和顏悅色。
他與皇後結發夫妻,曾經也恩愛不疑。當年他不受先皇喜愛,皇後不離不棄,百般替自己謀算。過去溫情,他始終雞仔心裏。
自從他寵幸珠兒,皇後對他恭敬有餘,卻沒了熱情。身為無人敢忤逆的帝王,唐皇最為挫敗的莫過于此。
“你能想開,最好不過了。”唐皇微微嘆氣,言語間希望兩人盡釋前嫌的意願很是強烈。
“你是朕的皇後,你和素珠紅袖分桃的行徑,有違敦倫天理。朕這麽多年,從未責怪于你,你又何苦苛待朕呢?你終是大周的皇後,亦是将來的太後。朕最中意的皇子,從來只有頌兒一人。如今素珠的冤屈得到昭雪,我們的日子還在後頭……”
烏皇後垂眉,斂下眼眸內的滔天恨意。有過志趣相投、忠貞不二的愛情,再看唐治靖,人盡可夫的廉價。
他對素珠做的事,她一輩子記在心裏,恨意從未消解過。
“皇上說得是,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李貴妃?”烏皇後輕聲詢問。
唐皇道:“她雖死有餘辜,畢竟侍奉朕多年,等她誕下龍子,朕會将其軟禁在坤蘭殿,終生不得離開。”
“不夠!我要陛下殺了她!千刀萬剮,死不足惜!”烏皇後滿眼血色,咬牙切齒地怒罵。
唐皇皺眉,不認同道:“皇後,你是不是還沒有放下素珠?她已經死了。”
“本宮身感不适,想睡下休息,請皇上離開。”烏皇後恢複如常的冷漠,不容置喙地趕人。
唐皇被拂了面子,惱羞成怒:“皇後,這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朕有的時間與你慢慢磨,你好自為之。”
出門之際,恰巧撞見平樂公主。
平樂見父皇臉色難看,請安福禮道:“母後身子不舒服,難免舉止有失,請父皇切勿與母後動怒,氣壞了自個身體。”
瞧見與皇後三分相似的女兒,唐皇收斂怒意,嘆道:“你最是像你母後,性子也相似。你母後總學不會妥協,這點,你切勿學她。”
平樂福了福禮:“父皇放心,兒臣省得。”
這麽多年,平樂隐約猜出父皇和母後的嫌疑在哪,可惜太子哥哥愚鈍,瞧不出幾分,一心想對喻安卿好,積極促成喻安卿恢複皇子身份。
要她看來,喻安卿是最大的不确定性。
有他在,父皇和母後都邁不過去那道坎。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即便他們是血脈至親,也不敢疏忽怠慢聖上。
為了娘親,為了哥哥,平樂絕不允許喻安卿留在宮中。
坤蘭殿宮寂靜得吓人,連鳥扇動翅膀的細碎聲音似乎都能聽見。
李貴妃妝面精致,倚在門框,挺着足月大肚,數着白色飛鳥的數量,期期艾艾地低語:“我懷了龍子,皇上不會把我怎麽樣,至多生氣,冷落一些日子……”
餘光瞥見一雙玉面做的靴子,再往上看,皇後娘娘一張素面臉,神情灰敗中透着陰冷的狠意。
她不覺笑出聲:“烏雅,終究是我贏了你。你現在的樣子,和個小鬼似的,怎麽同我比?”
烏皇後面容冷肅:“有仇怨沖我來,為何要害死素珠?她已經退避到宮外,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皇後娘娘的馬後炮好生響亮哦。人,本宮已經殺了,而且殺得十分漂亮。”
李貴妃絲毫不懼,得意地笑道:“暖春可是您的婢子,本宮吩咐她以您的名義看望平素珠,趁其不備下毒。平素珠到死都會以為你想殺她,呵呵,她臨死前該多麽絕望,最愛的人害自己性命……本宮想想都開心……”
“啪——”極響的巴掌聲扇過去,李貴妃被打得偏過頭去,嘴角沁出血跡。
烏皇後怒不可遏,面容猙獰:“賤人!你這個惡毒的賤人!”
沒了昔日皇後的淡然端方,烏雅連上青筋起伏,醜陋又怨毒,漆黑的瞳仁裏是無盡的絕望和痛惜。
李貴妃笑得不可自已,捂住挺大的肚子:“哈哈哈哈哈……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你膽敢殺我,皇上必定放不過你,我懷的可是聖上的兒子。聖上看似深情,最是薄情。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有經驗……”
“你等着,我不會讓你活到過年。”烏皇後湊近李貴妃,低聲威脅。
李貴妃壓下眼底的懼怕,冷笑道:“那妾身等着姐姐。”
烏雅走出坤蘭殿,紅色宮牆高聳挺立,一條狹長的道路夾在宮牆之間,延伸至看不見的勁頭。
烏雅頓了頓腳步,緩緩而行,夕陽的餘晖把她的影子拉長,印在宮牆之上,那麽高,那麽高。
可是,她永遠攀不出這道宮牆。
程深墨回到如菊殿,同喻安卿一起打開了畫軸,是一副星月相伴夜空圖。
畫面簡單,孤星獨月鑲嵌在蔚藍的夜空,悲怆空寂。再仔細感受,又能覺出幾分情深相守的意味。天地間,唯你和我,足以抵抗幽黑難熬的歲月。
筆觸冷酷又深情,說是新婚賀禮,有些沉重得喘不過氣。
皇後娘娘的心思可真難猜啊。
程深墨不明白,索性也不管她。婚後懸挂于家中,以表對皇後娘娘的謝意。
畫軸底部滑出一張銀票,程深墨詫異驚呼:“一萬兩的銀票!皇後娘娘為何會賞我們這麽多銀子?這……有些不符合皇後的身份罷。”
喻安卿困惑地搖搖頭,顯然沒明白皇後的深意。
程深墨嘴角的笑容遮不住,發財了發財了!
“既然是娘娘的好意,我們便收下吧。”
程深墨小心疊好銀票,塞進喻安卿的懷裏,“娘娘是看在你的份上才給的,你收着吧,我老是丢散落四,留着心裏不踏實”
喻安卿莞爾一笑,揣進袖內。
“良姜哥哥不怕我偷偷昧下,讓你尋不到銀錢,只能呆在我身邊……”喻安卿調侃道。
程深墨咧嘴一笑,道:“那我以後掙的診金都給你,要我再離不開你,你就是我的小管家婆。”
“油嘴滑舌~”喻安卿嗔怪道,“良姜哥哥,如果……如果我不是我,你還會對我好,一直愛我嗎?”
“你不是你,我喜歡你幹嘛?”程深墨眼睛亮晶晶,不吝啬對愛人的誇獎,“我又不是只喜歡你的臉,我還喜歡你的身材,喜歡你的善良可愛,喜歡你善解人意~最喜歡你了。”
喻安卿睫毛閃動,不敢再多言。他不善良,也不善解人意,他甚至不想程深墨出外就診,想程深墨只看着他,只在乎他,永遠在他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永遠寵他愛他。
正如良姜所說的,他就是妖精,一個不知足的黑心妖精,想要永遠禁锢他的救贖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2-28 00:24:03~2022-02-28 20:30: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戰哥弟弟愛你、早日暴富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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