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陳熠挑着眉,時刻觀察着翟似錦看到禮物時的反應,倘若是別的日子,他送根簪子倒也沒什麽,只是剛好趕巧,趙宜樂已經送過她一回。

但他覺着梅花簪才是最襯翟似錦的。

所以他沒控制住自己,将她拽過來,把遲了許久的生辰禮補上。

“郡主可還喜歡?”他抿住唇,沉聲問。

翟似錦聽出他話語裏的鄭重,也曉得他這份心意到底有多重,“還、還挺好看的。”

“郡主今日着紅裳,這梅花簪配你。”

翟似錦心說陳熠還真會說話,正想說兩句別的,陳熠就從盒子裏将簪子拿了出來,朝她伸手,“臣替郡主戴上吧。”

翟似錦一愣,“我……”

陳熠停住手,目光端詳着她,“郡主不喜歡?”

翟似錦低頭,遲疑了下,“喜歡,只是……”

陳熠站在她面前,舉着玉簪找尋合适的位置,卻發現被那只螢石竹簪占去了,他輕蹙眉問,“宜樂公主這支簪子,能摘了嗎?”

翟似錦感受着陳熠貼上來,她不及他高大,側過臉時,正好能聽到他胸腔裏砰砰有力的心跳。

不知為何,她神差鬼使地就應承了陳熠,“……你摘吧。”

陳熠摘下竹簪,替她換上親手雕刻的梅花簪,後退半步,仔細端詳她俏麗嬌紅的面龐,“此間佳人,絕色端方。”

得了稱贊,翟似錦手裏緊捏着被換下來的竹簪,心裏反倒不自在。

陳熠垂眸看了她半晌,笑意褪去,忽嘆道:“只是可惜了,郡主這般人物,卻要嫁到晉陽侯府那等貪墨污吏的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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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似錦有心解釋,“陳廷尉聽誰說的胡話?”

趙宜樂跟張承宣的婚事都告吹了,她跟張承衍更是八竿子關系都打不着,這到陳熠嘴裏怎麽就成了板上釘釘要嫁過去了。

陳熠随意瞥她一眼,道:“剛才在長青殿中,二公子向陛下求賜婚了。”

翟似錦驚得抓住了陳熠的衣袍,瞪大了眼,“舅舅答應他了?”

陳熠視線不經意落在她纖細白嫩的手指上,按着他黑色的袍袖,越發映襯得她手指纖纖如玉。

他微颔首,問道:“郡主喜歡他?”

翟似錦臉色一悶,“不喜歡。”同時松開手。

陳熠收了眼,意味深長地說了句,“那就好。”

翟似錦曉得他今夜有些不尋常,只是沒想到他說話颠三倒四,“好……好什麽?”

陳熠随手接住迎風飄落的一朵梅花,摩挲着花瓣,面上顯露出幾分猶豫,“沒什麽。”

原就是随心一說,沒成想勾起了翟似錦的好奇心,“你說啊,好什麽?你要是不說,我就跟宜樂回去了。”

她作勢扭頭就要走,陳熠伸手握住她手腕,脫口而出道:“自然是郡主不喜歡那張承衍,臣便還有機會。”

翟似錦:“???”

她錯了。

她就不該問的。

明知道陳熠對她心思不簡單,她還傻乎乎地這樣問他,豈不就成了撩撥不負責任。

翟似錦:“……”

陳熠:“……”

兩人沉默了。

不遠處趙宜樂找了過來,“表姐!陳廷尉!”

翟似錦把手裏的螢石簪子放進盒子,藏到袖子裏,轉頭看向夜色中一團桃粉朝這邊飛奔過來。

趙宜樂撲進她懷裏,都快氣哭了,“表姐你們怎麽這樣啊,突然就跑了,留我一個人在那兒被欺負。”

她跟張承宣一點都不熟,還因為退婚的事情吃罪于他,表姐居然忍心将她一個人丢在那裏,真叫她好一頓傷心。

翟似錦自知理虧,摟着她拍了拍肩膀,安撫道:“是我的錯,叫你受苦了,改日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趙宜樂委屈巴巴牽着她衣袖,吸了吸鼻子。

她擡眸瞅見陳熠望過來的眼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抛下她的人該是陳熠才對。

然而沒等她開口,翟似錦看向了她身側的侍衛,“這位是?”

趙宜樂擦掉眼淚,喉口有些發梗,一時不好解釋,索性先給那侍衛引見了翟似錦和陳熠,道:“這是我表姐清陽郡主,還有廷尉署的陳廷尉。”

侍衛拱手揖禮,“卑職林昭,見過郡主,陳廷尉。”

翟似錦盯着林昭的臉,神情有些愣怔,“我好像見過你。”

林昭緩緩擡眸看向翟似錦,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陳熠輕笑了聲,扯着翟似錦的肩膀退後些,他将林昭細細打量了番,戲谑道:“我也見過他。”

翟似錦微微訝然。

陳熠颔首笑道:“之前宜樂公主有一次偷偷出宮,闖了禍,就是這個侍衛救她回來的。”

他顧忌趙宜樂的臉面,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但翟似錦已然能聽明白了。

原來當初救過趙宜樂一命的,便是這個人。那她親口承認喜歡的人,也是他?

翟似錦看了看陳熠臉上的笑意,又看向低頭嬌羞的趙宜樂,若有所思地蹙了眉頭。

原想着趙宜樂身份貴重,時常出入禁庭東宮,遇見的也大多是權貴世家子,沒成想她喜歡的是個侍衛。

這……

感受到趙宜樂小心翼翼遞來的目光,翟似錦心底說不上什麽感覺,最後只得心疼地抱了抱她。

上次長寧帝連陳熠都看不上眼,更逞論如今趙宜樂喜歡的是個侍衛,別說長寧帝不會同意,甚至蕭皇後她們恐怕也會覺得趙宜樂是傻了。

“表姐。”趙宜樂察覺到翟似錦安撫她的意思,擡臉在她肩頭蹭了蹭,撒嬌道:“表姐你們故意抛下我,下次我若有難了,你們可得幫我。”

幫她,當然是幫林昭的事。

翟似錦忽然被氣笑,“宜樂你可真會做買賣。”

不過就是欺負了她一下,竟要她和陳熠幫忙解決林昭的事,這種難如登天的事,虧得趙宜樂能想得出來。

趙宜樂雙眼帶着水霧,幽幽望着翟似錦,一聲聲喚着表姐,見她沒什麽反應,又轉頭看向陳熠。

陳熠略挑眉,伸手握住翟似錦的手腕,對趙宜樂道:“公主看上去跟林昭侍衛還有話說吧,正巧,臣和郡主剛才有事也還沒聊完。”

趙宜樂瞪着眼睛,咬着下唇,極不甘願地把翟似錦反手賣了,“那陳廷尉和表姐慢慢聊,我跟……跟林昭去別處說話,不會打擾你們的。”

翟似錦:“???”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

陳熠眉眼間浮起幾絲笑意,牽着翟似錦轉身就走。

身後還傳來趙宜樂輕聲叮囑的聲音。

翟似錦皺着眉,氣得胸口直跳,走了一段才想起撒開陳熠的手,惱道:“你剛才跟宜樂都胡說什麽呢?”

陳熠側目看着她,嘴角翹着笑意,“郡主覺得臣在說什麽?”

翟似錦想起剛才被趙宜樂打斷之前的事情,登時就變成了啞巴,對着陳熠那雙含笑的眸子再也說不出什麽。

明知他心意,自己還肆意撩撥,說什麽做朋友,連趙宜樂都看得出來,陳熠并不想做朋友,不過是退而求其次,換一種法子親近。

可現在,陳熠擺明是要把這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了。

翟似錦腦袋昏沉的時候,陳熠偏頭湊上來,薄唇幾乎貼在她耳側,問她,“其實剛才臣說的,張承衍想陛下求娶你,是假的。”

翟似錦心跳得厲害,吓得連忙扭頭,卻不料陳熠離她太近,這一動作,陳熠湊在她耳側的嘴唇,剛好擦過她的面頰。

翟似錦擰眉瞪大眼。

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這足以令她渾身情緒洶湧,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直接埋了立碑的好。

“陳熠!”她雙頰燒了火,高聲呵斥始作俑者的名字。

陳熠不知覺彎了嘴角,神情間多是淡笑,擡手幫她撫掉肩頭落下的雪花,開口接住了之間的話,“臣想向陛下求娶郡主,才是真的。”

翟似錦知道他這就是耍流氓,可最羞恥的是,她竟不太排斥。怒是沒有,多數是羞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覺得陳熠突如其來的示愛,叫她無所适從。

翟似錦用袖子擦了下剛才被陳熠觸碰過的面頰,蹙眉道:“你怕不是在長青殿裏喝醉了吧,這等胡話你也說得出來,小心叫皇兄知道了,他狠揍你一頓。”

陳熠将她此時的情緒盡收眼底,循着底線繼續摩挲,“郡主可知,臣為何而醉。”

還真醉了?

那就是耍酒瘋了。

“宴會上時,太子殿下說郡主心慕于臣,臣心中歡喜,便醉了,”

“……”翟似錦情緒起伏得厲害,胸口也喘得很,現在聽到陳熠這番話,已經沒法再激動了,“你也聽他胡說,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她以為趙奕拿着這件事跟秦氏講講就算了,他竟還去跟陳熠擺道。趙奕和趙宜樂這兩兄妹,真是一個比一個把她賣得順手。

正當她扼腕沉痛時,陳熠再次傾身上來,眸子裏藏着些微幽深,帶着幾分誘哄問道:“那臣剛才問郡主喜不喜歡張承衍,郡主說不喜歡。他可是陛下和皇後娘娘煞費苦心為你挑的如意郎君,連他你都不喜歡,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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