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由費康領頭, 帶人将陸三堵在屋裏。

陸三眉頭緊皺,見勢不妙正要順手摸腰間的佩劍,但五指摸了空。他才想起每次來醉仙居時, 怕吓到巧娘,佩劍從來不帶。

沒曾想陳熠會在此使計詐他。

陳熠望着他, 目光沉靜, “打。”

費康立即招手,帶着人捏拳擡腿, 狠狠往陸三身上招呼。

翟似錦不想被波及,戴好将帷帽往角落裏站了站,同時把趙宜樂也拽過去。

“看別人打架,你激動什麽?”她看見趙宜樂緊捏的雙拳, 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趙宜樂第一次見到這種景況, 激動得鼓掌叫好,看見陸三被揍得毫無招架之力, 簡直恨不能上前搭把手, “這人上次綁架表姐,差點害及表姐性命,活該打死他才好!”

翟似錦拉着趙宜樂後退幾步, “別胡鬧。”

看熱鬧歸看熱鬧, 要是離得太近,萬一陸三為求脫身,随便抓她們其中一個作人質怎麽辦。

她思忖間,瞧見陸三被揍得鼻青臉腫,擡臉朝這邊看過來。

他眼神裏有着一股隐忍的孤絕意味。

翟似錦聽見他嘶啞的叫喊, 下一刻,他已然抓起旁邊的木椅揮開衆人, 直直沖過來推開她,轉瞬扼住趙宜樂的脖子。

翟似錦反應不及,整個身子撲出去,摔在一只半人高的花瓶上。

花瓶倒地,應聲而碎。

陳熠擰起眉,快步走過去将她扶起,緊凝着她被瓷片劃得鮮血淋漓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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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似錦疼得倒抽涼氣,額角突突跳,轉頭怒目質問,“陸三你瘋了?!”

陸三用半截木頭的尖刺緊抵趙宜樂脖頸,帶着她慌亂往後退,“是郡主你們瘋了,好好的,逼我做什麽?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呢,上次我不過是拿錢辦事,我也救過你一回,算是兩清,今日你們卻如此埋伏于我,實在欺人太甚。”

他稍頓,胸口狠狠喘了兩口氣,才對趙宜樂道:“公主莫怪,草民這也是為了活命,不得已而為。”

趙宜樂只覺得脖頸刺痛得很,吓得哇吱亂叫。

翟似錦看見趙宜樂細嫩白皙的脖頸被木刺紮出血來,下意識抓住陳熠的胳膊,向他喃喃求道:“陳熠,你救救宜樂,救救她。”

陳熠眸底如同寒潭般,颔首安撫道:“她不會有事,你放心。”

翟似錦抓着他的手指收緊了些,鮮血浸透他半片衣袖。

而陸三帶着趙宜樂一直退到臨湖的窗邊。

他看向窗外,又看了眼趙宜樂脖頸的傷,低低說了句抱歉,旋即将她往前一推,自己奮不顧身從窗戶跳下。

房中響起起伏不一的驚呼。

趙宜樂只覺耳畔擦過一陣風,回頭看着窗外,回過神來,驚叫道:“他、他跳下去了!”

翟似錦上前扶住她,手指顫抖摸向她脖頸間的傷,“宜樂你還好吧?”

趙宜樂也伸手抹了把脖子,手指變得黏糊糊的,好像是翟似錦手上的血。

“我沒事,表姐。”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走,我帶你回去,我們回去……”翟似錦手掌還在流血,卻固執地牽着趙宜樂往雅間外走。

陳熠擋在她面前,并且拽住她手臂,道:“郡主稍等片刻,容我将這裏處理一下。”

翟似錦身子微微一僵,隔着帷紗望向陳熠,微蹙眉道:“你慢慢處理,我先帶宜樂回去。”

陳熠轉頭對費康吩咐,“派人下去找找,初春湖水冰寒,他跑不了太遠。”

翟似錦已經等不及推開他,牽着趙宜樂邁出門。

老鸨正要帶着人沖進來,看見她們兩人手掌血跡斑斑,頓時慌得讓開了路,揮着手帕擔憂道:“兩位姑娘這是怎麽了?陳爺他剛才在屋裏幹什麽呢?”

翟似錦不作答,牽着趙宜樂繞開她,下了樓。

陳熠後腳從屋裏出來,被老鸨帶着倆夥計堵在門口,“陳爺喲,你們剛才那是什麽動靜啊,可把左右隔壁的客人們吓壞了!”

翟似錦和趙宜樂已經走出醉仙居,找馬車送她們回府。

馬車上,趙宜樂不停地解釋自己沒事,捧着翟似錦的雙手哭成了淚人。

“表姐你這手……都怪那陸三!”她恨恨得咬牙,“等陳廷尉将他捉住了,定然要将他送進刑獄大牢,狠狠折磨一頓為你報仇。”

翟似錦倚着廂壁,一時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情緒,但關于剛剛趙宜樂被挾持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是埋怨陳熠的。

“不會,他不會将陸三關進刑獄。”

趙宜樂聽出她語氣裏的不悅,微微愣了愣,問道:“為何?”

翟似錦有氣無力地搖頭,“沒事,不關你的事,我會找陳熠要個說法的。”

剛才情況緊急,她沒想到。現在冷靜下來,她想明白了。

陳熠分明有很多種方法收拾陸三,卻偏偏放任他掙紮,叫他有機可乘。

是陳熠的疏忽大意,才使得趙宜樂陷于危難中。

回府後已是深夜。

翟似錦的手血流不止,趙宜樂着急忙慌遣素鈴進宮去請了個太醫來。

翟似錦躺在榻上瞧着太醫用鑷子給她取掌心裏的細碎瓷片,又上了止血藥,包紮好。

太醫忍不住嘀咕,“郡主您真的夠折騰的,臣這把老骨頭都要……”

都要什麽,他沒能說下去。

因為陳熠就站在旁邊,臉色微沉,視線緊盯着他給翟似錦包紮的傷口,“郡主傷勢如何。”

太醫心肝顫顫,拘謹回道:“郡主這傷有點嚴重,那瓷片劃得深,郡主接下來這兩個月可要吃些苦頭了。”

他回完之後,偏頭好奇地問道:“郡主,這深夜裏,您與三公主不該好好睡覺,怎麽都弄成這幅樣子?”

一個傷在手,往後一段時間行動不便。

一個傷在脖頸,稍有差池就能要了性命。

翟似錦面色發白,有氣無力地道:“就剛剛跟宜樂打鬧,不小心傷的。”

“……”太醫給宮裏貴人治病治傷大半輩子,就沒見過兩個小姑娘打鬧能打成這樣的。

見太醫眼神懷疑,趙宜樂憋得臉紅,連忙點頭附和道:“對,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花瓶,又推倒了表姐,才讓她傷成這樣。”

太醫:“……”

可能沒有人告訴過公主你,你有個一說謊就臉紅的毛病。

……

……

次日,天色剛亮,東宮太子妃的儀仗就停在了郡主府門口,排場之大,引得路過衆人癡癡駐足。

翟似錦和趙宜樂慌忙爬起床,等換衣梳洗完畢,再趕到正廳接見秦氏,已經是三刻鐘之後。

兩人停在珠簾外,看見秦氏坐在主座上,捧着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下首還坐着一位素衫男子,他正巧背對着簾子,光看背影認不出來是誰。

趙宜樂朝廳裏的秦氏走去,咧開嘴角笑起來,“皇嫂你怎麽來了,皇兄日日将你藏在東宮,如今也舍得放你出來了?”

翟似錦随後進去,眼神随意一瞥,瞥到坐在椅子裏的張承衍,莫名覺得有些尴尬。

但張承衍好似比她更尴尬,見她視線望過去,手指微微動了動,險些打翻手邊的茶杯。他一邊伸手護住茶杯,一邊起身朝翟似錦行禮道:“請郡主安。”

翟似錦屈膝回了禮,轉頭看向秦氏那頭。

不出所料,秦氏開口便問道:“聽聞昨夜你在似錦這裏胡鬧,還将她打傷,竟要到了要連夜進宮請太醫的地步?今日天還沒亮,母後那邊就派人來傳消息,讓本宮來看看你們到底在搞什麽幺蛾子。”

趙宜樂低着頭,不敢擡臉看秦氏。

但秦氏瞧見了她脖頸上的傷,“你脖子上的傷怎麽回事?”

一晚上過去,顏色淺淡了些,開始結了小指甲蓋那麽大的薄痂。

趙宜樂摸着傷口,吞吞吐吐地道:“皇嫂,我如果說這是表姐打的,皇嫂你信嗎?”

秦氏頓了下,接着又蹙起了眉,道:“定然是你不小心弄傷的,不許誣賴似錦。”

趙宜樂鼓了鼓臉,甚是挫敗。

秦氏拉着趙宜樂坐下,對翟似錦解釋道:“似錦你不用那樣看着張公子,本宮帶他來,是奉了母後的懿旨。”

翟似錦收回思緒,讪讪笑了下。

秦氏瞧着她,挑眉輕笑,“似錦你怎麽了,往日見你很是活潑,怎麽今日見了張公子反倒沒話說了。”

翟似錦正要繼續回話。

管家進來禀報,“郡主,陳廷尉帶人送禮來探望您。”

秦氏餘光看了眼張承衍,對翟似錦壓低聲音詢問,“陳廷尉?他怎麽知道你受傷了?”

翟似錦垂眸望着被包紮漂亮的手掌,心情複雜地敷衍道:“皇嫂說笑了,他怎麽可能是為我受傷來的。應該是皇兄離京剿匪前,特意與他叮囑過,不然我倆素無交情,他怎麽會突然登門來探望。”

秦氏認真地想了想,道:“你帶着傷,不必去見他,留在這兒讓張公子陪你說說話,本宮去幫你攔住陳熠,他那一身血腥煞氣的,別沖撞了你。”

翟似錦微微變色,“皇嫂,不是……”

秦氏站起身,側目掃向趙宜樂,“好好照顧似錦,不然母後那邊連本宮也沒法交代。”

趙宜樂咕哝着,無奈點頭。

翟似錦眼見秦氏帶着人離開,跟着就要起身,卻被趙宜樂扶住雙手勸道:“表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翟似錦很快明白趙宜樂的意思,旋即對張承衍施禮告退,“我身子不适就回去歇着了,公子請便,宜樂會好生招待你的。”

張承衍一臉的求之不得,“郡主慢走。”

翟似錦微颔首,轉身離去的時候,回頭看了眼秦氏将陳熠堵在二門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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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家裏出了點事,更新不穩定,見諒。欠的我都會慢慢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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