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杜溪冉在茶水間碰到同事，閑聊了幾句後，才打水回辦公室，見葉楠檸坐姿端正，乖巧得像是要被訓話的三好學生。
“我只是要看數據而已，沒必要這麽緊張。”杜溪冉笑着在位子上坐下，瞥見手機，下意識想給正在聊天的博主回個消息。
打開手機一看，愣住了。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杜溪冉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撤回了什麽，只能暫時按下好奇心，專心眼前的公事。
她翻開葉楠檸的整理文件，細細地看了起來。
等待的時間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長的。既擔心工作上出錯，又擔心馬甲被發現，此時的葉楠檸就像是一個走上刑場的人，等待着最後結果。
見杜溪冉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且一言不發時，葉楠檸內心越發煎熬。 目光四處亂轉，當看見桌上的手機時，她險些脫口而出，詢問對方知不知道她就是樹下的爺爺了。
“這裏有幾個問題。”杜溪冉突然指着文件說。
葉楠檸回過神，茫然地看着她：“哪裏。”
杜溪冉側過身子，将文件遞過去一點：“市場風險不夠全面，之前的材料裏就是這些風險，現在換到海外上市，面臨的風險會有所不同。”
“嗯好的。”葉楠檸趕緊記下。
杜溪冉又指出幾處錯誤，說：“這些平時都要注意一下，不過這是你第一次整理這種資料，已經很厲害了，給大家都省了時間，回去修改後就能用了。”
葉楠檸點點頭：“那就好。”
“行了，回去休息，睡會午覺吧。”杜溪冉揮揮手，打了個哈欠，又拿出自己的披肩裹在身上。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突然看向葉楠檸，“等會不許進來偷看我睡覺，省得看到我流口水。”
葉楠檸含笑，離開的時候還特意為她掩上門。
午休時間已經到了，大部分人都已經躺下，她眼下可并沒有任何睡意，獨自來到離開辦公室，在樓下找了家咖啡廳坐着，點開手機，反複查看和“Dududu”的聊天記錄。
人總愛講求一個緣字，可一旦巧合真的出現在自己身上，又有些難以置信，甚至還不想面對。
仔細一看這位粉絲的ID，可不就是“杜杜杜”嘛，之前就從裏沒往這方面上想過。
不過從杜溪冉神色如常的臉色來看，對方還不知道她就是樹下的爺爺。
所以之前對着杜總說的那些彩虹屁，都還沒被發現，還不算太尴尬，只要捂好這層馬甲就好了！
而且......而且這說不定也是個親近杜總的機會呢，平時她可不敢在微信上跟杜總說這些少女心事。
“葉楠檸，這麽巧啊。”燕正浩端着咖啡走了過來，“這裏可以坐嗎？”
葉楠檸看了他一眼，沒吭聲，自顧自地喝咖啡。
燕正浩便直接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見她一直看着窗外，側臉的線條既好看，又疏離。
“我以前上課的時候，總是看見你這樣，一直望着外面，拒人于千裏之外。”燕正浩笑了笑。
葉楠檸轉回頭看着他：“找我有事嗎？”
“都是同事，閑聊幾句總可以吧？”燕正浩以前在學校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心思，知道她很難追，所以想等有資本後再行動。 現在都在一家公司，而他工作表現又不錯，人緣好，自覺可以跟她多幾個話題，笑道，“你前幾天出差感覺怎麽樣？累不累？”
不知為何，問完這個問題，燕正浩莫名覺得她神色柔和了幾分，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
“還可以。”葉楠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擋住微微翹起的嘴角。
葉楠檸，不可以得意！要低調！
“那就好，我也争取一下出差的機會，感覺能學到很多東西。”
葉楠檸點點頭。
“對了，你有沒有關注論壇的動向？又有人在猜你有沒有談戀愛了。”燕正浩試探道。
窗外一道身影走過，葉楠檸道：“胡含巧在外面。”
燕正浩看過去，見胡含巧也一臉意外地看看着她們，似乎不知道要不要進來。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燕正浩說，“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喜歡誰吧？”
“我嗎？”葉楠檸問。
“嗯。”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說完這句話，葉楠檸長舒一口氣，總算把人拒絕了。
之前燕正浩沒有直接說明心意，她這種社恐怎麽好意思主動去拒絕人家，萬一會錯意了怎麽辦？
她都已經刻意保持距離了，奈何燕正浩卻一直以為還有機會，這次可算等到機會了。
“你是看不上我還是單純沒有感覺？”燕正浩問道。
“你剛剛不是說論壇在問我的感情狀态嗎？”葉楠檸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可以告訴你，我在單相思。”
燕正浩震驚了一會，馬上追出去：“葉楠檸！”
葉楠檸停住腳步，看着面前的胡含巧說：“他剛剛跟我表白，我也已經明确拒絕他。以後你們的事不要再牽扯到我，更不能影響我的工作。我一直沉默只是因為我不想跟你們玩這些過家家的事，不是因為我軟弱。”
說完，她就大步離開，留下胡含巧和燕正浩二人面面相觑。
走進電梯後，葉楠檸趕緊按關門鍵，然後長舒一口氣，暗暗握拳：幹得漂亮！
總算一口氣把心裏話說完了，就是爽！
下午的工作井然有序地進行，葉楠檸腦子裏被工作塞滿了，直到下班後，看到杜溪冉拎着包離開，心裏又開始冒出各種想法。
要不要直接杜總坦白呢？
那對方肯定要問她口中所說的那個超完美的暗戀女神是誰，答案肯定不言而喻啊！
那或者切斷跟杜總的聯系？
嗚嗚嗚舍不得。
不然，就打死不承認？
......好像可行。
正琢磨着，手機亮了一下，微博來信息了。
Dududu：【不好意思，下午太忙了，沒看到消息，你撤回了什麽？】
明明周圍已經有人下班了，她還是很謹慎，抱着手機去了廁所，關上隔間門，回複道：
Dududu：【好的，我下班了，先不聊了，你早點休息】
葉楠檸：“......”
這就沒了？
再來聊個兩分鐘的嘛。
葉楠檸哀怨地看着手機，兩分鐘後，對方依然沒有消息，她沮喪地離開廁所。
回到工位上，看到微信在跳動，點開一看，是杜溪冉發的！
杜溪冉：【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忘了什麽？忘了跟你表達愛意嗎？
葉楠檸不明所以地回複了一個：？
杜溪冉：【......】
杜溪冉：【你的行李，還在我的車上！】
葉楠檸一驚，看把杜總氣的，感嘆號都給用上了。
她灰溜溜地跑到停車場去，隔着老遠就看到了對方，走過去的時候才發覺對方在打電話，示意她等一下。
葉楠檸就在旁邊等待，餘光中看到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腦袋都挨到一起了。
她偷拍了一張影子合照，聽見杜溪冉挂斷了電話，連忙收起自己的手機。
“行李放這幾天了，你都沒有發現嗎？”杜溪冉打開後備箱，站在一旁說。
葉楠檸去提箱子，一下竟然沒拿動，杜溪冉伸手幫忙擡了一下。
“沒事吧？”葉楠檸放下箱子就下意識地抓住杜溪冉的手吹了吹。
杜溪冉：“......你知道你現在像誰嗎？”
葉楠檸後知後覺地松開手，嗫嚅道：“誰呀？”
“李蓮英，那叫一個谄媚得小心翼翼。”
“......”葉楠檸抿了抿嘴，“可你又不是慈禧。”
“那我是誰？”
“你是杜公主啊。”
“噗。”杜溪冉笑出了聲，“行了，帶着你的箱子回去吧。”
“嗯，我先上去加班。”
“拖着箱子去？”
“嗯。”
“放在一樓，讓保安幫你看着吧。”
葉楠檸一想到又要因此跟保安大叔交流，寧願費點腿：“太麻煩人家了，我還是拖上去吧。”
“......”杜溪冉只好拍拍車身，“上車，我送你回去。”
葉楠檸：“！！”
“快點。”
“可是我的工作還差一點就收尾。”葉楠檸遺憾道。
杜溪冉：“還要多久？”
葉楠檸：“大概半小時？”
“去吧，等會一起吃飯，我再送你回去。”杜溪冉思忖道，正好還有幾家博主分享給她的美食店還沒去打卡呢，帶個朋友一起去總比一個人去吃好。
幸福來得太突然，葉楠檸低頭看了看腳，嘀咕道：“也沒踩狗屎啊，怎麽這麽幸運？”
“什麽狗不狗屎的，快把箱子放了去處理工作，我現在去做飯館占位，等會把定位發給你。”
“好！”
因為杜溪冉還在等她，葉楠檸回去收尾的工作效率都高了不少，不到二十分鐘就完成，匆匆關機準備走人。
“這麽着急是去哪兒啊？”許歡問道。
“吃飯！”葉楠檸一邊跑一邊回道，擠進電梯時，撞見了燕正浩。
對方沖她點了個頭，葉楠檸站在一邊，聽見他小聲問：“我能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嗎？”
葉楠檸搖頭：“隐私問題，不能回答。”
燕正浩：“你不會是騙我吧？”
葉楠檸又搖頭，這次連話都來不及回答，看見電梯門打開，就匆匆跑了出去。
燕正浩見她神色中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感，猜測是去見喜歡的人，落寞地嘆了口氣。
地址又是很熟悉的店家，沒記錯的話，還是她分享給這位杜姓粉絲的。
匆忙趕到餐館後，她避開服務員的招待，照着杜溪冉給她的桌號找了起來。
“葉楠檸，我在這裏。”杜溪冉喊了一聲。
葉楠檸擡頭望過去，桌上的鍋裏冒着熱氣，而杜溪冉在煙火氣中沖她微微一笑。
葉楠檸艱難地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杜總。”
“你很好玩，上班喊我杜公主，下班了卻喊杜總？”杜溪冉笑道。
“杜公主。”葉楠檸改口道。
杜溪冉扶額，怕自己笑慘，說：“還是叫杜總吧，親切。”
“好的杜總。”
“我點了一些，你看看還要不要加點什麽肉？”杜溪冉說。
葉楠檸掃完桌上的二維碼，查看她已經點的食物，又加了份吊龍和匙肉，想給杜溪冉嘗嘗：“杜總，這次我請你。”
杜溪冉：“工資發了？”
葉楠檸：“沒有。”
杜溪冉說“不是工資發了才請嗎？”
葉楠檸回道：“我平時有在玩股票，昨天賺了一點。”
“是嗎？哪只賺了？”杜溪冉好奇地問。
葉楠檸回答了一下，誰知對方來了興趣，跟她就股票聊了起來。
上菜的服務員驚訝地看了她們一眼，提醒道：“肉是新鮮的，請盡快食用哦。”
兩人這才意猶未盡的結束話題，杜溪冉笑道：“沒想到你還挺專業，我還以為你們只是随便玩玩呢，你哪來的本金？”
“壓歲錢。”葉楠檸低頭說道。
“嗯......難怪。”杜溪冉點點頭，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聞，葉楠檸在學校穿戴得好，應該只是她玩股票賺來的正當收入，所以那些帖子删的對！
她拿起手機，給章覓雙發了個紅包。
章覓雙：【？你被附體了？】
杜溪冉：【獎勵你男朋友的，技術不錯】
章覓雙：【......親愛的，注意用詞，你這樣說，我很容易亂想的】
杜溪冉：【IT技術！】
“杜總，可以吃了。”葉楠檸想給她夾肉，可是又怕對方嫌棄自己的筷子，于是用公筷夾過去，“涼了就不好吃了。”
今天這家是潮汕牛肉火鍋店，牛肉現切，口感鮮嫩，還要掌握好火候。
杜溪冉看着她燙肉時的熟練動作，好奇道：“經常來？”
葉楠檸點了下頭：“熟得快，又好吃。”
杜溪冉笑道：“熟得快也是個理由？”
葉楠檸：“嗯。”
還是個大理由呢，熟得快就可以快點吃完，少見些人，對社恐很友好。
“平時喜歡吃嗎？”杜溪冉問。
葉楠檸斟酌了一下，怕自己暴露馬甲，又擔心給杜總留下個只會吃的形象，搖頭：“很少出去吃。”
杜溪冉發現她回答的是很少吃，而不是不喜歡吃，所以應該是喜歡而不能經常去吃。
杜溪冉：“我正好缺個飯搭子，以後有空一起去吃吧。”
葉楠檸“！！！”
葉楠檸受寵若驚地看着她：“真的嗎？我可以嗎？”
“嗯，我關注的一個美食博主，給我分享了好幾家美食，我想都去試試，其他人要麽忙，要麽不想跟我一起吃，你要是不介意跟領導一起吃飯，就一起來吧。”杜溪冉說。
“我不介意。”葉楠檸在心裏跳起了舞，然後想到這個契機居然是“樹下的爺爺”給的，不由得更開心了，找個機會再多分享一點。
“杜總你再嘗嘗這個，很嫩的。”葉楠檸一直給她夾菜。
“你也吃啊，別只顧着我。”杜溪冉給她也夾了點。
葉楠檸微微顫抖着手，把肉喂進嘴裏。
今天就是撐死在這裏，也值了！
吃完飯後，杜溪冉又把她送到B大，然後回到家，給了剛才那個餐館一個五星好評。
她打開微博，看着博主給她分享的那幾家餐廳，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打卡之旅了，等吃完之後，再去找博主要幾家美食店的分享吧。
正這麽想着，對方就給她發了幾個鏈接。
杜溪冉驚訝地回了幾個感嘆號：【我正在想以後再找你要鏈接呢，你就出現了！】
樹下的爺爺：
Dududu：
樹下的爺爺：【不客氣~有空多去外面吃吃美食，心情都會好噠(*▽*)】
今晚的博主似乎格外愛用顏文字呢，一定是個可愛的小年輕，杜溪冉心想。
Dududu：【好的，不會辜負你的美意的。】
樹下的爺爺：
樹下的爺爺：【萬事如意，心想事成，生活愉快，每天都要開心！】
杜溪冉：噗，是真可愛啊。
Dududu：
樹下的爺爺：【好噠！麽麽！=3=】
Dududu：【=3=】
杜溪冉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笑着去洗澡了。
另一邊的葉楠檸卻捧着手機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杜總隔着網線親她了！！！
......
隔天是周末，葉楠檸起來吃完早飯，搞好衛生，開始搞論文，期間又接到了葉亭遠的電話。
葉楠檸深吸一口氣，接通，那邊似乎知道她不會主動開口一般，直接說道：“今天回來一趟吧。”
葉楠檸正欲拒絕，葉亭遠卻自顧自地說道：“今天奶奶生日，媽把她接到家裏來了，人已經到了。”
葉楠檸只好去換衣服，開車回葉家。
葉家在B市有好幾處房産，但為了工作和學習方便，幾乎都是在市中心的臨江別墅裏。
途徑一家商場時，她進去買了條的黃金項鏈和玉石吊墜。
門鈴響了幾聲，保姆才打開門，笑道：“二小姐回來啦，快進來，老夫人到了好一會了。”
客廳裏傳來一家人說說笑笑的聲音——
“小遠長得越來越帥了，越像你媽媽了。”
“那也是爸媽的基因好，奶奶你快吃點東西吧，大老遠過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媽一大早就開車去接我了。付婕啊，麻煩你了。”
“媽你說什麽話呢，這算什麽麻煩，我都說讓你跟我們住一塊了，你非要住到郊區去。”
“那邊我才有伴兒，住這裏有什麽好的，出門全是車啊人的，一個認識的都沒有，不好玩。
葉亭遠放聲大笑，一側頭，發現葉楠檸站在玄關門口，招呼道：“你來啦。”
談笑的聲音戛然而止，婆媳倆同時看過去。
葉楠檸點了下頭：“奶奶好，阿姨好。”
奶奶下意識看了付捷一眼，然後說：“嗯，進來吧，愣在在那幹什麽？”
葉楠檸走過去把禮物遞給她：“生日快樂。”
“謝謝。”奶奶客氣道。
“先坐吧，飯等會就好了，我去樓上喊你爸下來。”付婕起身離開。
葉楠檸抿了下嘴，在沙發上坐下。
原來還半癱着的葉亭遠也坐直了起來，客廳氣氛沉悶了半分鐘，他才找話題問：“實習怎麽樣？”
“挺好的。”
“我前幾天看你們學校論壇，有些污蔑你的帖子被删了。”葉亭遠說。
葉楠檸點點頭，忽然扭頭看他：“你怎麽總是去逛我們學校的論壇？”
“我這不是......”葉亭遠頓了頓，“我不是想考B大嘛，所以先了解一下學校，A大C大我都有看。”
葉亭遠是高三生，但是對于他的前途，一家人都很重視。
葉楠檸奇道：“你不打算去留學？”
“再說吧。”葉亭遠拿起一杯飲料喝了起來，嘀咕道，“你不也沒出國。”
葉楠檸沉默了下來，這時，葉毅雲從樓上書房下來，來到客廳。
葉毅雲看起來很精神，人高馬大的，平時都在鍛煉，所以也沒有很明顯的将軍肚，只是頭發白了不少，他先是問了下奶奶：“媽，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
“好啊，老了就是覺多。”奶奶站起身捶捶腿，付婕馬上攙着她去房間休息。
葉楠檸目送她離開，收回視線時，注意到葉毅雲在看她，讷讷道：“爸......”
葉毅雲問出了和葉亭遠同樣的話題：“實習怎麽樣？”
葉楠檸：“挺好的。”
葉毅雲：“好在哪裏。”
葉楠檸：“......”
“環境、薪資、同事、領導，這些都可以展開說說。”葉毅雲說。
葉楠檸：“......”
每次回家就最怕這些問題，作為父親的理所當然想要了解她的近況，可她又并不是很想跟葉毅雲說太多。
他們每次的話題都太正經了，像是領導在盤問，讓她有些焦慮。
“環境挺好，薪資挺好、同事挺好、領導也很好。”葉楠檸回答。
葉毅雲：“......”
氣氛越來越沉，葉亭遠忍不住道：“爸，我下個月零花錢能多一點嗎？”
“你又要幹什麽？”葉毅雲沉聲問。
“下個月我生日，想請同學們去吃頓好的。”葉亭遠說。
“用得着這麽鋪張浪費嗎？學校附近随便吃點不就行了？”
“二姐以前高中的生活費和我比多多了，你就是偏心。”葉亭遠嘀咕道。
“我哪裏偏心了？你們能一樣嗎？”葉毅雲一時口快，說完後心裏也是一咯噔，轉頭看過去，見葉楠檸沒有多餘的反應，他已經對這個女兒的性格習以為然，扭頭看向葉亭遠，“要錢找你媽要去，別管我。”
“去就去。”葉亭遠剛準備上樓，就看見付婕下來了，說道，“媽，我下個月生日，想請同學吃飯，零花錢能不能多一點？”
“行啊，想要什麽禮物也說了吧。”付婕大方道，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我想要輛車。”葉亭遠興奮道，“下個月就十八了。”
“沒問題。”
“你就縱容他吧。”葉毅雲道。
付婕瞥他一眼：“一輛車而已，何必這麽小氣，咱又不差那幾萬塊錢。”
“幾萬塊？”葉亭遠驚了，“媽，你就打算拿幾萬塊的車打發我啊？”
“那不然呢？你當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呀？”
“......”葉亭遠又看了葉楠檸一眼，“二姐十八歲的禮物比這貴多了。”
“攀比要不得，你要是跟她一樣能考到B大再說。”付婕說。
葉亭遠：“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的！”
葉楠檸聽着她們母子的對話，心裏卻在想論文應該怎麽寫，下周工作要做些什麽，以及還有哪裏有好吃的可以分享給杜總？
“楠檸，你現在生活費夠了嗎？”付婕忽然問道。
葉楠檸一愣，點點頭：“夠了，我已經在實習了，很快就會發工資的，阿姨您不用再給我生活費了。”
付婕看向葉毅雲：“你說呢？”
葉毅雲目光在葉楠檸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付婕身上，語氣柔了幾分：“你決定吧。”
“你拿主意。”
“那就按她說的辦吧，既然她想踏踏實實工作，就看看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吧。”
午飯的時候，兩位姑姑也帶着家人一起來了，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地給老婦人慶生，桌上一派祥和。
姑姑們先是問了下葉亭遠的學業，又關心其在國外留學的老大：“霜霜什麽時候回來啊？”
“她和同學成立了一個品牌，忙得抽不開身呢，過年都回不來。”付婕提起自己的大女兒，臉上浮現起驕傲的神色。
“霜霜就是厲害，學的那什麽珠寶設計，聽說可賺錢了。”大姑說。
“也不一定呢。”付婕故作謙虛道。
“哎呀肯定會的，你們家的孩子個頂個聰明，霜霜和楠檸......哈，都這麽聰明，小遠成績也不錯，都是有出息的人吶。”
付婕笑了起來。
葉楠檸埋頭吃飯，只顧着夾面前的幾盤菜。一旁的葉亭遠忽然站起來，把面前的菜換了幾盤，念道：“怎麽老是把我愛吃的菜放那麽遠。”
“沒禮貌。”付婕嗔怪道，葉亭遠做了個鬼臉。
葉楠檸偷偷看了葉亭遠一眼，重新夾面前的菜，味道都不錯。
吃完飯後，葉毅雲又去書房接着忙公事，女士們都留在客廳陪老夫人說話，葉楠檸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插不進話題，也不知道如何與她們相處。
“二姐，走，陪我打兩把游戲。”葉亭遠喊道。
葉楠檸起身跟着他一起去了房間，兩人坐在地毯上，葉亭遠打開游戲，直接開始游戲。
兩人交談得不多，幾乎只有葉亭遠時不時發出一點尖叫聲。
接連贏了幾局後，葉亭遠興奮地想叫了一聲，伸出雙手想要與她擊掌，可是一看到她那張高冷的面癱臉，又洩氣了，一手雙尴尬得舉在半空中，正想收回來時，卻聽見兩聲清脆的聲音。
啪——
葉楠檸與他雙手擊了個掌。
葉亭遠詫異地看着她，卻見她表情沒什麽變化，緩緩拿起手柄，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屏幕，一邊開啓下一輪游戲，一邊問：“我下個月生日會，你來不來？”
葉楠檸目視前方，回道：“我不認識你的同學們啊。”
“他們都認識你，我們學校都還流傳着你的神話呢，想見見你這位又美又聰明的不敗神話。”葉亭遠說。
“我又不是大明星，有什麽好見的。”葉楠檸說完，補了一句，“放心吧，禮物會送到你手上的。”
葉亭遠撇撇嘴。
又打了一會，葉楠檸放下手柄：“我去下洗手間。”
她自己的房間裏就有洗手間，她輕手輕腳地往自己的房間移動，誰知經過轉角處時，聽見樓下啊大姑的聲音：“對了，聽說楠檸去了正和工作，付婕，你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
“你看霜霜，非要學什麽珠寶設計。我看小遠的意思，以後要去搞什麽計算機和人工智能啥的，三個孩子裏可就楠檸學了金融啊，現在還去正和實習，不就是為了以後打算嗎？ 以後毅雲的公司還不是她來繼承？你辛苦這麽多年，幫他養女兒就夠辛苦了，也得為自己孩子考慮考慮啊。”
付婕沒有接話，小姑說：“姐，話也不是這麽說，楠檸也是葉家人。”
“可終究不是弟妹自己生的。”大姑長嘆一口氣，“說到底，都怪咱們那兄弟犯了糊塗，弟妹還給他收拾爛攤子，好吃好喝地養着楠檸，但願楠檸以後記得她的恩情吧。”
付婕微笑道：“家和萬事興。”
葉亭遠等了很久，才等到葉楠檸回來打游戲，他忍不住問道：“怎麽這麽久？便秘了？”
葉楠檸嘴角一抽，坐下來繼續玩游戲。
“等等，我接個電話。”葉亭遠突然拿起手機，起身趴到在在床邊，笑眯眯地接起電話，“喂，找我什麽事啊？”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葉亭遠彈了彈腿，捂着嘴笑了起來，然後又擺出嚴肅的表情，回道：“行，我生日你一定要來，要是沒有禮物，我就不給你補習了。”
挂斷電話後，葉亭遠在床上蹦了幾下，直到看見葉楠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才讪讪地撓了下頭。
“女朋友？”葉楠檸并不想打聽八卦，可那邊聲音明顯是個女孩子的，又從沒見過葉亭遠這個幼稚樣，忍不住多問了一嘴。
她也沒期望能得到答案，剛轉回頭，就聽到葉亭遠說：“還不是呢，姐，你幫我拿拿主意呗。”
葉楠檸愣了一下。
葉亭遠從小就被照顧得很好，幾乎所有事都有付婕來處理，所以很少找其他人幫忙，更別說看起來并不平易近人的葉楠檸了。
“什麽主意？”
“我給你看看。”葉亭遠把相冊打開，給她展示了一張照片，一個女孩子回過頭，似乎發現被偷拍了，也不生氣，沖着鏡頭笑得很甜，“怎麽樣？好不好看？”
“好看。”
“讓她做我女朋友怎麽樣？”
“你自己拿主意吧，只有你自己知道喜不喜歡她。”
“我不确定，我比較想要那種長久的戀愛，不想随便，如過以後不能在一起，我就不耽誤人家了。”葉亭遠說。
葉楠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還挺成熟。”
“那是。”葉亭遠哼了哼，這時才展現出了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可愛，平時在家都太嚴肅正經了，“姐，追你的人肯定不少吧，你覺得喜歡到底是怎麽樣的啊？你肯定喜歡過別人吧？”
葉楠檸沉默了。
“真的有啊？以前還是現在？”葉亭遠好奇道，“你放心，我絕對不跟別人說，這是我們倆的秘密，你也不能跟爸媽說，不然他們又要說我不搞學習。”
葉楠檸看了他幾眼，小聲說：“現在。”
“誰呀？我認識嗎？”
葉楠檸搖頭，怕他問太多，轉移話題道：“那你呢，你喜歡的人是誰？同學嗎？”
“嗯，轉校生。”葉亭遠笑道，“我只能跟你說，她姓杜，要是你下個月來我生日會，說不定就能親自看到她了。”
好誘惑，但凡葉楠檸不是個社恐，她說不定就去瞧瞧了。
只不過......好巧，她喜歡的人，也姓杜。
“杜河若！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一天到晚抱着個手機！”杜溪冉吼道。
“幹嘛啦！我作業不都做完了嗎，兇什麽兇嘛。”杜河若回道。
“你确定做完了嗎？拿來我檢查。”杜溪冉說。
杜河若糾結了幾秒，說：“有幾個很難的大題沒做。”
“不會做你不會問嗎？拿來我教你。”
“不要，我找到小老師教我了。”杜河若拿着手機回了房間，只留她一個人在外面生悶氣。
氣死了，每次學校放假，就是杜溪冉最頭疼的事，總是要因為一些小事吵起來。
有時候在氣頭上，她又忍不住想給爸媽打個電話，把這叛逆期的孩子送回老家去讀書。
可一想到老家那個教育水平，還是只能把杜河若留在B市，花錢讓她去讀私立貴族學校，就是希望她以後有出息點，見見市面也好，所以一看見她玩手機，杜溪冉就血壓上升，自動代入到這小丫頭又在荒廢學業。
她把這事跟章覓雙說了一下，章覓雙直接過來，給姐妹倆做飯，寬慰她：“你跟她計較這些做什麽，現在哪個孩子不玩手機，何況她都這麽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你也別管的太嚴了，小心她記恨上你。”
“她還敢記恨我？我不把她腿打折才怪。”杜溪冉對着那門說道。
“你舍得嗎？”章覓雙好笑地推着她往廚房走去，“來，今晚想吃什麽，我給你們做。”
“辣子雞，剁椒魚頭。”杜溪冉點完菜，坐在廚房邊的高腳椅上，看着她做菜，“你說以前我們叛逆的時候，也沒這麽不聽話吧？”
“那是以前我們沒有智能手機，叛逆的方式不一樣而已。”章覓雙切着菜說，“你忘了，你高三的時候還談戀愛來着。”
杜溪冉喉頭一哽：“別提了，去年的年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陰影這麽大啊？”章覓雙好笑道。
“那可不，統共就談了那麽一次短暫的戀愛，體驗感還不好。”杜溪冉撇撇嘴。
“不會真對男人沒興趣了吧？”章覓雙笑道。
杜溪冉聳聳肩：“不知道，反正一想到要跟男人談戀愛，就煩得很，不如搞錢實在。”
章覓雙哈哈大笑：“行啊，你早日成為富婆，我把男朋友甩了，跟你過。”
“也不是不成。”杜溪冉也笑，“女人才更了解女人，說不定一起過得更快樂呢，是吧？”
“就是嘛。”章覓雙哈哈大笑。
吃飯的時候，杜河若才跟個沒事人似的，從房間裏出來，手上還拿着卷子：“這道題怎麽做？”
杜溪冉擺在桌上，一邊吃飯一邊看了起來。
杜河若就和章覓雙說話，說了幾個話題後，才問道：“姐，你怎麽還沒算出來，你是不是不行啊？”
“說誰不行呢，我只是一心不能二用而已，等我吃完飯就給你好好算算。”杜溪冉煞有其事地卷子收起來，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