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外面的槍聲如同連續不斷的鞭炮,即便超市的隔音做的不錯,葉舟依舊因為槍聲而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葉舟依舊能聽出來,這位名叫楊國勤,自稱是落陽基地最高長官的人,說的話有真有假,并沒有全盤托出。
“楊先生。”葉舟提醒道,“我其實并不介意你錄音或者把談話傳回去,你現在可以把東西拿出來了。”
他的聽力現在越來越好,可以聽到從楊國勤身上傳出來的,不屬于超市內的聲音。
那聲音裏還帶着電流雜音。
葉舟只需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想出對方肯定帶進來了什麽東西。
只是葉舟并沒有覺得被冒犯——他們各有各的目的,互相之間都不了解,彼此之間都有戒備。
楊國勤眸光微閃,表情卻沒有變化,他平靜的把手裏的微縮對講機放在桌上,沖葉舟笑道:“我們也怕前門拒虎,後門來狼。”
葉舟不置可否,他微微點頭:“楊先生,不用管我是誰,從哪兒來,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會回答,但我能告訴你的是,我是來做生意的。”
“我能給你提供的東西取決于交換物的價值。”葉舟,“我不會傷害你,你們也傷害不了我。”
葉舟的話同樣也半真半假。
他需要跟基地的人達成合作,雖然他能回到大梁朝去,但超市是不會移位的,它最開始降落在哪兒,就會一直待在哪兒。
所以即便喪屍傷害不了他,基地的人也那他沒辦法,一旦喪屍攻破落陽基地,等他再回來,面對的就是一個全是喪屍的基地,還做什麽生意?
喪屍又不能拿去賣錢。
“葉先生。”楊國勤臉上帶着笑,“既然要合作,雙方都應該拿出誠意,對不對?”
葉舟點頭:“我剛剛說的話,已經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誠意了。”
Advertisement
“我随時可以離開,但你們得一直死守在這兒,不和你們做生意我也能去別的地方,我有選擇,但你們沒有。”葉舟輕輕搖晃手指,“我這裏是超市,什麽都是一口價,不接受讨價還價。”
楊國勤發現面前這個長相年輕的男人并不好說話,他的戒備心很重,又或者确實不耐煩解釋,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請問……你是未來人嗎?”
這話一問出口,楊國勤就後悔了。
可葉舟倒是很自然的回答了他:“我不是。”
準确的說,他是從“過去”來的。
楊國勤:“現在我們需要彈藥,子彈明天還要換,不知道能不能換到手榴彈和炸藥。”
葉舟在楊國勤來之前已經結算了一部分玉米餅,現在他的手還很酸。
收銀臺有六個,包括葉舟在內,莎拉他們都一起結算,才勉強結算完一車玉米餅。
錢确實掙了不少,但系統裏的手榴彈實在太貴了。
葉舟:“玉米餅可以算成五十塊錢,一顆手榴彈需要三十萬。”
系統裏的手榴彈五十萬兩顆,他一顆算三十萬,自認其實不算黑心。
楊國勤笑了笑:“那還好。”
葉舟:“最好還是不要用玉米餅結賬。”
用玉米餅他會很痛苦。
楊國勤:“我們還有一種價值穩定的貨幣,不知道能不能代替玉米餅?”
楊國勤只是猜測,他認為葉舟需要的并不是玉米餅,而是能代替貨幣的東西。
果然,對方點頭了。
“如果我确定價值穩定的話。”葉舟,“楊先生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楊國勤知道自己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麽,于是微微搖頭:“沒什麽要問的了,打擾你了。”
葉舟也站起來:“做生意,不怕被打擾,我送你出去。”
“對了。”楊國勤忽然問,“如果之後喪屍被打退,基地裏的老百姓也能進超市嗎?”
葉舟在前面帶路:“當然。”
楊國勤好奇的看着葉舟的後腦勺,他沒從葉舟身上感受到惡意和殺意,他看起來就像末日前的普通大學生,可又叫人看不透。
直到離開超市,楊國勤還有些回不了神。
他雖然很想認為這個奇怪的超市對他們沒有威脅,可他這麽想沒有用。
作為落陽基地的最高長官,他應該把超市的存在彙報到上面去。
可現在正是最危險的時候,他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打報告上。
“将軍。”士兵小跑到楊國勤身旁,他壓低音量問,“怎麽樣了?您吓死我了!”
楊國勤苦笑着搖搖頭:“什麽也沒問出來,他說自己只是過來做生意的。”
士兵并不相信:“他肯定有陰謀。”
楊國勤轉頭看了眼超市大門,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倦意:“不管他有沒有陰謀,現在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跟他做交易。”
士兵也知道無可奈何,咬着牙說:“大後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們在前面賣命,他們在後頭幹什麽?他們說工廠缺人,我們幾乎把所有壯勞力都送了過去!留下的不是當兵的就是老弱病殘!”
“他們朝我們要什麽,我們就給什麽,但我們呢?!”
楊國勤知道士兵也是憋得久了,滿肚子牢騷再不發出來就得憋瘋,之前是因為危機迫在眉睫,不能抱怨,現在看到了點能夠平安度過這次屍潮的希望,便不再隐藏自己的不滿。
“我們基地沒有軍工廠。”楊國勤,“基地裏的兩個工廠,一個生産一次性口罩,一個生産肥料,我們自己什麽都沒有,當然他們要什麽我們就得給什麽。”
“将軍!軍隊裏那麽多小娃娃,十四五歲就開始端槍,每天把腦袋別在褲腰上,但後方連子彈都提供不了!”士兵的聲音陡然變大,越說越激動,“我們明明是在為所有人犧牲,落陽基地這個位子誰都不願意來,是您自動請纓,是無數老百姓願意來分擔危險……”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卻憋着不願意落下淚來。
憑什麽總是他們犧牲?總是他們承擔風險?總是他們拿命去填補漏洞?
楊國勤問他:“有煙嗎?”
士兵搖頭:“最後一根您昨天抽了。”
楊國勤:“……”
他苦笑道:“早知道剛剛就該在超市買包煙。”
“那糖有沒有?”
士兵從包裏掏出糖盒,讓楊國勤自己取。
楊國勤嘴裏含着薄荷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後方也不容易,你不要這麽大的戾氣,送物資本來就困難,還有那些……反正,你以後別說這種話,也別這麽想。”
“守着前線的不止我們一個基地,十幾個基地,後方不可能把所有物資都緊着我們來。”
楊國勤:“你只看到在這兒犧牲的人,怎麽不看看其它基地犧牲的戰士?十幾歲的小娃娃端槍也不是咱們這獨有的。”
士兵不再說話,楊國勤:“怪誰都沒用,要怪就怪這喪屍太邪門,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
士兵:“科學家不是說它們是外形寄生蟲嗎?”
楊國勤把糖咬碎了吞下肚:“說是這麽說的,但誰也沒講過那寄生蟲究竟長什麽樣,也沒人知道它們孵化完成後是什麽樣,到底是真是假也沒人清楚,科學家也不敢打包票。”
“走吧,還要去指揮室。”楊國勤打開了車門,他坐到汽車後座,搖下車窗看向鐵網的方向。
士兵們還在作戰,他們的人太少了,少到每個士兵必須當兩個用,他們沒有太多休息時間,甚至可能還幾天都不能睡覺,只能抽空打盹。
人均壽命壽命越來越短。
好像人類的末路,真的要來臨了。
楊國勤的眼中露出悲意。
但他的目光又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突然說:“這件事先不要跟後方報告。”
士兵“啊”了一聲。
楊國勤:“在确認那個超市無害之前,什麽都不要說。”
他沒有那麽無私,他現在最希望的事是落陽基地平安無事。
如果超市只能提供一個基地需要的彈藥,那這個基地就必須是落陽。
·
“他看起來好有氣勢。”楊國勤走後葉舟才松了口氣。
他抹了把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水,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轉頭朝鄒鳴說:“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人。”
楊國勤明明在笑,但葉舟就是覺得很有壓力。
那種壓迫感他是第一次體會,但除了緊張以外,還有種說不出的興奮。
當時的感覺複雜極了,葉舟也形容不出個所以然來。
“剛剛我那麽說沒問題吧?”葉舟問。
鄒鳴:“沒問題,他們越摸不透我們,就越會小心,跟我們起摩擦的可能性就越小。”
葉舟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給楊國勤提問的機會。
“去休息吧。”葉舟打了哈欠,雖然他的精神還是很亢奮,可他的身體已經扛不住了,“想睡覺的自己去拿耳塞。”
莎拉現在天天都跟着草兒睡,所以保安室現在歸陳舒。
周遠鶴則在倉庫支了床,拉了簾子,以後都在倉庫休息。
葉舟還需要花時間把雜物室改成醫療室。
只不過雜物室沒有窗子,估計門以後就不能關上了,需要用伸縮杆挂個簾子。
周遠鶴對葉舟的安排沒有一點疑問。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的醫療室裏每天都能一束鮮花——最好是玫瑰,最最好是藍玫瑰。
至于是天然還是染的,他不在乎。
“你先去沖澡吧。”葉舟打開電腦,“我看看還有什麽能買的。”
鄒鳴點頭:“好,別看太久,早點睡,明天他們還要來換東西。”
葉舟伸了個懶腰,他穿着短袖,懶腰一伸就露出小半截腰肢,葉舟的腰比胳膊白,腰上沒有肉,雖然腰肢細窄,卻依舊有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去吧。”葉舟沒有回頭,卻朝鄒鳴揮了揮手。
鄒鳴的目光從葉舟的腰上掃過,他沒有說話,而是匆匆走向浴室。
葉舟繼續翻看系統商店的東西,手榴彈依舊是那個價格。
但離譜的是,他在刷新後看到了一件新武器。
“光子炮”。
售價:12000000元。
葉舟:“……”
雖然他很饞這個武器的名字,但一千二百萬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他甚至認真數了兩遍0,确定自己沒數錯後就放棄了。
他自己肯定買不起,但他可以問問楊國勤要不要買。
一千二百萬對他來說是個大數字,至少現在是,可楊國勤他們有一個國家——哪怕只剩半個,半個國家,甚至三分之一個國家做後盾,肯定買得起。
不過系統沒有介紹光子炮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只擺出了光子炮的照片。
光子炮看起來倒是十分的樸實無華,銀色的外殼,很有金屬質感,但看樣子又不是全是金屬。
它并不大,至少比起它的名字來說不大。
整體大于只有莎拉那麽高。
單人就可以操作。
葉舟摸了摸下巴,決定黑心一點,告訴楊國勤這玩意要一千五百萬,他自己掙三百萬。
畢竟他還要買防護罩,比起光子炮,防護罩對現在的他而言更重要。
又翻了一會兒以後,葉舟聽見了鄒鳴從浴室出來的腳步聲。
他關上了電腦,打着哈欠站起來,又伸了個懶腰。
他跟鄒鳴當室友的時間太長,兩人基本都沒什麽隐私了。
但鄒鳴還是比葉舟講究,鄒鳴從來不會當着葉舟的面脫光換衣服,倒是葉舟毫不在意——他已經不知道在鄒鳴面前赤身果體多少次了。
上大學的時候同個寝室的男生都一樣,還有其他寝室的人內褲都不穿在走廊上跑。
男生打賭,無非也就是倒立洗頭,走廊果奔。
反正同一棟樓裏都是男的,也沒人在意這個。
葉舟一邊朝浴室走一邊脫衣服,等他把褲子也脫了,全身上下就剩一條內褲的時候,坐在床邊的鄒鳴扭頭,沒有看他,忍無可忍地說:“你能進了浴室以後再脫內褲嗎?”
葉舟:“……”
葉舟:“好,我記住了。”
哎,他的身體就那麽難看嗎?
還是鄒鳴有什麽潔癖?不願意看男人的身體?
可他自己不也長這樣?
真是男人心海底針,葉舟戚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