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去問問周大夫。”草兒用消毒紙巾把自己的手擦了一遍,這還是她在落陽基地養成的習慣,雖然懂得的道理不多,但總算記住了一個病從口入,手不擦幹淨,把髒東西吃進了嘴裏,揉進了眼睛裏就要得病。

草兒小聲說:“我聽周大夫說,人若是被狗咬了,那狗又要病,人也是要得的!就叫瘋狗病,雖說已經給他打過疫苗了,但如果他已經被狗咬了超過一天再打,效果就不好了,還是可能得上。”

“他剛剛朝我吼的樣子,真像瘋犬病!”草兒心有餘悸。

對方一頭紅發就算了,還那樣會兇的朝她吼,草兒認定他應當有妖怪的血統。

“你小心一點。”草兒離開前不放心的叮囑馮玲,“他雖然看着沒勁,好歹是個男人,還可能是個妖怪,千萬不能小看他。”

馮玲沖她點頭,十分乖巧地說:“好。”

草兒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我先去找周大夫。”

看着草兒的離去背景,馮玲戴上的口罩——她臉上的傷疤太過猙獰,很第一次見面的人打交道時她更願意戴着口罩,免得吓到別人。

她把翻譯器拿在手裏,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紅發男人已經拔掉了枕頭,他蜷縮在牆腳,粗暴拔掉的針孔滲透出不多的鮮血,他惶然無措地看着進來的馮玲,他沒有任何武器,只能不斷揮舞雙臂,做出一個驅逐的手勢。

“你好?”馮玲用英語問道。

她的英語并不好,畢竟學校早就不教這個了,只能靠看視頻自學,基地又不能穩定供電,磕磕盼盼的自學了三四年,也才勉強學完了初中的課程。

并且她還不知道自己學的怎麽樣。

凱恩愣了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呆愣在原地,過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道:“你……你不是魔鬼?”

從草兒進來開始,他就處在極度的恐懼中,黑發黑眼的人他只在傳說故事裏聽過。

就算有黑發的人,他也不會是這樣的長相,這樣的眼睛,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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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種人。

雖然馮玲的英語帶着濃濃的口音,但凱恩還是能聽清她要說的內容,半猜半蒙也八九不離十。

“你別擔心,我們是來救你的。”馮玲蹲到凱恩面前,并不貿然接近他,輕聲細語又有些結巴地說,“不會再有人讓你學狗爬,也不會再有人放狗咬你,更不會有人不給你飯吃。”

馮玲伸出手,她看着凱恩的眼睛。

可能是馮玲的眼神太溫柔又太堅定,凱恩并沒有沖她大吼大叫,也沒有再揮舞雙臂,而是把自己縮成更小一團。

馮玲看得鼻頭發酸,眼睛也有點酸澀,她偏過頭,克制了一下的情緒後拿出了草兒他們的那套說辭:“這裏是神明的居所,神明拯救了你。”

果然,這話一出,凱恩立刻擡頭,他眼中光芒大盛:“是月神嗎?!”

凱恩激動道:“對了!月神就應該有黑色的頭發和眼睛!”

——其實他以前認為月神應該是銀發,不過這也不重要了,黑色似乎也能跟夜扯上關系。

凱恩喃喃絮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神不會抛棄我……”

“月神不會抛棄他最忠實的信徒。”

馮玲轉過頭,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她總算明白草兒他們為什麽認為葉舟是神仙了。

因為她們吃了太多苦頭,如果對方不是神仙,那為什麽要救她們?

他們看了太多人的惡,只能寄希望于神的善。

只有神,能讓他們不帶任何懷疑的相信。

馮玲輕聲問:“你想吃點東西嗎?有面包……”

她還沒把燕麥粥說出來,凱恩就已經雙目放光地看着她,激動地喊道:“面包!面包!”

他變成了駝背,就是為了一口黑面包。

雖然他最後沒能拿到。

馮玲抿了抿唇:“我去給你拿。”

馮玲不僅給凱恩帶來的加熱過的牛奶面包,還給凱恩帶了一杯沖水稀釋過的羊奶,她端着餐盤,也不催促凱恩坐到床上去,而是把餐盤擺在地上,任由凱恩用手去抓。

凱恩把已經變得溫熱的面包拿起來——他看着雪白的面包,有些迷茫的看着馮玲。

雖然以前也是莊園主家的少爺,可他在家的時候,吃的面包也沒有這麽好。

沒有這麽松軟,雪白,帶着濃濃奶香。

馮玲笑着說:“這種面包也是麥粉做的,加了糖和黃油,還有牛奶,不過我怕你吃壞肚子,只給你拿了兩片,羊奶也是稀釋過的,你這幾天都沒吃東西,不能一口氣吃太多。”

凱恩沒把話聽完,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把面包塞進了嘴裏。

進嘴的一瞬間,他覺得面包似乎在他舌尖化開了,濃香彌漫了他的口腔,他甚至還沒有咀嚼就咽了下去,他既滿足又痛苦的咬下第二口。

直到最後一口面包吃完,凱恩把指尖的面包殘渣也舔了一遍。

他一口就喝光了稀釋過的羊奶,但這并沒有讓他覺得飽。

他還是餓得,餓得給他什麽他都能吃完。

凱恩小心翼翼地看着馮玲:“你是月神的侍女嗎?”

馮玲含糊道:“大約算是吧。”

她有些哭笑不得,估計沒有那個神會讓她這個臉上帶疤的人當侍女吧?那神也太不挑了。

“月神會召見我嗎?”凱恩不再覺得這裏古怪——神生活的地方,怎麽可能不古怪?怎麽能拿看人的眼光去看神呢?

馮玲繼續含糊:“将來可能會吧,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身體調養好,你的背還有希望直起來。”

畢竟不是先天的,後背也沒有鼓包,周遠鶴之前說過,如果忍住疼,帶上矯正器,矯正其實花不了多少時間,與其說是身體因素,不如說是心理。

他并不是真的直不起背,而是彎的時間久了,不敢再打直。

打直讓他覺得疼,可那并不是人無法忍耐的疼痛。

凱恩微張着唇:“真的嗎?”

馮玲雖然帶着口罩,但微彎的眼睛還是讓凱恩看出了她的善意:“當然,但是會很疼。”

凱恩激動道:“我能忍!再疼我都能忍過去!”

他希望月神召見他的時候,他不是個駝背,也不是奴隸,而是個完整的人。

·

“他叫凱恩。”馮玲在休息室裏,她坐在葉舟對面,有些緊張的低頭看着手裏捧着的水杯,水杯是盛着的是草兒娘專程給她倒的溫熱橙汁。

馮玲把凱恩的名字,來歷,都說了一遍。

最後補充了一句:“他不知道他家裏犯了什麽罪。”

這個時代能把人變成奴隸的罪實在太多了。

葉舟皺着眉:“這裏還是奴隸社會?”

葉舟內心是絕望的,他不喜歡奴隸社會,雖然他同樣不喜歡封建社會,後者還是要比前者好一點,——畢竟封建社會還要關注一下民生,還知道老百姓是子民。

就算是做面子,那也是要做一做的。

貪官再多,明面上也要做出清廉的模樣來。

但奴隸社會,沒人講面子。

人就是私産。

財産,跟子民老百姓那純粹是兩碼事。

葉舟頭疼的揉揉太陽穴:“那我怎麽做生意啊。”

奴隸沒錢,可他又不想跟奴隸主做生意,不想間接的去壓榨這些已經連尊嚴都沒有了的奴隸。

馮玲卻突然說:“草兒他們不都認為你是神嗎?”

“只要你降下神跡,那些人就會主動給你送錢。”

“你可以用這些錢救下那些奴隸,買一塊土地,讓他們建城或莊園。”

“你掙到了錢,也救了人,也沒有壓榨他們。”

馮玲說話的時候還是不敢看葉舟,她知道自己年紀小,說話沒有分量,因此說話的語氣很輕,好像葉舟只要表現出一點不滿,她就會立刻閉嘴,不會再争取。

但葉舟覺得她說很有道理!

裝神弄鬼騙老百姓,葉舟接受不了。

可要是裝神弄鬼騙讓奴隸學狗爬的奴隸主,那他能接受,毫無心理壓力。

“行。”葉舟很果斷,他朝馮玲笑了笑:“你這幾天感覺怎麽樣?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

馮玲愣了愣,說來奇怪,她其實并不相信同伴說的在超市工作身體就會變好——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就是超時空科技了。

可自從她進行了“位面跳躍”後,她的身體确實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她不會稍微吃點東西就覺得胃脹氣,不會忘了吃糖就兩眼發黑,就算蹲在地上,也不會在站起來的時候頭暈目眩,尤其是心髒,更沒有難受過。

葉舟:“試用期有一個月,一個月後你要是想留在這兒,我們可以再簽一份正式合同,正式合同的起步年限是兩年,這期間我不能随意辭退你,但你如果要辭職,也要提前一個月遞交辭呈。”

“但如果你有急事的話,這些規矩也能調整一下。”

葉舟在這方面很好說話,可能是因為超市裏的員工沒有一個讓他費心的。

大梁朝的人有草兒娘管着,系統雇傭的雇員又都沒有多事的。

馮玲朝葉舟點點頭,她左右看看,确定休息室裏只有她跟葉舟兩個人問,她才終于問:“老板,你真的是神嗎?還是外星人?”

葉舟想了想,覺得自己跟他們不在一個位面,似乎跟外星人還是能畫上約等號的?

于是他大拇指抵着下巴說:“外星人?”

馮玲:“……”

為什麽你這麽不确定?

葉舟笑道:“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我們長得一樣,會說同樣的話,就算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絕不是人和怪物的區別。”

“那個叫凱恩的人,現在他對你沒有戒心,你有空就多關心關心他,他好像不想接觸男人。”

周遠鶴也進過“病房”,看到男人,凱恩立刻就開始尖叫。

把周遠鶴這個當醫生都叫的受不了了,實在沒辦法,只能讓馮玲去跟凱恩接觸。

馮玲點點頭:“我會的,老板。”

凱恩格外依賴馮玲,他似乎并沒有把她當對等的異性,而是把她當成了長輩,像是姐姐,又像是母親,他會給馮玲分享自己分到的食物。

除了第一次以外,之後每次他拿到面包,自己都只吃一半,忍着口水把另一半推給馮玲。

馮玲以為自己的心腸足夠冷硬,否則怎麽在公共服務中心活下來呢?可在凱恩的目光中,她的心卻軟得一塌糊塗。

她看着他,就像看到一只被打斷脊梁的鳥,明明千瘡百孔,卻還帶着濃烈的對自由的向往,和對親情的依戀。

凱恩做錯了什麽嗎?

他似乎什麽都沒做錯,他只是出生了,長大了,被連累了。

就算他真的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那他也應該知道自己的罪名,有為自己申辯的機會,甚至能為贖罪而死,而不是成為奴隸。

馮玲:“今天能吃肉了。”

她走進“病房”,餐盤裏放着三明治。

夾了純肉的火腿和培根,還有雞蛋生菜和西紅柿,不僅賣相好,還帶着香甜的氣味。

凱恩卻沒有吃,他聞着香味,把馮玲放到地上的餐盤朝她推了推,他小聲說:“你吃,我幫你看着,不讓他們發現。”

馮玲笑道:“我有,我也有肉吃,天天都有,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你多吃一點,身體變好了,後背變直了,就能被月神召見,以後和我一起工作。”

凱恩驚喜道:“我也能為月神做事嗎?”

随後他惶恐起來,連連擺手:“我當過奴隸,不行,我不配!”

他顫抖着看向馮玲:“不行的,不行的,我這樣的人出現在月神面前,都是在亵渎他。”

馮玲:“……”

所以你到底信不信神啊?

馮玲:“在神的眼裏,人人都一樣,你不會因為曾經身為奴隸而低賤,外頭那些人也不會因為身為貴族或國王而高貴,你們都有同樣的四肢五官,神看你們不會覺得有不同。”

這樣的話果然又安撫了凱恩。

馮玲在心裏嘆了口氣。

只要把葉舟塑造成神,凱恩就什麽都能接受,什麽話都會聽。

因為神的存在是超越常識的,而在他的常識中,只要是人,就會欺負他,壓榨他,虐待他。

所以他不信人,準确的說是不信男人。

在他備受折磨的這些年來,朝他舉起鞭子,欺負他,告他密的人都是男人。

離開“病房”以後,馮玲端着餐盤和水杯去水槽邊清洗,草兒娘她們看今天太陽好,正巧在超市後門曬被子,陽光把被子曬得暖烘烘的,曬上一天後,蓋在身上就好像有陽光的味道。

“那屋子好!”草兒娘高興道,“可以擺兩張床,我們娘倆也各睡各的!”

“草兒睡覺不老實,好多回都踹我。”

草兒連忙小聲說:“也不是好多回,就兩回。”

草兒娘臉上看不出生氣的模樣,笑着說:“咋的?踹你親娘兩回還不夠多啊?”

草兒小聲嘀咕:“你不也給過我一拳嗎?”

“你們母女倆是在上演全武行吧?”在旁邊跑步練習連發弩的員工們笑着說。

草兒娘:“差點忘了,我去把我的連發弩拿出來,好好練練。”

草兒更小聲了:“……那是我的。”

只不過沒人聽見。

哎,她頭一次拿到連發弩的時候多害怕啊,可她現在不僅不怕,還因為娘總跟她搶,反而覺得這弩珍貴了起來,她自己也是想好好練練的。

“他是奴隸?”草兒跟馮玲閑聊的時候大驚失色。

其他人也圍過來。

“關外的鞑子才有奴隸吧?咱們大梁朝是沒有的。”

“聽說奴隸的孩子身份都随母呢!女奴的孩子還是奴隸,哪怕父親是貴族。”

“那這些貴族可不怎麽樣,自己的骨肉,竟然能眼睜睜看着他當奴隸。”

“對呀,看不上奴隸,竟然還要睡女奴,呸!”

女人們義憤填膺,馮玲看她們的表情,覺得這群人十分可愛,就笑着說:“奴隸社會延續了很長時間。”

馮玲看過歷史書,知道在近代歷史中,解放前夕,還有一些地方是奴隸制。

民族文化不一樣。

“那他真是可憐。”

“要不然讓李姑給他燒一碗紅燒肉吧,從我積分裏扣。”

“你不是總買零食嗎?還有積分?”

“一碗紅燒肉的積分還是有的。”

男人們也好奇:“聽說那個紅發妖怪害怕男人?”

“這妖怪可真是奇怪,他看起來也是男人。”

馮玲:“他以前當奴隸的時候,奴役他毆打他的監工都是男人。”

男人們嘆氣道:“我們以前服役的時候不也如此嗎?沒有工錢,雖說包吃,可一天兩個雜面饅頭怎麽夠?一點油水都沒有,監工若是覺得我們不夠賣力,那便是要上手打的。”

“挨不過去的人可多了。”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不舍得将後生放出來,自個兒服役,死了的不知道有多少。”

“都是爹娘生父母養的,那些監工可沒把我們當成跟他們一樣的人。”

男人們越說,越說覺得哪兒的監工都一樣,總歸是不把人當人。

“好在我們一起地方出來的會抱團!”

“正是!抱團才能不被欺負,總歸搶得到饅頭,不會餓死,能撐下去。”

“這些奴隸不抱團嗎?”

馮玲搖頭:“他們不會抱團。”

要麽是已經麻木了,要麽是喪失了所有反抗的勇氣,只敢推波助瀾,欺負更弱的人。

或許他們也曾經抱過團,只是得到的殘酷無情的鎮壓。

沒有指導前路的人,沒有武器,沒有足夠的食物和體力,沒有衆志成城的決心,怎麽反抗呢?

反抗,不是站出來,舉起拳頭就能反抗的。

“你真覺得老板是神仙嗎?”馮玲在別人聊天的時候問草兒。

她覺得草兒是這難得機靈一點的人。

草兒卻點點頭,不帶任何猶豫說:“當然是,難道你不信?你為什麽不信?仙人展示了這樣的仙跡,你有哪裏不信的?”

“仙人這樣仁慈慷慨,你卻連敬仰之心都吝啬嗎?”

草兒有些驕傲的擡高下巴。

她說出仁慈慷慨和吝啬了!她也有文化了!

馮玲:“不是,我只是好奇,你不覺得他看起來很像人,并且就是人嗎?”

草兒撇撇嘴:“仙人才不像凡人,哪有凡人這樣的?就說皇帝老爺吧,不是真龍天子嗎?但回回收稅,他老人家可沒手軟過,你說說,他都是龍了,怎麽不管管那些兵老爺和官老爺呢?”

“皇帝老爺可沒救過我們,他都不管我們,仙人卻管我們。”

馮玲明白了草兒的意思——草兒認為葉舟做了皇帝都沒做到的事,所以他比皇帝高貴,比皇帝高貴的,那就只有神仙了。

邏輯很自洽。

馮玲根本找不到入手點,也不想找入手點。

她已經有些認可草兒他們的話了。

如果信人那麽痛苦,那就信神吧。

至少總能心存希望。

馮玲沖草兒笑了笑:“謝謝你。”

草兒眨眨眼:“你謝我什麽?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

馮玲:“對,你說的很有道理。”

·

正在使用無人機勘測周圍的環境葉舟終于在經過兩個小時後,看到了懸崖上的人影。

鄒鳴和陳舒坐在葉舟兩邊,莎拉蹲在地上,一起看電視屏幕。

“看起來是監工?”

他們用的是系統出産的最好的無人機,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能保持很遠的距離拉近鏡頭。

葉舟眼睜睜看着幾個骨瘦如柴,上身一絲不挂的人像狗一樣趴在地上,頭拱進地裏,似乎在吃什麽東西,而他們的身旁站着幾個肌肉結實的大漢,正在朝着他們指指點點,抱臂大笑。

葉舟的臉色沉下來。

鄒鳴和莎拉都看向了葉舟。

莎拉:“要我上去把他們都殺光嗎?”

葉舟很想說好,但他忍住了,他冷着說:“殺了他們容易,但殺了他們以後這些奴隸該怎麽辦?馮玲出的主意更好。”

“奴隸主欠了他們的,應該讓奴隸主還,還有那些把他們當狗的監工。”

葉舟看着畫面裏的“人”。

“人”跪着,狗卻站着。

大約只有這裏,才有這樣的風景了。

葉舟神情冷淡,眼裏沒有半點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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