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是惡魂，還是邪靈？”

夏佐說完，眼底泛着緊張，想知道喬伊是什麽反應。不過他眼前的少年只是低着頭，一直沒說話。高大的青年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失落，下一刻他聽到少年說：“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少年擡起頭看他，翠綠的眼睛像是泛着波光的湖水。那是他在魔域從來看不到的風景。

夏佐迅速點了下頭，“可以。”

喬伊十分高興，“謝謝你，那我出去了。”話落，他已經飛快地跑了出去，還沒跑到門口，卻被突然大步走過來的青年抓住了胳膊。

青年身材高大，壓迫感十足。此時臉上沒有神色，正在看他，喬伊覺得壓力山大，他臉上的雀躍早已消失不見，神色隐隐害怕，輕輕出聲：“怎麽了？”

夏佐面無表情，看着眼底泛起淚花和害怕的少年，眼中劃過懊惱。

“我只是想給你一點卷軸，可以防身。”夏佐放輕了聲音。不過因為他的面癱臉，再加上身高壓迫，喬伊的顫抖并沒有減弱多少。

喬伊看着夏佐遞過來的三個卷軸，小心地收進寶石戒指裏。

他看向旁邊高大的青年，“那……那我出去了？”

夏佐說：“那你出去吧。”

喬伊立刻跑出了房間，走到大街上。夏佐的這處房産似乎在繁華地段，他剛走出去，就能看出周圍的繁榮。路上人來人往，他還在人群中看到了頭上長着耳朵的種族。

喬伊忍不住把視線投了過去，看了十秒鐘。

也許是他的目光過于明顯，那個頭上有耳朵的高大獸人大步朝他走過來，“這個人族，你是對我的耳朵有什麽意見嗎？覺得我的耳朵很醜？”他聲音粗狂，臉色不是很好看。

喬伊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對你耳朵沒意見，也不覺得醜。”他只是好奇是什麽動物的耳朵，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到，所以發了會兒呆。

獸人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裸的，仿佛他沒有穿衣服。

喬伊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皺起眉，這種奇怪的視線讓他有點難受。

“那你是對我有意思？我看你長得挺好看的，不如來當我的側妃？”獸人斜着嘴笑了下。

喬伊：“？”

喬伊擺擺手：“不好意思，你誤會了，我對你沒有意思，我只是看的時候不小心走了神。”

誰知這句話像是觸犯了獸人的逆鱗。他原本勾着唇笑，聽到這話，臉色立刻難看得像是死了老婆，“一個沒有魔力的普通人族而已，你踏馬還敢看不起我的容貌？給你臉不要臉！”

他沖身後的人喊，“來人！給我把這個人族抓起來！”

他身後的也是獸人，聽到這話，迅速伸出手，一副要走上前抓他的舉動。

喬伊臉色大變，立刻轉身逃跑。因為獸人和喬伊産生了摩擦，周圍的人都退開，給他們留了一塊空地。喬伊一邊拼命往人群裏跑，一邊在心裏喊地神。

“天族執行官游街，民衆注意避讓！”

響亮雄厚的喊聲從空中響起，似乎蘊含了魔力，所有人望着那聲音的來源，內心不由自主地升起由內而外散發的恭敬。

人群迅速分出了一條空道。那些正在追喬伊的獸人也像是突然變成了虔誠的狂教徒，站到了道路的兩邊，自覺向聲音的來源望去。

一排身穿白色軍裝的天族戰士從空中降落到了地面。他們一身金白相間，雪白的軍裝加金色的花紋，金鐵制造的甲胄閃爍着铮明瓦亮的光。每個天族戰士姿态威嚴，神色肅穆，姿勢标準地站在兩邊。

下一刻，一輛精美無比的馬車落在了戰士的後方。那輛馬車華麗、精致，油漆色澤亮麗鮮豔，車身鑲嵌着細小的貝殼和羽毛，在陽光下閃耀着流光溢彩的光芒。車頂還矗立着一個潔白的羽狀皇冠，那是天族獨有的皇冠樣式，美麗又聖潔。

喬伊雖然聽到了那句響徹天際的話，不過魔力對他沒有影響。他剛剛因為拼命逃跑而用力過猛，這時候剎不住車了，在馬車落下的時候，直直撞上了馬車中的一匹馬。

那匹馬被他撞得急促地嘶鳴一聲，由于受驚，突然尥起蹶子，它在原地猛地跳起，往後蹬蹄。馬車被它影響得劇烈晃動了一下才停下。

喬伊被撞得眼淚瞬間噴湧出來，額頭上頓時紅了一大塊，他痛得驚呼一聲，忍不住蹲在了地上。

一切都發生得十分迅速，沒過多久，民衆的議論聲響了起來。

見執行官因為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年而受驚，天族戰士們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一個天族戰士腳步生風地走到喬伊旁邊，将他拎起。事實上天族戰士只是想把喬伊從地上抓起來站穩。

但他沒想到喬伊是真的沒有魔力，弱不禁風，被他一抓就提在了空中。

他動作一頓，随後保持着這樣的動作，神情冷冷地看着喬伊，“你是什麽人？”

喬伊眼睛紅了，因為額頭的疼痛還在持續，他不斷掉眼淚，抽噎着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天族戰士還想冷冷地說什麽，但下一秒他察覺到了什麽，立刻把喬伊放下，恭敬地低下了頭。

一陣聖潔的光忽然從天而降。像是冬日的陽光，像是春天溫暖的第一場雨，照耀了這片天空之下的土地。

因為疼痛而躁動的馬兒馬上安靜下去。圍觀的民衆也全身心地享受這樣溫和的光線，他們滿足地閉上眼睛，仿佛回到了母親溫暖的子宮當中。

除了喬伊，他感覺他的額頭還是很痛。

與此同時，一個如同雪山清泉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

“馬庫斯，把這個少年帶進馬車裏。”

馬庫斯神色驚訝，還隐隐有點擔憂，“執行官大人，這個少年來歷不明，是不是先讓天族親衛隊審查一番再做決定。”

“馬庫斯，不用擔心，你把他帶進來吧。辛苦你了。”那個聲音溫柔地說。

馬庫斯迅速點頭，正準備把喬伊抓起來放進馬車裏，但是又被一個粗狂的聲音阻止。

之前的那個獸人谄媚地說：“執行官大人，這個少年是我的側妃，我回去會好好教導他的，讓他切不可再如此冒冒失失……”

他的話沒說完，馬車裏的聲音輕輕笑了一下，“嗯？我記得你是獸人北境的貝特格吉爾小王。”

獸人莫名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從腳底竄上後背，仿佛腦子裏有個恐怖幽深的東西在尖銳地叫。他的心裏泛起了最深層次的恐懼，他不禁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說什麽，而是低下頭，“執行官大人，聆聽你的吩咐。”

在牆角注視着場中一切的高大青年，屬于惡魔的犄角在空中不斷閃過虛影，仿佛成了空間撕裂般的掙紮，直到虛影消失在頭頂上，最終青年只能不甘心地隐匿了身影。

待馬車消失之後，他跟上了獸人的腳步，神情淩厲而冰冷。

——

喬伊被丢進馬車，碰了一鼻子的毛絨，好在因為地毯很厚，那個天族戰士的大力也沒有讓他摔疼。但額頭上的疼痛仍舊存在，他一邊掉眼淚，一邊忍不住捂着額頭，小心地揉了幾下。

他在腦海裏跟地神說話，“地神，你休息好了嗎？能不能幫我傳送到西戈身邊嗚嗚。”嗚嗚，他覺得自己好可憐，這個世界好像不太适合他。

“寶貝，你旁邊的這個人叫做蘇缇，是天族的執行官，也是我們要拿到骨頭的對象之一。”地神說，“加油茍一茍。”

喬伊微微一怔，“他也是？”好吧，為了回家，他只能茍着了。

他在心裏默念，喬伊，你一定要勇敢！為了爸爸媽媽哥哥姐姐，沖呀！

喬伊給自己打了打氣，又把眼淚擦掉，随後偏過頭往馬車的另一個人看過去。

這一看，他就呆住了。

蘇缇長得實在太好看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他就像最高的雪山上最潔白最幹淨的一捧雪，像是天際忽然劃過的燦爛流星，像是極地最美麗最耀眼的絢麗極光。前世最奪目的明星都不能比拟他的光芒。

他有着黃金一般璀璨的金發，寶石一般美麗的眼睛，在這樣驚心動魄的美麗面前，任何詞語似乎都顯得貧瘠不堪。

馬車裏的空間很大，像是一個獨立的房間，似乎用了什麽特殊的魔法。

那個金發的青年正坐在桌子面前，含笑看着他。

喬伊咽了一口唾沫，神色忐忑不安，“執……執行官大人，你好。”

“你好啊，”蘇缇笑着說，“人族口中的四大噩夢之一，被世人贊譽的偉大之神煉士，隐于暗地的巫師最高領袖，現存的五大聖魔導師之一，實力直逼法聖的存在。”

喬伊被這一連串的稱號砸蒙了，額頭都被吓得不敢再痛。

他愣了半晌，終于遲鈍地思考起來，蘇缇已經發現他不是諾茨了嗎？不對，蘇缇好像在跟他打招呼，跟呸、跟諾茨打招呼。所以他現在要假裝自己是諾茨，才能蒙混過關。

喬伊端正了坐姿，又用力擦了擦眼睛，随後板起臉，“對，沒錯，我就是人族口中的……呃四大噩夢之一，偉大的……”

蘇缇笑着搖頭，打斷了他，眼裏的戲谑顯露了出來。

“哪來的孤魂野鬼。”

青年驀地站起身，走到了喬伊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美麗聖潔的面容仿佛染上了陰影。

“你是惡魂，還是邪靈？”

作者有話說：

喬伊：我是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