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許遇動了幾筷子就沒了胃口。

這菜太油膩,他吃不慣。其次便是那場架打得他身上太痛,稍微提拉胳膊就扯得傷處痛。

祁少浔也不管他怎麽樣,連幹了兩碗飯後沖着他一笑:“你慢慢吃,我去付個錢。”擡腳便去結賬。

許遇見他出去了,想了想也出去了,兩個人在過道撞見,祁少浔同他對視:“不吃了?”

[嗯。]許遇點了點頭,[走吧。]

“行。”祁少浔點了點腦袋,我帶着他往回走,“你今晚住我那。”

許遇沒有說話。

天快要黑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十宿區的天黑,太陽徐徐從天際落幕後,整個區域便再也看不見光,黑得寂靜與壓抑。與他家完全不同。

許遇家距離鮮花巷很近,是平安區最好的地段。每天晚上的時候能夠看到另一邊新秋水區的霓虹燈光,街道上也會有三三倆倆的店家開業,至少路上不會像現在這般黑。

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一腳踩下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在路邊還是路中央。

這裏的夜晚,寂寞的像塊死地。

“我們得走快點了。”祁少浔擦亮了打火機,點了一根煙。

許遇便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和那明滅的火星在身側晃悠。

“走吧。”祁少浔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想了想不是很妥當往上挪了挪捏住了他的小臂,“知道你不喜歡我碰你,但是這裏太黑了,容易走丢,等到亮光處我就松開。”

許遇沒有掙開,他也懶得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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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真的很痛。

兩個人靜默無言地走了很久,只能聽到互相的腳步聲。大概走了十幾分鐘,許遇都沒有看見光亮,他都在懷疑祁少浔是不是故意帶他繞路。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會有人喜歡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因為黑暗中有一個黑影竄出,幾乎是瞬間,祁少浔就擡腳踹了過去,聽到一聲悶響。不知道什麽飛出,只聽見金屬聲落地,他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朝那邊探去。一個骨瘦嶙峋的男人蜷縮在地上,神志不清,嘴裏一直念叨着給我粉!我要粉!而他的身邊不遠處有些一把磨尖了的實心鋼棍。

祁少浔撿起那根棍子,在手心掂量了兩下,嘴角揚起一抹笑。

那個男人似乎不死心一樣,哆嗦着爬起,朝這裏猛撲過來,嘴裏喊着:“錢!我要錢!只要有了錢……”

他的話并未說完,或者說他沒機會說完。

祁少浔将那根棍子插進了他的喉管,直接貫穿到後頸。許遇直接看到後快速挪過了眼睛,即使在舊秋水區看過很多次這種血腥的場景,但是他還是不能夠接受。他不懂人類社會明明已經進化成文明社會,卻還是有許多地方信奉着物競天擇适者生存的本能。

平等好像從一開始就未曾存在。

但是人們卻又無比期望。

越是期望,失望越大。

許遇聽見那個人從喉中發出“呼呼”的漏氣聲響,腳步錯亂倒在了地上。

“讓你受驚了。”祁少浔毫不在意的笑笑,好像他剛剛弄死的不是人,而是路邊的一條野狗,“走吧,都說了十宿區晚上很危險。”

許遇低頭,[你有燈?還拽着我走了那麽久?]

“我這不是想着約會麽。”祁少浔露出了痞痞的笑容,“總是要制造點契機,再說你不也有手機。”

[沒電關機了。]許遇不帶感情地表述,[看完佟連維就關了。]

“哦,這樣啊。”祁少浔笑了笑,“那我還是趕巧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抄近道,這裏不歸我管,還是有點亂。”

許遇沒再接話,他覺得也沒有必要。

祁少浔也不生氣,就直接在前面帶路。

這次有了不到十分鐘就看見了光亮,邁進那條街道就像是進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回頭看,身後是暗不可見的深淵。仿佛告訴他剛剛所見不是錯覺。

幾乎一進這條街,就立刻有人迎了過來。

“老大,怎麽去了那麽久,兄弟幾個等你喝酒都等急了,差點就準備沖進去找你了!”一個滿臉是疤的男人笑道。

“路上遇到了幾個渣滓,解決需要點時間。”祁少浔笑着,回頭看向許遇,“你是和我們一起去喝酒,還是去休息。”

[休息。]許遇擡眸看着他,視線掃過這條街巷。

破爛的,和之前所見沒什麽區別,微一比那些地方好的就是有光,隔着三四戶人家便能看到光亮。不得不要誇贊電燈的發明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行,麻子、跛子,你倆帶他去我那屋休息,路上看好他,盡量別動粗。”祁少浔朝一戶燈下聚在打牌的人群中喊道,很快就出現了兩個人朝這邊走來。

“你跟他們走就行。”祁少浔扭頭對着許遇,“我希望你乖乖的,不要讓我覺得麻煩。”

許遇冷冷地擡眼,[放心,你不放人前,我不會做什麽的。]

他大步向前,朝那兩人走去。

滿臉是疤的男人看着許遇走遠,朝祁少浔靠去,壓低聲音:“老大,這就是你要找到的人?小身板看起來弱不禁風,不禁打啊。”

“別小瞧他。”祁少浔從懷中掏出煙,“他今天和‘哼哈二将’打過,撐了十分鐘有餘。”

“他?十分鐘?”疤臉男有些震驚,“不會是看他長得白淨就放水了吧?我也就撐過十五分鐘!看不出來啊,這小胳膊小腿的。”

祁少浔白了他一眼,将煙點上,“不是誰跟你一樣打架不用腦子。啧,喝酒去吧。”

疤臉男應聲,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老大,你今天不在的時候,平幫那邊臭小子們偷偷摸過來了,他們覺得那批貨就在我們這。”

“我也覺得在我們這。”祁少浔吸了一口煙氣,吐出,看着許遇遠去的身影。

“可是我們之前把這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看見啊。”疤臉男壓低聲音。

祁少浔笑了笑,“要是那麽容易就讓我們找到了,謝家還能是謝家麽?”

“不過話說回來,謝家關那小白臉什麽事啊?”疤臉男一臉疑惑。

祁少浔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我知道他有謝老板的消息,我在等他松口。”

肯定的,沒有一絲不确定性。

他回想起許遇今天聊到謝老板,他可從頭到尾沒有提過謝老板的名字,但是許遇直接就說了出來。祁少浔朝空中呼出一口煙氣,“走吧,不是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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