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哦,都這個節骨眼還不能說啊。”祁少浔笑得一臉無害,“那我就把這壞人做到底吧。”

“祁少浔,你閉嘴。”佟連維怒道。

“那這樣吧,那讓許遇來選。”祁少浔聳了聳肩,“許遇,你想知道嗎?”

許遇略微沉思了一會,側眸看向佟連維,發現他偷偷地看自己,眼神很悲痛,搖着頭輕聲說不要。

許遇很糾結,他糾結在于他并沒有這段記憶,但是除了祁少浔還有其他人都比他記得清楚。

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還苦苦追尋了這麽久。那些模糊的,如同夢魇一般的存在他的夢裏,糾纏了他整整二十一年。而這二十一年,所有人都在勸他,不要尋找,不要窺探,因為沒有意義。

究竟是哪裏沒有意義,他不清楚。他想弄清楚,卻無人站在他身邊。

他們說:為了你好。

可人就是,越模糊的東西便越想夠着。

這是執念,人的本能。一直壓抑,只會造成偏執。

許遇也就沉思了一會兒,就擡眼看向祁少浔:[你說吧。]

祁少浔嘚瑟地朝佟連維聳肩,一副無奈的模樣,表情上寫着“你看就是這個結果,你能怎樣”,才緩緩開口道:“你和我都是實驗體。”

許遇一時間有點懵。

“嗯這麽說好像不太準确,但确實是沒有更準确的形容了。”祁少浔明明是笑着開口,但話裏卻帶着冷意,“二十多年前新舊秋水區爆發了一場瘟疫,而新秋水區技術先進,很快就研發出了疫苗,可是沒有人試藥,數據不夠,無法确認疫苗的安全性。這批未完善的疫苗便流入了舊秋水區,這裏就成了實驗室,我們,就是小白鼠。”他微微擡眼,看向許遇:“打了疫苗的存活率是百分之七十,但這百分之七十之中會有人排異非常嚴重。于是你的母親帶你偷渡去了新秋水區的實驗室,求他們救救你。

“我們是在實驗室相遇的。啊,忘了介紹了,我是這場瘟疫的0號,也是所有疫苗的抗體原提取人。如果這麽說的話,我還救過你一命呢。”他笑,“你剛進來的時候,一直發燒,燒得神志不清。他們本來不要你的,但是你知道你母親說什麽嗎?你母親說只要能保住你的命,她願意讓你去做前額葉切除手術的實驗體。她說她會。”

“閉嘴!那是許阿姨沒有辦法了。”佟連維近乎痛苦地朝祁少浔喊:“那可是一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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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死在那臺手術上比瘟疫好很多嗎?”祁少浔冷笑,他朝着許遇走近,“于是那群研究員同意了,因為他們也很缺這種古老手術的資料。他們覺得一個人不夠,需要一個對照組,我很不幸的被選中了。”祁少浔臉上出了陰沉之色,“我手術的第一刀,是你母親親手動的。”

許遇冷着眉下意識朝佟連維詢問事情的真假。

佟連維搖頭道,“別聽他胡說……他就是想……”

原來祁少浔說的是真的。許遇開始覺得耳鳴。

“你難道不會夢見那冰冷的實驗室嗎?”祁少浔拔高音量蓋過佟連維的聲音,朝許遇逼近,“你不會覺得頭疼情緒失控甚至無法自控嗎?你也很想殺人吧!我也是啊哈哈哈!我在很多個夜晚難過得睡不着,好痛啊,許遇,真的好痛啊。”他臉上帶上了猙獰之色,“你不痛嗎?你痛!我和你一起被推進手術室,我看見你母親對那個醫生說能不能放水!你以為你為什麽不會說話!你可會說話了,你發燒成那樣,卻還拉着我的手說要和我做朋友,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如果不是你說這樣的話,他們就不會選中我,許遇。”他眼裏帶了些癫狂,“都是因為你,許遇!”

“夠了。”謝承不知道從哪趕來一個箭步向前推開了朝許遇步步緊逼的祁少浔,轉頭看向臉色發白的許遇。

他雙唇翕動,想要反駁,但只發出“嚯嚯”的氣音。

“啊你來了,謝老板。說起來那個實驗室,還是你家出資合辦的呢。你看,我們現在聚在一起,是不是緣分?”

謝承冷笑,完全不想搭理眼前這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祁少浔也不惱,他繼續對許遇說。

“哈哈哈哈許遇,你知道嗎,然後你母親因為過于內疚,帶着你跑了,甚至內疚到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做你的母親,于是他一直對你說你是領養的,她就是怕你長大知道真相受不了,你看她小算盤打的多好啊!而我,不僅做完了一整套手術,在沒有對照組的你以後被他們丢棄了,我像個垃圾一樣被他們丢了!我逃到了舊秋水區,像狗一樣活着,憑什麽?我曾去求過許知秋,你知道那個女人說什麽?”他的眼中出現了恨色,“她讓我滾,讓我不要打擾你的生活。只要她在,我就沒辦法靠近你。”

許遇突然想到有段時間,确實他母親會每天緊張兮兮地跟在他身後。

“我在十宿區呆的每一個夜晚,都在想你,想你過來找我,想你實現諾言。結果等我一路殺到這個位置,我才從別人口中聽到你失憶了,你不記得?居然不記得!這麽重要,你憑什麽不記得?我好生氣,可我抽不開身,我只能委身讓孟二去你那邊打探消息。”

難怪孟二沒事就喜歡往他的旅館跑。

“你看,我終于解決那些垃圾了,我現在有時間了,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嗎?過來啊,我們一起。”他笑着,從腰際抽出了一把木倉,對準了佟連維。“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你過來,和我一直在一起,我就留這個傻逼一條命,我還會好好的将謝承送回去。”他微微仰頭,滿是嘲色,“要麽,我今天殺了佟連維和謝承,再把你帶走。”

“你瘋了嗎祁少浔?”佟連維開口罵到,“這件事本就不是許遇的錯,他也是受害者!我看你是被那開顱手術整得有偏執妄想症吧!”

“我就是啊。”祁少浔神色冷冷,“所以我才讓他選,作為整個新舊秋水區唯二經歷過手術的人,我給他選擇。是他說要和我在一起的,如今我只是讓他完成承諾,我就放了你們。”

謝承皺着眉看向許遇,握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許遇沒動,他不知道,他一團亂麻。

這就是他追尋的嗎?

他好混亂。

“許遇。”祁少浔突然低聲,“只有我們倆個,瘋子對瘋子,天生一對,不是嗎?我真的好痛啊,我每天晚上都在幻聽,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你不用負責嗎?我已經不追究那些了,只要你待在我身邊,我就放過他們。”

他微微眯起眼睛,只要你待在我身邊,那些苦痛,我會讓你全都嘗試一遍。

許遇臉色煞白的就下意識朝祁少浔那邊邁腿,卻被謝承狠狠地捏住了掌心,痛得他有些迷茫地看着謝承。

他現在,已經不會思考了。

他現在,只在想這真的是他追求的真相嗎?

他不知道。可是佟連維的反應告訴自己,是真的……這些都是真的。

“許遇,別聽他瞎說,你過去了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的。”佟連維笑,“況且鬼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确實有實驗不錯,但他那部分誰知道有沒有編撰。他是個神經病,你知道吧!他不僅瘋……”

佟連維話還沒說完,祁少浔就震怒地快步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頭砸向鐵欄杆。

“哐”得一聲,許遇趕忙抽手想去扶佟連維。

祁少浔卻擡槍指向了佟連維的腦門,“我覺得這個人沒必要留着。”

佟連維連咳兩聲,猩紅色的液體劃過臉上,他不在意地揉了揉,繼續笑着看向許遇:“他,不僅瘋……還是十宿區……禦龍……”

一聲槍響。

胸口暈出血花。

許遇被震得兩耳發聾,整個人後背涼至頭頂。

他看着佟連維的嘴一張一合,“幫……狠辣的二當……”卻再也聽不到聲音。

他下意識地上前,卻被謝承拉住朝後退去,與此同時他聽見祁少浔無表情的開口:“我後悔了,我覺得直接請二位去死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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