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豆和爺爺在院子裏做木工,兩爺孫倆和好後,院子裏充滿了歡笑聲,小豆很能幹地給爺爺遞錘子遞小木塊。

不一會兒主任騎着摩托車過來,見到主任,老寒趕緊起身。

“沒事,你坐,”主任招呼老寒坐下,自己去他們家堂屋裏搬了個椅子坐下,拍了拍腿上的灰塵,主任看着小豆笑話道,“喲,小豆不哭了?”

嘿嘿~小豆不好意思地趴在爺爺腿上捂着臉。

“不哭了,她剛才很懂事,還幫我的忙在這幹活。”老寒對着主任誇着這小孫女兒。

“我幫爺爺遞錘子。”小豆擡起頭沖着主任炫耀。

“真棒!”主任豎起大拇指,說笑了幾聲随即和老寒說着正事,“是這樣的,我那兒媳婦那裏你就不用過去了。”

“那怎麽行呢,得去和她們道歉,好歹是我的過錯,”老寒心中愧疚,“都是我這邊言而無信,一開始求虎子幫我找個領養的好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了,我這裏又反悔,說實在的,我都沒臉去見你們。”

“別說了,我們都能明白你的難處,老哥哥,你別什麽小事都往心裏去。”主任勸他想開些。

老寒指着院子裏幾把新椅子,說道:“這是我昨晚給做的兩把椅子,給虎子那對象還有當初收養小豆的人家的賠禮。”

老寒現在身上也沒錢,昨晚一晚上沒睡和賀隊長一起做了這兩把椅子,想着給人家賠罪。

主任知道老寒心中內疚,所以把椅子拿了過來,“放心,我會讓虎子把椅子交到他們手上。老寒啊,現在咱們說正事。”

主任把摩托車上捆着的一些東西給拎了下來,“這裏面是三包糖還有兩大袋花生和瓜子,咱們可是事先說好啊,像那些煙、酒、醬油醋等各種副食品你這裏是不能賣的。能賣的就我手裏這幾樣,這幾樣東西只要你賣完了缺貨就和我說,我去給你送過來你就別忙活了。”

主任叮囑道:“過了正月十五我就忙起來了,有什麽事你讓大隊裏的人去公社找我就行。”

送走主任,老寒歡喜地抱着那些東西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心翼翼地将東西抱到堂屋裏,老寒繼續敲敲打打地制作櫃子,他準備效仿供銷社的玻璃櫃臺做一個小型的商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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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忙着做櫃子,一時沒注意小豆。

小豆看了看爺爺忙活的背影,忍不住小跑着過去摸摸那幾袋糖。

用手指頭戳了戳塑料包裝袋,小豆咽着口水抱着一袋糖來到爺爺面前,“爺爺,我要吃糖。”

“哎喲我的祖宗诶,這個可不能吃,”老寒見塑料袋的一角被小豆給戳破了,氣得打了打她的手板心,“這是要賣出去的,不能吃!”

小豆不懂為什麽不能吃,撇着嘴想哭,“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吃。”

“等爺爺賣出去掙錢了就給你吃。”老寒把東西給藏好,藏在小豆拿不到的地方。

小豆緊緊跟在老寒身後轉悠着,“爺爺,你要快點掙錢,我想吃糖。”

“好嘞,爺爺快點掙錢,啊。”

老寒把家裏那櫥櫃給拆成兩半,然後又用新的木板去搭建,再往櫃子下面安裝兩個可以滾動的輪子。

走到房間,老寒把房間裏的一塊玻璃給拆了下來。

将玻璃放在櫃臺最上面,這下,一個簡易的櫃臺就做出來了。

點燃一根蠟燭,老寒拿出主任送過來的一大包小型的透明塑料袋,将大袋糖分開裝在那些小袋子裏。

裝滿一個小袋子,老寒用塑料袋上方裹住一個鐵片,将這部分拿到蠟燭上去烤,幾秒後,這些小的透明塑料袋就封了口。

一大袋黑糖被老寒分成了三十份,一大袋白砂糖被老寒分成了五十小份………

“爺爺,我幫你擺。”小豆自告奮勇地舉起手,随即将爺爺包裝好的小袋子仔細地放進櫃臺裏一層層疊放着。

老寒小賣店的消息一出來,院子裏擠滿了人。

“在我這買糖也是要票的,糖票我都要上交給公社供銷社,我這裏只是代售。”老寒給大家解釋。

“那這賺的錢怎麽分啊?”一個知青問道。

老寒憨厚地笑了笑,并沒有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

“你這裏賣的東西公社都有,我為什麽要在你這裏買?”有一個村民質問道。

“因為不用走很遠的路啊~”小豆直接代替爺爺回答了這個問題。這個叔叔真笨,怎麽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

老寒欣慰地摸摸小豆的頭,“我家孫女兒說得對,以後想買糖不用跑去公社那麽遠的地方,來我這裏也可以。”

這話也在理,只是,大家一想到讓老寒白白地賺了錢,一個個心裏頭就不舒服。

第一天,老寒這裏的東西一份也沒有賣出去。爺孫倆坐在櫃臺後面從早上坐到晚,也沒人在他們這裏買東西。

“爺爺,天黑了,”小豆有些困地揉揉眼。

“爺爺給你燒水洗臉。”老寒嘆了口氣,把櫃臺上可以拉開的櫃門給關上,将一櫃子的東西鎖好。

“寒爺爺!”賀柴拿着糖票和錢跑了進來,“我要一袋糖,爸爸說給我們做糖糍粑吃。”

“好嘞,”老寒喜上眉梢,拿出鑰匙開櫃門給他拿糖。

“柴柴,你們家還沒吃飯啊?”老寒問道。

“沒有,蓮花媽媽離開了,爸爸剛才才忙完回家。”

“蓮花離開了?”老寒一愣,“蓮花去哪了?”

“她帶着星兒和月兒回娘家了。”賀柴将糖票和錢遞了過去,随即拿過一包糖飛快跑回了家。

老寒給孫女兒燒水,燒完水把熱水倒進澡盆,又給孫女兒脫去外套,

“小豆,自己洗澡,我去賀叔叔家有事。”

“哦~”小豆自己脫掉貼身的衣服後跑進房間裏的澡盆裏跳進去澆水玩。

自從奶奶半年前去世,小豆都是自己洗澡,澡盆裏的水高30厘米,老寒并不擔心孫女兒會被淹死。

來到賀家,老寒走進廚房一看,果然賀隊長正手忙腳亂地炸着糖糍粑。

“剛才賀柴和我說蓮花帶着孩子走了,怎麽回事?”老寒嘆了口氣問道。

“叔,你別擔心,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兩口子吵了架冷戰。”

“是不是因為你要領養小豆的事?”老寒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賀隊長知道這事騙不過寒叔去,只好點點頭,“是為了這事,不過這事是我應允的,寒叔你不用擔心。”

老寒此時想說要不算了,可是這話他說不出口。畢竟賀隊長答應在先,且老寒這邊已經為了這事得罪了虎子。所以老寒此時非常自私地沉默着不說話。

許久之後,老寒說道:“你答應領養小豆在前,我這才退了那邊的信。所以和蓮花鬧別扭這事你自己解決,我是不可能再回過頭去求虎子幫忙找領養的人家,先不說我有沒有這個臉,人家也不一定會答應。”

“我知道的寒叔,這事您就別操心了,我保證,我會把小豆當成親女兒對待,您盡管放心。”賀隊長做着保證。

老寒嘆着氣回到家。

第二天,正月十五,孩子們都上學去了。小豆和爺爺照舊守着那玻璃小櫃臺不敢離開。

“爺爺,沒人買我們的東西。”小豆很委屈。

“小豆你去賀叔叔家玩,這裏我看着就行了。”老寒摸摸孫女兒的頭。

小豆點點頭,立馬撒開腳丫子跑了。

跑到賀叔叔家,賀柴和賀小棗正洗着衣服洗碗,壓根沒時間陪小豆玩。

“柴哥哥,沒有人買我們的東西。”小豆蹲在洗碗的盆子前面抱怨。

賀柴看着小路上來來往往去學校上學的孩子們,有了主意,“去學校賣,肯定有很多人買。”

咦?小豆眼睛一亮,覺得賀柴的主意不錯。

小豆立馬跑回家,“爺爺,我們把櫃子推去學校賣好不好?”

爺孫倆說幹就幹,帶着兩個滾輪的櫃子很容易就推動,走動困難的老寒氣喘籲籲地推着櫃子,小豆拖着兩個凳子跟在爺爺身後。

走了二十多分鐘,爺孫兩終于到達隔壁村的小學。

這所小學容納了周圍四個村的孩子,小豆村裏的孩子也是在這裏上學。

将櫃子推到學校門口,小豆把椅子搬了過來,“爺爺你坐。”

拖着兩把凳子走了一路的小豆累得小臉蛋兒紅通通的,額頭上都出了汗。

老寒給孫女兒脫去厚重的棉衣,讓她在這裏玩,“小豆,看到前面那條水溝沒?不準去那裏玩。”

“知道了爺爺。”小豆好奇地趴在校門口看着裏面報道的學生。

今天上學第一天,那些學生的第一堂課就是拔草和打掃學校衛生。經過一個寒假,學校操場和教室裏到處都是野蠻生長的雜草和蜘蛛網。

村裏的老師最高學歷也就初中,甚至好些個只認得幾個字會讀拼音的老農也被叫過來教書,畢竟老師人手不夠。當然,偶爾也有被叫來教書的知青們。

“她是誰啊?”校門口正在拔草的幾個孩子指着小豆問。

旁邊一個大孩子跑了過去,“你是誰啊?”

“我是小豆。”寒小豆有些害怕地後退兩步,一扭頭看到身後爺爺在那,瞬間安心了。

“你來我們學校幹嘛?”那幾個孩子又問。

“我和爺爺來賣糖。”小豆聲音清脆,吐詞清晰。

那幾個孩子一聽有糖吃,都圍了過來,“糖呢?糖在哪兒?”

小豆指了指爺爺在的地方,“我爺爺是賣糖的。”

知道校門口有個賣糖的,很多學生圍了上來,一個個流着哈喇子看着櫃子裏的糖和花生瓜子。

這些孩子們沒票,所以只能幹看着。

所有孩子的注意力都在這些吃的上面,一個個都沒心情去幹活了。

學校幾個老師們見了這情形哭笑不得,一個知青看孩子們實在是饞,便好心地自掏腰包給買了兩斤瓜子和五小袋糖。

“幹完活就有吃的。”那知青老師拍了拍手上的零食。

這下,不用老師們督促,這些孩子們也幹得十分起勁,一個個手腳并用,飛快地清理着學校的衛生。

幾個老師坐在一旁一邊嗑瓜子一邊指揮孩子們幹活,等瓜子磕完了,越磕越上瘾的幾個老師把老寒櫃子裏的花生和瓜子都買光了。

校門口,小豆和爺爺數着錢,“爺爺,吃的賣完了。”

現在只有櫃子裏的糖沒人要。

“家裏還有很多,我回去拿。”老寒讓小豆看緊了不能離開,随即火急火燎地回自己大隊去。

小豆看緊了櫃子,不讓任何人靠近,兩眼瞪得大大地守護在這裏。

過了一會兒,遲到了的蓮花送兒子過來上學。

看到校門口賣東西的小豆,蓮花一愣,她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老寒如今開了小賣店,還是合法經營。

“小豆,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裏?”蓮花走了過來,看到櫃臺裏空空如也,只在最下面擺了幾小包糖。

“爺爺回去拿貨去了,”小豆仰頭看着蓮花阿姨,“你要買糖嗎?”

蓮花搖搖頭,正準備離開,她回過頭小聲問道:“小豆,你今天賺了多少?”

“八毛三分錢。”小豆伸出4根手指頭,這是爺爺算出來的賬,說今天賺了八毛三分錢。

8毛3分就是小豆和爺爺剛才賺到的純利潤,聽到這個數字,蓮花眼神變了,她想不到一個替供銷社代售的竟然能賺這麽多。

賣糖策略大改變

老寒遠遠地看見蓮花在和自己孫女兒說着什麽,等蓮花送星兒進學校,老寒也提着瓜子花生來到了櫃臺前。

“小豆,剛剛蓮花阿姨和你說什麽呢?”

“爺爺,她問我今天賺了多少錢。”小豆高興地跑過去抱住爺爺手裏的花生瓜子,幹勁十足地要幫爺爺賣東西。

老寒輕輕拍了拍小豆的腦袋,“小豆,你剛才和蓮花阿姨怎麽說的?”

“嗯………”小豆猶豫着伸出5根手指頭,“爺爺,我們今天賺了八毛三分錢。”

“.…………”老寒快要被小孫女兒氣死,“你都說了?”

“說啦~”小豆求誇獎,笑着抱住爺爺的腿。

老寒哭笑不得,“要不是看在你笑得乖巧,爺爺今天一定要打你手板心。”

“為什麽打我?”小豆不幹了,氣呼呼地後退兩步,眼神倔強地看着爺爺。

“你個傻蛋,爺爺不是和你說了嗎,賺了多少錢不能和別人說。”老寒無奈。

本來村裏很多人不想買他們的東西就是因為不想讓老寒平白無故地賺這個錢,他們寧願讓供銷社賺這個錢也不願意讓自己同村的村民賺。

所以這個時候更不能把自己賺了多少錢的事說出去,說出去了別人知道你賺得多,都不會買你的東西了。

不過小豆畢竟才3歲,老寒也能理解這孩子管不住嘴。

這時蓮花正好從學校門口出來,出來後和老寒打了招呼。

看蓮花離開的背影,老寒坐在櫃臺後面梳着小豆的辮子自言自語,“你賀叔叔以後慘咯,估計晚年無依無靠。”

“賀叔叔怎麽啦~”小豆聽不懂爺爺的話。

“小豆啊,賀叔叔是個好人嗎?”

“是啊~”小豆點點頭,蹲在地上捧着小臉答道,“賀叔叔可好啦,老是給我東西吃。”

“那等賀叔叔把你養大成人,你可不能忘記他的恩情,要感恩,知道嗎?”

“感恩是什麽?”

“就是別人對你好,你也要對別人好。”老寒知道孫女兒大約是記不住這些事的,如今和她說這些也只是閑得無聊罷了。

“我會對賀叔叔好的,等我長大了,我也給他好吃的,”小豆摸摸頭上的辮子,“爺爺,梳好了沒啊。”

“別動,”老寒抓着她滿頭蓬松的亂發,“你看你洗完頭就睡,把頭發弄得都打結了。”

這小娃兒真不記仇,看着乖乖聽話的小孫女兒,老寒笑了笑,前些天自己把她送去城裏別人家,這孩子和自己鬧了一天的別扭就好了。小孩子啊,果然是天真單純的。

“小豆,以後你長大了還會記得爺爺奶奶嗎?奶奶以前常背着你下地幹活,你還記得她嗎?”

“記得奶奶,”小豆立馬回答,“奶奶老是給我做好吃的,還給我在衣服上補花花。”

再後來,奶奶就躺到土裏面去了,小豆知道奶奶埋到哪兒,她很聰明的,都能記住爺爺帶她去祭拜的地方。

“好孩子,”老寒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小心眼’,他和老伴兒把這個孩子帶大,不希望死後什麽也沒有,心裏頭是希望小豆能夠記住他們的。

放學的時候那些猴孩子們都沖出校門,一個個也不回去,站在老寒的櫃子前圍着,想吃裏面的東西。

幾個老師出來買了一包糖,“回去做糖糍粑吃。”

老寒笑呵呵地給他們遞過去一包糖。

“寒叔,”一個知青笑道,“這糖就這麽幹巴巴地賣,沒有多少人會買,你得想個主意變着花樣賣。”

“怎麽變着花樣賣?”老寒虛心求教。

“比如把糖烤化了自己做糖葫蘆或是拔糖?那樣的零食孩子們都喜歡吃,大人們也會忍不住嘗幾口。”這個知青給老寒提供了一條思路。

老寒若有所思地推着小櫃臺回去,小豆拖着兩把椅子乖巧地跟在爺爺身後。

突然,小豆覺得手上的重量變輕了,小豆轉過頭去看,只見那個知青叔叔正幫自己托着大椅子。

“謝謝叔叔。”小豆微微彎腰點頭朝叔叔道謝,把周圍幾個知青的心都給萌化了。

回到家,賀隊長找上門,“寒叔,我聽說你這生意不好。”

“是啊,沒幾個人買東西。”

“我說您也太不知道變通了,”賀隊長給他送了一袋幹豆皮,“我看公社學校的孩子們都喜歡吃這些當零食或是當午飯,您把這幹豆皮泡發了過水燙一燙,然後拌些香油醋啊辣子什麽的,拿去賣。”

“上頭說不能賣這些東西,”老寒連連推辭。

“哎呀寒叔,我替你問過主任了,主任給我使了眼色,說是有些話他不好說,但是有些事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賀隊長笑道,“你現在有證明,村民們都知道你的這張櫃臺就是合法的,所以你往裏面放些什麽東西拿來賣,誰能管?”

要是光賣花生瓜子和黑糖白砂糖,又能賺幾個錢?

老寒被他說動了,猶豫着問道:“主任真的給你使眼色了?”

“這還能有假?你放心大膽地賣,有事我給你兜着!”隊長說完拍了拍小豆,“小豆,晚上去叔叔家吃晚飯?”

“不要,”小豆搖頭,“柴哥哥說你做的飯沒蓮花阿姨做的好吃,棗姐姐還說你做的飯是豬食。”

“………”

賀隊長尴尬地笑着離開。老寒忍不住打了孫女兒的手板心,“這孩子,真不會說話。”

小豆委屈,是賀柴和賀小棗他們說的,自己又沒有錯。

“哼!”小豆用力踩着腳下的泥土,氣沖沖地跑回房間趴着生悶氣去了。

老寒也不管她,把櫃子們鎖好後去廚房開始做晚飯。

“老哥哥,做飯呢,”一個老漢走了進來,“聽說你這裏有糖,我家裏正好要做糖糍粑,拿一包來。”

“诶,”老寒出去一看,這老漢是隔壁村的,還是蓮花她爸。

把糖遞給對方,人家拿了糖也不走,笑道:“老寒,我女兒最近回娘家這事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老寒有些心虛,蓮花是因為賀隊長要領養小豆才回娘家的,這事,說到底是老寒不懂事了。

不過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老寒自然是厚着臉皮也要為孫女兒謀個生路。

“老哥哥,其實啊,我這裏有一個小小的建議,”老漢說道,“我有侄子在城裏,他說城裏的孤兒院可好了,有吃的有穿的,诶唷,城裏的孤兒院比咱們鄉下有爹有娘的孩子過得還要幸福。”

老寒瞥了他一眼,“你覺得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那城裏再好也終歸不知根知底,孩子去了那裏要是受虐待了也沒個人幫忙照應。小豆留在村裏是最好的,賀隊長這人我放心,而且村裏的人也會監督他。”

“人家賀隊長是不好意思拒絕,老哥哥你怎麽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這事是賀隊長他自己提起來的,”老寒不快,“他要收養,所以我冒着得罪主任一家的風險拒絕了城裏要收養小豆的好人家。所以啊,現在你說什麽也沒用,我家小豆他養定了。你要是沒事我先回廚房去了,竈臺裏還燒着火呢。”

“老哥哥,老哥哥,”老漢跟着去了廚房,換了種說法,“行,領養小豆沒問題,我女兒其實也改口了。但是呢,現在蓮花她不好意思主動帶着孩子回來,女人嘛,臉皮薄。”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撮合撮合?”老寒又問。

“對對對,就是你去勸和勸和,讓我那好女婿把我女兒接過來,啊。”

這事,老寒自然是樂意的,賀隊長也是個愛面子的,所以即使心裏想着蓮花也不想去接。

如今這樣,老寒做個中間人去勸和也不是不可以。

得到老寒的同意,這老漢興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老哥哥,老哥哥~哈哈~”小豆學着剛才那老爺爺的語氣跑過來叫着爺爺。

“………”老寒氣得拿板子要去揍小孩,小豆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老寒聽從了賀隊長和知青們的建議,開始把黑糖融化了做着小零食。

這下,前來鬧着哭着要買糖的孩子絡繹不絕。

“小豆,今天賺了多少?”晚上老寒關上院子裏的門,問着小豆。

小豆伸出三根手指頭,“賺了一塊五毛錢。”

“錯!”老寒從旁邊的掃帚中抽出一細條打她。

隔着棉衣小豆也不覺得痛,就是覺得爺爺不愛她了,立馬嚎啕大哭。

“不準哭!”老寒拿小竹條指着她,“爺爺和你強調過無數遍了,當有人問你賺了多少錢,能不能說?”

“不能。”小豆抽泣着回答。

“乖,”老寒笑道,“乖孩子,今天咱們賺了多少?”

小豆疑惑,老實答道:“一塊五毛錢。”

“錯!不是說了不能說賺了多少錢嗎?”老寒無奈地笑,拿竹條打了小豆幾下又問,“今天賺了多少?”

小豆數着自己小指頭,“爺爺,是一塊五毛啊。”

“小豆,爺爺和你說過的,不能告訴別人賺了多少錢,別人問你時,你要怎麽回答?要說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小豆點頭。

“乖孩子,今天咱們賺了多少錢?”老寒再次問道。

“一塊五毛啊~”小豆皺着小眉頭不高興了,爺爺為什麽老是問。

“………”老寒閉眼,氣得腦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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