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會的。”南湘說。
梅紅梅抻着脖子朝外看:“那華老師怎麽還不來?”
“可能臨時有點事兒。”
“什麽事兒?”
“我也不清楚。”
“會不會——”
“不會。”見梅紅梅焦急的很,南湘安慰:“你不要擔心,我們是簽了協議的,而且他們都給了一半的預約金,肯定會來的,你別那麽着急啊,坐下來冷靜一下。”
梅紅梅走到南湘跟前說:“我冷靜不了,我害怕,眼看着馬上就要手術了,我老是亂想,總害怕出個意外什麽的。”
南湘溫聲說:“不要怕,放輕松。”
“不行,還是害怕,萬一他們不要衣服了——”
“來了。”南湘看着店外說。
梅紅梅轉頭一看,看見華老師帶着兩個老師一起來。
南湘起身說:“看吧,會來的。”
看到華老師臉上的笑容,梅紅梅确定華老師他們是來拿衣服的,她一顆懸着的心才算落下來,整個人都輕松一些,可是她剛剛過于害怕和緊張,此時反而沒有了平時的幹脆爽利了,都不知道怎麽招待客人了。
南湘知道梅紅梅的情緒波動,換成是她,也會緊張的亂了分寸,于是她首先上前迎接:“華老師,你終于來了。”
“不好意思,開了個會,所以來晚了。”華老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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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晚不晚,正好呢。”南湘說。
華老師問:“衣服都做好了嗎?”
南湘走到六十套校服前,打開其中的一個布袋,把裏面的紅領巾、衣服和鞋子都拿給華老師看:“好了,華老師你看。”
“不錯。”華老師遞給旁邊的兩個老師檢查。
南湘說:“這兒正正好好六十套,你數一下。”
“好。”華老師當真數了一遍。
“夠數吧?”南湘問。
華老師點點頭:“夠了。”
“要不要都檢查一遍?”南湘又問。
“不用不用。”華老師擺手:“你做事,我放心。”
南湘笑說:“我和梅姐已經檢查過三遍了。”
“行,那我們把尾款付一下。”
“好的。”
“你給我寫個收據。”
“嗯,和上次一樣。”
“對。”
南湘走到櫃臺前,從抽屜裏拿出圓珠筆和三聯收據,在上面明明白白地寫着尾款五百四十塊錢。
華老師遞給南湘一包錢,說:“數一數。”
南湘真的數了一遍,說:“正好,五百四十塊錢。”
華老師說:“那我們是錢貨兩清了。”
“對,合作愉快啊。”南湘說。
華老師笑着說:“确實愉快,辛苦你們了。”
南湘點頭:“應該的,期待下次合作。”
“成,下次有需要,我再來找你,我們就走了。”
“我們送你們吧。”
“不用,我們三個大男人拿六十套衣服那是輕輕松松的。”
“是,那你們慢走。”
“好,不用送了。”
南湘梅紅梅還是把華老師三人送到路口,看着他們走遠了,兩個人才趕緊記回到紅梅制衣店。
正好也到了中午,沒什麽客人,兩人幹脆把店門關上,借着後院透過來的光,兩個人開始數錢。
剛剛賺到的五百四十塊錢、賣自行車的錢、之前南湘給的八百四十塊錢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營業額,兩個人認真地數着,數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是兩千塊錢。
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梅紅梅更是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她雙手微微發顫地看着南湘。
南湘把兩千塊錢遞給梅紅梅說:“錢夠了,去醫院吧。”
“嗯。”梅紅梅把錢收下,熟練地裝進胸口的口袋裏。
這是她剛剛縫制的口袋,為了裝錢,也為了防賊。
要知道這個年代治安并不好,攔路搶劫的到處都是。
前段時間剛剛聽說一個大漢騎着自行車上市裏,路上就被搶了五十塊錢。
南湘忍不住說:“梅姐,你注意安全。”
梅紅梅說:“放心,我坐公共汽車。”
南湘交待:“到醫院就把錢交了。”
梅紅梅點頭:“我知道。”
南湘又問:“另外三千塊錢呢?”
“一會兒我都帶上。”
“你得注意。”五千塊錢不是小數目,丢了就等于沒命了。
“我知道,一會兒我再打扮打扮。”
“打扮什麽?”
“打扮成撿破爛的。”
南湘說:“也不用特意打扮,就穿的樸素一點,不要讓人看出來你身上有錢。”
“我知道我知道。”
“錢交了以後,給我來個電話吧。”南湘從口袋裏掏出五塊錢遞給梅紅梅。
“你這是幹什麽?”梅紅梅問。
“這是我的心意,就當是探病的。”
“什麽探病不探病的,我不要!”梅紅梅湊夠了五千塊錢,把最大的困難解決了,她一點兒也不想讓南湘付出了。
“你拿着吧,到醫院還要花錢。”
“我自己有幾塊錢。”除了五千塊錢外,梅紅梅身上有兩三塊錢。
“那怎麽夠呢?”南湘說:“進了醫院到處要花錢。”
“不要的。”梅紅梅堅定地說。
南湘又說:“那你也得吃飯吧。”
“孩子他爹吃飯,我吃饅頭就鹹菜,夠了。”
“梅姐。”
“真不用。”梅紅梅握着南湘的手說:“南湘你給我的夠多了,真不用,不然我得把命給你,才能還了。”
“沒有那麽誇張。”
“所以你就別給了,留着錢,給孩子花。”
南湘點點頭。
“我這次去醫院,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這個店就交給你了,我讓我媽留下來幫你照顧孩子。”梅紅梅說。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行。”南湘連連拒絕。
“你不用客氣,我媽很喜歡皮皮糖糖。”
“我不客氣的,好了,別說了,你快走吧。”
“南湘,這個店……”梅紅梅環顧了一下紅梅制衣店,曾經布料、成品衣服、鞋子、針線和各色物件都擺滿了,這段時間裏她和南湘為了賺錢,把能賣的都賣了,也就剩下兩臺縫紉機、一些針線、十幾雙泡沫鞋底和一些廢棄的布條布頭。
南湘說:“你別擔心記,有我呢。”
“可是店裏都沒有東西了。”
“放心,我能搞定。”
“我再去給你賒些布回來。”
“不用。”
“賒布的錢,我來還。”
“真不用,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等你回來的時候,店裏肯定又是滿滿的東西了。”南湘很鄭重地和梅紅梅說。
“南湘。”
“哎呀,你不要婆婆媽媽了,快走吧,你愛人等你呢。”
一聽到愛人兩個字,梅紅梅就冷靜了很多,說:“南湘,你等我,等我回來,我砸鍋賣鐵也要和你一起把店面再經營起來。”
“好,走吧。”
梅紅梅剛點頭,梅母汪氏從後院拎了一布袋的饅頭給梅紅梅,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梅紅梅眼睛通紅地看看親媽,再看看南湘,覺得這輩子活得真值,有疼愛自己的媽媽,有相愛的男人,現在又有南湘這樣的朋友。
忽然覺得困難沒有那麽可怕了,她心裏生出莫大的勇氣,說:“我走了。”
“嗯,平安回來。”南湘說。
“嗯。”梅紅梅點頭。
南湘先一步打開店門。
梅紅梅走了出去。
南湘說:“事情辦妥了,就來個電話通知一下。”
“行。”
在南湘和汪氏的注視下,梅紅梅拎着一布袋饅頭走了,南湘汪氏都暗暗嘆息了一聲,是嘆去心裏這些天的壓力,也是感嘆梅紅梅的堅韌,汪氏說:“終于有救了。”
南湘點頭。
汪氏望向南湘問:“那你怎麽辦?”
“我繼續做衣服。”南湘說。
“這都沒有布料了,怎麽做衣服啊。”
“不是有這個嗎?”南湘指着角落中廢棄的布條說。
“這個能做什麽?”汪氏也是生活在農村,她和其他農村婦人也都用布拼接過枕頭、床單和被罩,那都是一塊一塊的布,眼前的這些布條,說句不好聽的,擦屁股都嫌小了。
南湘笑着說:“能賺錢。”
“孩子,這個都是別人不要的。”真的可以用的布條,做衣服的人也都拿回家了。
“真的可以用,相信我。”
汪氏皺起了眉頭,說:“先吃飯吧。”
“做好飯了?”
“嗯。”
“梅姐應該吃過飯再走啊。”
“她那個樣子,哪有心思吃飯啊。”
“說得也是。”
“我們吃吧。”
“嗯。”
在吃飯時候,汪氏還皺着眉頭,她是真的為南湘擔心,南湘為她的女兒付出那麽多,她卻沒有辦法幫助南湘,心裏愧疚的很。
南湘倒是很平常,吃完飯之後,梅紅梅的電話就打到了隔壁,說是已經到了醫院,手術費全部交上去了,明天或者後天手術,讓她們不要擔心。
南湘和汪氏就長舒服了一口氣。
南湘笑着說:“阿姨,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汪氏點點頭。
南湘說:“那你也回去吧。”
“去哪兒?”汪氏問。
南湘笑着說:“回家啊,你們都在這兒忙很多天了。”
“那你們怎麽辦?記”
“什麽怎麽辦?”
“皮皮糖糖誰帶?”
“我帶。”
“這店怎麽辦?”
“我看。”
“你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主要是汪氏覺得對南湘有愧疚,她一個農村婦人,也不知道怎麽辦,就先幫南湘帶孩子,帶到女兒回來,再看看女兒什麽想法吧。
“還好吧。”
“肯定忙不過來,我不能走。”
“阿姨,你家裏也有孫子啊。”
“孫子先讓老頭子他們帶着,你這邊沒人,我先幫你帶。”
“可是——”
“你別說了,我肯定給你帶好兩個孩子。”
南湘還說什麽,汪氏根本不聽,鐵了心了要帶皮皮糖糖,她也算明白了梅紅梅身上的美好品質都是遺傳了,坳不過汪氏,也就任由汪氏帶着皮皮糖糖。
她則把注意力放在紅梅制衣店上面,她一點也不介意紅梅制衣店空了,她開始打掃,把兩邊的貨架都擦一遍,地掃一掃,然後抱着一堆布條來到後院,對皮皮糖糖說:“寶寶們,幫媽媽一個忙,好不好?”
“好鴨。”皮皮糖糖立刻答應。
“知道要幫什麽忙嗎?”南湘問。
“不知道。”皮皮糖糖搖頭。
“不知道你們就好鴨?”
“就好鴨。”兩個孩子一起說。
南湘笑着摸摸皮皮糖糖的小臉,這兩個孩子現在胖多了,小臉嫩嫩的滑滑的,摸着特別舒服,她邊摸邊說:“給媽媽撿布條好不好?”
“好鴨。”兩個孩子什麽都說好。
南湘就把布條全部放在地上,一邊做,一邊對皮皮糖糖說:“看到這些布條沒有?”
“看到遼。”皮皮糖糖一起奶聲奶氣地說。
“你們把顏色一樣的布料放在一起,可以嗎?”
“闊以鴨。”
“你們做給媽媽看。”
“嗯。”皮皮糖糖點頭。
兩個小家夥拿了一根藏藍色布條,他們還不知道這個顏色叫藏藍色,但是他們知道得找一樣顏色的,于是很準确地找到又一根藏藍色布條,兩根放在一起,拿着給南湘看。
“哎呀,找對了,我們家皮皮糖糖怎麽那麽厲害呢,媽媽都不知道怎麽誇你們了。”南湘從覺醒開始,就整天對着皮皮糖糖吹彩虹屁。
事實證明彩虹屁對皮皮糖糖十分有用,兩個孩子一直喜歡媽媽的誇獎,此時開心地咯咯笑起來。
皮皮說:“媽媽,我還找一樣的。”
糖糖跟着說:“我也找。”
南湘點頭:“嗯嗯,你們慢慢找,媽媽去幹活了。”
“嗯。”
南湘起身。
忙碌完了汪氏走過來問:“南湘,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嗎?”
南湘說:“阿姨,你歇一歇吧。”
“我又不累,我也想幫幫你。”
“那行,你和皮皮糖糖一起撿布條吧。”
“撿布條?”
“對,把顏色一樣的歸到一起,如果可以,再把大、小、長、短布條分一分。”南湘向汪氏解釋。
“這些都有用嗎?”
“非常有用。”
“成,那我現在就去撿。”
“好,也去忙了。”
“忙吧。”汪氏坐到皮皮糖糖旁邊的小凳子上開始撿布條。
南湘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布條,走進店裏,來記到櫃臺前,從自己的布包裏取出紙筆,根據布條的顏色和形狀,開始在紙上畫着。
這時候有一位女客人前來,女客人進門之後,又特意倒回去看一眼門頭:“紅梅制衣店。”
“對,是紅梅制衣店。”南湘笑着放下紙筆迎接。
女客人打量着店裏的情況:“怎麽變了?”
南湘依舊微笑:“哪裏變了?”
“店裏空好多,是不是不打算幹了?”
“不是,是……是重新收拾一下。”
“原來滿滿堂堂,不是挺好的啊。”
“可是夏天到了呀。”南湘絕對不承認自己窮到沒有東西填充店面,笑着說:“夏天熱,店裏東西太多的話,看着熱,這樣清清涼涼的,不好嗎?”
“說的也是,這貨架上——”
“剛剛洗過,晾一晾,明天開始上新品。”
“原來是這樣,你們是打算改變一下風格。”
“是增加新風格。”
“可以可以,變一變也聽好的。”客人說。
後院忙碌的汪氏聽到了南湘和客人的對話,聽到女客人嫌棄店裏太空,她的心都抖了一下。
大家都是從餓死人的六零年代走過來的,就喜歡“豐富”,一看到空空蕩蕩,心裏就不踏實。
聽到女客人說“是不是不打算幹了”,她更是擔心。
可是南湘卻是不慌不忙地和女客人對話,幾句話就把女客人說服,這真的是她和紅梅都做不到的。
南湘真的太優秀了。
她活了五十多年了,第一次見南湘這種長得好看心地善良又有靈氣的姑娘,心裏又是佩服又是喜歡的。
不過這些南湘都不知道,她微笑着接過女客人遞來的碎花裙,說:“這裙子真好看。”
女客人說:“可不是嘛,我到帝都買的,一條二十塊錢呢。”
南湘看一眼女客人說:“很襯你皮膚,你穿着一定好看。”
女客人聽了這話就開心:“可不是嘛,所以前兩天,腰這個地方啊,不小心就扯開線了,我也不敢自己縫,針腳不好,衣服就毀了。”
“那是那是。”南湘盯着衣服看。
女客人問:“能縫嗎?”
南湘點頭:“能,縫紉機來回走兩次就行了。”
“多少錢?”
“四分錢。”
“這麽便宜?”
“就收個線錢。”
“成,你縫吧。”
“好,這個衣服腰的地方是不是有點緊?”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面料上的針腳有點松,針孔有點粗,應該是撐着了。”南湘指給女客人看。
女客人向南湘手指的方向,看着說:“還真是,有沒有辦法整一整?”
“有的,我得把腰部的另外一側,也拆了重新縫。”
“也拆?”女客人有些猶豫。
“對,這樣穿着才舒服。”
“那衣服會不會變醜?”
“不影響美觀。”
“那……行吧。”
南湘攤開碎花裙子看了看,才坐到縫紉機前,翻開裙子,看看針腳走向,然後在女客人肉疼的目光下,大記膽地把另外一邊也拆了,接着拿起旁邊一根同色系碎花布條作為楔子,抻直了放到縫紉機的針尖下,快速地走針,不過兩個來回,一邊腰部縫好。
同樣方法縫制另外一邊。
眨眼功夫碎花裙子就縫制好了,裏面都毫無違和感。
女客人驚喜地翻看着。
南湘說:“我們這邊有試衣間,你可以試試腰部緊不緊?緊的話,我還可以再給你改一改。”
女客人當即點頭。
進了試衣間,女客人快速地換上碎花裙子,她是真的非常喜歡這條碎花裙,所以在腰部有一些些緊的情況下,她還是買下了,穿上之後,得到很多贊美,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就是平時穿着的時候,都有些拿着勁兒。
可是經南湘一修改,非但沒有影響它的好看,反而穿着更舒服了,這個南湘真是太牛了。
“怎麽樣?”見女客人走出來,南湘問。
“正好。”女客人高興地說。
“那就好,你穿着這衣服真好看。”
“謝謝。”
“要是能夠配上合适的鞋子,更好看了。”
“你們這兒有合适的鞋子嗎?”
“有啊。”南湘立刻說。
“在哪兒?”
“在這兒。”南湘将自己剛剛畫的草稿給女客人看。
女客人表情抽搐了一下,問:“這是什麽?”
“這是我們店裏的女式涼鞋。”
“女式涼鞋。”
女客人覺得怪怪的,低眉敷衍地朝紙上看了一眼,看到之後就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她是有一定的鑒賞能力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買身上的碎花裙子,她一眼看出來南湘畫的鞋子樣子好看,簡單的平鞋底,由比例合适的鞋帶交錯成一雙涼鞋,看上去簡單又洋氣。
南湘在旁邊說:“這個是樣式,我剛才看了一下,我們店裏面有和你衣服相似的布料,用它來做涼鞋的話,可以和你這件衣服互應,看上去非常清新自然。”
“是的,很清新。”女客人喜歡上這雙鞋子了,問:“現在有這樣的鞋子嗎?”
南湘搖搖頭:“還沒有。”
“正在加工中。”是的,她的兩個寶寶和汪氏正在後院加工。
女客人問:“那什麽時候才能看到鞋子呢?”
“明天。”
“那我明天來看。”
“可以。”
“對了,多少錢一雙?”
“一塊錢兩毛一雙,我明天專門做一雙配你這個鞋子的。”
“真的?”女客人十分驚喜,在這個供大于求的年代,她看習慣了國營企業營業員的冷臉,忽然看到南湘這麽熱情禮貌的,真的覺得又新奇又喜歡。
南湘點頭:“真的。”
“你穿多大碼的鞋子?”
“三十七碼。”
“好,我就做三十七碼的。”
女客人肯定地說:“那我明天一定來,我先付你今天的手工費,八分錢是不是?”
“四分錢。”
“不是改了兩邊嗎?”
“另記一邊是我要改的。”
“改的很好啊。”女客人給南湘八毛錢說:“我明天再來。”
“行。”
女客人離開了。
汪氏也把視線收回來,心裏面對南湘更加佩服了,她低頭看着地上的布條,心裏想“南湘不會真的可以用這些爛布條賺錢吧”,她是真的希望南湘賺錢的。
當即就更加認真地撿布條,分類分的更細了。
而南湘這邊繼續忙碌了,再有客人來問紅梅制衣店的情況,她就按照剛才的話說。
客人們都接受良好,沒有絲毫懷疑。
也是因為夏天确實來了,其實夏天早就到了,只不過這兩天溫度格外高,到了傍晚的時候,天氣稍稍有些涼快了,汪氏和皮皮糖糖早就把布條整理好了。
南湘選了一些布條和泡沫鞋底裝進布袋裏,然後和汪氏說:“阿姨,你也早點回去歇息,明天——”
“明天我繼續過來。”汪氏好像怕南湘拒絕似的,篤定地搶白。
南湘無可奈何地點頭說:“成。”
汪氏笑着說:“那我回家了。”
和汪氏說了再見,南湘将店門鎖上,推着皮皮糖糖回到家時,熱了一身汗的。
剛剛喝了點水,村長拎着一大包東西過來了。
“村長,這是幹什麽?”南湘問。
“随舟寄回來的東西,上午寄過來的,你不在家,我就給你收着了,正好給你。”村長說。
紀随舟寄東西了?南湘愣了一下,說:“謝謝村長。”
“不客氣,你們打開看看吧,我走了。”
“謝謝。”
村長轉身就走了。
南湘打開包袱一看,是小孩子的短袖短褲鞋子帽子襪子,蚊帳、蚊香、奶粉,小扇子,小人書,餅幹……都是小孩子的,她不禁失笑,紀随舟還是不放心“南湘”,怕那一百塊錢打水漂了,所以又寄回來這些東西。
翻到最後,南湘看到一條碎花裙子,和女客人的碎花裙子顏色不同,但是也聽好看的。
她能夠想象的到紀随舟的心思,他大概在說“看在我給買條碎花裙子的份上,你善待我的兒子閨女吧”,她現在和紀随舟說,她真的很愛皮皮糖糖,估計紀随舟也是不相信的,那就等一個多月再說吧,她把東西都拿了出來,皮皮糖糖驚呼連連。
皮皮問:“咋介麽多東東哇?”
糖糖想到村長說的話:“村長說,說,随舟寄。”
南湘笑着點一下糖糖的小肉臉問:“随舟是誰?”
糖糖愣一下。
皮皮說:“是爸爸。”
糖糖睜大了眼睛,接着想起來爸爸叫紀随舟,立刻用小手捂着小嘴笑起來。
皮皮問:“爸爸寄、給我們的?”
南湘說:“對啊。”
皮皮糖糖一起說:“爸爸好。”
“爸爸本來就好。”
“來,試試衣服。”
皮皮糖糖開心地試衣服。
紀随舟完全想象不到南湘有多愛孩子,也想象不到現在皮皮糖糖長成什麽樣子了,所以兩個孩子的衣服都小了鞋子也小了。
皮皮糖糖皺着小眉頭說:“勒銀。”
記“沒關系沒關系,回頭媽媽給你們改一改。”
“嗯。”
雖然皮皮糖糖的衣服鞋子小了,但是奶粉餅幹都是好吃的,皮皮糖糖一邊喝牛奶一邊看小人書。
南湘覺得最好用的是蚊香。
夜深人靜,皮皮糖糖睡着了,她在東屋裏點着蚊香,做着鞋子,再也沒有蚊子咬她了,她專心地做好了三雙鞋子,第二天來到紅梅制衣店時,就看到汪氏挎着菜籃子站門口了。
“阿姨。”南湘喊一聲。
“唉,南湘來了。”汪氏笑着喊:“皮皮糖糖。”
“姥姥。”皮皮糖糖和汪氏相處這些天裏,都是喊汪氏姥姥,感受到汪氏的好了,他們也願意熱情地對汪氏。
汪氏喜歡南湘,跟着就喜歡皮皮糖糖,從菜籃子裏掏出兩根麻花,說:“看看,姥姥給你們帶什麽了?”
“麻花!”皮皮糖糖一起說。
“對,給你們吃。”
皮皮糖糖高興地接過來:“謝謝姥姥。”
“真有禮貌。”
“阿姨,你怎麽亂花錢啊。”南湘邊開門邊說。
“哪裏花了,這就幾分錢。”汪氏笑着說。
“那也是錢啊,下次不要花了。”
“好。”汪氏說。
南湘看一眼菜籃子說:“你怎麽又帶這麽多菜?”
“這都是自家菜園子裏長的,不要錢的。”
“可以賣錢啊。”
“不值錢,正好我們一起吃啊。”汪氏笑眯眯地說。
南湘真的很感動,她知道這些菜不要錢,但是汪氏挎着菜籃子要走四五裏路啊,很累人的。
她想和汪氏說什麽,結果汪氏拉着皮皮糖糖進了後院子,說是編了一個小竹筐給他們玩,皮皮糖糖聽到後歡呼起來。
南湘還想說什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南湘。”
南湘回頭一看,是昨天的女客人,她今天穿着昨天縫好的碎花裙,特意紮了個高馬尾,看上去真的清新自然,就是鞋子穿的是橡膠,有點不搭。
不過南湘沒有說出來,她知道女客人姓楊,于是笑着說:“楊小姐,你怎麽來這麽早?”
楊小姐說:“我出去見朋友,順路過來,看見你們正好開門,就過來了,想問一問,鞋子做好了嗎?”
“做好了。”南湘說:“我拿給你看。”
楊小姐走進店裏。
南湘從布袋裏掏出三雙鞋子放到櫃臺上,楊小姐一眼看到了和自己衣服相近的一雙鞋子,和她在練習本上看的一模一樣,不,不對,是比練習本上看到的更好看,她起來看了看,很輕,但是布條與鞋底連接處很結實。
“你試穿一下。”南湘說。
“可以嗎?”楊小姐問。
“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