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南湘跟着走出廚屋。

皮皮糖糖球球和浩浩正站在院外,好像在看什麽東西。

“皮皮,怎麽了?”紀随舟走過去問。

“爸爸,系大蟲蟲!”糖糖小手指着不遠處說。

南湘轉頭一看,看見一條小花蛇,正昂着扁腦袋晃悠,當即吓的渾身一緊,不等她有所反應,紀随舟已經上前把皮皮糖糖四個孩子拉到身後,說:“這是小蛇。”

“大蟲蟲!”糖糖堅持自我。

“嗯。”紀随舟只好說:“是大蟲蟲。”

糖糖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小花蛇:“大蟲蟲咬銀!”

紀随舟說:“對,大蟲蟲咬人,所以不能靠近。”

糖糖轉頭說:“爸爸,大蟲蟲米咬糖糖。”

“也米有咬皮皮。”皮皮說。

球球跟着說:“米有咬球球。”

“米咬浩浩。”浩浩說。

南湘聞言松了一口氣。

糖糖又拉着紀随舟的說:“爸爸,大蟲蟲想肥家!”

紀随舟看向糖糖,問:“那爸爸送它回家好不好?”

Advertisement

糖糖重重點頭。

紀随舟松開糖糖的小手,朝小花蛇走。

糖糖一下抱住紀随舟的腿:“大蟲蟲咬爸爸。”

知道小女兒是關心自己,紀随舟笑了,笑的俊朗無比,彎腰耐心地說:“那糖糖送大蟲蟲走。”

糖糖回答:“糖糖不肥鴨。”

紀随舟笑說:“你讓它回家就行了。”

“那我和它嗦,嗦,大蟲蟲你肥家吧。”

“嗯,你說吧。”紀随舟鼓勵糖糖:“但是不能靠近它。”

糖糖小臉貼紀随舟的褲子上,對着小花蛇說:“大蟲蟲,你肥家吧,不然不然你媽媽就哭遼,你肥家喔。”

小花蛇晃一下扁腦袋。

糖糖接着說:“快肥家喲。”

小花蛇調轉個方便,順着爬到牆根,接着順着牆根,極快地趴到牆尾,然後不見了。

皮皮激動地說:“大蟲蟲走遼。”

球球浩浩一起說:“大蟲蟲真走遼。”

糖糖開心地說:“爸爸,大蟲蟲不見吶。”

紀随舟望向糖糖說:“對,不見了,是糖糖把大蟲蟲給勸回家的。”

糖糖開心的小腦袋晃來晃去,特別可愛。

紀随舟對四個孩子說:“下次遇到青蛙和大蟲蟲,都不要靠近。”

糖糖軟軟地說:“爸爸,我讓、我讓它們肥家。”

紀随舟笑着點頭:“沒錯。”

南湘站在院門口看着,看到紀随舟對皮皮糖糖的用心,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用心的男人,她忽然間想起來醫院時,紀随舟懷抱的溫暖,兀自沉浸時,紀随舟來到了身邊,她吓了一跳。

“小花蛇吓到你了?”紀随舟問。

“沒有。”南湘尴尬回答。

紀随舟解釋一句:“不用怕,蛇這類動物,我們不去侵犯它們,它們不會平白來咬我們,所以不用過分在意。”

南湘點點頭。

紀随舟又說:“我去場裏面鋪開稻子,一會兒回來教你騎自行車。”

“教我騎自行車?”

“你明天不是就要上班了嗎?難道還是步行?”

“一天能學會嗎?”

“我一個小時學會。”紀随舟說。

“什麽時候學的記?”

“九歲,在縣城修車行,幫人修車,就學着騎了騎。”紀紀随舟想起來了一段過往。

南湘望向紀随舟:“你還幫人修過車?”

“我什麽沒幹過?”紀随舟反問。

确實。

紀随舟是苦壇子裏泡大的孩子,衣食住行用全部都會,所以後來成為大佬後,依舊可以不驕不躁,鎮得住自己的地位和財富,她好奇地問:“然後呢?”

“然後……一個小時後就摔一跤,掉了一顆牙。”

“……”南湘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紀随舟的嘴唇。

紀随舟說:“九歲換牙期,很快又長出新的,沒有影響。”

“怪不得,那我一天學會就行了。”南湘不确定自己一天能不能學會。

紀随舟卻自信地說:“你可以的。”

“那、就先謝謝你了。”

紀随舟笑笑,轉身朝東湖走。

皮皮糖糖見狀一起喊:“爸爸!”

紀随舟回頭問:“爸爸去場裏。”

糖糖立馬追上去:“糖糖也粗!”

皮皮跟着跑過去:“皮皮也去。”

這兩個孩子是越來越黏紀随舟,反而沒有那麽黏着南湘了,南湘故意說:“你們也不管媽媽了。”

皮皮糖糖回頭小手抓了抓說:“媽媽,你乃,你乃鴨。”

南湘笑說:“媽媽不去了,你們和爸爸早點回來。”

皮皮糖糖歡快地跟着紀随舟去了東湖,南湘昨天晚上在醫院待了一夜,也沒有洗澡,這時正好不用看着皮皮糖糖,她趁機燒了熱水洗了澡,換下裙子,穿上短袖褲子。

等到紀随舟回來,她開始跟着紀随舟學騎車,坐在自行車車座,紀随舟什麽都不說,她就開始騎,騎的東倒西歪的的時候,紀随舟才開始講解平衡問題。

不得不說,紀随舟這個時候一說,她立刻就明白了,坐正身體,目視前方,目标堅定,重心穩住。

于是在紀随舟的攙扶下,她騎的越來越順。

皮皮糖糖在旁邊拍手:“媽媽,好棒!”

這個時候已經到中午,她學了三個小時才算有點感覺,她試着讓紀随舟松手,開始在平坦的大路騎,穩穩地向前行着。

這種向前行駛的感覺真好,風從耳邊拂過,一切都很舒适,比步行好太多了。

接着她就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停,然後大喊:“随舟!随舟!怎麽停車啊?”

紀随舟一聽趕緊跑向前。

南湘這個時候亂了平衡,連人帶車将要倒下的時候,紀随舟一手摟住她,一手扶住了自行車,問:“沒事兒吧。”

“吓死我了。”南湘說。

“大不了摔掉一顆牙。”紀随舟難得開玩笑。

南湘白了紀随舟一眼。

紀随舟輕笑一聲說:“再練一練?”

“回家吃飯,下午再練。”

紀随舟點點頭。

南湘推着自行車,看見車頭處有幾縷線頭,轉頭看向紀随舟的衣擺,這才發現自行車将紀随舟的衣服挂破了一指長。

察覺到南湘的目光,紀随舟說:“沒事兒,縫一下就行了。”

“破的不是在合縫處,怎麽縫?”

“縫不了就換件衣服。”

南湘沒有說話,回家之後,吃過午飯,一家四口都睡了午覺,下午紀随舟去場裏翻一下稻子,繼續教南湘記騎自行車。

這一次南湘不但會騎了,也學會停了,成就感滿滿。

傍晚回村的時候,村裏人見面就打招呼。

“随舟真會疼媳婦,教媳婦騎自行車教了一天。”

“就是就是,南湘是個有福氣的。”

“随舟真有耐心,換成我家那口子,早就吼我了。”

“你家那口子也買不起自行車!”

“哎呀,随舟和随舟媳婦真是郎才女貌呀。”

“……”

村裏人這麽一說,南湘有些不好意思,紀随舟倒是微笑以對,回到家裏,紀随舟說:“明天騎自行車上班,應該沒有問題。”

南湘說:“我現在還載不了皮皮糖糖。”

“明天你上班,我在家帶皮皮糖糖。”

南湘詫異地看向紀随舟。

紀随舟接着說:“我後天晚上的火車,可以等你下班。”

南湘深深地看紀随舟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她吃了紀随舟做的早飯,騎着自行車到了縣城,經過七天多的農忙,縣城總算多了些人氣,來來往往不少人。

不過,她剛剛學會騎自行車,不敢在人群裏穿梭,及時下來,推着自行車來到一湘制衣店。

她自以為自己來的挺早的,沒想到梅紅梅已經開了店門,正和汪氏元麗打掃衛生。

“梅姐,阿姨,元麗。”南湘喊一聲。

“南湘!”

“老板!”

梅紅梅汪氏和元麗都出來迎接。

南湘将自行車鎖到門口。

梅紅梅問:“南湘,你買新自行車了?”

南湘點頭:“前兩天剛買的。”

“買了好,方便。”梅紅梅說。

“兩個孩子呢?”汪氏向南湘身後看。

“沒來,今天和爸爸在家裏待着。”南湘說。

“孩子他爹回來了?”梅紅梅驚喜地問。

南湘點點頭。

“怎麽不帶來看看啊?一定長得很俊吧。”梅紅梅說。

“還行。”南湘走進店裏,看着梅紅梅鼓起來的臉龐,說:“梅姐,你胖了啊。”

“是吧。”梅紅梅摸着自己的肉臉,開心地說:“就說我心裏沒事兒,肯定會胖的,再給我兩天,我又變回原來白白胖胖的好看樣子。”

“那是肯定的。”南湘看得出來劉玉民病好了,梅紅梅心裏也暢快了,吃嘛嘛香了,她笑着問:“你們怎麽都來那麽早?家裏的稻子都弄好了嗎?”

“稻子都割好了。”梅紅梅三人一起回家。

南湘拿起抹布,跟着一起打掃衛生,順便和梅紅梅三人說農忙的事兒,周圍各個村子的進度都是差不多,稻子都割好了,稻粒也打下來了。

現在就是家裏人反複晾曬,回頭交交公糧,就是犁地撒化肥種麥子,不過這些不像農忙節奏那麽緊,晚一步,稻子可能都熟落在地裏了,所以慢慢來就行了。

四個人正讨論着,就有客人上門,大部分客人是各種村子的村民在農忙的時候拉鏈壞了,衣服磨損了,褲腿長了,扣子崩沒了等等情況,南湘四個人倒是忙到了中午。

這時候南湘才有時間說,南化中學定做六十套秋冬校服。

“給你打過電話了?”梅紅梅驚喜地問。

“對,這六十套是秋冬款,所以價格更貴一些,我已經畫記好的樣子了,等那個邱老師來看看樣子,定稿的話,我們就做。”南湘說。

“哎呀。”梅紅梅拍了南湘一下肩膀:“你可真有本事。”

南湘受力向前傾了一下。

汪氏朝梅紅梅手上打了一下:“你手那麽重,南湘哪經得住你這樣拍?”

梅紅梅看看自己的手:“我太激動了。”

南湘笑說:“沒事兒沒事兒。”

汪氏嘟囔梅紅梅一句:“你注意點。”

梅紅梅繼續開心地問:“那華老師的一百套我們還沒有做完呢。”

“沒關系,南化小學還沒有開學呢,我們接着做就是了。”

“行,一切聽老板的。”梅紅梅說。

四個人中午稍稍休息了一下,下午接着忙,有客人的時候就接待客人,沒有客人就接着做校服,這個時候南湘發現元麗使用縫紉機的技能突飛猛進。

南湘問:“你在家這幾天練縫紉機了?”

元麗實話實說:“沒有,這幾天我天天在地裏幹活。”

“那你這縫紉技術有所提高了啊。”

元麗有些害羞地說:“我每天晚上睡覺前,就想一遍縫紉機的操作方法,想一想你和梅姐是怎麽做衣服鞋子的。”

梅紅梅在旁邊驚訝一下,元麗居然努力工作到這個地步,最重要的是可以反複想象來提高操作能力,她不由得看向南湘,心想南湘看人也太準了吧,以後元麗絕對是一把好手。

“很不錯,回頭賺得多了,再買臺縫紉機,專門給你用。”

現在元麗都是等南湘和梅紅梅不用縫紉機,才可以使用,聽到南湘說以後會買臺縫紉機專門給她用,她驚喜不已,連連說:“老板謝謝。”

“為你提供良好的工作條件,是我應該做的,你繼續做衣服吧。”南湘轉頭看一眼牆上的時針,馬上就到了下班時間了,也不知道紀随舟父子三人今天幹什麽了。

她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要下班,穩了穩心緒之後,她又寫了一張紙,上面寫着營業時間是早上八點半到下午五點,到了五點的時候,四個人沒有再停留,各自朝家走。

南湘還沒有到水灣村,就看見水灣村的路口槐樹下有三個人影在玩耍,一大兩小,他才看清楚是紀随舟父子三人,皮皮糖糖就朝這邊奔來,像兩只花蝴蝶一樣伸着雙臂朝這邊奔。

“媽媽!”

南湘趕緊下了自行車。

紀随舟走過來扶住自行車。

南湘有些吃力地一手抱一個,問:“你們是不是在這兒等媽媽?”

“嗯。”皮皮糖糖一起點頭。

“等很久了嗎?”南湘轉向紀随舟。

紀随舟說:“沒有,做好飯才過來的。”

“你都做好晚飯了?”

“嗯。”紀随舟伸手抱過皮皮說:“你們又胖了,媽媽抱不動兩個,爸爸抱一個。”

皮皮乖乖地坐在紀随舟懷裏。

紀随舟一手抱皮皮,一手推自行車,問:“今天上班怎麽樣?”

“忙。”南湘預料到會忙,所以和紀随舟說的是上班一天。

“是不是農忙的時候,很多人的衣服刮壞了扯壞了?”

“可不是嘛,還有一個說是從稻草垛上滾下來,衣服刮成碎片了。”

“那豈不是要重新做?”

“就是重新做。”

記兩個人邊說邊回家裏,吃了晚飯之後,南湘給皮皮糖糖洗澡,不知道是不是七天沒有上班的原因,猛一上班,感覺特別辛苦,早早就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照樣去上班,她知道紀随舟是趕晚上的火車,所以下午提前回來。

皮皮糖糖在院子裏和球球玩耍。

她走進堂屋,轉頭看見紀随舟正在西屋裏收拾他的行李包,她走上前遞給紀随舟一件衣服。

紀随舟吃驚地望着她。

她說:“給你的。”

“你做的?”

“嗯。”

紀随舟接過衣服,一時間說不出來話。

南湘接着說:“前兩天學車,挂壞了你的衣服,就給你重新做了一件,是棉布做的長袖,今年還可以穿一個月。”

紀随舟緊緊地盯着。

南湘問:“你要不要試試合身不合身?”

“肯定合。”合心。

“那——”

南湘話未說完,紀随舟忽然向前抱住她,她身體一僵,不知道紀随舟這是鬧哪一出,可是她明顯感覺到紀随舟身上的熱度,聞到紀随舟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感受到紀随舟身上的溫度,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此時此刻感官那麽敏銳,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感知到了這些。

“謝謝。”好一會兒,紀随舟放開南湘。

南湘感覺自己臉上有點熱,問:“東西收拾好了嗎?”

“好了。”紀随舟深深地望向南湘,想要囑咐南湘許多許多,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說一句:“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不要太辛苦,電話號碼我給你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嗯。”南湘點點頭。

紀随舟接着說:“我——”

“老大!”大忠的聲音響起。

紀随舟應了一聲,說:“我走了,皮皮糖糖現在很黏我,看到我走,肯定會哭,別讓他們看到我,我和大忠偷偷從小路上大路。”

南湘點點頭:“我去把皮皮糖糖帶到東屋。”

紀随舟聲音發緊:“好。”

“皮皮糖糖,給你們果果吃。”南湘對着院子喊一聲,擡步朝東屋走。

“媽媽,我七果果。”皮皮糖糖蹬蹬地跑進東屋。

紀随舟看兩個孩子一眼,眼中盡是不舍,拎着行李包悄悄走出了堂屋,又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東屋。

和東屋窗口的南湘目光相觸,兩人什麽話都沒有說,紀随舟擡步離開。

南湘心裏突然有些空茫茫的,控制不住看紀随舟離開的方向,直到看不到紀随舟的模樣,忽然看到一個小人影站到堂屋說:“皮皮!糖糖!你們還吃呢!你爸爸去打工了,走了!”

皮皮糖糖一聽,小臉一呆,這幾天農忙結束了,很多人都外出打工了,他們模模糊糊知道打工的意思了,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爸爸,“哇”的一聲哭起來。

兩個孩子一起往外跑,南湘趕緊擡步就追,結果“告密者”球球硬是不小心攔了她的去路。

她心裏一急,趕緊把球球抱到一旁,擡步去追皮皮糖糖。

皮皮糖糖人小腿短,可是跑起來飛快,已經跑出院子老遠,在小路上發現了紀随舟的身影,嗷嗷哭喊着追。

“皮皮!糖糖!”南湘喊。

皮皮糖糖像兩個小炮彈一樣沖向紀随舟:“爸爸!別走,爸爸!表走!”

本來紀随舟已經記坐上了自行車後座,大忠已經加了速度,覺得小孩子哭一哭就行了,可是紀随舟卻從自行車上下來了。

“爸爸!”皮皮糖糖撲上去,各抱着紀随舟一條腿,哭的傷心欲絕。

紀随舟眼睛一下就紅了,彎腰把皮皮糖糖抱起來。

大忠停下自行車回頭說:“老大。”

南湘也跑了過來:“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紀随舟看着皮皮糖糖說:“沒事兒。”

“老大,我們得快點,還要轉車到市裏,不然就趕不上火車了。”大忠催促。

“你們先去吧,我三天後再去。”

“什麽?”大忠吃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