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辦事員呆在原地,搞不明白紀總這是鬧哪樣。
紀随舟笑着說:“走啊。”
大忠小陸張方和辦事員同時回神兒,跟着紀随舟到了食堂,看着紀随舟嘴角帶笑地打飯、找坐、吃飯,從來沒有這麽行雲流水過。
他們互相對視,用眼神示意對方詢問原因。
四個人眼神交鋒了片刻,大忠敗下陣來,喚:“老大。”
“嗯?”紀随舟心情愉快地應。
大忠試探着問:“又有大訂單了?”
“沒有。”紀随舟回答。
大忠瞞一眼紀随舟的臉色,确定老大不會擺臉色的,于是大着膽子,接着問:“私人問題?”
“嗯。”紀随舟喝了一口粥,點頭。
大忠小心翼翼地問:“是——”
紀随舟坦坦蕩蕩地說:“是你嫂子寄信過來了。”
大忠看向小陸張方和辦事員,辦事員着實沒有想到紀總這麽看中家庭,大忠小陸和張方三人又是驚訝,南湘居然給老大寫信,南湘的信居然可以令老大這麽開心,南湘……他們雖然對南湘改觀了,可是不知道南湘的能量這麽大,可以令老大這麽開心。
他們一頓飯是吃的好奇滿滿。
紀随舟卻是吃的心情愉快,一整天心情都不錯。
将所有工作都安排妥當之後,他坐到四人寝室的書桌前,從一本書中抽出一封信。
Advertisement
這一封信是他昨天剛寫,內容和前面兩封是一模一樣,他是怕南湘沒有收到,一直誤會他和李雲雲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打算将這封信寄到水灣村村委會的。
結果今天南湘的信到了。
書中南湘說收到他的兩封信了,所以這封信就沒有用了,重新拿出南湘的回信,再次閱讀,都是一些家裏的事情,公糧交了,皮皮糖糖又胖了五兩,最重要的是南湘說答應和他好好過日子了,他嘴角揚起的笑意就沒有淡過。
他控制不住拿起筆繼續寫信,才剛寫出“南湘”兩個字,就覺得這個兩個字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令他心裏蕩起圈圈漣漪,又難以平撫。
他突然将筆放下,将信紙信封全部放到抽屜,鎖起來,接着起身朝外面走,迎面看見大忠。
“老大,去哪兒?”大忠問。
“打電話。”
“往哪兒打?”
“水灣村。”
紀随舟直接來到辦公室裏,撥通了水灣村村委會的電話,很禮貌地和村長寒暄兩句,然後說找南湘。
“好,我去喊南湘,你把電話挂了,一會兒再打過來,電話費貴。”村長好心提醒紀随舟。
可是紀随舟太想南湘他們了,想要早點聽到母子三人的聲音,于是說:“不用挂,沒事兒的,村長麻煩你了。”
村長嘆息一聲,就去喊南湘。
紀随舟握着聽筒聽彼端動靜,不一會兒,就傳了南湘母子三人的聲音,他立刻凝神細聽。
“媽媽,系我爸爸打電話鴨!”糖糖說。
“對呀。”南湘回答。
“爸爸找媽媽、找糖糖、找皮皮。”皮皮說。
“是呀。”南湘回答。
“媽媽,我和爸爸講電話。”糖糖說。
“好,你講你講。”南湘笑。
紀随舟聽的笑了,眉眼間都是溫柔。
記
忽然一個小奶腔在耳邊清晰響起:“爸爸!”
“诶!糖糖!”紀随舟溫柔地應。
“你帶話話裏遼。”糖糖跟着南湘天天去縣城,知道了這個溝通工具是“電話”,不是盒盒了,所以開始喊它為“話話”。
“是啊,糖糖想爸爸嗎?”紀随舟笑着問。
糖糖軟軟地說:“想爸爸,糖糖想爸爸、想、哭!”
紀随舟聽懂糖糖說的話,問:“糖糖想爸爸都想哭了?”
“嗯!糖糖哭遼。”
聽着小女兒的聲音和小女兒說的話,紀随舟心又酸又軟。
糖糖奶聲奶氣地說明:“我哭小聲,小聲,就嗚嗚,然後然後媽媽喂我飯飯,我和哥哥和球球和浩浩,去看看咩咩,咩咩稀飯我。”
紀随舟問:“你去浩浩家看羊了?”
“不系浩浩家,系村長家。”
“喔,是村長家的羊。”
“還有居居。”
“豬豬。”
“嗯,小居居,撞銀。”
紀随舟笑着陪糖糖說了一會兒,又和皮皮說,終于忍不住開口對皮皮說:“皮皮,把電話給媽媽,爸爸和媽媽說話,好嗎?”
皮皮很乖巧地說:“好,媽媽,爸爸說他想和你講電話。”
紀随舟不知道南湘是什麽樣的表情,但是他聽到南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山間的清泉一般悅耳,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強自鎮定說:“南湘,你的信我收到了。”
“嗯。”南湘應。
紀随舟有些緊張地問:“你說,願意和我好好過日子?是真的嗎?”
“是真的。”南湘應。
紀随舟低頭笑了,笑聲很低,卻很好聽。
南湘也低頭,嘴角浮出笑意。
兩個人暫時都沒有說話,情緒卻像是對接上一樣,心底都生了歡喜,紀随舟說:“嗯,那我會盡快回南州。”
“別!”南湘趕緊阻止。
“怎麽了?”紀随舟心頭一緊。
“工作要緊,現在社會日新月異,大家都在努力奮鬥,不要因為我們,錯過一些機會,以後會後悔。”南湘知道這個年代是國家剛剛起步,各行各業都在積蓄力量準備騰飛,紀随舟要是現在回來,會錯過很多機會。
紀随舟笑了:“我知道,對我來說,你們更重要,不過,你放心,我會平衡好的。”
“嗯。”南湘相信紀随舟可以平衡。
紀随舟又喚一聲:“南湘。”這兩個字叫出利落,又有淡淡的回甘。
“嗯?”南湘應。
紀随舟說:“我繼續給你寫信。”
南湘回答:“我給你回信。”
紀随舟笑,挂上電話後,他坐在辦公桌前,止不住的開心,好像一輩子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世界都變得異常美好。
他忍不住側首看向南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驚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心裏想的還是南湘和兩個孩子,擡手将辦公室的燈按亮,開始工作。
與此同時南湘也在工作,她畫出了多套秋冬季節的衣服,還特意給皮皮糖糖各做了兩套。
她把一切修飾好了之後,躺在床上,回想起和紀随舟的通話,其實他們也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兩個之間親近了很多,每個字都有一種妙不可言的記美好。
她嘴角含笑地翻個身,看到睡熟的皮皮糖糖,挨個親一下他們的小臉,忽然間想到那天晚上紀随舟親吻她,後知後覺地覺得害羞與激動,心裏也想紀随舟早點回來。
她下意識地側首,向北方看去。
直到疲倦她才入睡。
第二天她依舊帶着皮皮糖糖去縣城,路上遇到很多去縣城的商販村民之類的,十分熱鬧,從他們談話中得知,大部分人的麥子已經種下了,農民的農忙基本上過去了,所以上縣城的人多了起來。
他們到縣城的時候,道道大路都是熙熙攘攘的,賣雞蛋的,賣大米的,賣麻花的,賣花生的,烤地瓜的等等都出現了,吆喝聲此起彼伏,處處都是煙火氣息。
皮皮糖糖都忍不住感慨:“哇,好多銀鴨。”
南湘雖然已經從梅紅梅那裏學會了騎自行車載兩個孩子,她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穿梭,趕緊下了自行車,推着兩個孩子朝一湘制衣店走。
路上遇到不少孩子前來買文具,看小孩子們也快開學了,好在給華老師做的校服昨天就打包好了,不會耽誤華老師他們使用。
結果她心裏想什麽就來什麽,她剛把皮皮糖糖送給正在後院包餃子的汪氏,華老師就過來拿一百套校服,付清了尾款六百五十塊錢。
平時梅紅梅元麗看到南湘一下收入十塊錢以上都會開心,此時南湘收到六百五十塊錢,兩個人都沒什麽表情。
南湘納悶地問:“你們怎麽了?”
梅紅梅反問:“什麽怎麽了?”
“你們好像不太開心?”
元麗實話實說:“是對面太讨厭了。”
南湘擡眸瞅一眼對面,問:“怎麽了?”
梅紅梅說:“那邊也搞什麽開業大酬賓,所有東西都是八折,現在他們家的拉鏈針線都比我們便宜,而且這都開業七八天了吧,還在大酬賓,酬個沒完沒了了。”
元麗回答:“嗯。”
梅紅梅不滿地說:“還有,他們從滬市那邊弄來很多滬市時髦的衣服,挂在店裏吸引人注意。”
元麗補充:“聽客人說,他們還下鄉吆喝,所以很多村裏人都直接跑他們制衣店去。”
梅紅梅說:“他們是真的想餓死縣城其他家制衣店啊。”
元麗點頭:“我們店裏人少了很多。”
南湘側首大方一笑說:“可是我們的錢沒少賺啊。”
梅紅梅元麗都驚訝地看向南湘。
南湘走到她的縫紉機前,将旁邊的衣服送到針下,腳下熟練地踩了一陣,剪掉線頭,才對梅紅梅二人說:“他們做這麽多,可能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呢。”
梅紅梅元麗不解。
南湘站起身,脫掉身上的外套,穿上剛剛做好的大衣,然後看向梅紅梅元麗,笑着問:“這件衣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