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貓瞳地震

太宰漫步在橫濱街頭,看着這個熟悉得不行的城市。貓步優雅,身姿靈活。

換作當年,他還是雙黑之一,是黑手黨的幹部,整日被森先生壓榨,泡在黑手黨的鮮血和硝煙裏,哪有時間好好看一看橫濱的各大角落。

即使他能夠把整個橫濱大街小巷的地圖全部記住,了解每一家店的情況,可終究是沒有那個機會自己去逛逛。

那時候,他也不曾對這種逛街的事情産生興趣。逛街總好像是平凡人的快樂,是浸泡在煙火凡塵中的享受。那時候他根本不屑于這種享受,覺得萬事萬物都是無趣的,一眼就能看透。

重回當年,故地重游。

多麽奇妙的事情啊,太宰貓貓抖動着胡須,也許是在笑,也許不是。他輕松跳躍上圍牆,身姿矯健,現在誰也不能把他和那只走路左腳絆右腳的小家夥聯系起來了。那都是黑歷史。

橫濱,三刻構想還沒有特別完善的橫濱。

港口Mafia瘋狂發展,異能特務科限制太多,而偵探社才起步。

太宰咪咪嗚嗚地哼着不成調的殉情之歌,可惜沒有小姐姐會和一只貓殉情,他也不想和母貓殉情。

他今天心情顯然很好。

有一件他一直在思考的事情,今天得出了結論。能讓太宰都猶豫那麽久的事情,必定極為重要。

太宰貓跳下圍牆,看着前面傳來槍聲的小巷。這裏是擂鍋街貧民窟,混亂集中爆發的地方,魚龍混雜,有許多組織在這裏設有據點。

想當初,“羊”不就是貧民窟的組織之一嗎?

當然,後來在港口Mafia的發展過程中,這些大大小小的組織都被港口黑手黨消滅或者吞并了。

今天,應該就是黑手黨來清場的日子。

太宰慢悠悠地往槍聲密集的地方走去。他可一直關注着港口Mafia的情報。

港口黑手黨,呵。

他的貓眼裏露出複雜的神色。

我來了。

中原中也穿着黑色的小西裝,依然是帶着他那頂破舊滑稽的帽子,小身板看起來弱不禁風,卻迸發除了六米一的氣勢。

他指揮着手下掃蕩敵人。

這些敵人太過弱雞,都不配他出手。

鮮血,慘叫,槍聲不斷,硝煙彌漫。

這就是黑手黨的,鮮血與暴力的世界。

太宰曾經浸泡在這樣黑暗的世界裏,他的血,甚至比黑手黨還要黑。

可他又走出來了,來到了光明之下。

明明他心裏裝着無底深淵,絕望和黑泥在深淵裏翻滾,時不時溢出來一點,就已經吓得別人直冒冷汗。

最諷刺的就是他現在的潔白無瑕的毛發和清澈無比的雙眼了。誰能想到這樣一幅完美純潔的身軀下,裝着的卻是一只散發着腐朽的靈魂呢。

太宰甩了甩尾巴,暫時清掉了這些黑色思緒,看着小矮子掃蕩敵人。

中原中也是日夜不休地工作,他作為港口Mafia的良心,心太好,被人壓榨是太正常了,港口Mafia就是這樣利益至上。他扶了扶帽子,稍微眯了下眼,感覺到自己的疲憊。是時候去休息一下了,中也這樣想。

然後他瞥見了一抹刺眼的白。

這一抹白在這紅與黑的世界裏如此顯眼,中也的視線立刻被吸引住了。

是一只貓。

它似乎被這邊的事情吸引住了,站那兒不動。

中原中也對這種毛絨的小動物還挺有好感。看了看四周無下屬,他走到了白貓面前,蹲下來。

太宰貓貓成功吸引到了中原中也的注意,計劃第一步,成功。

他看着中也走過來,蹲下來,然後……

“咪,咪。”

太宰:“……”

所以說全世界逗貓的人都喜歡說這句話嗎?

中原中也看這只貓動都不動一下的,沒有想逃,也沒有接受他的逗弄,嘴裏嘀咕了一聲:“啧,該不會是吓傻了吧?”他身上的鮮血硝煙味太重了,沒什麽小動物會喜歡的。

太宰好笑又好氣地甩了下尾巴,反身躍上貧民窟的矮牆,站在高處看着中也。

就算是變成一只貓,他也要鄙視中也身高。啧,小矮子,讓你說我被吓傻了。

睚眦必報的太宰貓貓。

中原中也突然就從這只貓眼裏看到了……

熟悉的鄙視。

怎麽那麽像某條惡心的青花魚?

诶?

還真是一樣顏色的眼睛。

不,那條青花魚從裏到外都是黑的,眼底可沒有那麽清亮。

太宰在中也這邊刷了一下臉,就離開了,反正之後還會再見面的。

江邊,一只貓貓邁着小碎步,吹着水面上來的江風。

鶴見川,水波粼粼的鶴見川。微風吹拂過江面,把天光雲影都揉成碎片。

這風景對太宰有種異樣的吸引力,于是他走着走着,走到了水邊。

一只白色的貓的身影被映在水裏,貓眼閃爍着光,毛色潔白發亮,一看就是富養的貓貓。太宰雖然一直有種謎之自戀,但讓他看着貓形态的自己自戀,還真有點艱難。若非心理強大,忽然變成一只貓,無法和人交流,也不能享受人能享受的,怕是要崩潰吧。

太宰看着自己的倒影,越湊越近,想要仔細觀察。

于是他就和倒影融為一體了。

啊,以貓的優美身姿入水自殺,是藝術啊!

武偵那邊,今天又來了新人。

亂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轉動椅子,語氣熟稔。

“來了啊。”

“來了。”

“唔……你的話,似乎入社考驗都不用做啊……”

“是這樣嗎?”

“按程序當然還是要的。”

新人看起來很高大,表情卻有點傻敷敷的。

亂步拆了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含在嘴裏。

“正好那家夥還沒回來,先去把那家夥找回來吧。”

于是,新人接受了入社的第一個任務。

去把他的前輩,一只傍晚了還沒回來吃飯的貓,找回來。

有關這只貓的照片,偵探社裏多得是。照片牆上有三分之一是它,三分之一是亂步,剩下三分之一才是合照和其他。而其他人的照片,好多也有這只貓。

可找貓是一種漫無目的的事情。難道要一邊走一邊“咪—咪—”地喊嗎?

新成員認真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然後他的視線邊界裏就看見了一團白色,從江水裏飄過。

新人:“……”

太宰被人打撈起來,還有點意猶未盡。自殺是多麽快樂的事情啊,可惜被人打斷了。那種被冰涼的江水逐漸侵蝕的感覺,真想永遠沉浸入那樣的黑色夢境。除了冷點,沒什麽不好的,下次等溫度升高再入水吧。

他有些不情願地睜開了眼,想要看看又是哪個煩人的家夥打斷他的好事。

然後太宰貓貓斷片了。

一聲喵嗚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胡須不斷地抖動着,他全身都在顫抖。

貓的心跳本來就比人快。

而太宰從未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快到這個地步,快到軀體快要不能承受。而他甚至忘了呼吸。

看起來有些呆板木讷的新人十分不近貓情。他以為貓貓顫抖是因為落入江水,冷的。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把貓提起來,左甩甩,右甩甩。

太宰完全傻了。

他眼珠子盯着那個人,想看又不敢看,大概是怕一切都是自殺産生的幻影。

直到那人的大手穿過他腋下,把他提起來,像甩衣服那樣甩幹,有點粗暴,不曉得溫柔,但足夠直接。

手心傳遞了溫度,太宰的心跳奇跡般平複下來。

織田作啊。

活着的織田作。

早上他去找黑手黨,就是想着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當初他叛逃那會兒了。

對于回到過去,要不要去見已經逝去的友人這回事。

太宰真的猶豫了很久。

換作其他人,當然是要去看看的,甚至要竭盡全力去避免悲劇。

可太宰,是個膽小鬼。這種事情能思考那麽久,猶豫那麽久。這世界,是虛幻還是現實?并沒有答案的事情,卻能困擾住他,使他逃避觸手可及的幸福。

直到時間線上的某件事就要來了,他才終于下定決心,得把織田作救下來。

這就是緣分嗎,早上他決定去見織田作了,晚上織田作就把他撈起來了。

太宰濕漉漉地窩在織田作的懷抱裏,織田作之助顯然不是會抱貓的人,所以懷抱其實沒有那麽舒服。

但是太宰窩得很安心。

不能再安心了。

只是……織田作要去哪……?

當織田作終于回到了偵探社,也就是他的目的地時。

太宰已經又一次斷片了。

織田作為什麽會來偵探社,這時候他不是在黑手黨嗎?

太宰貓貓瞳孔地震。

這就是情報上的缺失了。

他沒有對織田作調查太多,只知道對方仍舊是那個港口Mafia底層人員。

可是……為什麽突然就來偵探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比太宰貓貓還要珍惜的,是活着的織田作啊……

申請簽約了,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但是不簽約的話這個審核,有點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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