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人

Mimic事件後，是一段安穩和平的日子。太宰貓貓無事可做，只是癱着享受，不知不覺竟胖了許多。白色的毛蓬松柔軟，看着不僅不胖，反而異常可愛。國木田常常感嘆，只有在給貓洗澡的時候，才能知道這貓是實心的。

太宰貓貓同偵探社的人一起過着新年，一起去度假，一起去看煙火大會，就這樣一起度過了許多日子。

時光流逝裏，偵探社也迎來了新人。

異能力為細雪的谷崎潤一郎和他妹妹谷崎直美，他們兩個都還是學生。剩下那個臉上有可愛雀斑的就是怪力少年宮澤賢治了。

“哥哥～我們也養只貓嘛～”直美看見太宰貓貓的那一刻就撲到了谷崎身上，谷崎一邊護着直美，不讓她摔着，一邊很是艱難地回複：

“直美……別這樣……偵探社不是有貓了嗎……”

直美的手指從哥哥腰腹劃到胸口，然後在胸口畫着圈圈。

“哥哥～人家想要和哥哥共同撫養一只嘛～”這話的語氣說得仿佛要一起養孩子了。

“啊……”

咳咳，不去看這倆渾身冒着骨科氣息的，看上去比較單純的賢治少年看到貓的那一刻，也是眼前一亮。

“沒想到還養貓了啊。在我的家鄉，貓都是會抓老鼠的，那些老鼠，有那麽大。”賢治比劃了一下，那個大小讓春野绮羅子有點頭皮發麻。

他指了指太宰貓貓，眼神好奇：“它會抓老鼠嗎？”

你看太宰那副癱沙發的慵懶女王樣兒，像是會抓老鼠的嘛？

确定不是太宰貓貓指揮，國木田負責抓？

偵探社不養閑人，但，養閑貓。

太宰悠閑地甩了甩尾巴，有事兒的時候，他就是靠譜的那個，沒事兒的時候，他就是有事兒的那個。

國木田以前也覺得，不就一只貓嘛，能惹出多大事兒？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太宰貓貓源源不斷的創新能力。實在受不了了，國木田也就學乖了，直接往織田作之助那兒一扔，保準安分。

太宰的快樂摸魚生活，直到一個人的到來，結束了。

偵探社的新人，芥川龍之介。

說真的，他知道港口Mafia那邊的白色死神中島敦後，再看見這個穿着灰大衣的芥川，感覺已經麻木了。

啊，不就是洗白白嘛，敦這種善良的小老虎都能變黑，洗白一個芥川也不是什麽難事。說起來，也沒有完全洗白，最多算是黑色掉色成灰色了。

他聽着社員們開會商量關于芥川的入社考驗，和他們當年商量敦的入社考驗一樣，是谷崎扮演炸彈狂魔。

這世界，敦和芥川的位置，反過來了。

不過他都變成貓了，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入社考驗的內容決定完，他就已經明白了結果——芥川的性格和異能力肯定會直接解決掉谷崎。

不能解決炸彈的問題，那就解決炸彈狂魔好了。

這就是芥川。

太宰貓貓打了個呵欠。

要不要……搗亂呢……

可惜那天他被織田作抱走了，沒能圍觀芥川的入社考試。

正如太宰預想的那樣，芥川果然三兩下解決了谷崎。谷崎被羅生門掀翻在地，在羅生門又一次發動前，直美先喊了出來：

“哥哥——”

一場鬧劇就這樣收場了。

現在芥川就坐在樓下的咖啡廳裏，向服務員點餐。他那張臉還算清秀，只是瞪着大眼，着實兇惡，服務員小姐姐都有些緊張了。

谷崎和國木田在他背後竊竊私語。

芥川随便回了下頭，兇惡的視線從谷崎身上掃過，谷崎立刻就閉嘴了。

好可怕，就像地獄的惡犬。

他們開始和芥川解釋昨天的入社考驗。

于是乎，他們發現芥川的兇惡眼神似乎是天生，并不是對什麽東西不滿或是感到憤怒。弄明白這點後，再看芥川，竟也有一絲好笑。

真是奇特的新人啊……

“說起來，那家夥怎麽還沒來？”

國木田看了看手表，不按計劃進行總讓他難受。

“可能是咪嗚醬又跳水了吧。”谷崎回答。

偵探社的貓，最愛入水，完全不像是其他沾水都怕的貓。這貨可是三天兩頭往水裏跳。每一個社員，都經歷過撈貓的事情。

國木田和織田兩個人是撈得最多的。

咖啡店的門打開，一個穿着卡其色大衣，有着紅銅色頭發的高大男人走進來。他留着胡茬，有些不修邊幅，表情看起來是有點不可捉摸的天然呆，肩膀上還蹲了一只濕漉漉的白貓，貓頭上還沾了一片水草葉子。這組合怎麽看怎麽奇葩。

水從貓身上滴下去，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其他人也是習以為常的樣子。進門後，他就向服務員要了一份咖喱。

“織田先生，你來了。芥川，介紹一下，雖然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位就是你的前輩，織田先生。哦，他肩膀上的那只貓，也是你前輩，甚至還是織田先生的前輩。”

“織田前輩，貓咪前輩，請多指教。”芥川完全變成了乖巧的樣子，雖然依舊臉部僵硬。

“那以後有好好吃飯嗎？”織田看着服務員端上來的咖喱，這樣問。

“嗯。”

“那就好。”

“如果沒有織田先生撿到快要餓死在河邊的在下，在下已經成為路邊一具慘死的枯骨了，說不定還會被野狗啃食。”因為貧民窟的經歷，芥川特別讨厭野狗。

“織田先生真的很熱衷于撿孩子。”這是國木田。

“舉手之勞而已。”織田作沒什麽表情，“國木田先生，能把貓帶去擦幹嗎？”

太宰貓貓于是不情不願地睜開眼，心情欠佳，一個是因為自殺失敗，一個則是因為不想看見芥川。

即使這個芥川和他那個完全不一樣，但太宰貓貓還是嫌棄得不行。

芥川對上了那一雙鳶色貓眼。

一瞬間，羅生門發動了。

要論直覺，芥川可能不是最優秀的，但要是論對太宰治的敏感程度，芥川一定能排到第一。他身上簡直是裝了一種名為“太宰治搜索雷達”的東西，一旦附近有太宰，警報就會嗚嗚響起。

這一點，不論是那個把太宰看作指引之人的黑芥川，還是這個被太宰帶走了妹妹，把太宰看作一生之仇敵的白芥川，都一樣。

即使對面只是一只貓，羅生門也照樣發動了。

這雙眼睛，和黑衣人好像！

兇惡的布刃襲過來，看架勢是要切碎前方的一切。

“喂——新人！你在幹什麽！”

“等下！”

國木田和谷崎在一旁吓得大叫起來。

然而織田作只是拿着吃咖喱的勺子擋住了布刃，一點也沒有傷到貓。

“唔……服務員，能不能給我拿點辣醬過來，這咖喱一點也不辣。還有，國木田先生，麻煩你把貓帶下去擦一下，再這樣它又要感冒了。”

“織田先生！這是重點嗎？這個家夥剛剛襲擊你、襲擊貓啊！”說到一半，國木田也覺得有點奇怪，誰會沒事襲擊一只貓啊。

不對……

若是他們偵探社的這只……

還真有可能幹出什麽缺德事來。

他立刻口風一變：“芥川，是這只貓做了什麽事情嗎？”

太宰貓貓睜大了無辜的眼睛，停下了蹭織田作撒嬌的行為，他可能忘記他現在還是濕漉漉的了。

國木田君，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貓嗎？

芥川卻是先開口了，話裏含着歉意：“是在下的錯，剛剛在下認錯了人......貓。”

反應過來後，他也為自己攻擊一只貓的事情感到羞愧。

怎麽會把這只貓同那個黑衣人搞混呢……自己的仇恨已經達到這種人畜不分的程度了嗎？

“這樣啊，那就沒事了。”織田作已經開始往咖喱上倒辣醬了，那個量一看就很可怕。

“織田先生！不要這麽随便好嗎？”國木田大喊。

“喵！”這是對織田作淡定反應感到不滿的太宰貓貓。

經過一番芥川的一番解釋，社員們了解到他之前的悲慘經歷，芥川還有個妹妹，而這個妹妹被一個黑衣人拐走了。

這個黑衣人，芥川一輩子都忘不掉，他将會是芥川一生的敵人。

關于這事兒，谷崎和直美是最感同身受的人。要是直美被人拐走，那谷崎不知道要發什麽瘋，沒有妹妹，這可怎麽活下去呀。

經過一番商量，他們決定去找亂步先生。讓亂步先生發動超推理來找人，一定行的。

這事情順理成章地變成了芥川的集好人卡考驗。

他雖然解決了炸彈狂魔，但沒有通過入社考驗——解決速度過快，某種精神上的內核，壓根沒看出來。

亂步正是借這個好人卡活動考驗芥川。

于是乎，芥川開始了他艱難的集卡生涯。

谷崎潤一郎的好人章是最先給的，壓根兒沒猶豫。“因為我也有妹妹。”所以我理解那種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和絕望。

賢治的考驗也不難，就是種田和農活。太宰貓貓一開始還有點不放心，覺得芥川這種性子指不定會搞出點什麽幺蛾子，安安心心種田這種事情怎麽像都不可能。于是他抽了點時間去探查。

當他看見灰色的羅生門的飛速插秧法時……行吧，擔心都是多餘的。芥川這個貧民窟出生的孩子格外在意糧食，在農活上的天賦也不差，都媲美插秧機了。

國木田的考驗，就是要芥川按計劃來辦事。國木田覺得這個偵探社，真是太散漫了。

你看看發呆的織田先生，啃零食的亂步先生，天天不知道做什麽的與謝野醫生，睡覺的賢治，打打鬧鬧的谷崎兄妹，外加一只更散漫的貓。

有着強烈的時間管理欲望的國木田先生，常常被他人的散漫作息弄得崩潰。

“偵探社每天八點上班，八點十分前要給貓加貓糧。看見那個櫃子了沒？裏面都是貓糧和罐頭，具體每餐吃什麽櫃門後面貼了紙條。”

“雖然你的貓咪前輩值得敬重，但如果它纏着你要罐頭，那麽請不要猶豫，打一頓就好。”

“這些是文件，今天下班前要處理好……”

國木田的計劃表總是做得細致極了。

芥川弱弱反抗了一句：“在下不想面對文件……”

“這些和這些是軍警方面的，這些則是最近的案件，嗯，你說什麽？”

“在下認為在文書工作這塊田地上的‘休耕’能讓捕獲罪犯人數這塊田得到加倍的收成。”

經歷過賢治的田園生活後，芥川說話時的遣詞用句更奇怪了。

追捕犯人，芥川直接莽，文書工作，芥川直接化身碎紙機。芥川完全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國木田最後還是沒辦法，把好人章給了芥川。看來，教導出一個像他一樣守時的新人，是只存在于理想中咯。

與謝野的條件非常簡單粗暴，就是整整四十次解剖。

芥川靠着極其頑強的毅力和無心之犬的承受能力，接受了四次解剖。然後，現在吓得躲在了桌底下。

弱小，可憐，無助，瑟瑟發抖。

太宰貓貓路過，看着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的芥川，嗤笑了一聲。又想起與謝野的治療方式，整只貓打了個寒顫。

嗯……這個真的是人類無法承受的事情。萬一解剖次數多了，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怎麽辦？

至于織田作，他負責教導芥川的一些近戰技能。在教導過後，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考驗。

去餐廳幫忙。

那裏有整整十五個孩子和一只貓在等着芥川。

十五個啊，整整十五個啊……織田作的撿孩子技能，是越來越成熟了。太宰貓貓是看着織田作家的孩子數量一步步增長的，他已經被這數量弄得麻木了。織田作喜歡撿孩子他是知道的，可他真的不知道，放任織田作撿孩子，居然能撿出個幼兒班來。

那麽芥川既然作為他撿來的孩子裏最大的那一個，幫忙照顧一下弟弟妹妹有問題嗎？

當然沒有。

這個集章活動，太宰貓貓本來不算在內的。

最開始，社長那邊的考驗是沒有的，他想直接給芥川敲章。但亂步提出，讓芥川去讨好太宰貓貓，以此賠罪。

畢竟芥川差點傷了貓貓。沒有真的傷到，但做出了攻擊的行為，就是不對的。

亂步也看出，他的貓貓并不喜歡芥川這個新人。為了偵探社為了的和平生活，還是讓新人去舔一舔貓貓吧。總不能……讓貓去讨好芥川吧……他家貓就只會抓人咬人。

而孩子堆中的太宰貓貓，在看見芥川的羅生門雲梯後，終于是憋不住了，發出了一連串詭異的貓叫聲。之前的羅生門插秧機，羅生門碎紙機，他都忍住了，終于是敗在了羅生門哄孩子上。

羅生萌。

可攻可守可賣萌。

萬能的生活系異能力！

如果讓太宰貓貓那個世界的人知道這個芥川的所作所為，估計眼珠子都會直接落到地上，砸成一片。兇惡的芥川居然能哄孩子，而且如此任勞任怨。

哄孩子這活，可把芥川累得半死。十歲以下的小孩子，本來就活潑，一個就已經足夠家長勞心傷神，何況十五個。十五個的話，已經是一支破壞力強大的軍隊了。大概就只有織田作這樣神經粗壯到了一個地步的，才能游刃有餘了。

芥川被一個孩子騎着，這是在玩騎馬游戲，羅生門則化作了吊床和滑梯，讓幾個孩子盡情玩耍。有一個孩子甚至被倒挂起來，在天花板上搖晃，不斷發出咯咯的笑聲。

到最後，芥川完全就是趴在地上了，羅生門再起不能。

活像一灘被玩壞的布。

太宰貓貓優哉游哉地從孩子們中間穿過，喵爪踩在了芥川的頭上。

芥川那兩搓漸變色灰白頭發在地板上攤開，他已經沒有力氣去趕走頭上的貓了，何況他還有一個讨好貓宰前輩的任務在身。

太宰貓貓硬生生站出了一股前方是星辰大海，底下是萬丈懸崖的氣勢。

和孩子們玩，照顧他們，芥川勉勉強強還能完成，但讨好一只貓，如此不明确的事情，未免過于艱難了。

難不成……

芥川的灰色外套飄出來一根布條，化作逗貓棒的樣子在太宰貓貓面前晃來晃去。

什麽叫拍貓屁拍到貓腿上，這就是。

太宰貓貓其實最恨有人把他當貓逗了，他畢竟是人的靈魂，不是貓，即使他自己有時候為了情報，不得不出賣節操。

他伸出了爪子要去抓布條，在芥川亮起來的眼神中，狠狠地，抓上了他的頭發。

場面變得不可收拾。

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織田作把太宰貓貓從芥川的頭發上拔下來，放到一邊。

他帶着芥川出去了，躲避這裏的嘈雜。讓太宰貓貓在一群孩子中宛若大王，抖擻着貓耳朵炫耀自己的作為。

他沒有跟着出去。

織田作會是芥川的老師，這很好，比他來做好多了。那樣治愈的人，說不定真的可以把頭鐵的芥川掰回來，讓芥川走向正确的道路。不，織田作的話，是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他不會去打擾織田作對芥川的教導，各人有各人的人生，這個世界中，織田作與芥川的奇妙命運，已經結下了。織田作有能力也有條件去成為芥川的人生導師。

不過……

這和他太宰貓貓不爽，有關系嗎？

織田作是一個治愈系的男人。

很多人都這麽說，而織田本人并不覺得，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正常地活着罷了。

但真的有很多人因為他獲得了救贖呢。這裏十五個孩子加一只白貓，都是織田作的成果。若是真有什麽天堂，那麽織田作就應該上天堂，即使他曾經作為殺手，犯下過許多罪。

和織田作談過一次後，芥川的生活态度，确實好像哪裏改變了，又好像哪裏都沒變。

非要說的話……

大概是尋求到了一點微末的希望和安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芥川：在下擁有專門搜尋太宰先生的雷達！

太宰貓貓：，哼，不管怎樣，搶走織田作就是錯的！

他都有十五個孩子了，芥川你還敢跟我搶！

rua！

感謝葉秋雨小天使的一瓶營養液。

我發現這個自動感謝好像出了一點小問題……居然給漏了一個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