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魔人
港口黑手黨的大樓裏，一抹白色和這裏的黑色格格不入。
陀思妥耶夫斯基，死屋之鼠首領，光明正大地來到了港口Mafia，并且以死屋之鼠首領的名義要求會見港口Mafia的首領。
如果只是個人的名義，港口Mafia當然早就把這個冒犯的人叉出去了。可是如果是帶着一個規模算大的情報組織首領身份，就不得不讓他們掂量掂量了。
更何況，他們的那位首領，答應了。
他們願意相信這位運籌帷幄的首領，在他們看來，首領的可怕程度已經難以想象了。每每發布一下無法理解的命令，最後卻總能收獲結果，給人一種神一樣的不可捉摸感。
陀思穿過重重防禦，來到走廊盡頭的厚厚金屬門前，港口Mafia的白色死神就一直盯着他看。
中島敦，今年才十八歲，異能力為虎化，失控風險較大。十四歲從孤兒院來到了港口Mafia，至今已立下累累血業。
只是……
陀思意味不明地看了中島敦一眼，眼裏含着一些奇異的情緒。
敦立刻緊張了神經。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和太宰先生好像……都是一眼就能被看透的感覺……
好危險。
明明看起來體弱得不行，擁有老虎力量的敦卻不敢在他面前輕舉妄動。
厚厚的金屬門打開，是一個漆黑的房間。
從上到下都是漆黑的，包括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這漆黑過于沉重，化為實質性的壓迫，幾乎要使人窒息。
“太宰先生，人已經帶到了。”
“敦君，你先下去吧。”
敦一下子有點激動：“怎麽可以！您是首領，您需要保護，中原先生今天也不在——”
“敦君。”
瞬間，無數擔憂的話語全卡在敦喉嚨裏了，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也只是啞着嗓子回了一句：“是，太宰先生。”
陀思就一直站在一邊發呆，他膚色蒼白無血色，戴着看起來有些滑稽的白色毛絨帽子，披着厚厚的披風，衣服的主色調也是白色，與這個黑漆漆的首領辦公室完全不同。有點像被拖下地獄的神明。
可是他的氣質又詭異地和這裏融合了。
當敦離開，他才有所動作。
陀思妥耶夫斯基走到首領面前，自己拉開了一個椅子，落座。動作流暢，像是在保持一個客人應有的優雅禮儀，但其熟練程度卻又讓人覺得他這是在自己家。
太宰擺出十指交叉抵住下巴的姿勢，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大名鼎鼎的死屋之鼠首領，情報頭子，魔人費奧多爾君。是什麽讓你這只藏在陰溝裏的老鼠，來到了光明之下？”
陀思同樣用手撐着下巴，臉上同樣帶着意味不明的表情，紅眸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朦胧。
“就是你呀，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太宰君。”他輕輕地笑了一下，讓他的氣質看起來更加難以琢磨。
“何況我這怎麽能算是來到了光明之下呢？分明是從潮濕陰冷的下水道裏，到了另一個漆黑腐爛的地方吧。”
太宰和陀思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兩個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奇異的相似。
兩個蒼白瘦弱的人，說不清誰比誰更慘淡些。太宰更多的是不見光不鍛煉和過勞，陀思則是貧血體弱，也是思慮過度。
兩個腦子裏裝滿了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一個裹着黑，一個披着白，在這邊進行這只有他們能懂的對話。
“太宰君，我已經知道了。”
“哦？我是第一次知道。”
太宰打開了那層窗戶，機械的聲音響起，漆黑的幕布卷上去，露出外面算不上蔚藍的天。
“招待不周，這邊的風景倒還是不錯的。”
陀思倒是很認真地看了一下外面的風景。
港口Mafia大樓很高，頂層這一面牆全是玻璃，看風景自然是極佳的，尤其是夕陽時刻，餘晖染紅天空，視野裏盡是鮮紅。但現在不是傍晚，也沒有夕陽，只有算不上藍的普通天空。能看到一片一片雲的影子在地上移動。
光從窗戶洩進來，這樣一看，倒顯得裏面兩個人更加蒼白了。
陀思看起來比以往更累，眼底青黑，紫色的眸子裏全是疲憊的情緒。
太宰也看着窗外。
總之他們兩人誰也不看誰。
“不如我們來聊點別的吧。”
“是因為太宰君。”
中間的對話又被跳掉了一大段。
太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沒什麽笑意。他比四年前高了一些，也更瘦了，這四年的首領生活真的把他壓榨得不輕。
“說點聽得懂的吧。”
“難道太宰君聽不懂？”
“我是指其他人聽不懂。”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對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誰知道呢？”
又是一陣難以言喻的沉默。
“我很意外。”
最終還是太宰先開口了。
陀思卻沒有回答，他閉上了眼睛，臉上沒什麽表情，卻讓人莫名覺得神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那裏面的疲憊更嚴重了。
太宰從他眼裏察覺到了什麽。
“銀。”
一身黑西裝的銀出現，她化着淡妝，眉眼精致。
“準備一點紅茶吧。”太宰吩咐道，“或許可以再來一點曲奇。畢竟是招待客人。”
銀準備東西的速度相當快，端上來首領要的東西後，又悄無聲息地隐去了。
太宰自己先端了杯紅茶。杯盞精致，看起來像是什麽古董。
“招待不周。”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
“太宰君，想笑就笑吧。”
“這次我是發自真心。”
太宰抿了一口茶，把唇角的笑意藏起。
陀思沒有動紅茶和曲奇，即使它們看起來很誘人。
“甜得發膩，不過配紅茶正好。不來一塊嗎？”
他們互相把正事輕輕帶過了，或者說，該透露的信息已經透露了。
陀思看起來好一些了，他站起來，看樣子是要離開了。
太宰沒有攔他。
如果現在把費奧多爾困在這裏，那麽死屋之鼠就會失去首領。失去首領的死屋之鼠，不足為懼。
問題就在此，至少此時此刻，死屋之鼠還沒有失去首領。陀思敢來這裏就一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我很意外。”這也是太宰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
陀思停頓了一下，神情看上去有點悲哀，又有點神聖的意味在裏面。他的臉一半隐在黑暗處，一半露在光明裏，看起來就像是中世紀的那些油畫中的神。神的表情總是帶着一股莫測的悲憫。
他就這樣走了，港口Mafia甚至沒有人敢攔他。
太宰一個人把剩下的曲奇吃了。
“還是有點膩。”費奧多爾那個家夥，有什麽資格對他露出憐憫的表情呢？
中島敦在陀思走後立刻就來見首領，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
“太宰先生——你怎麽把簾子打開了，太危險了！外面随時可能有狙擊手！”
太宰臉上難以捉摸的表情一下子隐去了，明明他才是首領，卻露出有點抱歉的神色。
“敦君，不要緊張呀。偶爾看一次風景不要緊的。”
仿佛是老天要和他作對，太宰話音剛落，一顆子彈就穿了過來，打在玻璃上。
玻璃裂開了蛛網一樣的痕跡，但子彈沒有穿透玻璃，它卡在上面了。
這層玻璃早就經歷過各種強化，普通□□的子彈也能攔住。這種種強化來源于各種刺殺，但現在看來，玻璃的防禦又要迎來一次新的強化了。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房間又回複了黑暗。
當一切處理完，太宰依舊是坐在首領的位置上，微微低頭，保持着沉思的狀态。
敦從來沒有看見過太宰先生思考一件事思考那麽久。
“敦君。”太宰忽然擡頭，“去通知黑蜥蜴吧，收回最近在外的戰力。”
敦莫名感覺氣氛緊張起來了，他的手心開始冒汗，擁有虎之力的少年因為太宰先生的一句話而感到緊張。
“也許要開戰了。”
“是、是和誰？”敦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問出了這個傻問題，實際上他不問也猜得到，就是剛剛那個危險又奇怪的男人。
“一群老鼠。”
太宰露出了一個有點像貓的表情。
……
陀思沒有回到他的據點，也沒有去其他地方，只是在橫濱街頭走着。
他的衣着打扮很奇怪，若是加上那張臉，和臉上的表情，那麽就是一個回頭率爆表的病弱美少年。
但他絲毫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
陰暗處的老鼠從下水道裏爬出來了，走在光明底下了。
任誰都要意外的。
亂步先生或許是第一個知道橫濱要變天的人，甚至在太宰與陀思見面前。他首先察覺到了人口流動的不對，往下一查，就能查到一些非法入境。
超推理總是能把看似無關的零碎片段組合起來，這已經是偵探的本能了。
有外來組織來橫濱了，并且準備與港口Mafia開戰了。
會波及偵探社。
他得出了這個結論，于是他立即推掉了出差，和織田作趕了回來。
卻是恰巧攔住了醒來往外沖的芥川。
這大概會是橫濱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吧。
亂步先生這樣想着，手指下意識地想要去撸貓放松。
……
貓呢？！
……
“喵～”
一只白貓沖着陀思叫了一聲。
陀思看起來只是在無意識地走，連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目的地。
他順着聲音看過去。
是一只純淨到極點的白貓。
和一雙純淨到極點的鳶眸。
作者有話要說：
愛他就要說出全名。
費佳全名是什麽來着？
費列羅爾·米其林馬卡龍·陀思妥曼妥思基。
接下來終于是很重要的亂七八糟主線劇情了，走完就結局。
emmmm大概還有十三章和三到四個番外吧，有存稿氣勢超級足的。
這只費佳含有大量私設，是私設餡的可愛飯團子，因為if線根本沒他所以我是純瞎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