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雙倍人間失格
港口Mafia的大樓真的很高。
很顯眼。
整個橫濱都能看見港口Mafia的五幢大樓矗立在那裏，存在感十足。
而中心的那棟，頂層，就是首領辦公室。
離天臺真的很近。
沒有任何遮擋物，最近天氣又有點降溫，天臺的風呼啦啦地吹着，吹得太宰衣服外套差點掀飛。整個橫濱在他眼前，一覽無遺，反而有些無趣。
若說這一生是什麽游戲，那他可是把模拟人生玩到了極致。
後事也交代完了，是時候落下最後一步棋子，然後完美退場了。
完美的退場方式，當然是死亡。
原本的計劃并不是這樣的，安穩下橫濱後，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讓橫濱變得更好，然後自己也能将重任卸下，重新去找友人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種未來走向居然失敗了。
太宰治只能靠書回到過去，重走劇情。
他陷入了死循環。
沒有一次可以成功的。
終于，他看着黑洞洞的槍口，明白了。
原來，他和那種美好的世界，不能共存呀。
早知道就好了，就不會有無用的希望了，就不會像愚蠢的小醜一樣在這裏掙紮了。
太宰治的命，和美好的，夢一樣的世界，二選其一。
當然是選那個夢。
這樣也能結束掉這痛苦的輪回。
太宰治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成為這樣的理想主義者，但他确實不再痛苦彷徨了。目标是那樣清晰明确，近在眼前。
啊啊，多美好啊，這夢一般的世界。
太宰站在天臺上，迎風張開手臂，紅圍巾被狂風卷走。
太宰完全不在乎這玩意了。
在這狂風下，太宰的身子太單薄了，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風而去。搖搖欲墜，如絲線墜重物，不知何時會崩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太宰算好了一切，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這個點來完成夙願，沒有人會來阻止他。他告訴紅葉姐的計劃都有一部分是假的，比如這個跳樓的時間點。
真好。
我死後，書應該就會......
太宰背對着，慢慢仰躺下去。
雖然天有些陰，陽光不夠慷慨，雲有些厚，色彩不夠豐富，但很好看。
很夢幻。
終于迎來了啊，這期待已久的——
——
一雙手牢牢地抓住了太宰。
一雙纖細的手。
指甲修剪得很圓潤，很精致。手很白，因為用力而顯得更蒼白。手指內側有一些繭，是常年握筆持刀練出來的，纖細而有力。
秀發被風吹散，像迎風盛開的花。
到了這樣的時刻，太宰還是很冷靜。
雖然略有一點驚愕。
“銀？你怎麽在這裏？紅葉大姐讓你來的？”
銀應該被安排出去和芥川見面了才對。銀向來聽話，不會違抗他的命令。難道是紅葉大姐違反約定了？可按他對紅葉的了解，應該是不會違反承諾的啊……而且她也不知道太宰什麽時候會上天臺。
銀沒有說話，緊緊地抓住太宰的手，一點點地将人拖上來。
水珠砸落。
是風雨天啊。
銀真的很感謝，很感謝自己的鍛煉。她不管不顧地拖着首領宰去電梯裏面，直到摁下電梯按鈕才慢慢放手，沿着電梯牆壁滑落。
汗水好像一下子出來了，順着臉頰往下滑。腦袋嗡嗡的，眼前的畫面好像也在嗡嗡震動，血液在耳朵裏轟鳴，張口喘息卻發不出聲音。
一時間都感受不到淚水的存在。
被打攪了自殺，太宰只是死氣沉沉的，沒有掙紮，也沒有繼續。
看着陷入後怕的銀，他微微低頭。
為什麽呢？銀會在這裏，就意味着她的背叛。
為什麽不乖乖聽話呢？
電梯門打開，銀強撐着站起來推太宰出去。也許這是她這輩子最勇敢的一天了。她站出來勇敢地違背了她的首領。
“對、對不起……”她顫抖着這樣說，努力壓抑着哭腔。
太宰應該生氣的，可他最後也只是微笑着：“不關你的事，銀。”
他走到首領的座位上坐下，微笑着看着來人。
一個和他幾乎一摸一樣的人翹着腿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只是看着年紀小些。衣服似乎也是拿的首領宰的，應該是銀拿來的，穿在他身上稍微有些寬大，衣服松松垮垮的看起來也不是很正經。
尤其是頭頂的，魔人同款帽子，讓他看起來更不正經了。
“哦呀，是在看我的帽子嗎？是魔人的哦～雖然同樣品味很差但是，至少比去偷蛞蝓的帽子好多了。”
他一開口，首領宰就知道為什麽銀會突然出現在天臺了。能說服銀背叛的，果然還是只有他自己。這一次，是敗在自己手裏了。
“居然和魔人聯手嗎？可真是沒出息呢。”
“哈，居然把事情搞成這樣，真是愚蠢。”
銀默默地退下了。
“魔人呢？”
“啊，在港口Mafia亂逛吧。以你的身份下命令還真是方便啊，港口黑手黨首領，很有出息嘛。”
“呵呵。”首領宰對這個自己的感觀一點也不好，下意識就想繼續怼。
“反駁我就去喊織田作過來。”
首領宰瞬間蔫了。
半響，他才悶悶地說話：“是我輸了，你們想幹什麽，随便吧。”
“我們想幹什麽？這得問你。”拿魔人的帽子蓋住自己貓耳的太宰貓貓沒個好氣兒地抱怨，“沒事找事兒的，讓所有人圍着你的計劃轉很好玩是吧？”
首領宰不吭聲。
贏了的決定一切，沒什麽好說的。
“真是，真是太妙了。啊這樣美好的世界，居然差一點點就觸摸到死亡了。啊～我也好像要……”沒有一點點防備，太宰貓貓忽然陷入了胡言亂語。
首領宰：？？？那你阻止我幹嘛哦。
“太宰君，跑題了……”費奧多爾不知道從哪裏走過來，無奈扶額。他就知道這個太宰也不是什麽靠譜的家夥。
“可是我也很想要這樣的世界線繼續下去……”太宰貓貓完全陷入了胡言亂語的狀态，“啊……居然有點羨慕，可惡，連我都沒死成，你別想着自殺成功。”
費奧多爾拿走了太宰貓貓頭上的帽子，讓那兩只毛茸茸的貓耳暴露在空氣中。首領宰凝視着，凝視着……
“織田作。”
于是首領宰沒有發出什麽嘲笑的聲音。
三個人在首領辦公室裏坐着，沒人發出聲音。
“太宰君，還有五十分鐘。”費奧多爾提醒了一句。五十分鐘之後，外面大概就會感覺到不對勁了。
太宰貓貓擡起手摁住自己的耳朵。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個這樣的自己。
“費奧多爾，你才是棋局上的執棋者，你來，我在一邊看戲就行了。”說完這句，太宰貓貓就去把頭轉向了黑漆漆一片的牆壁，好像哪裏真的有什麽戲劇在表演一樣。
首領宰把視線平移到另一人身上。
被注視的某人輕輕嘆了口氣，沒有管某只貓貓的任性。
“太宰君，把書交出來吧。”這樣在兩個太宰的情況下，叫太宰君，還真是容易讓人搞混啊。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所有命運的饋贈，都早已在暗中表明了價格。太宰君明白的吧。”
書是命運送來的饋贈麽。
某種意義上它确實帶來了無限的可能性，畢竟一整個世界就源于這一本書，想要實現什麽都可以。可是呢？它帶來了一個世界的可能性，卻又切斷了更廣闊的無窮變化。
或許書本身就是一個離譜的陰謀，将所有的視線集中在上面，讓人忽略這世界是有更多的可能性的。
何必要依靠這本書呢？
拿自己擁有的無限的可能性，去換這一本書，值得麽。
在費奧多爾看來，這命運的饋贈，代價未免過于沉重了。他是不願意的，在這樣無限輪回的世界裏度過一次又一次，每個人的生命都被局限在某條線裏，沒法掙脫，沒法遠離。一旦知道什麽是真相以後，就沒辦法回頭了，沒辦法直視這充滿虛假和罪孽的世界了。
這是命運的饋贈，還是命運的懲罰？
一直執着于書的魔人這樣勸，幾乎要把首領宰逗笑了。
費奧多爾看見首領宰的嘲笑表情，于是認真地解釋：“太宰君，你可以看見平行世界的故事吧。但請不要将那些世界的你我帶入，你應該分得清楚，不要沉浸于假象。”
“不，我樂意。”首領宰冷冷拒絕。
生活在假象中又怎樣，你費奧多爾還不是樂于追求絕對美好的幻想。
我樂意得很。
“費奧多爾，不要和這個人解釋了，說服是沒有用的。”太宰貓貓忽然開口，他看起來有些惡狠狠的，猛喵抱怨，“這種人，就應該拖出去狠狠地打一頓，打趴下就好了。”
費奧多爾欲言又止，心想，這可是自己罵自己啊......
太宰貓貓是真的說做就做，他站起來，抓住首領宰的衣領，提起來，一直把人推到牆邊，摁住，動作快而粗暴。把人推到牆壁上的時候甚至磕出了咚的一聲。
說來慚愧，首領宰的身體素質，和太宰貓貓比一下，就是個廢物。太宰貓貓雖然是個潛在的肥宅，可有種族加成，看似柔弱，力氣卻是不小。
太宰貓貓摁住首領宰的下巴，逼迫他擡頭。
“啧，這張臉真是看着難受。”繃帶綁的位置看起來也很難受。
“我真是想不出有什麽可以拿出來說服你放棄的，所以......”
太宰貓貓往首領宰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所以就只好打一頓解解氣了。”
“咳、咳......”嘴角有點破皮，首領宰輕輕舔去了嘴角的血跡。
“我們兩個都不太像太宰治。”太宰貓貓忽然嘆氣，“但毫無疑問，我們都是太宰治。幸福的假象很迷人，我也很喜歡，可是啊。”
太宰喉嚨動了一下，好像接下來的話對他也非常艱難一樣。
“我比你多活那麽幾年，長那麽幾歲，經歷多那麽一點，勉勉強強有資格當你的長輩，別和我說什麽平行世界的記憶，經歷這種東西，是需要實實在在去體驗的。嘁，雖然我對這個長輩身份并沒有興趣。”他頂着一張幼嫩的臉說着老成的話，“走出來吧，不要在困境裏無度地徘徊。”
“說得輕巧。”首領宰對這個“長輩”并沒有什麽好感。
太宰貓貓看着首領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好氣哦，他自己也太犟了吧。以後一定得對國木田好點。
“是啊，說得輕巧。”他忽然貼過去，靠在首領宰耳邊，用氣音說了一段話。
“......”
首領宰逐漸瞪大了眼睛，表情堪稱驚恐。他開始死命地推太宰貓貓，但太宰貓貓把他壓制住了，怎麽掙紮都好像是被困在了懷裏。
好一會兒，人才平靜下來。
兩個人臉上均帶着可疑的紅暈。
其中一個還在輕輕喘息。
喘息着，喘息着，一聲咳嗽打斷了這邊的奇怪氣氛。
“咳，實在不好意思，但是，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費奧多爾面無表情地看着兩個人。
“啊哈哈，其實什麽也沒發生啦。”太宰貓貓撓着頭轉過去，貓耳一動一動地，彰顯着心虛。
這麽一動，被擋住的首領宰就暴露出來了。
費奧多爾瞬間覺得自己更尴尬了。
那人輕輕吐着氣，表情和氣息都看不出來異樣。
除了一點一點流下的眼淚。
“是眼淚自己往下掉哦，不是哭哦。”他還一本正經地解釋了一句。
費奧多爾又輕輕咳了咳，也把頭轉開去，讓首領宰一個人恢複一下。
首領宰扯着太宰貓貓的衣服小聲說話，比起正經聊天更像是對着可以理解的人吐槽抱怨，甚至有點小可愛。至于抱怨的內容，大概只有這兩個人才聽見了全部。
費奧多爾在幾米外，只聽見了幾個“硬豆腐”“Mimic”“累”這樣的詞。
他摸了摸鼻子，在一邊裝作沒有生命的玩偶，好給某人留一點小小的面子。
等這兩人恢複正常，費奧多爾的表情也恢複正常了。
太宰貓貓：“費奧多爾君不要露出八卦的表情哦，什麽也沒有發生。嗚哇！被這樣看着，就算是我也會害羞啊！”沒有臉皮的人說他會害羞了。
費奧多爾，面無表情中......
首領宰倒是最先恢複正常的那個：“我同意你們的計劃了。嗯......還是先來說說你們的計劃是什麽吧......”
不靠譜的太宰貓貓捂臉害羞中。
靠譜的費奧多爾君搭話，将話題拉回正常。
“雙倍的人間失格。”
“人間失格乘二，讓我們把書無效化吧！”
太宰貓貓揮舞着爪子發出了對書的宣戰。
作者有話要說：
太宰貓貓僞裝成首領宰找到了銀然後，策反了，銀很早就潛伏在天臺了。
如果我是銀，照顧我這麽久的人忽然在我面前就自殺了。
我————
還有，兩個宰宰真的很正經的，什麽都沒幹。
很抱歉，晚更了這麽久。
今天中午去獻血了，排了長長的隊之後，檢查出來我，我低血壓啊這。反正是不能獻了。
但是已經不想去上下午的課了。
結果正好老師點名了。幸好我提前請了假......
晚上吃糖的時候還咬到舌頭。
現在更飽受拉肚子的折磨，都是炸雞冰飲的錯嗚嗚嗚嗚......肚子難受了一整天了。
過于艱難困苦的一天。
我發誓十月底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