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玺找到了長期飯票
懷抱着毛球睡覺是一種極致的享受,因為它會自熱,而柔軟的皮毛觸感,可以讓人欲罷不能,它露出肚皮的信任,能讓你得到極大的滿足感。唯一的問題是,每天早上起床,你總會有胸悶、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別擔心,那并不是什麽隐藏疾病,只是你的愛寵壓在了你身上。這也可以算得上是被主子臨幸了。
而荀彧正在享受着這種極致體驗。
這感覺,就像是有誰故意在他身上壓了塊大石頭一樣,清醒時,半邊身子都麻木的沒有知覺了,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擡一下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動動指尖了。古時,人們都稱呼這種現象為鬼壓床,而醫學上的解釋,只是血液不流通而已。
荀彧并非現代人,醫療知識也僅僅是從書本和生活經驗中得到的。現在半邊身子像是被誰啃去了似得,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實在是讓他覺得很難受。
他掙紮着,慢慢睜開了眼。
預料之中占據了視野的毛茸茸并不存在,故意壓在唇上的肉墊也不存在,身邊似乎就沒有睡前那團毛茸茸的球體,取而代之的是比之更龐大的物體。
觸碰到的溫度比想象中低,柔軟度比印象中要更軟,最重要的是……很大、很長……
荀彧垂目,入眼的畫面差點讓他心肌梗。
那是不能用香豔,也不能用妖魅來稱呼的畫面。是信任,是仿佛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的舒适和自然。
只是微亮的房間裏,女子的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胸口,與他指尖只有一根指尖的距離,仿佛是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婦般自然的距離。她墨色的發絲覆蓋在了他的胳膊上,長度一直鋪向身後,延續到床鋪邊。她半個身子處于彎月般的弧度,腹部緊貼在他側腰,腿自然的壓在他的腿上,另一條腿則後撤的幾乎要靠近牆面了。
柔韌度好到吓人的豪放睡姿。可怕的是,他竟然也自然的環抱着她的細腰,将她摟在懷裏睡。
荀彧擡起還有知覺的手捏了捏鼻梁,努力回憶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他怎麽就跟玉溪睡在一起了?
如果可以用一句現代話,荀彧一定會覺得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太對。
睡前,他明明記得懷裏抱着的是一只貓兒啊,怎麽就變成人了?
難道是還沒睡醒嗎?
荀彧都要懷疑人生了,閉上眼努力再睡過去,說不定他真的還在夢裏,所以才跟玉溪睡在了一起,實際上他還是抱着貓睡的,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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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逃避的荀彧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睡着沒一會,在他懷裏的人便動了動。
平日裏雷打不動懶床的玉玺醒了,她爬起來,還當自己是貓身,攥起手來當貓爪用,舔了舔手背,摸了摸臉,迷迷糊糊中也沒覺得沒舔着毛有什麽不對,打了個吓死人的大哈欠,慢慢伸展開身體,伸了個懶腰……
動作做到一半,玉玺感覺爪子跟後腿的感覺不太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瞬間清醒了,如沒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從人形幹癟成了獸身。一雙漂亮的金瞳瞪着,死死盯着單手蓋着臉睡着的人。
等了半天也沒見人醒,玉玺松了一口氣,看來是沒發現她變成人形了。
還以為自己隐藏很不錯的玉玺漫步到床頭,她宛如一頭巡視着領地的獅子一樣,繞着還在睡着的人走了三圈,然後等不及的漫步到了人胸口,然後蹲坐下。
玉玺盯着眼前還在睡的人,用爪子扒拉了幾下,将荀彧蓋住臉的手移了移位置。
小哥哥果然好看得緊。
看這細皮嫩肉的下巴,看這長長的睫毛,看這筆挺的鼻梁。
顏控的玉玺開心的眯起眼睛,用小爪子輕輕觸碰了一下荀彧的下巴……唔,有點紮肉墊子。毛茸茸的貓爪子懸空着抖動了幾下,一下子又按在了荀彧鼻子上,阻擋了一部分空氣的流入。
胸腔被壓住,鼻子被人惡意堵住一半,荀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多一會,如同缺水的魚一般,掙紮着醒了。
使壞的小爪子被荀彧捏住擡起,玉玺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壞事,她惡意賣萌的喵叫了一聲,然後掙脫了荀彧的手,蹦下了床。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朝着還沒起的人喵叫着,簡直像是在說:“趕緊起來鏟屎啦!鏟屎官。”
自家養的貓,就算被它煩死了也得忍下來,當鏟屎官上工的第一天,荀彧已經沒脾氣了。
只是,醒來思緒逐漸清晰起來,回想夢中發生的種種,荀彧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紅了臉。果然,剛才那都是夢啊,他怎麽就夢間……越想越覺得太羞恥了,荀彧擡手拽了拽被子蓋了蓋腿,依靠在床榻邊,讓躁動的身體慢慢冷靜下來。
他畢竟是個未娶妻的年輕人啊!有一點小沖動是可以理解的吧!對吧?!
更不要說,夢裏的那人還是他中意的類型……
越想反而越冷靜不下來,荀彧幹脆蒙上被子,也不管貓聽不聽得懂,說道:“彧再睡會。”
貓兒蹦到了桌子上,金瞳盯着又卧回被子的人。
果然,男人都這麽喜歡懶床的嗎?
玉玺依稀記得,秦王嬴政每次不在未央宮偏殿休息時,第二天總是踩着朝會開始的時辰到場的。命令不準她跟着不說,每次被她打趣懶床時,還看着她略有所思的笑幾聲,那笑聲,怎麽聽都帶着一絲嘲笑的意味。
子房也是,開辦了書院後,偶爾也會懶床,每次要懶床的時候,還都把她推到門外,也不準她進屋子裏不說,睡足了出來時,臉色都比往日要紅潤。偶爾幾次抓着她一起懶床,也要抱着她才能睡着。
如果是她剛跟着秦王那會,玉玺可能還會懵懂不知是什麽情況,然而現在……
在各個皇帝後宮混跡多年,玉玺早已不是曾經那般單純,她眯起貓瞳,一個起躍就蹦回了床榻。她低頭看着正皺眉根本沒入睡的荀彧,四目相對時,他一愣,竟從那漂亮的貓眼中看出了賊兮兮的意味,貓兒像是在撒嬌一樣,用背部去蹭着他的臉。
一副要碰瓷的樣子,在荀彧的手碰觸到她時,立馬摔倒在了床榻上,然後,四肢爪子一起扒上了荀彧的臉。
柔軟的肚子一貼近自己的臉,荀彧差點以為自己要被悶死在這柔軟的毛皮中。
貓兒像是要理順毛發一樣在舔他的額頭,粉嫩的肉墊按壓着他的頭發,後爪還在蹬着他的下巴。它并未使用太大的力氣,連保護自己的爪子都沒從肉墊裏伸出來,就是不滿的時候,一個勁的踢着他的下巴。
被踹了兩腳下巴,荀彧幹脆就埋進了貓肚子裏,被貓毛掩埋。
玉玺看着呼吸逐漸平穩的人,翻動着挪了挪位置,不讓自己的毛堵住荀彧的呼吸,這才滿足的眯起了眼睛,趴下沒一會與荀彧一起墜入了夢鄉中。
天完全亮起時,荀彧和玉玺才再次醒來。
洗漱吃過飯後,荀彧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早上的飧食,是昨夜來過的小黃門送來的,還順便帶來了宮城大門解禁的消息,荀彧接待了他,而玉玺則躲在了大殿的房梁上。
她聽到那黃門道:“大人也可今日回去休息,守宮令處自然有黃門來忙,司空大人那邊已經打了招呼了。”
唐衡倒是照顧荀彧,昨日宮城提早封門,他好像就已經幫荀彧打點好了一切,不管是照顧他的人,還是昨夜累着了,今日想要回去休息卻苦于找不到替班,這些都被唐衡安排好了。
玉玺聽着,眉毛皺皺,她呆在宮城百年來,也算是見識過宮中的一些勾心鬥角,雖然她看到的都是後宮的明争暗鬥,但是,有時候一些事情并不分前後。像是唐衡這樣,在高位卻關心着一個小小守宮令,也太奇怪了吧!
唐衡是小鍋鍋的親戚嗎?
玉玺怎麽記得唐衡是內臣,他們不是不能生育之體嗎?哪來的親戚啊?
不只是她這麽想,實際上連被關心的荀彧和聽從命令的小黃門都這麽想。
唐司空也太會照顧人了,能受這種待遇的,怎麽說也得是皇親國戚級別的吧。荀彧雖然家世好,可撐死了也只是位世家子弟。為人努力些的話,倒是能成為身份和學識都拿得出手的好苗子,可問題是……哪怕是這樣前途無量,也不至于對人這麽照顧吧?
總有一種唐司空不安好心的感覺……
想法同步的三人,心道:
玉玺在想,她要不要幫荀彧偷聽看看唐司空要做什麽?
荀彧在想,唐司空這麽明目張膽,他要不要再多走一步?
黃門在想,爹啊,你說咱是不是要抱緊守宮令大人大腿了?
荀彧在唐司空的比重越大,黃門越是對他獻媚,就連曾經對他趾高氣昂的小黃門,如今來送文書都恭敬客氣了不少,荀彧說一,對方絕不說二,說不定還能比出兩個一來,讓打哪兒就打哪兒,別提多聽話了。
所以,當荀彧準備接受唐司空的建議,收拾一下回家休息時,黃門已經打點好了一切,連宮城大門那邊都打點了一番。
就連平日裏荀彧坐的牛車,都多了一個遮陽的頂棚。
窩在荀彧袖子裏藏着的玉玺很緊張,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萬一到了門前,她突然被彈出去了可怎麽好?!
感受到袖子下的一團正在瑟瑟發抖,荀彧在袖子的掩蓋下,安慰的捏了捏貓兒的背脊。
守門的蒲牢夫婦猛然間嗅到了什麽味,交頭接耳道:“你聞到了嗎?”
“聞到了,你聞到了?”
“像是龍身上才有的味道。”
玉玺不知道龍身上是什麽味,不過,蒲牢夫婦交談的聲音逐漸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