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玉玺在線親手扒馬甲
沉重的男子之身壓過來的時候, 玉玺以為自己會被壓壞,但實際上,她一點兒事都沒有, 倒是荀彧悶吭了一聲,不知道是磕着了腿, 還是磕着了胳膊。
這男人現在就近在咫尺,近到,她可以看到自己映在對方眼中的樣子, 他反應過來的錯愕, 因羞澀而下移回避了她的視線。玉玺感覺自己的鼻尖滿滿都是這男人的香氣,人身上才有的溫暖正在源源不斷傳遞給她, 讓她的本體都不再因井水的寒冷。
“荀彧。”溫柔的喚聲近在咫尺,荀彧誠實的顫栗着, 她雙臂環過他的脖間, 更加貼近的距離, 讓他瞬間僵硬了。
這一瞬間,他們幾乎忘記了, 那沉重的桌子還半壓着他們。
女子之香像是無形的手慢慢纏繞上了荀彧的身體,懷中柔軟的身軀是那上乘的綢緞, 讓人沉淪其中。他的眼前仿佛被誰蒙了一層薄紗,讓玉溪變得朦朦胧胧,越發讓人移不開眼的嬌媚。
“玉溪,彧……”
玉玺看着眼前傻了的男人, 小心翼翼問道:“你喜歡我嗎?”
她眼前的男人太誠實了,耳朵立馬通紅一片, 甚至羞怯的閃躲着她的目光。
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唇間露出一聲“嗯。”的回答。可他立馬又覺得這樣回答太模棱兩可, 擡起頭來看着她。四目相對,她聽見荀彧說:“彧不才,對玉溪姑娘有意,不知姑娘可……可願與彧結為……連理。”
玉玺的心漏跳了一拍,她驚喜的看着眼前第一個對她這麽說的男人,差點高興的笑出聲來。
“你,你想娶我?”她努力使得自己的聲音不那麽激動顫抖,可還是有一瞬磕巴了一下。
他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點了點頭,“嗯。還請……姑娘垂憐。”
玉玺抿着唇,真想對眼前這個大寶貝親一口,可她又怕吓壞了他。
“說什麽垂憐,你可知道我是能随意垂憐你的人嗎?”玉玺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荀彧她到底是什麽,她真怕吓到他,怕把這來之不易的短暫幸福給吓跑了。
荀彧沉默了,片刻後,他點了點頭,“彧想過,也考慮過,但是,不管玉溪是什麽人,彧都不會改變心意。”
“人啊。”玉玺難得聰明一會,她終于抓到了荀彧心中對她的定位。原來他就沒考慮過她是不是精怪之類的啊。也不知道他長得這麽好看是怎麽長這麽大,竟然沒有精怪打他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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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看着這個還不知道自己被啥相中的男人,提醒道:“那一直以來你以為我是誰的人?”
荀彧不明白玉溪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并未多想,只是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以玉溪在宮中不受束縛的樣子,你的地位必定不低,想來該是在漢王身邊做事,可你說,連太後都要讓你三分,那彧只能想到一個人,窦氏。”
玉玺笑了,搖了搖頭,“你只猜中了一半,我的确在漢王身邊做事,可與窦氏卻毫無關系。”
“你并非窦氏的人?”荀彧詫異,連忙問道:“那玉溪你到底是?”
玉玺看着這追求着真實,卻忽略了此刻暧昧的男人,她覺得,是時候引出她到底是什麽了,哪怕是讓他自己想到也好。
“我曾長居在長樂宮中,自見過你後,才被漢王迎回未央宮中。”她看着荀彧再次陷入思索,她知道,他總會想到的,所以她發問道:“你說,是什麽能讓漢王親自去迎接?”
她說完,慢慢挪出了荀彧的懷中,并把壓住他半邊身子的桌子挪開了。
獲得了自由後,荀彧從趴改坐,再看蹲在一邊看着他的玉溪時,他其實已經慢慢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你……”
“既然知道了我是什麽,那你還敢要我的垂憐嗎?”玉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那麽顫抖,可她還是控制不住因害怕而輕顫的身體。
荀彧看着玉溪,希望從她的眼中看到些與他不一樣的特征,他一直都注意得到,卻故意忽視了她與人之間的區別。那與常人有差異的琥珀色的瞳目,正是最好的證明。
“原來是彧一直以來誤會了。”荀彧嘆息一聲,他一直以來都以為她是被送給漢王的身邊人,卻沒想過,她根本就屬于漢王。
可知道這些時,他非但不害怕,竟然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荀彧,你不怕我嗎?”
世人對精怪只存有懼怕,哪怕對方并未對他做過什麽,也會怕的不得了。
荀彧搖搖頭,“彧不知道。而且玉……玉玺也并未害過彧。”
“可你還是介意。”玉玺站起身來,輕輕拍打了幾下裙子,“算了,我要回去了,這宮城裏早已不是子房他們在時的樣子,你也早些離了這狼虎窩吧,省得這裏亂起來,被卷入萬劫不複之地。”
這是跟他說,日後再也不見的意思了嗎?
“等等!”荀彧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竟然拉住了玉玺的衣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挽留她,他連忙掩飾道:“那你呢,你讓彧走,那留在這宮城中的你呢?”
玉玺低頭看着這個男人,聲音冷淡道:“荀彧荀守宮令,我是漢王的玉玺,你覺得我還有其他可去的地方嗎?”
你可以來彧這裏……
滾到嘴邊的話怎麽也無法說出口,荀彧知道,他不做點什麽,可能真的無法挽留什麽了。
可玉玺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時間,她輕輕掙開了被拉住的衣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道:“天色已不早,我便返回未央宮中了。”
“等等,玉溪!”
翠色的衣袖從指尖消失,荀彧呆呆的看着空無一人的官署處,漸漸有了自己喜愛之人是精怪的實感。
另一處。
長樂宮很苦惱,聽了他意見的玉玺回來了,趴在他的房梁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以前她曾多麽注重自己的妝容,如今妝被淚水暈花了,再被她用手一抹簡直沒法看。
未央宮看見的話,大概都要被吓得厥過去。
“你們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嗚嗚嗚。”
“好好好,我們都是大豬蹄子。”滿大街都是大豬蹄子,那得多有意思。長樂宮自娛自樂的想着,看着趴在自己骨頭上哭着哭着,還磨爪子的女子。
“指甲本來就不長,何故再磨的更短。”長樂宮一邊心疼完失戀的玉玺,還得心疼心疼自己骨頭上又多了六條凹槽。
“這世間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有很多,你何必吊死在一顆樹上,不如去旁邊那顆多試幾次?”
要不是長樂宮太大了,玉玺真想糊他一熊臉。
“長樂宮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讓我去上吊嗎?你覺得把我吊在樹上吊的死嗎?”頂多把化身掉暈眩過去,不許太久,她的意識就會回到本體中,到時候恢複過來又能化成人形,而吊玉玺……
那些癡男怨女交換玉佩,還吊在腰上當裝飾,也沒見過哪塊玉被吊死的。
長樂宮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他還真沒見過哪塊玉上吊死了的,它們頂多被摔得稀碎,毀了玉中那一絲靈性。
“吊吊吊就知道吊,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長樂宮看玉玺那可憐樣子,連忙應道:“好好好,是我錯了。那男人看不上你,是他眼瞎,是他沒品位……”
“什麽眼瞎,什麽沒品位,你在說一句我打死你。”
長樂宮覺得這人沒法勸了,幫你罵他,你還不樂意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樣啊!
半天也沒再聽見長樂宮有動靜,玉玺抱着腿縮在房梁上抽泣,“長樂宮,為什麽這世間的人都不喜歡精怪?”
長樂宮沉默了許久,幻化出的人身落在了玉玺身旁坐下,他看着哭得慘兮兮的玉玺,說道:“可能是,我等與他們終究無法打破歲月吧。人,總是刻意回避對自己不利的情況。”
玉玺道:“我……想成為人。”
長樂宮露出苦笑,“若是那麽容易的話,這世間怕是沒有精怪存在了。”
他們拼命苦修是為了什麽,不就是希望像是人一樣自在的生活,融入他們,去嘗這世間的一切。
“長樂宮,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有。”長樂宮露出懷念的表情,“我們活了這麽久,久到連自己都忘記了到底活了多少年,看見的,碰見了那麽多人,入我殿內的人不知凡幾,總會有一、兩個看得上眼的。”
玉玺還是第一次聽長樂宮提起這些舊事,她小心問道:“那你喜歡的人,最後怎麽了?”
“死了。”長樂宮說着,合上了眼,“這吃人的後宮,進來容易,可又有多少人能齊整的出去?”
“那你從沒幫過嗎?”
長樂宮搖搖頭,“我只是一座有了意識的宮殿,而她……只是在這後宮随處可見的侍女,你覺得我又能幫她些什麽?”
長樂宮擡手摸了摸玉玺的頭,勸道:“玉玺,我們是精怪,能做到的事也是有限的,我們可以上天入地,卻無法改變人對我們的偏見,你若是真的放不下,那便暗暗守着他吧。”
長樂宮的人形漸漸消散,玉玺聽見他輕輕的嘆息聲,“玉玺,我只求你別像我,生活在無盡的悔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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