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玉玺就把話撂在這裏了
雖然, 玉玺聽從了長樂宮的話,抓了只小肥鳥當自己的眼線,這樣就算她不呆在荀彧身邊, 也能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了,只不過, 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這只肥鳥想造反呢——!
“我的我的。”
“什麽你的!”要不是自己一爪子下去會拍廢了這個胖鳥,玉玺真想把它按在地上搓成鳥餅餅。
“整天就知道沖着小哥哥的臉叫我的我的,要不是你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精怪的靈氣, 我都要懷疑你裝傻充愣呢!”玉玺氣得吐血, 又不能把這傻不愣登的小肥鳥怎麽樣,“話說, 你不是公的嗎?”動物現在都這麽不挑嘴了?
“啾?”小肥鳥歪歪頭,明顯不明白玉玺在說什麽。
玉玺嘆息一聲, “算了, 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普通動物與精怪的差別, 就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繼續守着。”将指令簡化傳達給小肥鳥,玉玺垂頭喪氣的蹲在樹上, 扒拉着已經被自己抓禿的樹葉子。
最近,宮城裏的氣氛越發讓玉玺厭惡, 她本身因為趙高的關系,就對內臣沒什麽好感。可如今漢王身邊的宦官們一支獨大,哄着漢王無法無天的在宮城作天作地。
連她這個總呆在後宮的玉玺,都能感覺到宮城中, 那壓過了外臣一大截的不好氣氛。更別提在做守宮令的荀彧了,他幾乎天天與小黃門們打照面, 不過, 礙于唐衡的勢力還沒完全被瓦解, 所以他現在還未受到影響。
玉玺在這宮城之中混跡百年了,這宮城人們見風使舵的能力,她早已見識過了。
只要荀彧一天不離開這宮城,玉玺就一天不放心。
天色慢慢暗下來了,後宮方向燈火通明,玉玺靈敏的耳朵,隐隐約約可以聽見從那傳出的歡聲笑語。
一天一天又一天下去,漢王的堕落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玉玺趴伏在樹幹上,打算今夜就不回長樂宮,在這裏就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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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轉涼了,入夜便冷了很多,夜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玉玺卷成了一個團,脖子下柔軟的皮毛中,還藏着那早已監視完荀彧的小肥鳥。它的頭紮進了玉玺脖間的毛中,屁股卻露在外面,尾巴上的毛正迎風而立。
玉玺睜開眼,眼睛掃過那肥鳥的尾巴,她看見了守宮令官署處還亮着燈火,看來荀彧今夜又沒回去。
自從他們不歡而散後,他似乎就沒回過官邸,一直留在宮城中住着。
她明明已經警告過他了,他卻還是執明不悟。
真當這宮城是那麽好相與的嗎!
玉玺的尾巴不爽的拍打着樹幹,越看越煩,越煩就越是拍打着樹幹啪啪響。
小肥鳥終于受不了從她毛裏鑽出來,一臉“毛病啊”的表情,煽動翅膀飛起來,落在了另一塊避風的地方把腦袋紮進羽毛裏繼續睡。
玉玺忍住了沒揮出貓爪子,讓這肥鳥體驗一下,極速升空是什麽感覺。
她站起身來,幾步便蹦跳到了房頂上,然後,順着房檐跳到了地上。
明亮的官署處,只有人影印在布窗上,玉玺漫步上前,用爪子撓了撓門。
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門被左右打開,荀彧低頭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貓兒吓了一跳。
“小玉?你怎麽……”他左右看看,确定無人發現,趕緊把自家的貓抱進屋內。
懷抱着本該在家裏的貓兒,荀彧有點頭疼,他倒是沒懷疑過貓兒是怎麽找到自己的,畢竟小玉在荀邸時,也經常跑到外面去玩,從沒有哪次跑丢過。
“該不是彧幾日不歸家,你才找來的?”荀彧想想自己離家好多日不曾回去,自娛自樂的想到這種猜測。
貓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一雙漂亮的金瞳盯着荀彧一個勁的看。
“小玉?”直到再次聽見荀彧的呼喚,它才發出軟綿的“喵”叫聲,小腦袋抵住荀彧的胸膛蹭了蹭。
要知道,它平日裏只會“嗷嗷”叫,學貓叫是多麽難得。
“你今日這是怎麽了?”荀彧好笑的安撫着今日格外黏人的愛貓,想想晚間放它自己回荀邸又不放心,幹脆把貓放在了床榻上,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道:“今夜留在這裏可別亂跑了。”
貓兒回應的發出一聲“喵”叫,低頭舔起了爪子,直到荀彧去打水洗漱,它才放下爪子不再裝成貓。
再次與荀彧面對面,玉玺的心情很複雜。
喜與哀交織在一起,都快把她擰成麻花了,感覺再跟荀彧對視一會,她就能汪的一聲哭出來,然後幻化人形把他撲倒,然後拽着他的衣領子問他,你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一直煩到他答應自己喜歡她為止。
然而,她也知道,越是這樣黏人反而會惹怒他。她以前也這麽對主人秦王嬴政撒潑,結果就被綁在柱子上吊着去了。
不行,想想自己曾經在主人秦王哪裏碰的壁,絕對不能再老路重走了!
所以絕對不能矯情!不能耍賴撒潑!
玉玺癟癟嘴,就好像是做錯了事還死不承認的熊孩子一樣,在床榻上磨磨唧唧,想法在離去與留下中反複跳躍,最終原地趴下砸進被褥中自閉了。
不多一會,有腳步聲由遠到近,玉玺如同一團軟綿的泥,被荀彧撈起來時,頭和尾巴都要流下去了,然後,她被送入了被褥中。周圍一片漆黑,被褥裏就如同她此刻的身心一樣微涼。
被褥再次掀開,進來了一個暖烘烘的身體。
玉玺躲在被褥中感受着身旁人調整着睡姿,她看到被褥被掀開,一絲燭火照了進來,她看到那目若朗星的雙眸竟是溫柔,他唇啓,像是怕驚動了什麽般柔聲道:“來。”
玉玺看着他,猶豫了片刻,慢慢向前攀爬着,然後從被褥裏露出了毛茸茸的小腦袋,她擡頭看着正在笑的人,慢慢垂下頭來,無精打采的再次趴下了。
荀彧揉着今日乖巧了不少的貓兒,心想它找到宮城裏可能是一路太累了,并未太在意,熄了燈,攔着貓兒閉上了眼。
半盞茶的功夫,床鋪上的男人已經睡去,被窩裏的玉玺卻睜開了眼。
她金色的瞳在夜裏閃過詭異的紅光,柔軟遷細的身子輕松脫離男人的臂彎,她鑽出了被窩,漫步踏上了對方的胸前,然後蹲坐下來。
玉玺低頭看着被自己壓得有些呼吸困難的人,她上前,輕輕嗅了嗅他的下巴,然後是鼻尖,鋒利的爪子越來越靠前,漸漸壓在了荀彧的脖子上。
睡夢中的荀彧感覺呼吸越發的困難,在他發出低吟的那一瞬間,翠色的貓兒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身着翠衣的少女。
她雙手撐在荀彧的枕邊,金瞳直勾勾的盯着他,唇啓,露出了隐藏在唇下的尖銳利齒,她慢慢靠近荀彧的脖子,就好像是要給予獵物最後一擊的老虎,只要她狠狠咬住,不許一刻鐘,她身下的男人就會斷氣。
一陣狂風呼嘯而來,吹得整個官署處的窗戶呼呼作響,玉玺猛地擡頭,身影瞬間消失無蹤,而被松開的荀彧面色漸漸好轉。
謝必安低頭看着手裏提溜着的貓,責備道:“他還不到死期,你竟然想吞吃了他?你可知他是誰嗎?可知你這一吞會改了多少人的命格嗎?”
面對白無常七爺的炮仗問,玉玺不知,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就好像是臨時起意一般,她竟然想要吃了荀彧?
雖然,她以前對荀彧說過,他敢騙她就吃了他,可玉玺從沒想過要真正實現這件事。可是,她剛才差一點就……
謝必安看這貓兒一臉傻樣,搖搖頭,“你啊,得虧我路過此地,順路來看看你怎麽樣了,要不然你要闖下大禍,範兄都救不了你的那種。”說是路過,實際上謝七爺是來收走窦武一家老小的魂魄。可憐這些人,雖有私心卻并無叛亂之心,竟都被宦官害死了。
貓腦袋被戳了戳,玉玺一點脾氣都沒有,乖乖讓謝七爺罵。
“你本能呆在帝王身邊積攢大功績,如今卻越發堕落了。”謝必安好歹是個陰官,他自然看得出玉玺有些不同尋常。
尋常的皇家之物,都或多或少的帶些靈氣,而玉玺如今的靈氣中,竟然夾雜着一絲煞氣。
很明顯,她沾染了人命,或者是間接造成了誰的死亡,又或者……本體見了血。
太多的理由可以把這本該是天地間最純淨的玉染紅了。
想想自家那個寵玉玺無邊的兄弟,謝必安給玉玺指了條明路,“你在這麽下去,早晚有一日淪落到那山野間,你若是不願意成為那野物,就該好好的盡忠職守。”
回到玉玺中,不再化形出現在人前,任由這世間皇朝更替,任由人生人亡,不再管這世間萬事。
這似乎是對玉玺來說最好的安排了……
玉玺垂着頭,低聲感激道:“多謝七爺指路。”然而,她不願這麽碌碌無為下去,只做一枚傳國玉玺。
“玉玺明白。”她想與荀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