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行屍走肉(18)

第45章 行屍走肉(18)

手環通訊打開, 确認每人的耳機都接通了隊友的音頻,覃果只拿了根繩索便果斷下了裝甲車,矯健的身影連跨幾步後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剩下四人屏息凝神地在裝甲車中等待着, 四周落針可聞, 安靜得只能聽見耳機裏傳來的、覃果平穩的呼吸聲。直到拉開了一段距離覃果才用蠻力敲碎堅硬的玻璃罐子,裏面的寄生體果然瞬間興奮彈起直沖向他面門。

覃果早有準備, 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将那條蠕動不止的水蛭般的肉條捏在掌心,他滿臉嫌棄,強忍着惡心用細細的繩索緊緊纏在肉條最為肥碩的腹中部位,毫不留情地一勒, 硬生生把中間粗兩頭尖的肉條給勒擠成了蝴蝶結的形狀。

肉條發出咕叽幾聲黏膩的響, 癱在地上抽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又锲而不舍地爬起來貼在覃果白皙緊致的皮肉上,拼命想往肉裏鑽。

覃果無奈地任由□□拼命動作, 讓它自己品嘗社會的險惡。被覃果暴躁粗糙的手法勒了個半死的、瞬間變得虛弱的蟲子鑽了半天也沒成功,只能虛弱地癱軟下來。

這東西不算動物, 最多只是附着了母體一絲意識的肉條罷了。可它雖然沒有智商卻還有本能在, 知道寄生無望後便将覃果抛在身後, 蠕動掙紮着朝某個方向爬去。

覃果趕緊彙報情況, “那玩意兒動了。”

車上四人聞言同時後背一緊, 齊刷刷地坐直了身體, 氣氛緊張了起來。

“它爬的還挺快, 這個方向……好像是地下啊?”覃果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他一邊緊跟着肉條仔細觀察着它的動作和周圍的環境,一邊壓低聲音為隊友實時轉播。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繼續道:“現在是負二層……這地方沒有門啊?已經是死胡同了, 這玩意兒老是想往牆裏鑽!”

“我敲了一下, 聲音很實啊, 不像是空的。”試探的敲擊聲傳來,覃果的聲音也透着一絲疑惑不解。

“如果暗門很厚也會這樣的,既然寄生體有反應,那麽牆內很可能有密道,你找找看有沒有機關?”南熙永緊皺着眉扶住耳機,想把覃果那邊的動靜聽得更清楚,“看看遮擋物後有沒有裂縫,牆根有沒有積灰。”⊕本⊕作⊕品⊕由⊕

“沒什麽遮擋物,空蕩蕩的一面牆,完好無損……诶?”覃果一愣,忽然激動起來,“哥,有塊牆根底下沒有積灰,其他地方都有!”

南熙永沉穩道:“沒積灰的牆根,說明有縫隙,後面應該是一個空氣能夠流通的空間,很可能是C國中央說的那個秘密實驗室。”

“母體,也大概就在裏面。”

姬雪鹿等南熙永說完,緊接着吩咐:“你站在原地等我們來彙合,先不要輕舉妄動。”

那頭覃果沉聲應下,又道:“說起來,我一路上只遇到了兩只喪屍,還是懶得理我的那種。不過你們還是要小心啊,特別是容哥,別瞎喊。”

容珍:“……”

哥有這麽不靠譜嗎?

關鍵時刻人家沒掉過鏈子的好不!

“仔細想想,那天我們被挂在十幾樓,爬進去後裏面有很多喪屍來着,聽到一丁點聲響都會過來,可下到底樓之後一下子變少了,”南熙永用手指摩挲着高高的眉骨,這是他思索時的習慣性動作,他猜測道:“會不會是喪屍們也不敢靠近底樓呢?”

金利微:“樓層越低喪屍越少嗎?”

姬雪鹿也點點頭,“照覃果說的,很可能是這樣。只不過——”

容珍補全了她接下來的話,“只不過,實驗室裏面就不好說了。”

唉。總之不會簡單就是了。

幾人匆匆交談幾句,姬雪鹿便收起裝甲車領着他們飛快往覃果的位置趕去,對于怎樣把腳步放得又輕又快,他們已經無師自通了,一路上果然沒遇到什麽阻攔,好幾只喪屍突然出現把他們吓得渾身一緊,而對方卻只停下來瞅了他們幾眼便懶洋洋慢悠悠地路過了。

……?

再怎麽不敏[gǎn]這樣也有點過了吧。

親眼看到這種場面,真他媽詭異啊。

而且這種強烈又說不清的違和感是怎麽回事?幾人不約而同地擦了擦冷汗,更是一刻也不敢耽誤。他們沒花幾分鐘就找到了覃果,他提着那坨奄奄一息的肉條,頗為興奮地朝他們揮手示意。

“怎麽樣?”

“我用軍刀在牆根挖了幾下,搞不動,我力氣不夠,”覃果無奈地聳了聳肩,雙手比劃出了那塊疑似暗門的地方給他們看,“就是這一塊。雪鹿來試試?”

姬雪鹿颔首,稍微活動了一下胳膊,身邊四人十分默契地同時退開一段距離。她輕描淡寫地擡拳快速一擊,厚重的牆壁掩體與背後的暗門在她拳頭下像豆腐一樣被打穿了一個洞,姬雪鹿抽出手,皺眉感嘆了一句,“真夠厚的。”

【厚是厚,對寧來說有差別嗎】

【拆遷姬上線】

緊接着她快速連擊一鼓作氣地拆了一個能供人通行的大洞才停手,飛揚的塵土把她嗆得輕輕咳嗽了幾聲。大洞處漏出了厚厚牆壁掩體

後更堅固厚重卻一樣被幾秒拆通的金屬密門,身後四人陷入了短暫的失語與沉默。

雪鹿的力量,不管看多少遍都難以習慣啊。

大洞裏面是一個走廊,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明明空無一物卻散發着一股寒意透骨的森然之意,就像一張能夠吞噬一切的怪物的大嘴,在等待它的祭品親自邁入它的口腔與咽喉,而它敞開食道,歡迎他們走向更深處。

忽然一股源頭未知的陰風迎面撲來,帶着一絲莫名滲人的奇怪味道。

姬雪鹿一瞬間想起了汗漬發酵的腥臊酸臭味與鹹濕黏膩的魚腥味,幾人同時下意識捂住口鼻後退一步,他們後背發涼,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不适。

他們準備充分,就差沒武裝到牙齒了,這時姬雪鹿又拿出防毒面具給幾人帶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知道秘密實驗室裏會不會藏着什麽洩露的毒氣?

确認萬事俱備,幾人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跨進走廊。

走廊四周牆壁的材質很特殊,類似金屬和矽膠的微妙結合,有種怪異的質感,即使全副武裝,他們也能感受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陰冷與腥濕。

五人還是以五邊形的站位緊靠在一起警惕地沿着長長的走廊行進。

走廊裏什麽也沒有。

偶爾竄出幾只喪屍老鼠,也因為幾人身負動物恐懼值100點而被他們吓得四處亂竄。跟中型犬一般大的、長好幾顆頭的駭人老鼠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希望以後再也不見。

“沙沙……”

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點微弱而模糊的聲響,隔了好多屏障堪堪漏出來似的,和緊張狀态的耳膜捉迷藏,輕得像幻覺,又朦胧得聽不清楚何方是聲源。

走在最前面的姬雪鹿腳步一頓。

“沙沙……”

又來了。

這次幾人都聽見了,他們不由得心裏一沉,黑暗與寂靜中,姬雪鹿輕輕地說:“這種聲音,我大概是聽過的——就像有觸手在拖行。”

她這麽一形容,其餘四人立馬想起來了,兩撥人分散時在不同的地方都遇見了上身肥胖下`身像海葵的怪物喪屍,這聲音他們都聽過。

覃果沉聲道:“雪鹿,換位置。”

姬雪鹿點頭,迅速和她右後方的覃果交換了位置,和南熙永并排站在了一起。如果前方未知的地方有那種怪物的話,還是讓不會被咬的覃果在前面先頂一下比較好。

畢竟“海葵”爆射出的天女散花(?)一樣的肉條讓他們記憶猶新。

他們更加小心翼翼地朝走廊盡頭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走在最後的容珍忽然感覺有什麽液體滴在了自己的防毒面具上,“啪嗒”一聲輕響。他下意識伸手抹了一把,那滴液體看不清顏色,但在手套上黏糊得能拉絲。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腰上瞬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的力量勒緊了,五髒六腑都要被擠出來了一樣難受,胸膛裏的空氣像是一瞬間被榨幹似的窒息無比,容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喪失發聲能力。

幾乎是在被緊縛的同時,懸空的失重感猛的襲來——

他被不可抗拒地往上拽去。

“容哥?!”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千鈞一發之際,幸好身旁的金利微時刻關注着周圍的動靜,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有力的身體像小炮彈一樣猛得一躍,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容珍懸在半空掙紮的長腿。

聽見異動前面三人同時回頭,這一看差點三魂丢了七魄——

高高的天花板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方形空洞,裏面伸出了一根經脈橫雜黏液滴答的猩紅色觸手,那巨大觸手緊裹住容珍,速度飛快,在他們回頭的瞬間容珍就只剩兩條腿在外面了,再一反應的時間,抓住容珍的金利微也瞬間被猛得拽了進去,只剩個腳踝露在外面。

姬雪鹿幾乎是回頭的剎那身體便矯健地躍了過去,危機時刻一瞬間爆發的潛能甚至讓她的動作快出了殘影,繞是如此她也只來得及抓住金利微的一只腳腕。

巨大的慣性拽得她在天花板上狠狠砸了一下,姬雪鹿瞬間頭暈眼花,防毒面具都撞掉了。

而此刻她根本來不及考慮自己的疼痛,飛快調整身體整個人像蝙蝠一樣倒挂在了天花板上,雙腿分開用力撐在方形空洞的兩周,借落腳點為支撐,她用力一把将手下的人拽了回來。

慣性作用下姬雪鹿無法抗拒地心引力從天花板掉了下去,南熙永迅速伸出雙手一把撈住她,覃果跟在後面接住了被拽出來的金利微。

……怎麽只有金利微?!

而劫後餘生的金利微顯然驚魂未定,他的防毒面具也掉了,此刻正一頭一臉的奇怪黏液與冷汗,雙手絲毫不敢放松,幾人呼吸一滞,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金利微緊緊攥住的東西上——

一條血肉模糊的小腿。

黑色作戰服,軍靴。

幾人猛的臉色一僵,連心髒都快停掉。

無論什麽危險與恐怖都不能阻止他們的步伐,無論遇見多可怕的怪物他們也能有與之抗争的勇氣,可是此刻,四人的san值幾乎瞬間清零。

金利微雙手一抖,不可置信地退後幾步,驚懼與顫唞讓他無意識地松開手,斷腿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摔出一灘刺眼的血跡。

“我,我……”

我明明緊緊抓住了容哥,死也不會放手的……

一切發生地太突然了。而那殘忍的證據用最慘烈的方式證明了此刻的真實性。

……怎麽會呢?活生生一個人,不過幾秒,就只剩下了這麽一部分嗎?

“不會的不會的……這是假的!”姬雪鹿猛的掙脫開南熙永的手,臉上有種快要失控似的驚慌與狠意,她雙眼通紅,不停地說:“還有救,我們趕緊找到那個東西……”

“對,不要放棄。”南熙永強忍住發昏的腦袋與胸口的痙攣,他用力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

自姬雪鹿重傷以來,他感受到了第二次深入骨髓的恐懼,控制不住地在心裏想着最壞的結果,表面上只能盡力安撫衆人,“容哥……運氣很好的。”

最後這句話,他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荒唐。

然而姬雪鹿和金利微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強迫自己去相信,而覃果不知何時撿起了那條斷腿,沉默又呆愣地出着神,像是有些雲裏霧裏,實則已經被吓傻了。

明明就是個游戲而已……為什麽,要搶走他的隊友呢?他神情呆愣了幾秒又迅速嚴肅冷凝了起來,目光仔細地觀察着這條腿。

“端口平整,不是扯斷的,應該是被切斷或者卡斷的。”覃果冷不丁地出聲,目前來說他是最冷靜的,或許是因為打慣了游戲的緣故,在不得已的時刻,他很擅長短暫地将現實剝離出來,站在游戲局外人兼參與者的角度,把這段現實客觀冷靜地當做游戲來看待。

另外三人震驚地望向他,覃果沉默一瞬,繼續道:“所以,金利微,這不是你的錯。剛剛我有聽到,拖拽的聲音是朝着我們的左手邊消失的。”

一句話,讓被沖擊得六神無主的幾人又有新的方向。本就自責無比的金利微聞言,渾身一顫,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南熙永快速幫他擦了兩把黏糊糊的臉,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這時候不該哭。”

金利微一下咬住嘴唇,聽話地憋住了。

覃果一手抱着斷腿,一手伸過來動作溫柔地抹去了姬雪鹿臉上被砸出來的血液,他表情冷厲,殺意騰騰,“直接把走廊的牆炸開,就算被吃了,挖也要把容哥挖出來。”

————

*

容珍在短短一兩分鐘裏被疼暈過去又疼醒過來,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自己就少了條腿。媽的啊啊啊怎麽會這麽疼!!

這劇痛簡直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容珍用盡了二十六年來積累的全部毅力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他痛得快要神志不清了,劇烈顫唞的手摸進自己的口袋裏,就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快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把兩顆藥丸往嘴裏一塞,瞎嚼了兩下便囫囵吞了下去。容珍疼的眼淚汪汪,拼命在心裏給自己洗腦“我是真男人我流血流汗不流淚”。

傷口處瞬間傳來詭異的灼燒感與脹痛感,錐心的疼痛瞬間消減了一大半。◆本◆作◆品◆由◆

容珍終于松了一口氣,渾身都跟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濕透了。

其實他都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那觸手力氣忒大,快比得上雪鹿了,咻得一下給他提溜到了隧道裏,一陣噼裏啪啦昏天黑地的碰撞摩攃之後,他不知被什麽東西卡着腿了,隊友在拼命往回拽,觸手又把他使勁往前拉,容珍苦不堪言,極端拉扯之下,他的腿跟一節新鮮的脆藕一樣,咵嚓一聲,斷了。

腿一斷,容珍當時就一個激靈。

就這麽被觸手拉走,肯定沒救。

要死了嗎?

——才怪啊啊啊你媽的!!

容珍不知哪裏爆發出的想法與能力,腦子猛然一抽,嘗試着進入了自己的空間——衛生間。

他從來沒想過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躲進自己的衛生間裏,因為潛移默化的固化思維讓他只能想到把它用來當後勤。而且如果能随時躲進空間的話,那不是太bug了嗎?

像姬雪鹿的軍事博物館和覃果抽中的随身空間都只能存取物品,人并不能進入,他的衛生間倒是個意外了。然而生死關頭他哪裏有時間考慮這麽多,只知道用力抓住救命稻草。

所幸的是,他成功了。

然後沒待夠一分鐘,他就被系統警告并踢了出來。原因是,不能在執行任務其間進入空間。

——媽的,你還不如直接說就是要讓我死。

容珍:痛苦面具plus

不幸中的萬幸是,那短暫的一分鐘也幫他逃離了魔爪,系統踢他出來時,也沒把他直接空降到觸手旁邊,而是落在了一個不知道在哪裏的奇怪地方。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一顆肉傷一顆骨傷藥丸飛快發揮作用,斷掉的腿已經重新長了一半出來,只是這幅畫面未免太過詭異,容珍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敢去看。

就在他絕望地想着該怎麽離開這個鬼地方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

容珍吓得渾身一抖,這實驗室裏不是應該小心用軍火嗎?怎麽還開炸了?而下一秒,耳機裏傳來電流的滋滋聲,偶然斷開的通訊又重新連上了。

“找不到容珍,我他媽和那東西拼了!”

姬雪鹿殺氣騰騰的聲音傳來。

容珍下意識猛的彈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環落在了衛生間裏,他們找不到他啊……容珍眼眶一熱,扶着牆壁一邊一瘸一拐地往爆炸聲源走,一邊按着耳機焦急出聲:

“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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