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抛棄

“寧寧,你怎麽回來了?怎麽樣,微信要到了沒有?”

見晏寧回來,陳悠悠擡起頭來,往她盤子裏放了塊牛肉,眼睛熠熠生輝的看着她。

“我沒加。”

晏寧頓了頓,接着道:“吃飯吧,吃完之後過兩天還要同學聚會呢。”

她變得比方才沉默,陳悠悠看得出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晏寧不主動說,她也不會去問。

“行,那我們就先吃飯,你也別太介意男人的事了,三條腿的癞/□□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陳悠悠把話頭轉到了別的方向去。

“江總,剛才那小姑娘誰啊?你怎麽扯着人家就不撒手?”

顧楚帆頓了頓,喝了口手邊的飲料道:“這麽多年,我可從來沒見過你對哪個小姑娘這麽上心來着,這幾年在隊裏,想給你介紹自家姑娘的比比皆是,你看都不看一眼,我以為你是走禁欲系來着,好家夥,江總你可真騷。”

“吃你的飯還閉不上嘴?”

江致知輕輕擡眼,瞥了一眼面前的隊友,帶了幾分散漫的用叉子叉了一塊土豆,放在盤子裏。

“不過……江總,方才那姑娘走得太快,我沒來得及看清她的臉,但她長得好像有點像你錢包裏夾着的照片上的那個女生。”

顧楚帆好不容易碰上個能讓江致知主動的異性,恨不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刀叉的響聲清脆,叉子應聲滾落在地,江致知身上仿佛從剛才那姑娘離開就帶着一股冷氣,他們倆的氛圍還挺奇怪。

不是那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奇怪,而是透露出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顧楚帆自己也說不上來。

江致知這人,從他畢業之後共事到現在,做什麽事兒都井井有條,家裏是江家的小公子想要什麽都有,卻偏偏喜歡來歷練自己做空軍飛行員。

沒人搞得懂江致知怎麽想的,他這人平常向來對朋友夠意思,但對陌生人有禮貌且疏離。

剛進隊裏那會兒,大家都是年輕人,總會談一談關于女朋友的話題。

唯獨江致知從沒提過。

但他條件那麽好,總歸不可能找不到,唯一的原因只是他不想找。

顧楚帆是進了隊裏才認識江致知的,不了解他從前,也沒聽過他說什麽女朋友的事情,只是有一次夜裏,他聽到江致知說了夢話。

夢裏面喊的人名字好像叫寧寧,他方才好像也聽江致知喊了一句那女生的名字,結尾那個字也是寧。

“江總,你是不是生氣了?嘿,瞧我這破嘴,就當我沒說過。”

沉默良久,顧楚帆才聽到江致知的回答。

那人聲音淡淡,薄唇輕抿,手指輕輕劃過手機的屏幕,而後擡起頭道:“不是像。”

“嗯?”顧楚帆詫異的擡起頭來,看着江致知側目向遠處望了一眼。

随即聽到那人聲音低了幾分,情緒帶着些晦暗不明的道:“她就是我前女友。”

——

師大附中考進T大的人不算少,但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多,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基本上低頭不見擡頭見,有校友會,這一屆的幾乎都能聯系上。

程洲愉本來給江致知打了好幾個電話,江致知都說沒興趣。

但就在他不報希望的給江致知打了最後一個電話的時候,那人聲音裏帶了幾分慵懶,問了他一句:“晏寧回國了?她來嗎?”

“……”程洲愉頓了頓,接着道:“你不知道她這次也來嗎?”

“老江,怎麽,你倆還是那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态度?我說你小子怎麽搞的,人家晏寧那麽好,你能讓她狠下心做到這份上,說明你這人真不行。”

“呵。”

江致知輕聲嗤笑,他手指撚着煙頭,扔進了垃圾箱:“你說得對,是我不好,是我不配。”

這句回答差點沒把程洲愉吓到,江致知什麽時候轉了性,他這麽嗆他,對方還認了,他倆發小這麽多年,都沒看出來江致知有這一面,看來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關。

“我去聚會這事。”江致知煩悶的揉了揉頭發,接着道:“你別跟別人說。”

“偷偷摸摸,做賊心虛,還是怕晏寧聽了你要來她不過來?”

難得可以打趣一下江致知,程洲愉當然不會放過。

他笑了笑:“老江啊,為情所迷,為情所困,早知道這樣,你當年幹嘛去了?”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程洲愉知道不能說太過火,便接着道:“行行行,我幫你瞞着還不行嗎?到時候晏寧要是發脾氣,我可不負責哄。”

電話那端那人聲音裏透露着些散漫,接着道:“嗯,我的人,我哄。”

他已經錯過她太久了。

自己的小姑娘,怎麽有讓別人哄的道理?

這麽多年。

江致知每日每夜都在想她。

可她從不入夢。

——

被拉到聚會的時候,KTV的人很多。

大家說唱完K再去吃燒烤,這主意很多人都同意,師大附中考進T大的學生,文科理科加起來,總共有二十多快三十。

晏寧當年其實文科成績和理科成績都不錯,她作文比賽還總拿一等獎,語文高考成績也是全校第一名,接近滿分的成績。

讀理科那時候,班主任語文老師還道了句可惜,但她後面大學還是選了T大的新聞學院,也算是殊途同歸。

晏寧生性安靜,就算做了記者之後,在交際這方面也不算是多長袖善舞的性子。

雖然校友們大多在T大的時候都很熟悉,但畢竟很久沒見過面,還是有些生疏。

晏寧默了默,看了看周圍的校友,他們都在開各種香槟,還叫了服務員上調過的酒。

她坐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最後還是程洲愉給晏寧解了圍,他給晏寧遞了杯檸檬水,接着開口道:“晏記者最近可是大忙人,之前在新聞裏看到你到處奔波,怎麽樣?累不累?”

“還行。”

出于本能的,晏寧對程洲愉說話的時候其實也有點含糊。

程洲愉性格和脾氣其實都不錯,但是由于之前和江致知有過那麽一段,導致她現在和程洲愉說話其實都不太自在。

畢竟在北城,沒人不知道程家和江家一向交好,程洲愉和江致知更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唉?晏寧來了,那江致知來沒來啊?”有人插了一嘴:“在中學那會兒,我記得理科班的江致知和晏寧兩個人老是争第一。”

“确實。”

陳悠悠開口道:“我在文科班都知道寧寧和江致知兩個人輪着當年級第一的事。”

她語氣裏略微帶了點兒小得意:“我們家寧寧,可厲害來着。”

“呦,還你家寧寧。”另一個校友點了點陳悠悠道:“人家晏寧才不是你的,是——”

“唉?別這樣,晏寧臉皮薄,你們幾個這樣打趣她,她受不了。”

關鍵時刻,還是程洲愉靠譜,直接把別人的話頭給截了下來。

晏寧輕輕抿了抿唇,在座的人很多都知道晏寧那次T大舞會上和江致知在一起了。

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後來分手。

如果不是程洲愉剛才攔了下來,想必晏寧可能會說他們兩個人已經分手了。

她面前擺着杯雞尾酒,晏寧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打算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可是就在她打算喝下去的時候,手忽然被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攥住了手腕。

那只酒杯硬生生的被那人奪了過去,晏寧輕輕擡了起頭,望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江致知今天穿的很随意,他穿了一身夾克,脖子上還挂着一串項鏈,項鏈上面寫的是YN兩個字。

KTV的燈光昏暗,江致知朝着坐在晏寧左邊的女生笑了笑,開口道:“抱歉,能讓一讓嗎?”

他這句話剛說完,那個女生便使勁點了點頭,直接把座位讓給了江致知。

江致知向來女人緣極好,而且對待女生的态度也溫和有禮,況且他的家世擺在那裏,只要他說一句話,便能輕而易舉的讓別人同意他的請求。

晏寧自認沒這個本事,她朝着陳悠悠的位置又挪動了一下,只是這動作卻被江致知發現,緊箍着她的手腕不肯放開,讓晏寧半晌動彈不得。

“江神怎麽來了?”有人開口道:“你不是在部隊集訓嗎?程洲愉前幾天說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不肯來,我們都以為見不到你了,這小子怎麽說話沒個準。”

“之前确實很忙,但最近放假了。”江致知道:“況且,我有人要陪。”

他從懷裏拿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出來,用奶茶把方才晏寧手裏的雞尾酒替換掉。

“喝這個。”

他神态慵懶而自然,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分手過。

“呦,江神要陪誰啊?”有人接着打趣道:“是奔着姑娘來了吧。”

江致知笑了笑,望着身邊晏寧的側臉道:“那這麽多姑娘我也陪不過來。”

這語氣太過于駕輕就熟,晏寧想,或許他們分手的這些日子,他或許也用這樣的語氣和溫柔,哄過很多女生。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她早就清楚,卻還在他遞給她那杯奶茶的時候去想是不是特意買給她的。

江致知方才那句陪一堆姑娘只是玩笑話,他本想看看晏寧會不會吃醋,可晏寧什麽都沒做,仍然望着那杯雞尾酒發呆。

他索性把從晏寧手裏搶過來的的雞尾酒一飲而盡:“這杯酒我替晏寧喝了,你們別為難人家女生。”

晏寧突然就覺得很可笑。

江致知好像總是這樣,并不把她想法放在心上,他們之間的關系總是他更為主導,而晏寧就像一尾苦苦掙紮的魚,總是在被動的位置上。

“順路買的,沒人給。”喝完酒之後,江致知垂下頭來,又将奶茶往晏寧手心推了推。

晏寧胃不好,喝不了酒,之前大學時候,她強撐着喝了一杯,就胃疼得半夜睡不着。

江致知把吸管插上,遞給面前的晏寧,卻看到她把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沒人給的話,你喝吧。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要。”

晏寧聲音很平淡,她輕輕起身,接着道:“我先出去轉轉。”

江致知本來只是想逗逗晏寧,讓她開心點,這杯奶茶是給她買的,并不是随手。

可她這個樣子。

明顯很不高興。

晏寧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

江致知的手逐漸攥成了拳頭,他胸口像壓着塊石頭一樣難受。

好像把他的心放在了油鍋裏烹炸,一點一點地化成焦炭。

他方才在鎂光燈的投射下,注意到了晏寧的眼睛,還是和從前一樣清澈明亮。

可是卻有什麽東西好像發生了變化。

晏寧說那句別人不要的東西,她也不要時候的語氣。

和那天夜裏,她說我們分手吧的時候的表情一樣決絕。

那杯奶茶滾落在地的時候。

江致知好像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的小姑娘,是真的真的要扔掉他了。

作者有話說:

寫這種題材orz好像又回到了中學時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這是我頭一次換了一種風格嘗試寫現言,太久不寫了,感覺自己駕馭這類題材需要試試w,期待它單機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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