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攤牌
洛妍從家裏跑了出來，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頭腦裏是一片空白的。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心情，用什麽表情去面對那個荒謬的事實。
洛妍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一樣，她是在沒有父親的陪伴教導的情況下長大的，為此她也曾被別人嘲笑過。可是忽然有一天，她的母親指着一個男人說這是她父親，最可笑的是，那個男人，居然是她今天才認識的朋友安斐顏的父親。她到底還能說什麽？她要如何去面對她的朋友？
父親，是一個神聖的名詞。洛妍非常羨慕那些有父親的孩子，也追問過母親她的父親是誰。可每次她問起她的母親都會淚如雨下，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再問，也不再期待父親的出現了。
洛妍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她的父親和母親愛的結晶，雖然父親離開了她們，但是她總是覺得她的父親一定會再次回到她們身邊。可是洛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不是什麽愛的結晶，她是恥辱的象征，她是她的母親和一個有婦之夫婚外情的恥辱的象征。這要她如何接受得了？
這邊洛妍陷入了迷茫和痛苦，另一邊安澤和洛碧霜卻頗為甜蜜。
“碧霜，我的妻子去世了，我們的女兒也都長大了，現在再也沒有什麽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了！”安澤抱着洛碧霜憧憬着他想象中的美好未來，此刻他的心裏已經忘了安斐顏，忘了安方氏，他只是一個因為夢想即将實現而欣喜若狂的普通人。
洛碧霜也羞澀地一笑，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又帶着些許憂愁地道：“可是……你的母親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還有你的女兒，似乎是叫安斐顏吧，她……她會喜歡我嗎？”
“碧霜，相信我。”安澤收緊了手臂将洛碧霜牢牢地抱在懷裏，一臉堅定地說：“我會說服我的母親的，阿顏是個好孩子，你這麽善良賢惠，你們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放心吧。”
“好。”洛碧霜這才放下心來，窩在安澤的懷裏享受着遲到了許多年的愛情的甜蜜溫馨，完全忘了自己跑出去的女兒，也絲毫沒有考慮到她能不能接受這個父親，願不願意接受母親改嫁這件事。
無私的人大抵是相似的，而自私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同。
安斐顏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把自己收拾齊整後就下樓去吃早飯。果然沒有看到安澤的身影，他大概一晚上都沒有回來，而安方氏的臉色也比平時更加嚴肅冷酷，周身的氣場溫度已經低到負值了。
“奶奶，爸爸呢？他這麽早就出去了嗎？”安斐顏裝傻地問。一會兒安澤可能就會回來攤牌，為了取得預期的效果，她必須讓安方氏的怒火燃燒得更猛烈一些。
果然，安方氏在聽到安斐顏的問題後身邊的溫度直線下降，就連刻意站得比較遠的安斐顏都一下子覺得身上一冷。這個在丈夫死後獨自撐起整個安氏集團的老夫人果然不是個普通人。
“斐顏，坐下來吃早餐。”安方氏氣歸氣卻沒有對安斐顏發火的意思，只是語氣相較平時低沉了許多，看來她的怒氣快要忍不住了。
安方氏其實是特別看不起洛碧霜的，這種看不起并不是因為她的出身不好，畢竟安方氏的丈夫也是白手起家，他們也曾經貧窮困苦過，不會去瞧不起那些平民出身的人。她看不起洛碧霜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嬌氣了，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地好像別人拿她怎麽了一樣，讓她洗個碗也能笨手笨腳地打碎碗，她到底是哪裏賢惠了？如果只是這樣就算了，家裏的家務活有別人來幹，最讓安方氏無法忍受的是，她居然會跟安澤一個有婦之夫糾纏不清，這已經不是用愛情當理由就能搪塞過去的事了，安方氏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拿愛情當借口去做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更別說她洛碧霜答應了要離開這個城市，卻言而無信偷偷留下來。如果安方氏知道洛碧霜居然跟安澤說她是被安方氏趕出這個城市的話，她說不定就殺上門去抽她個滿臉桃花開——敢要點臉嗎？這明明是你自己答應的事好嗎？
安方氏真是不明白，她的兒子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難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嗎？這種貨色就連那些身邊帶着拖油瓶的男人都不願意要好吧？他的智商是已經欠費并且被運營商永久停機了嗎？想她被人稱為“巾帼不讓須眉”的商場女強人居然會生出這種蠢貨，白費了他那張完全遺傳他父親的臉。
安方氏的臉色越來越黑，安斐顏很自覺地閉嘴吃自己的飯，堅決不要去跟那個即将到臨界點快要爆炸的炸藥桶說話。
可惜安斐顏這一頓早飯是注定不能安安生生地吃完了，因為在她吃到一半的時候安澤回來了。
安澤風塵仆仆地走進客廳，神情那叫一個神采飛揚臉色那叫一個紅光滿面，看來昨天晚上過得還挺滋潤。
安斐顏一見他進來就笑着招呼他：“爸爸，過來一起吃早餐吧！”
“你先吃，爸爸和奶奶有些事要談。”安澤溫和地朝安斐顏笑了笑，然後在她對面坐下，“母親，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安方氏想必已經是氣到極點了，看起來居然平靜得令人害怕，“我以為你在那個女人那裏已經過得樂不思蜀了，難為你還記得起我這個老太婆和你的女兒。”
安澤臉上的笑一僵，安斐顏卻疑惑地問：“奶奶，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
“阿顏，你先回房間，爸爸和奶奶有重要的事要說。”安澤沒等安方氏開口就率先對安斐顏說道，他和洛碧霜雖然是真心相愛，但用的方法确實難以啓齒，他不想讓安斐顏對洛碧霜産生不好的印象。
“斐顏留下。”安方氏叫住了作勢要起身離開的安斐顏，一臉嘲諷地看着安澤道：“怎麽，你敢做出那種蠢事，還不敢讓你女兒知道？”
“母親……”安澤的臉色因為這句話變得很難看。
安斐顏看看安方氏，又看看安澤，把一個不知情的女兒的形象演得惟妙惟肖，拿個小金人沒啥大問題。
見安方氏如此，安澤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在她面前重重地跪下，說：“母親，求您成全我和碧霜吧！”
“混賬！”安方氏竭力壓制的怒氣就因為這句話完全爆發出來了，她抓起桌子上的碗筷砸到安澤的身上，怒氣高漲地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知道你的女兒還在這裏嗎？！”
“母親！碧霜也為我生了一個女兒，她叫洛妍，她也是你的孫女啊！”安澤忍下身上的疼痛，哀求地道：“洛妍也是你的孫女，是安家的血脈，請你看在她的份上成全我們吧！”
“什麽！？”驚呼的人是安斐顏，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撲到安澤面前跪下抓住他的領子問：“你說……你說洛妍也是你的女兒？”
“是啊，她比你小兩個月，也算是你的妹妹。”安澤看到安斐顏，臉上的表情也溫和了一些，摸了摸她的頭發道。
安斐顏一臉不敢置信，這時盛怒中的安方氏又抓起一個碗朝安澤砸了過去，這次對準的是他的頭，想着索性打死這個孽子算了。沒想到安斐顏卻擋在他的身前替他挨了這一下，邊沿有一個缺口的碗正好砸在安斐顏額頭上，不僅砸出了一個大包，那個缺口還在她的額頭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痕。
“阿顏！”
“斐顏！”
安方氏和安澤都沒有想到安斐顏居然會為他挨這一記，頓時大驚失色，安澤更是一下子就抱住了安斐顏想帶她到醫院，卻被她拉住了。
“爸爸……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下了孩子？”安斐顏泫然欲泣地看着安澤，目光中閃爍着一絲希冀，好像想讓他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對上安斐顏的眼睛，安澤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邊的安方氏見安澤這個樣子，被安斐顏受傷的事壓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冷笑一聲道：“是啊，他不僅和別的女人生下了孩子，還是在你的母親懷孕的時候跟別的女人搞婚外情生下來的……”
“母親！”安澤第一次有勇氣喝住了安方氏未說完的話，不敢對上安斐顏愈發震驚難過的眼神，“阿顏，你聽爸爸說……”
“爸，”安斐顏打斷了他焦急的解釋，“奶奶說的……是真的嗎？”
安澤微微張着嘴看着倔強地想要讓他親自給自己一個答案的安斐顏，那一個是字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最後只能艱難地點了點頭。
水光布滿了安斐顏的眼眸，兩行清淚瞬間滑落。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安澤，擡手掙開了他的手，慢慢地退後幾步，臉上滿滿的都是失望和痛楚。
“爸，你太讓我失望了。”
安斐顏喃喃似的說出這句話，忽然暈了過去。
“阿顏！”安澤吓了一跳，撲上去接住她倒下的身體。
“斐顏！”安方氏也撲到了安斐顏身邊，狠狠地瞪了安澤一眼，道：“你和那個女人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快把斐顏送到醫院去。如果她有什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女人還有她的女兒，也不要指望我再認你這個兒子！”
安斐顏暈倒，向來疼愛這個女兒的安澤自然也是心急如焚。他此時已經聽不進去安方氏的話了，就連洛碧霜和洛妍都被他抛在腦後，抱着安斐顏就開車往醫院一路疾駛。
“什麽？安斐顏暈倒了？”剛到公司又被自家老爸一個電話召回來的玄澤聽到這個消息後，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是啊，還不是阿澤做的那些事，讓斐顏知道了，一下子接受不了，氣急攻心就暈過去了。”和安澤同齡的玄澤父親玄胤和玄澤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比玄澤更加成熟，也顯得容易親近一些。
玄家與安家向來交好，安澤和洛碧霜那點事玄胤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沒想到安澤會突然跟安方氏攤牌，還不知怎麽的讓安斐顏氣得昏倒了。他也是看着安斐顏長大的，心裏也親近向着這個有點任性人卻不壞的侄女，對安澤的做法非常難以接受。玄胤的妻子路雲是個火爆性子，對安斐顏也是非常疼愛的，若是她知道安斐顏居然被安澤氣暈過去，不知道她會不會踩着高跟鞋到醫院去上去就抽安澤一巴掌。
玄胤這麽一想，覺得頭更疼了。
“既然如此，那父親，我們到醫院去看看吧。”玄澤提議道。
“我讓你回來也是有這個想法的，走吧，你去給你媽打個電話讓她順路到醫院去，我們現在就去。”
“是。”玄澤點點頭，轉身跟玄胤一起往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給他的母親打電話。
“喂，媽，斐顏暈倒了，我和爸現在去醫院，你不是在逛街嗎？恰好順路過去看看她……”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妨猜一猜本文裏的虐蘇虐的是誰←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