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今天又奧森傳來新的動向，我聽了一句就蔫了。
洛斯華親征了。
在戰場上有一條定律，洛斯華陛下親征，只意味著戰役的終結和軍隊的毀滅。
他終於給這場無意義的戰争劃是了殘忍的句號。
我是多麽多麽不想在戰場上與他彼岸相望。
洛斯華的處事風格非常果敢，抵達第一天發動了大規模戰役。
歐恩作為總指揮帶領整個軍隊站在諾爾河畔，對岸是即将到來的敵軍。
靈族士兵分為三個方陣，戰鬥型、補給型，防禦型，依次排列。
艾茨主海島已經有三分之一處於他們的控制範圍，十萬聖翼大軍兵臨城下，黑壓壓的一片滿是人海。
天氣悶熱，空氣裏浮動著激憤、仇恨和死亡。
我可以感覺到身旁戰士的不安，淡淡笑了一下道：“怕什麽，我會盡力保護你們的。”
一位比較年輕的戰士說：“殿下您不用安慰我們了，我都知道洛斯華親臨戰場會有什麽結果。”
“對待靈族他不會冒險，聖盾和聖劍天生就是制衡的，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另一個戰士也是一臉稚氣：“就是，怕什麽，有伊甸殿下在洛斯華也不敢怎麽樣！”
這話說者無心，聽到我耳朵裏卻隐約有些暧昧的意味。若是從前我還可以厚著臉皮這麽想，可是現在呢，我幹嘛動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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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華的身影隔很遠就可以看見，紅黑色調在他身上勾勒出傾世風華，墨黑長發淩亂臉龐。
政治家、軍事家，洛斯華真是最合格的統治者。而他的成功在於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內心有多深，你不會明白他會走出哪步棋。
諾爾河畔是風車的故鄉，一座座巨大風車緩緩轉動著，像極了我們的命運輪盤迫不得已的指向終點。
那邊的戰士已經開始叫嚣了，洛斯華輕輕擡起手臂，立即四下寂靜。
“我們都不喜歡民不聊生的戰争持續時間太長，近期我想做個了解。”
“伊兒。”他用口型說，豔紫眼眸直直的射到我心裏。
與此同時，彙聚的光魔法凝結在指尖呼之欲出。
我挪不開目光，隐藏起所有的感情和他對視。
我以為他會說些“對不起”或是“請理解”之類的話，結果他的嘴唇微合說：“我愛你。”
他總是這樣，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創傷，說些遙不可及的情話。
心弦繃斷，我怒了，脫口而出：“洛斯華，你這個混蛋！”
罵了一句不解恨，我索性把理性抛在腦後，聲音放大數倍。
“你說你除了甜言蜜語還會說什麽，你就說愛我愛我卻什麽也不對我坦白，每次還要把我搞得身心具憊，你自己說，你這樣的愛算什麽！”
洛斯華傻在那兒，整個軍隊傻在那兒。
我直接發動了防禦魔法。
鋪天蓋地的銀白色光線籠罩每個人的軀體，所有戰鬥型戰士仿佛散發微光的星體移動，堅不可催。
我挑釁的揚眉看了洛斯華一眼。
聖器相互制衡，誰打敗誰只取決於持有者的魔力高下。
只憑這一點我贏不了，但是我首先要對自己自信，我一直自私的拿洛斯華的愛當作籌碼。
這樣的魔法對於我來說是超負荷的，承受高等攻擊最多半小時，洛斯華應該很清楚。
洛斯華皺眉，我也走到了軍隊的最前方。
“伊兒，你怎麽還是這麽魯莽任性，一直拿生命開玩笑。”
我微笑：“這叫賭注，戰争中需要傾其所能，我這樣算是破釜沈舟了。”
“你這樣像在跟我撒嬌，剛才也是。”洛斯華冷靜陳述，“說好不把私人感情帶上戰場的。”
我挂著無懈可擊的笑容：“那你開始說愛我是什麽意思？故意擾亂我的防線嗎？”
我看得見他的睫毛抖了又抖，黑蝴蝶般振翅，然而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已經冰凍，嘴唇發僵。
良久他開口：“伊兒對不起……我忍不住。”
我多想跟他說，我也是。
胸前系著的銀鏈和戒指貼著心口，撩播著頓痛。
洛斯華合隴掌心的光魔法，淡淡的掩飾起悲哀：“收回你的魔法，否則不出二十分锺你就會死於魔法超負荷。”
我搖頭：“無所謂，反正這些年的糾纏我已經很累了，若是得到個光榮犧牲也算有貢獻。”
他有些憤怒了，聚隴的光魔法直指天際，流溢的光彩如同虹光般映照在每個人臉上，五彩缤紛。
死亡的光彩竟是如此華麗。
“你這樣做是徒勞的，只要我耗時超過二十分锺，你将永遠無法再守護你的故鄉。”
我微笑不語。
洛斯華深深的看著我，聲音微微變了調：“好，我暫時撤兵，你不需要防禦結界了。”
全體震驚。
我壓抑著體內的不适，風度依舊的收回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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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注定是不眠之夜，浮夢殿窗外玫瑰在無聲垂淚。深藍天幕上星光點點，星河蕩漾，不知名的憂傷徜徉。
我無力的貼在橫欄上，太陽穴發痛。
我承認自己這樣的戰術堪稱卑劣，但是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方法能夠救大家。
趴在欄杆上不知不覺累得昏睡過去，再睜開眼竟然對上了美麗的眸子。
我眨眨眼睛，迷惑。
洛斯華輕輕笑笑，低沈有磁性的聲音覆在耳邊說：“醒了嗎？”
若有若無的呼吸置於唇邊，親昵的恍若夢境。
我瞪大眼睛問：“洛斯華？”
他笑了笑，眉眼絕豔：“不生我的氣麽？”
“怎麽可能不生你的氣，無緣無故的打到這裏還妄圖毀滅，你給我們帶來了多少災難！”
我站直了推他，卻軟軟的沒有力氣，撒嬌似的垂著眼睛。
洛斯華颦眉：“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跟你在一起總是不善言辭。”
我半笑不笑的翻白眼：“到底有什麽苦衷直接說出來啊，你不說我誤會折騰的還是咱倆，反正我都這麽愛你了也不會真掰了。”
“好吧，原因是，”他頓了頓，“我想你了。”
我不耐煩的扭過身子：“你說點正經的行不行！”
他叩著我的雙肩強迫我轉過身子，濕熱的鼻息呼在耳畔：“我很認真的在回答你的問題。”
我僵硬了，愣在他手臂圍成的圈子裏兩秒锺，然後歇斯底裏：“你到底發什麽瘋？！你想我了，所以你發動了數十萬人的戰争，你是閑世界太安寧了是不是！”
洛斯華抵著我的脖子輕輕摩娑，一條華貴銀鏈被拽出來。
“你發現那個遺跡了對不對，”他的睫毛連續顫抖，“你是愛我的，你愛這個世界，你為什麽要死？”
“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好不好，你理智一點，聖盾的存在意味著守護和平，如果我的祭奠可以換來和平，這也是毫無辦法的出路。”
說著這樣絕望的話，字字簡直紮著胸口鮮血漫流。
“你以為我樂意這樣的結局嗎？我也想平靜的跟你在一起！”我受不了的把手臂環到洛斯華的脖子上呢喃。
洛斯華的頸間帶著罂粟的香甜，纏繞在指尖驅不散，眼淚就這麽不受控制的下來了。
他垂頭親親我額頭，慢慢的說：“你沒必要犧牲，若是聖域統一也是一種和平。”
我擡起頭質問：“你什麽意思？”
“如果整個聖域統一我有信心将它治理的很好，同樣像奧森一樣擁有繁華盛景，再不會有戰亂，也就意味著相對的和平。”
我淺淺笑了一下，玻璃上映出了我卷翹睫羽上的晶瑩淚珠，聲音柔和溫順：“你在開玩笑麽，建立在強權暴力下岌岌可危的和平？”
洛斯華未答話：“沒有人會給予我們非議，倘若種族立場消失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我別頭，嘴角挂上無奈。
洛斯華攬著我的腰，修長的手指順著我的脊背下滑，細碎的吻落在頸間耳垂。
“伊兒，你不要再堅持了好不好，一次一次遍體鱗傷有什麽意義，只要權利有差異争奪的游戲永遠都不會停止，你能不能放手一次？”
“我愛你，洛斯華。”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柔得可以滴出水來，“但你不能讓我放棄原則。”
“只要這一次，你不要施展防禦魔法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我還不想放棄得到你的可能性，你也不要放棄得到未來的可能性行嗎？”
他美麗的眼眸裏忽然充斥了那麽多悲傷，滿溢的哀傷透過視線交彙流入我的心底。
“如果你沒有死，我們便可以永恒，誰也無法拆散我們，什麽都無法将我們分離。”
我們彼此說過那麽多誓言約定，大多都以破滅而告終了，但是每每，我卻都會心動流淚。
不知怎的，糾纏的苦痛在一瞬間爆發了，罂粟醉人的香氣迷幻了視覺，天旋地轉，洛斯華摟著我的肩将我壓在身下。
再也沒有理智可言，發絲垂到臉頰上。
耳邊隐約是磁性的動聽嗓音，輕柔的撫平著傷痛。
“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理智，我需要保護你不受傷害，可是轉眼之間你都已經這麽成熟，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跟你回到無憂無慮的快樂。”
我搖搖頭：“我們從來都不曾有過無憂無慮的快樂，有過也是假的。洛斯華，比起虛幻的夢境，你給過我真實的悲傷更多。”
但是啊但是，你知道麽，我從來都不後悔。
愛是不允許後悔的。
洛斯華貼著我的眼角，輕輕拭去我的淚光。
“你信我一次，我會把傷亡降到最小。”
我衣襟上的扣子全數被打開，散亂的衣裳零落在床邊地毯，愛欲徹底爆發，我靠在他赤裸結識的胸膛上，心跳如雷。
雙腿被溫柔分開，我環著他的脖子，無言微笑。
細細想來自從分手後我們好像少於甜蜜的性愛，每次都是情況混亂頭腦發蒙的酒後亂性，有今天沒明天的交纏。
我扶著他的肩膀顫抖，幾乎貼在他身上的眷戀著每一絲氣息。
喘息交疊，月色融成最甜蜜的毒素。
人們祈望的愛情生活永遠是十全十美的，為此我們不惜付出苦痛淚滴作為代價。
可是時間消磨了太多棱角，經歷滄桑的少年總會長大。
疼痛，傷痕，似乎都是夾雜在愛情裏的家常便飯，可是它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取代初始愛情的甘美。
那一刻我第一次覺得，責任、沖突、立場、付出、償還，其實都抵不過一個“愛”字。
我們的鴻溝其實沒那麽遙遠。
……可惜這些都是要埋葬在黑暗裏的幻像。
天亮之際，我們都有不得不面對的離恨。
高潮的餘韻還在身上蔓延，我親昵的抱著他，漫不經心的玩著他的黑發。
“伊兒？”
“嗯？”
“明天讓我試一次好不好，你不要參與戰局行嗎？”
我輕輕點點頭，沖他微笑。
如果可以，我真的寧可用永恒換他這一瞬笑容，迷人，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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