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管所couple
“聽說了沒，高二的莊紹跟高一的于娜同居了！”
“啊？不會吧。”
“怎麽不會，好多人目睹他們一起回家。而且而且，你們先別吵吵聽我說，而且之前不就有傳言莊紹害女的打過胎麽，據說這個于娜也不是什麽好貨，軍訓的時候就跟男生摟摟抱抱，那男的前女友是隔壁職高的，還追到教室來扇過她耳光！”
一中是所普普通通的縣級高中，所以校貌、成績、學風通通都一般，再加上面積又不大，有點兒什麽動靜立馬從東頭傳到西頭。
很快就有小道消息稱莊紹和孟野的妹妹于娜好上了，消息來源據說是籃球隊的人，孟野親口對他們說的，說莊紹還替于娜背包呢。
第二天，有人目睹莊紹接于娜放學。
第三天，于娜的課桌被塗滿粉筆灰，上面寫着“婊子”、“賤人”、“騷*”之類的難聽詞，在她進來之前同學們已經圍觀得一清二楚。
“誰幹的？”于娜情緒激動，站在課桌旁發抖。
前座小聲說：“可能是校外的人，我們也沒看見。”
那是個臉有點嬰兒肥的女生，平時和于娜關系不錯，但碰到這種事也不敢随便伸出援手。
因為職高那幫人太可怕了。她們會每天在半路上堵你，揪着你的頭發扇耳光。而且她們認識好多人，個個都是社會上的混子盲流，出手還極狠，曾經就有一中的被他們逼到退學！
班裏那些男生大多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沒一個開口說話的，尤其是那個尹宇君，坐座位上假裝打游戲，眼睛都沒往這邊瞟。
到第四天晚上，莊紹在校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于娜，找到她們班去發現教室裏快沒人了。
“于娜走了嗎？”
“早就走了，”打掃衛生的往後面一指，“喏，座位都空了。”
莊紹匆匆往外走，被人在樓梯口喊住。
“等等！”
是個五官還算周正的男生，但留着一個偏韓式的發型，顯得不倫不類。他神情有點緊張和心虛，眼皮擡了擡：“于娜應該被董惠惠她們帶走了，你要是她男朋友就趕緊去找吧，晚了她要遭殃。”
“董惠惠她們是誰。”
“就是那幫職高的。”
他斜背着一個單肩包，說完想跑，被莊紹一把拽住。
“尹宇君。”莊紹喊他。
他一激靈：“你怎麽知道？”
“于娜跟我形容過你，”莊紹利用體型優勢把他拽到跟前，一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說你是喜歡她的人裏面最猥瑣的那個。”
那瞬間尹宇君感覺自己真成了垃圾，還是不可回收的那種！因為莊紹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多一秒都嫌髒。
“走，帶我去找她們。”
“我不去，好不容易才擺脫董惠惠，要去你自己去。再說我都跟她解釋過了，她自己不信我有什麽辦法啊？于娜又不是我害的！”
“不是你害的是誰害的？”
莊紹這回真動氣了，他把尹宇君拽下樓，然後在校門口打上車直奔尹口中的某某修理廠。
與此同時孟野還在操場上練器械，遠遠地看見一個背影覺得奇怪。
“那是莊紹嗎？他跟誰啊，還勾肩搭背的。”孟野問路小川。
路小川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好像是吧，我哪知道他跟誰啊，你們倆整天跟連體嬰似的你都不知道。哎不過那是勾肩搭背？我怎麽看着有點兒不對付。”
孟野沉吟了幾秒，然後才接着訓練。
月色朦胧。
“到了。”司機看着他們身上的校服，“你們倆學生來這兒幹嘛，這兒都是不上學的人才來。”
莊紹付錢，尹磨磨蹭蹭地不下車，莊紹直接從外面把他拽出來。
車燈一晃這地方的确有點瘆，要不是旁邊網吧和理發店開着門都不像會有人來。尹宇君問：“你說你不是于娜男朋友？”
莊紹搖頭，一邊觀察周圍形勢一邊把校服脫下來挂樹上。
“那你幹嘛管她的事。”尹縮縮脖，“我跟你說，那幫人很不好惹的，有人被他們整殘過，你一個人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莊紹看向他：“不是還有你嗎。”
“我不去！”
莊紹不像孟野那麽沖動，做什麽都講究智取。他眸光一斂：“不想進去也可以，如果不怕下半輩子良心不安就在門口等着我，想辦法确定于娜在裏面。”
“我、我怎麽确定。”
莊紹：“聽說董惠惠是你前女友。”
“那是她老纏着我！我沒辦法……”尹一臉嫌棄，“就想着玩玩，沒想到沾上甩不掉了。哎，我那天也是一時沖動，覺得惠惠看到于娜那麽漂亮應該會知難而退吧，誰知道惹出這麽多事，真是倒黴催的。”
“給她打電話，就說你找她，她肯定會告訴你她在哪。”
說完莊紹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尹宇君在後面急了：“你幹嘛去？！”
他右手比了個電話的手勢，轉身鑽進那間理發店。三分鐘後再出來，整個人變了模樣。
剛找前女友套完話的尹宇君目瞪口呆。
“你你你……”
眨眼工夫莊紹從短發變成了寸頭，又密又黑的發茬貼着頭皮，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剛從少管所放出來的！還是常客那種！再配上他那張冷酷的帥臉，我的天，尹宇君已經快要尿了。
莊紹自己摸摸脖子後面掉落的碎發，覺得這樣也不錯，起碼洗頭比以前省水。
“于娜在不在裏面？”
“在。”尹宇君往裏指了指，“惠惠親口說的。”
莊紹點頭。
到修理廠大門附近他找到一根彎曲的鐵管子，尹宇君寒毛都豎起來了：“你要幹嘛，別亂來別亂來，他們人多勢衆，我跟你說惠惠光幹哥哥就有三個！”
莊紹把它拎到手裏：“吓吓他們而已。”
或者給誰的腦袋開個瓢。
“打架鬥毆是要受處分的，我、我媽還指望我考大學呢，你你你不考大學嗎？”
“考。”莊紹說，“但那是我最好朋友的妹妹，我必須管。”
“讓她哥自己管啊！”尹咆哮。
“小點聲。”莊紹擡眸掃了他一眼，極其冷淡，“她哥就不用考大學了？”
尹說什麽都不肯進去。
莊紹走了幾步又退回來，拿出手機，點開播放軟件：“這裏有段我提前下好的警報，一會兒你聽見裏面動手就播，音量調到最大。”
尹宇君哆哆嗦嗦地接過，手機差點兒掉地上。
現實跟電影畢竟不同，不是每個高中生都像孟野那麽膽大跟講義氣。莊紹進去以後尹宇君第一時間就扔下手機跑了，半路上鞋都跑掉了一只。
如果是以前，這種事莊紹也不會管。他在外公外婆的呵護下長大，家裏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吃穿不缺，加上從小比別的小孩都聰明，在學校裏也受老師重視，所以養成了對什麽事都無所謂、不看重的性格。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身邊的每一點善意都來之不易，一旦握住他就會握得緊緊的，絕不會讓它再溜走。
而孟野一家就是那些善意的最主要來源，是他灰暗天空下的光。
莊紹破門而入：“于娜！”
裏面的人正在聚衆抽煙玩手游，聞聲往外張望，皆是一驚：“惠惠不是說姓尹的要來嗎，怎麽他媽的來了個剛放出來的？！”
“操，好像是那小娘們兒的男朋友。”
那幫女盲流把于娜帶到這來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不過她們倒不敢真的作奸犯科，畢竟有好幾個都成年了，犯法要坐牢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所以她們沒把于娜怎麽樣，只是用剪刀把她最心愛的頭發給絞了，好好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被絞得跟狗啃得一樣。于娜哭得不成人形，要是莊紹再晚來一步她就要跟她們同歸于盡了！
打游戲的那五六個男的跑出來，一看莊紹的模樣，再看他拿的那截水管，立馬煙也不抽了，轉身四處找家夥。
“媽的，大晚上哪跑來的硬茬！”
這地方平時應該是修摩托的，也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這幫混混的巢穴。他們有的拿扳手，有的抄椅子，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我妹妹呢，”莊紹問，“她人在哪。”
有人接口：“你們也流行認幹妹妹啊。”說完就被一個看似像帶頭大哥的低罵：“廢他媽什麽話。趕緊讓他把那娘們兒帶走，哭得我頭都快炸了。”
另一個說：“哥你讓他把人帶走了惠惠不跟你急啊？”
“那就急死她！真是屁用沒有天天淨惹事，出門化得跟個鬼似的結果連個男人都看不住。”
莊紹懶得再聽下去，徑直往裏闖。不知道是他那寸頭加冰山臉的效果太驚人還是他手裏的鐵管太唬人，總之其他人沒一個敢攔，眼睜睜看他走進去。
于娜就在裏屋坐着，見到他第一眼還沒認出來，好幾秒後才撲上去，聲嘶力竭地哭，哭得天崩地裂地動山搖：“莊哥他們把我頭發剪了！！！”
莊紹吸了口氣拉她起來：“回去再說。”
董惠惠不讓他把人帶走，當場扯着嗓子開罵：“有娘生沒娘養的賤女人，自己有男朋友幹嘛還搶我的？你就見不得別人好是吧，長得漂亮有什麽了不起的？讀高中有什麽了不起的？我不光剪你頭發我還要劃你臉呢，看你還得瑟不得瑟！”
于娜所有委屈齊齊爆發，掙脫莊紹的手沖上去：“我跟你拼了！”
幾個女人扭打到一起，真他媽聲勢浩大可歌可泣，剩下那幾個男的見狀淬着唾沫過去幫忙。
混亂中于娜的頭發被人揪住，臉也被指甲劃傷，莊紹上前保護她，但一個人勢單力薄，背上挨了好幾下拳頭。
眼看局勢越來越失控，他們這對半路兄妹要吃虧的時候，外面有人喊：“警察來了！”
所有人猛地停住，扭頭一看，只見門口站着一個深色皮膚的男生，右手拎緊啤酒瓶。
孟野肯定是訓練中途急匆匆跑來的，因為他全身是汗，背心也沒來得及換，寬松的籃球短褲下面兩條緊實的小腿，跟腱又細又長。
莊紹渾身肌肉一松，兩眼盯着他，心潮澎湃。
再危險的事有孟野在就算是有伴了，一點兒也用不着害怕，因為是好是壞都有一個人陪着你。
多年後據莊紹回憶，那膩味人的愛情就他媽始于這一眼，當然這是後話了。
孟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堂而皇之地走進來，一臉淩厲的鋒芒。他站到莊紹身邊，先是盯着莊紹的頭，沉默了兩秒。
“……”
莊紹猜這兩秒他的心理活動一定非常複雜。
收回目光，孟野把妹妹拉開，然後跟莊紹背對背，虎視眈眈地面對其他人。
“我跟他一個少管所出來的，不怕死的可以試試。”他掂了掂啤酒瓶，“大不了就再進去一次。”
